本文由派派txt小说论坛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paipaitxt.com/ 正文 陆方淮,你的手机 “走路不看前面啊!”绿绿揉着被撞疼了的手肘,冲那始作俑者嚷,而那人穿着黑色短袖,戴着蓝色棒球帽,匆匆忙忙闪进人群里。 清脆的落地声引开了绿绿的视线,她的手机,她的N97啊,就这样磕巴在大理石地板上,心疼得她一抽一抽的。 两只手同时伸向地上的手机,到底还是绿绿眼疾手快,捞起手机小心查看,摔黑屏了都。仔细地检查每一个角落,要是磕碎一块,她还不得淌泪了。 还好还好,连个划痕都没有,放心地顺手装进口袋里,面前却传来说话声:“小丫头,你这是抢吗?”字里行间含着逗弄。 绿绿抬头,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精致的五官,配上一头酒红的短发,真是漂亮。绿绿有一瞬间的出神。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男人的惊艳程度和人品是成反比的!绿绿心里一凛,坚持了十几年的信条终于打断了她的沉迷。扬起小脸,挑起眉:“我抢什么了?”颇为不善的口气。 对面的男人愣了一秒,脸上的笑更浓:“我的手机。”下巴示意绿绿口袋里露出一半的手机。 “什么你的手机,我的手机!”绿绿大声否认,女生很少买黑色这款,可是她喜欢,最重要的是手机上还挂了一个中国结,难道这个她还能认错了?! “你的?”吊儿郎当的声音又响起来,笑得眉眼舒展,越发好看。绿绿心里鄙视,长得人模人样的,原来是靠美色骗人钱财的,要换别人,早该被他那一笑晃走神智了,别说是手机,就是手表首饰也乖乖交出来,今天碰到她沈漫绿算他倒霉。 绿绿完全无视他,转身要走,那人连忙出手想要拉着绿绿,绿绿觉得这人忒胡搅蛮缠了,抬起那七厘米高的丁跟凉鞋就是一脚,踹得对方闷哼一声,抱着腿痛得一脸纠结。 绿绿心里爽快,昂首挺胸,迈着轻盈的步子离开案发现场。在一旁等着男人从停车场出来的女伴赶紧跑过来,关心关怀了一番,他却不理,目光追着那绿色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 坐在公交车上,绿绿掏出手机,不知摔得重不重,按了开机键,屏幕正常,可是手机桌面…怎么是个小孩的照片? 她手机上明明是她自己的照片,赶紧翻到电话簿,里面的联系人这么多,什么Mandi,Julie,没一个她认识的! 绿绿慌了,难道真是刚刚那人的手机?翻到好友这栏联系人组,里面竟然有刑湛的名字?!刑湛,不就是室友苏绒的金主么! 刑湛的好友,不就意味着身份不凡,地位崇高!不就意味着…她会死的很惨… 绿绿爬上床铺,寝室里没按空调,只有床铺是离大电扇最近的地方,却也吹不冷她发热膨胀的大脑。 完蛋了完蛋了…在无数个完蛋后,苏绒拖着疲倦的步子回来。绿绿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直接就扑了过去。 苏绒淡定地翻着电话簿,最后肯定地给了答案,竟然是陆方淮的!陆方淮啊,本城第一花花公子,娱乐杂志常驻封面人物!她鲜少关注这些八卦,可是寝室里有个骨灰级的八卦大师,就是不想听也不行… 作为本城花心汉头把交椅,陆方淮平均每周两个女人的速度几乎无人得以超越,而去年秋天,一个月每天一个女伴的记录也是别人破不了的! 绿绿眼前又闪过那张美艳的脸,果然漂亮的男人都是祸害,有钱的男人也是祸害,花心的男人更是祸害! 那部N97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被她安置在离床铺最远的寝室阳台杂物柜上。可是这厮业务真够忙的。 第一次响,绿绿不想理会,翻了个身…直到响透看了,自动灭了。却不到几秒钟,有响了起来,绿绿继续无视,将脑袋埋进草枕头下。第三次第四次,她忍无可忍,爬下床,看了看来电显示,宋颂?其实他的电话她还真不敢乱接。 却没想到这宋颂足够有韧劲,第五波又进来了。按下通话键,还没来得及发火,那头娇嗲的声音就传过来。 “陆少啊,你说好了今天下午带我去打球的,怎么还没来啊。”绿绿头皮发麻,这声音太销魂了,要人命啊… “陆少,你怎么不说话啊…”那头娇嗔着又喊了一声,“陆少?”“少什么少!他回火星了,别往这儿打电话了!”绿绿挂了电话,还没缓口气,电话又响起来,这次是…尤清? 绿绿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最近正当红的偶像玉女尤清!绿绿不敢调侃,好歹也算是前辈级的,虽然她也不打算在娱乐圈混,可是大明星也不是她这种升斗小民能拿来开涮的。 绿绿看着闪动的屏幕,突然发现女人的执着都用在这种事情上了。“喂。”客客气气地接起来。 “你是谁?怎么拿着方淮的电话?”电视剧里仿若黄莺出谷的清亮依旧,却不是一贯的柔柔弱弱,而是带着质问。对于尤清,绿绿本来挺喜欢的,她一直以清纯的角色示人。 “我是陆总的秘书。”绿绿稳住语调,其实已经上了火。“方淮呢?”叫得这么亲热,绿绿颤了颤:“陆总今天早上七点的飞机,去美国出差了。” “他怎么没带手机?”尤清不信。“陆总出国都带着另一部电话。”绿绿眉间闪着狡黠,对她大呼小叫?哼! “电话号码是多少?”尤清迫不及待地问。“您等一等,我给您查一查。”绿绿没有挂断电话,开始在电话簿里翻找刑湛的号码。 她对刑湛有意见也不是一两天了,折磨苏绒?那她小小的捉弄也不算什么…“陆总的电话是139…”绿绿将电话报完,尤清直接挂断。绿绿撇嘴,这猴急的… 一个下午不知道接了多少电话,绿绿彻底愤怒了,色狼,就一色狼!没一个正经电话,都是女人打过来的。她装秘书都要装成专业的了! 盘腿坐在床上,关机,她怎么没想到关机呢?!绿绿觉得是自己受到的打击太大,智商都回不到正常值了。手机是陆方淮的,那她的呢? 灵光一闪,一定是那个黑衣服的男人故意撞她一下,趁机偷走了她的手机! 心疼呐,她难得下决心买个行货,才用了没有几天,就被偷了!关了电话,果然一室安宁。顺手就将电话塞在枕头底下,该睡觉了。 迷迷糊糊地听到有铃声,绿绿翻了个身,那铃声更加清晰。乔姗迷迷糊糊地嚷了一声:“电话,谁的电话?!” 绿绿惊醒。铃声是从她枕头下面传出来的。掏出了一看,是闹钟铃声。大半夜的调闹钟,陆方淮真是不正常。绿绿腹诽着开了机。开机画面过去后,一连串的短信提示音,直接把寝室一众人全部唤醒。 对床的苏绒愤怒地瞪着眼看她:“鬼来电呢?”绿绿不好意思地笑,手上不停地按掉短信:“陆方淮这混蛋女人缘太好。” 三十二条短信提示,五十多个未接电话。绿绿仰天翻白眼。又有电话打进来,来电显示顾凉喻… 顾凉喻?这个名字是…红娱老板顾凉喻?绿绿手指在挂断键上转了一圈,最后按了接听。“喂。”她被这手机折腾了一天,连骂人的力气都快耗尽了。 “小丫头?”这声音,是陆方淮本人。绿绿忍了一天的火气瞬间喷薄而出:“你这什么破电话,女人专线么!” “我和你说过这手机是我的,你又不信。”字里行间的调笑,更是撩拨了绿绿的火气:“你不知道拦住我,白长那么大块头!”陆方淮笑起来,这小丫头还知道恶人先告状。 “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你现在给我送出来?”说得很随意,绿绿噌的跳起来,脑袋撞到天花板,痛得龇牙咧嘴:“送个P,现在几点知道吗?半夜两点,有病吧你!” “我有礼物要送你。”陆方淮带着小小的诱惑。“我稀罕?!”绿绿不屑。“比如你的那部N97。”陆方淮语调不变。 绿绿激动起来,转念一想:“三更半夜,你骗鬼去吧。”“你穿旗袍挺好看的。”绿绿手一抖,旗袍?她的手机桌面就是一张旗袍照。 “你给我等着!”翻身下床,冲出门去才反应过来,还穿着吊带睡衣,这可是去见一大色狼,这睡衣就太不合适了。 她们有一位舍管阿姨老牛了,迷恋连续剧,从一部看到另一部,半刻也不停歇,每天都到三四点,根本不用担心锁门问题,出入随便。 绿绿毫不在意舍管阿姨暧昧不明的眼神,大摇大摆出了宿舍。校园里很安静,穿过一条长长的小径,绿绿怕黑,心里默念起“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可反反复复就是那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直到看见学校大门。 传达室的老爷爷竟然也在看电视,是足球,不知名的联赛。拐出大门,绿绿一眼就看到靠在宝蓝色跑车上的陆方淮,那头酒红色短发在路灯下特别耀眼。 绿绿喜欢车,R8刚面世参加车展那段,她只是新款A4的车模,那辆橘色的R8就停在她旁边的那个展台,不知给了她多大的诱惑,真真是望眼欲穿。忍住摸一把的冲动,将视线转回陆方淮身上,单刀直入:“这个还你,我手机呢?” “上车。”陆方淮笑呵呵地替她拉开副座的门,很有风度。“上个P,我手机呢?我还要回去睡觉呢!”绿绿不耐烦地伸手。 “我这一整天对手机思念过度,茶饭不思,这可都你造成的,当然应该陪我吃个饭,算作补偿。”他油嘴滑舌,却说得一本正经。 “我没空跟你废话,把手机还我。”绿绿拧了眉。陆方淮笑了笑,自顾自地坐进驾驶座。也不急着开车,嬉皮笑脸地看着绿绿。 绿绿牙一咬,坐进副座。“现在可以给我了?”“我怎么知道你拿了东西会不会掉头就走?”陆方淮眉一挑,美艳的脸挂上极欠扁的笑。 他袋子里的手机响起来,陆方淮心情大好地接了。那头的人声音很大:“你借个电话,上个厕所,人呢?” “现在有重要的事,我一会儿就回去。”直接关机,陆方淮哪里容得下如此良辰美景被顾凉喻破坏。 “小丫头叫什么名字?”陆方淮侧头,眉梢一挑。“干什么告诉你?开你的车!”绿绿一肚子火。 “小丫头,生气长皱纹。”陆方淮丝毫不受影响。绿绿只觉得这个人脸皮厚的无药可救。“又不长在你脸上,哪那么多废话!” 陆方淮眸子一闪,贱骨反长的某人起了贼心… 正文 沈漫绿,我要追你 绿绿坐在一堆小点心面前,前一刻糟糕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总是事后嚷着减肥的她自顾自地猛吃。陆方淮刚刚在飞鸿喝了不少酒,也不饿,就为了找个理由让她出来。 “小丫头,叫什么名字?”陆方淮对这个问题很执着,绿绿挑起眼睛瞟了他一眼,继续手头和嘴里的动作。 “沈漫绿?”陆方淮实在憋不住了。绿绿手上的勺子一顿,翻了个白眼:“知道还问,无聊。” “你告诉我我会更高兴。”陆方淮扬起嘴角,他的笑真的是带着极大的诱惑,绿绿掐了掐大腿,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千万不能被美色所迷。 “我吃完了,把手机还我。”绿绿擦擦嘴,脑袋一歪,伸手讨要自己的手机,颇有些过河拆桥的味道。 “我送你回去?”陆方淮也放下筷子,站起来。“不用,我打车。手机!”绿绿忍了又忍,最后警告式地提醒。 “在我车上。”陆方淮一咧嘴,绿绿只觉得欠扁。还是上了他的贼车,绿绿闷不吭声地靠着副座,扭头看着车窗外的飞速倒退的路灯。 “小丫头有没有男朋友?”陆方淮看似问得不经意,目光始终看着前面,脸上也是惯有的痞笑。 绿绿无奈,这人脸皮真是厚得跟城墙似的,原本打算无视,陆方淮笑嘻嘻地又继续,“你这么凶,肯定交不到男朋友。” 绿绿咬着牙继续盯着窗外,手捏了又捏,一再地告诫自己要淡定!“小丫头,你这么漂亮,没有男朋友不是很可惜…”陆方淮完全不在乎绿绿是不是理他,独自在那里铺设潜台词。 是可忍孰不可忍,绿绿霍地转回头,挑了挑眉头,带着挑衅:“谁说我没男朋友,我男朋友多了去了,绕学校一周都是说少的!” “那我的对手岂不是很多。”陆方淮面上的笑扩大,嘴角险些裂到耳根。绿绿略有疑惑,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意思啊你?”提防着直溜溜地盯着他。“小丫头,做我女朋友怎么样?”就是这种话,陆方淮都说得老不正经。 “大半夜说什么疯话。”绿绿不屑。“我精神正常得很,这话也是认真得很。”陆方淮将车停下,趴在方向盘上,有点期待地看着绿绿。 学校已经到了,绿绿重重地出了口气,大吼一声:“再也不见,后会无期!”摔门下车,动作顺畅无比。 陆方淮看着那个纤长的人影,露出满意的笑,这小丫头…真不错,挑战,大大的挑战…不过他一定马到成功,不然怎么能对得起他纵横情场十几年! 东方既白,绿绿悄悄地开了门,乔姗今天有一个电影的试镜,已经洗漱完毕,穿着短袖热裤开始搅拌自制的水果沙拉。 “你哪儿去了?”她睡眠质量比谁都好,绿绿什么时候出去的她一点也不知道。“出去吃了个早饭。”绿绿胡诌着去卫生间冲了个脚,打算旷了早上的课睡到下午。 “你怎么不说吃个晚饭!到底哪去了?你可从来没夜不归宿啊。”乔姗皱眉。“我真吃早饭去了,呐,闻闻,蟹黄味。”绿绿伸出手凑到乔姗鼻子下面。 还真有,乔姗嫌弃地拍开她的手:“洗完澡再睡!邋遢鬼。你真是绝了,半夜三更出去吃早饭。” “也是请吃饭的人绝了。”绿绿小声嘀咕,瞌睡虫一个劲儿地召唤她,却被乔姗逼着洗澡。 交代了苏绒和小D,点名了就给请假,本来是抱着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宏图大志,结果才十一点钟,桌子上的手机又叫又震,搅得不得安宁。 顶着一头鸡窝,绿绿不情不愿地拿起来看了看——陆方淮?她什么时候有他的电话的?打了个哈欠,挂断加关机,冷笑一声,看他还能折腾出什么玩意儿。 谁知道刚过去二十分钟,手机又叫起来,吵闹得她根本不用想睡觉!不是都关机了么?!闹铃?一定是陆方淮这个混蛋调的,妈的!真是算准了时辰来捣乱! 睡意全无,打开手机,蹦出来不少短信。绿绿一条条的翻着,有苏绒的,通知她没有不点名,有某某无名氏的,一长串手机号码,疑似求爱短信,这三年多,她收到的多了去了,直接无视… 有陆方淮的…从八点钟的第一条邀请吃早饭到十点半的最后一条邀请吃中饭…绿绿三下五除二地删光他所有短信。 还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母亲打过来的,绿绿叹了口气,回拨:“妈妈。”“漫绿啊…”母亲的声音一如她的形象一般温柔,“妙妙前几天回来了,下个月她生日,说是想让你回来聚一聚,你们也好久没见了。” “下个月…我有两个广告,可能回不去了。”绿绿面部僵硬地笑。“广告可以再接,你姐姐的生日一年就这么一次。”像是劝解,又像是责备。 “再说吧,我有空了自然会回去的。”绿绿有些敷衍。“好,那我过几天再给你电话。”母亲没再说什么,她没有直接拒绝就好说。 绿绿往后一仰,整个人躺回床上,可是位置不佳,后脑勺磕巴在床栏上,痛得她大喊一声:“诸事不顺!” 睡着还不觉得,这会儿功夫发现自己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前天给某牌子拍的平面广告的酬劳刚刚汇到,她决定好好地犒劳一下自己。学校食堂的东西真的是…有待加咸! 盐有这么贵吗?多放点盐有这么难吗?她在食堂里都吃了三年白水炖菜了!天天不给盐吃,缺碘大脖子了谁负责?他们可是表演系的,有什么比形象更重要! 刚拐出楼道就看到了她们这桩三号楼里最冷艳,人如其名的女人——冷翘,她们同届的播音主持专业系花,听说已经进了著名传媒集团江淮旗下的电视台实习,而那个台,是收视最高的频道之一。 一路走下去,绿绿的脚步慢了又慢,走三步停一步,路上频频有人回头,冷翘目不斜视,手上抓着一个精巧的粉色珠片小包,踩着高跟鞋背脊挺得很直。 绿绿脚上是一双蓝色的人字拖,发白的牛仔裤和褪了色的短T恤,连头发都是用手扒了扒而已,素面朝天前后两人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打着哈欠,走出校门,恰巧看到冷翘上了一辆蓝色的…保时捷。独身三年多,洁身自好,心高气傲的冷翘身上终于出现了JQ… 像是抓到什么特大新闻的绿绿假装若无其事地从车子旁边经过,眼角飘向车子的驾驶座,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陆方淮一双闪亮亮的月牙眼正好捕捉到她的视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绿绿被这一记销魂地笑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脚下如飞地从车子边经过。 支着脑袋等着苏绒她们下课,学校边上有一家川菜很正宗,而她就喜欢吃辣。“嗨,真巧,又见面了。”嬉笑的腔调。 绿绿止不住地翻了一个白眼,妈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你是哪位?”绿绿扑闪着大眼睛,满是疑惑。她可是表演系的应届生,表演系的,谁不会演上几出! “那好,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陆方淮。小丫头呢?”陆方淮身体向后靠了靠,恣意的神色又有了惑人的效果。 绿绿收敛心神,皱了眉:“你刚刚不是和冷翘离开了么?怎么又回来了?”目光越到门边,换什么车,害得她没认出来,又被他给缠上。 “我让助理过来接她,录个节目而已,不用我亲自出马。”绿绿鄙夷地看他一眼,这样的美人都能随便赶下车,真是没有怜香惜玉之情! “小丫头…”“谁是小丫头,乱喊什么?!”绿绿瞪他,喊得这么亲热干什么,谁认识谁啊!很熟么? “沈漫绿,我要追你。”陆方淮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个笑,有些玩世不恭。“想追我的人多了去了,排队…都轮不到你。”绿绿哼了一声。 拨了小D的号码:“小D啊,我胃疼,不想吃辣了,去旁边哪家粤菜馆吧。”甩手准备离开,陆方淮迅速拉住她,颇为自信地一笑:“小丫头,我不排队,我打算直接插队。” 缠人的绿绿见的多了,大一下半学期的时候,有个大三编导系的大才子,人长得斯斯文文,几乎都符合她的条件,可惜家里有钱,绿绿考虑再三还是拒绝了他。 第二天绿绿下楼,那个男生极力挽回,在绿绿严词拒绝之后竟然…抱着她的腿痛哭流涕,绿绿吓了一大跳,自己值得别人这样不要尊严不要面子地… 陆方淮这样的,那就是小儿科了。“不怕碰钉子踢钢板,就随便你。”绿绿冷笑一声。“晚上一起吃饭吧。”陆方淮这厮就是一选择性耳聋。 “没空!”绿绿干脆地拒绝。“你忙什么?”陆方淮痞痞地问,很较真。“没什么事,就是没空应酬你。”绿绿挑衅地睨他。 陆方淮无赖地一笑:“你不答应我,我可不放手。”手还被他抓着。绿绿脾气本就火爆,能跟他瞎扯这么许久已经是极限,再下去掀桌子砸凳子都不是没有可能,果断地采取上次的作战方法。 抬腿就是一脚,可惜人家陆方淮也是举一反三的高手,这种蔑视他身手的破方法也就最多生效一次,轻松躲开。 绿绿直想大叫非礼,可惜丢人的不光是陆方淮一人,她常来这里,以后这面子往哪儿搁。“你想怎么样?”咬着牙退了一步。 “晚上一起吃饭吧。”“好。”绿绿心里啐他一口,应下又如何,晚上关机躲在寝室里,她还不真不信他能有什么办法。 陆方淮不但没有放手,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揉着她的手腕上那一圈红痕:“抓疼你了?”那泛水的眸子,如果对面坐着的是别的情商稍高的女人,或许还能谱上一段情意绵绵的琼瑶式对话,可惜,那是绿绿… “滚你丫的蛋,恶心肉麻谁呢你。”给他一记刀眼,几乎拿出运动会上一百米夺冠的速度离开,陆方淮托着脑袋直笑。 正文 陆方淮,你丫骗我 绿绿和室友酒足饭饱抚着肚子就差一个牙签剔个牙。经过昨天的事,绿绿对电话铃声于多少有点心慌。 这一响一震动,惊得绿绿跳起来。苏绒和小D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忍俊不禁。“绿绿,电话。”小D温柔地提醒。 绿绿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您好。”是绿绿熟识的一个摄影师,今天下午要试镜的平面广告门槛很高,她之所以进得去,就是他给推荐的。 “绿绿,今天下午的试镜时间可能有调整,你先等着我的消息,保持手机随时能够打通。”绿绿反应还没有回过神,只是呆呆地哦了一声,那边风风火火的已经挂了。 保持电话随时能够打得通?什么意思?绿绿有些为难,本来说好的三点钟到红娱试镜,她直接过去就成,她可是很害怕某个纠缠不清的人,打算关一下午的机呢! 要不是看在这个广告那么高的酬劳上,她也不会这样委曲求全,况且还只是试镜而已。一直过了五点半,还是没有半点消息,绿绿丧气了,看了是没戏了。好在陆方淮这厮也没有动静,看来刚刚不过是他花花公子的毛病突然发作而已。 却没想到在近六点的时候,打进来一个陌生电话。绿绿经常会接到一些陌生号码,有的是正儿八经通知试镜或者演出的,还有一些是莫名其妙的表白电话。 不过无论那一种,接一接也无妨。“喂。”绿绿心平气和与形象相符却与本质极为冲突地温柔… “小丫头。”那头的人笑着,“下来吧,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了。”绿绿眼睛一撑,就要挂电话。 “试镜还去不去了?”陆方淮悠悠然地提醒。“你说什么?”绿绿怀疑地试探。“试镜,慕璟银饰那个广告的试镜。” “你怎么知道的?”绿绿奇怪。“昨天恰巧看到了一些试镜人员的照片而已。”陆方淮的语气明显的不怀好意。 “我去不去试镜会有人通知,关你什么事?!”绿绿冷笑着辩驳。“刚刚我从红娱出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关宗…”绿绿咬牙,关宗就是介绍她试镜的那名摄影师。 “你什么意思?”绿绿戒备。“也没什么,就是顺便来接你,快下楼吧。”他笑着催促。“不用你顺便,我自己会去。”果断拒绝。 “如果我说没有我你进不去呢?”绿绿几乎能想象到陆方淮咧着嘴的得逞模样。“哼!”绿绿挂了电话,匆匆出门。 一起吃饭而已,又不是一起殉情,淡定一点。一路上,绿绿反复告诫自己。陆方淮又换回了那两宝蓝色的跑车。 他坐在车里,脑袋歪歪地靠着椅背,目光不知看向哪里,对于绿绿是否已经到来也没有多上心,等到绿绿拉开车门坐进去,他才算是回过神,挂上惯有的痞笑。 绿绿嘴角一抽一抽的,似乎余怒未平,也不看他,命令式地说了两个字:“开车。”“想吃什么?”陆方淮笑着扭头看她。 绿绿眉头一拧,转过脸恶狠狠地盯着他;“吃饭?”“我们先去吃个饭,我都饿懵了。”陆方淮心情颇佳地用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 “你饿不饿关我什么事!”绿绿好笑地问。“我可是为了接你。”陆方淮疑似撒娇地看着绿绿,哪算大眼睛一眨不眨。 绿绿左手伸到腿侧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免得被这家伙蛊惑了,丫就一狐狸精转世,还是一只男狐狸精! “那你就别多管闲事来接我呗。”绿绿扬起一抹冷笑。陆方淮眸光一闪,嘴角下沉仅仅是一瞬间,就已是笑意依旧了。 他继续刚刚那个问题:“想吃什么?”脸已经转过去,看着前方,似乎在认真开车。“和你一起,我吃不下。”绿绿觉得自己对他的态度几乎是这几年对待男生差劲态度的总和还得几次方了。 “西班牙菜?”陆方淮侧头,带着询问。绿绿发现这人的脸皮要是用到国防上,那一定能把我们国家守卫得滴水不漏。 “我不喜欢西餐。”绿绿挑刺。“那就吃粤菜。”陆方淮马上给出第二套方案。“不辣,不刺激。”绿绿挑眉,继续摇头。 “那就吃川菜。”绿绿无话可说,这人,她说一句,她赌一句,被弄得毫无办法。“有一家川菜不错,还算正宗。”绿绿觉得自己被耍了,陆方淮似乎早有准备,至少车子一直是按着这个方向在开。 不乐意地冷着脸,直到陆方淮将车子停稳,急忙跳下车,仿佛多坐一秒,寿命就短上一截一样。 陆方淮在将车驶去停车场的时候露出了一记无奈的笑,这小丫头,有些难搞定。但是,既然追了,可不能砸了自己情场高手的金字招牌。 绿绿本是无趣地东张西望,试图能寻个熟人,她就能找到离开的借口了,可惜…别说是熟人,连半个认识的都没有遇见…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自嘲自己差劲的人缘,就有一个靓丽的女子从旁边的车上下来,是冷翘? 绿绿想看有不敢看,刚刚心里突地冒出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霸着她男朋友了?要是被她知道了,以她的势力,她还能不能在学校里混了?心忽的就虚了。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陆方淮从她身后走过来,亲昵地伸手拍拍她的后脑勺。绿绿条件反射地推开一步。 “干什么动手动脚的。”这句话,后来也成了两人往来初期,绿绿最喜欢对陆方淮说的一句话。 陆方淮收回手,嬉皮笑脸地想要拥上她的肩膀,毕竟个头小上很多,绿绿轻易地躲过他的贼手。 “陆方淮,我可警告你了,再把你那咸猪手伸过来,我要你好看。”绿绿咬牙,径自向店里走去。 这家火锅店里的东西很好吃,至少她们寝室四只有些挑剔的大卫王对这里的无论是汤底还是酱料都称赞有加。 可惜,一分钱一分货,东西好吃,多数时候的代价就是价格会高一些,可是这家黑店,哪里是高一点,几倍几十倍地往上翻。 不知是不是老板太有做生意的天赋,抓住这种极品价格的消费理念,给人们灌输贵的就是好的,贵的才有面子的糟粕思想。所以这家火上火锅城生意一直极好,如果不是预先订了位置,很难随到随吃。 服务员看到陆方淮走进来,面上的笑瞬间带上了讨好:“陆少,您来了。”明明是个男人,却是掐着声音,做出一丝尖细的感觉,这是学…太监么?!绿绿不屑。 “老位子。”陆方淮转头将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服务员赶紧从陆方淮身侧小跑着到了绿绿前面,将两人引进了三楼一件靠里的包间。 包间很大很精致。从这里还能还能清楚地看到楼下车来人往的情景。现下正是华灯初上,车流引出了一道道亮线,霓虹灯广告牌到处都是光源… 鱼贯而入三四个服务员,穿着紫色的锦缎旗袍,和刚刚那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不同。修长的腿两侧开了大叉,隐隐约约露出来。 绿绿看了陆方淮一眼,有些揶揄的笑,一时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直到他看清绿绿时而扫过的那几条白花花的腿…他心里好笑,他是****,又不是变态… 陆方淮大大方方地回了她一笑,目光从她的面上转移到她的腿上,绿绿怒了,伸腿在凳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陆方淮闷哼一声,极美的五官瞬间皱成一团。几个服务员面面相觑,将火锅材料一一铺放在桌子上,轻轻退到一旁。其中一人还不忘抬头再偷望陆方淮一眼,这个男人真是漂亮极了。 绿绿轻哼一声,果然是祸害,看把无辜小姑娘给迷惑的。看着桌上的汤头,是鸳鸯火锅。“还想吃什么?”陆方淮将菜谱递给她。 绿绿见这一桌子的菜,就是她这么能吃的,再来两个都绰绰有余。绿绿一到吃的面前,就神经大条不少,她甚至没有发现,这一桌子的菜,都是她喜欢的。 “喝果汁还是…酒?”他带着诱惑地问。“果汁。”想着待会儿还有试镜,她可不想带着一腔酒气出现。她也算是爱酒之人,虽然算不上酒鬼,可是多少还是有些贪杯… 陆方淮是不是会将拴好的羊肉牛肉夹到绿绿碗里,而绿绿多数时候是嫌弃地看他一眼,再将他夹过来的都想原封不动地夹回去。 陆方淮毫不介意,心满意足地吃下去,权当是绿绿给他添菜。一顿饭绿绿和陆方淮都很尽欢。绿绿花别人的钱吃到了自己想吃又出不起的川菜,陆方淮呢,让绿绿陪着自己吃了一顿饭,颇有些心愿已遂的味道,心情舒畅… 绿绿汤足饭饱,被一路载到红娱。没有她想象中的热闹。陆方淮领着她一直走到了关宗的办公室。 “漫绿?你怎么来了?陆总没有通知你吗?不用参加试镜了,后天直接过来参加拍摄就行。”绿绿心头一跳,喜怒参半… 出了门见陆方淮等在那里,她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与他交身而过。陆方淮站直了身子,几步追上。 骗她上车的是不可能了,陆方淮只得跟着她走。心情甚好的他又开始了他一贯的不正经。“小丫头,做我女朋友怎么样?”绿绿斜眼,怎么他对这件事如此执着。 “不怎么样。”“那你说答应了?”“你甭自作多情了,我不答应,不同意。”见他扭曲自己的意思,绿绿果断反驳,将他哪一点小希望扼杀在摇篮里。 陆方淮眼珠子一转,突然露出一个真诚无比的表情:“小丫头,你对男朋友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不姓陆就行。”绿绿忍无可忍。“还有呢?”陆方淮摸着下巴,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不能英俊,不能有钱有势,最重要的是不能花心,陆方淮真可惜,你三振出局!。” 陆方淮眉一挑,哪有女孩子会幻想自己的另一半如此平庸?估摸着这丫头是为了拒绝自己才这么说。自信地一笑:“小丫头,我一定会追到你。”绿绿白他一眼,这根本是挑衅… 正文 沈漫绿,真是巧啊 绿绿在短跑上有非凡的天赋,其实她本人根本不爱运动,却特别喜欢爬山。本城的老年人聚集地就是这传说中的本城第一高山。绿绿也常来,和一些每天都来的老人家混了个脸熟,打照面的时候还能聊上几句。 这里离学校不太远,公交车也就三站路,赶了第一班公交车,绿绿六点十二分就到了山脚。 “小丫头。”天已经大亮,可是这一声实在是太摄人了,绿绿忍不住颤了颤,僵硬地转过头,看到陆方淮靠着山脚的大树,一身黑色的运动装衬得人很精神。乐呵呵地同她招手。 “阴魂不散。”绿绿低咒了一声,自顾自地拾级而上。陆方淮不急不缓地跟在她身后,绿绿咬牙加快了速度,陆方淮跟得很紧,时而还在她后面寻着她聊天。 “小丫头,怎么这么喜欢绿色啊?”陆方淮记忆中的几次见面,她几乎都是穿的绿色。绿绿不理他,真是虐待自己,她耐力也不好,每次爬山都是慢吞吞地折腾,有时候连老人家都赶不上。 爬到一半,实在是快不了了,喘着气慢下来。“才爬一半呢,怎么就不行了?”陆方淮拍着她的肩膀,也算是乘机揩油。 绿绿哪里还有力气骂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幻想着山顶亭子里的石凳子,很有些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的味道。 “要不要我背你?”陆方淮走到她身边,笑着问。绿绿对他龇了龇牙,撑着腿大口出气,挥手想要赶开他。 “来,我说真的。”陆方淮背对着她,弯了腰。绿绿根本不领情,拖着步子一阶阶地上去。 陆方淮耸耸肩,这个小丫头真是犟得很。后半程爬得不快,绿绿也慢慢地缓过劲儿来。依旧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任由陆方淮插科打诨。 直到看清山顶的亭子,里面三三两两地做了些已经爬上山顶的老人家。有个徐奶奶人很热情,同绿绿也算是熟识。 绿绿欢快地奔进亭子里:“徐奶奶!”甜甜地喊了一声。徐奶奶拉着她在身边坐下,眼睛转了转,笑眯眯地问:“绿绿啊,那个…是你男朋友?”绿绿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笑嘻嘻的陆方淮。 “您好。”陆方淮此时已经走过来,礼貌地同徐奶奶打招呼。“你是…”得不到绿绿的正面回答,徐奶奶好奇心越发地重了。 “我叫陆方淮。”陆方淮大方地在绿绿身边坐下,绿绿赶紧地往旁边挪了挪,眼神一瞪,却见那厮一脸地不在乎,又往她这儿移了一些。 “我正追绿绿呢。”陆方淮同徐奶奶老得热火朝天。此人也算是老少通杀,至少在女性方面堪称无敌,唯一的没有翻越的就是这座叫沈漫绿的高山了。 “绿绿这丫头不错,有礼貌心眼也好,上次下了山,我就头晕,小丫头立马就给我送到医院,还陪了我一个下午。”徐奶奶赶紧在陆方淮面前给绿绿贴金。 太阳大起来,徐奶奶和其他一些老人美其名曰累了下山,可那步子利索的…远比比年轻人快。看来陆方淮的力量不容小觑啊,这么快就将这些大妈大姑的心给收买了。 绿绿站起来,手机响起来,绿绿看了看来电显示,有些不太想接,盯着屏幕发呆。“谁啊?”陆方淮凑过脑袋偷偷瞄了一眼,就两个字——妈妈。 绿绿用手将手机盖起来,斜了他一眼:“妈妈。”平平淡淡地喊了一声,还不如他平时被自己母亲气得喊她老巫婆来得亲热。 “漫绿啊,妙妙前几天说起看中了一款戒指,叫什么‘倾城’,说是在你们那里的慕璟才有,你帮妈妈买回来吧。”母亲细软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宠溺,可那不是对她的,她一直都知道。 “我不一定回去。”绿绿再次强调。“你拍那几个广告多少钱,妈妈照样给你就是了,或者你要多少都可以。你姐姐过生日多难得。”母亲的语气转了转,又带上了责备。 “我…知道了。”绿绿些许黯淡地挂了电话。陆方淮突然觉得面前绿绿不在是自己初见时那个泼辣至极的小丫头,而是一个脆弱的,需要保护的小女生而已。 “绿绿…”心口柔软下来,他侧过脸小心地观察她的表情。“看什么看!”绿绿霍地抬头,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吓了他一大跳。 不过是一刻钟,绿绿又变成了那个泼辣爽利的小丫头。“小丫头,我送你回去。”陆方淮打开车门靠在车上。 “不用。”绿绿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莫名,有些像讽刺,锐利地仿佛将他生生看透,竟是让陆方淮产生了一丝心虚,到底自己追她也不是认真的。 “哎,想什么呢?”楚然在他身边坐下,“你看,小姑娘都被你冷落了,鬼上身了?”笑着递给他一杯酒。 陆方淮接过酒一饮而尽,将被子啪地放回桌子上,声音很大,包间里所有人都投来视线。“你倒是越来越有孟璟澜的样子了啊。”顾凉喻笑起来,干脆地推开身边的女伴,厌恶地皱皱眉头。 “我先走了。”陆方淮突然站起身,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怎么回事?才刚过十一点,你又不是刑湛。”楚然按住他。 “我才不是妻管严,宁霜秋回来,伺候得跟什么似的。”宁霜秋与他往日有怨近日有仇,她也算是陆方淮唯一不待见的一个女人。 “你这么早走?”刑湛就是宁霜秋的召唤兽,十点钟不到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这个也好理解,可是,现在最会玩最爱闹的陆方淮在十一点的时说要走?连冯翎都奇怪了,“约了谁?” “回家睡觉。”陆方淮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早起竟然变得这么累。“睡觉?”顾凉喻嘴里的一口酒喷出来,笑止也止不住。 “有什么可笑的!”陆方淮真想一个酒瓶子砸过去,可是顾凉喻不是他,不会点拳脚,要真砸中了也不好跟顾伯母交代,顾伯母这么喜欢自己…比他们家老巫婆强多了! “陆方淮,你不是在梦游吧。”楚然伸过手想要探他的额头,被陆方淮一巴掌拍开:“你才有病呢!”他愤愤地看了他们一眼,那是什么眼神,有这么可笑吗!“我现在在追一个很难伺候的小丫头,每天五点钟起床赶到山脚下,能不累能不早点睡么我!”仿佛很委屈,明明是他自己乐在其中… “哟呵,什么小姑娘,凭你陆大少的魅力,还不是招招手就乖乖过来了,世界上还有你搞不定的?”楚然似乎不信。 “小丫头油盐不进的,我是拿她一点辙都没有。”陆方淮叹了口气,很为难很为难的样子。 “不然直接出重手,送套房子送辆车什么的?钻石珠宝,想要什么不行啊。”楚然伸手就将身边的女人揽进怀里,直接在她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喜不喜欢我?”楚然捏捏她的脸。“当然喜欢了。”浓妆艳抹的女人也用力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不掉色的唇彩丝毫没有在楚然脸上留下痕迹。 “庸脂俗粉,怎么和绿绿比?”陆方淮嫌弃地撇开眼。冯翎眸子里精光一闪,笑起来:“这么较真。” 陆方淮的表情有些怪异,哼笑一声:“不追到手我不甘心。”想了想,又接着说,“也就是玩玩而已。”冯翎心知肚明地笑。 “老陆啊,你儿子是不是出毛病了?”陆母看着走上楼的陆方淮,吓了一大跳,“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陆老爷子倒是颇为欣慰:“这小子终于懂事了。” 陆方淮一进房间就倒在床上,脑子里都在想冯翎的话,他较真?他才没有较真,他跟谁较真!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怎么能就这样放弃!想想也是自尊心在作祟,都跟了这么多天了,别说是好脸色,笑也欠奉一个,真是不甘心! 悠悠闭上眼睛,嘴角翘起来,似乎安了心。明天还要继续跟!这么多天来,他每天都跟在绿绿身后,看着她的背影,都有一种莫名的快意。 学校越是殷勤的邀请,陆方淮越是不屑。不过往时为了泡妞,这类艺术类院校的邀请他是不会拒绝的,更何况,这还是绿绿的学校。 话剧排得很精彩,陆方淮文科出身,想当年也是大名鼎鼎的才子,和刑湛是学校一文一理的丰碑式存在,也曾在学校里风光无限。对于这出剧的本子好坏也多少有些判断,可惜,剧里没有绿绿。 这么漂亮的绿绿,竟然连个女二都没有?陆方淮不大乐意了,整出剧下来几乎都皱着眉头。学校领导偷偷观察着这几位的表情,见一向被称为笑面佛的陆方淮现下眉头皱得折三折,还真是晃了神,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刑湛不太对劲,这眼神也太犀利了。”顾凉喻笑着拍拍陆方淮,陆方淮看了看台上的苏绒,怎么就挑了她演女主角,哪儿比得上绿绿?!刑湛的眼神当然不对劲,这个本来就是他的女人… 顾凉喻早瞧出刑湛对苏绒的心思,找了机会把整个剧组弄出来吃饭,陆方淮看到后台一闪而过的绿色身影,脚步跟上去,几乎是不由自主的。 绿绿也早就看到了观众席上的陆方淮,这厮眼神贼溜溜的,左转来有看去,绿绿鄙视,又在物色美女了。 才谢幕,陆方淮起身向后台扑来,绿绿脚下生风,这后台她混了三年多,从来不喜欢在面前演出,就喜欢窝在后台逍遥自在。 她担心陆方淮的目标会是她,毕竟今天早上她还被他跟了一路。不过,对于她这个地头蛇,陆方淮找起来哪有这么容易。 顺着架子往上爬,直到铁架的最上端,绿绿大气不敢出地趴在架子上。陆方淮走进来,四下找了一圈,果然是在寻她呢。 刚刚还在这里,眨眼就没有了?陆方淮蹙眉,避他跟避瘟神一样,他自然不爽快。懊恼地转身出了后台。 绿绿过了好久,几乎打扫卫生的同学都回离开了以后,才揉了揉发麻的腿,颤颤巍巍爬下来。突然就想起来,妈妈交代的戒指,她一直都忘了去买… 正文 陆方淮,东西还我 绿绿拖拖拉拉地在寝室磨蹭很久,从柜子深处找出一个小钱包。在认识的人眼里,绿绿就是一个标准的财奴,节俭到有些抠门,却会在有些事上大花一笔,比如这部N97。 可是,她这个小钱包如同一个小金库,里面有几十万的钱,她却从不拿出来用,哪怕在快要饿死的时候,她也是一杯开水,半个馒头地充饥。 拉开拉链,里面整齐地躺着七八张卡,都是母亲给她的学费生活费,而她,只是将它们搁置在一边,所有费用都是她自己接广告或是演出,甚至兼职赚来的。 她一点也不想花家里的钱,家里?她不稀罕。装进帆布的大背包里,踩着拖鞋一路晃出了寝室楼,在一家盖浇饭的店里随便吃了点东西,看看表,已经快九点了,不能…再拖了。 慕璟在城东最大的一片商业黄金地段里最黄金的位置。五层的独立建筑,风格独特,有点另类,有点奢华,又很唯美。绿绿很奇怪设计师是如何将这几种有些难以妥协的风格融合在一起的。 这样的珠宝城,却在入口的旋转门上挂了一串迎客铃铛,绿绿转进去,就传来铃铛清脆的声响。 一楼人很多,她之前和室友也来过几次,这里的东西太贵了,根本没有低档货,总能找到所谓的极品宝石,而且就那样随意地搁在一楼的一个珠宝柜子里,不像有些珠宝店有一件祖母绿的首饰就供在最显眼的地方,不管它的品级如何… 这里的好东西太多。前几天那个慕璟银饰的广告,不过是银饰而已,价格都直逼别家的金饰,不过那设计确实很美,很独特。而且所谓的银饰,用来做陪衬的竟然是红宝石这样的高档宝石…真是有些本末倒置。 拍完广告,慕璟的企划部经理就代表公司让她在广告中出现的十套首饰里挑一套。她真是受宠若惊。本来以为,银饰嘛,镶了点宝石也不会太贵,毕竟宝石也不是大颗的。 谁知道…绿绿在展柜的中心位置发现了她在广告里带过的一套银饰,有不少人在看,下面标价上的五个零吓了她一大跳,这是银的啊! 绿绿心里想着自己那套怕也是有个几十万的价格,心里乐呵,她这样的小角色,一个广告能有几十万的进账!看来她很有大牌的潜力! 正要转身去问问店员小姐“倾城”在哪儿。什么“倾城”,对首饰没什么研究的她,压根不知道…却瞧见陆方淮拥着一个美人走过来。 如果她眼睛没有问题的话,这个高挑美人,就是她们这一届所谓的第一美女蔡悦。绿绿嘴角一挑,冷冷地笑出来。 早就知道这人花心,一边死皮赖脸地缠着自己,美其名曰追求,另一面身边的女人也是常常换,倒是想得美,左拥右抱是他的事,可是主意打倒她沈漫绿身上就是罪过了! 陆方淮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的,脑子里一遍遍都是那个溜得比谁都快的绿色人影,恼怒早就没了,追她这么多天,什么廉耻尊严的,都快忘干净了,哪敢恼怒,小小地不高兴一下也就过去了。就是惆怅多点…真有点路漫漫其修远兮的味道。 这抬眼一望,那不是绿绿么?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也不管蔡悦是往哪个方向去的,直接脱开了手臂,向绿绿走去。 绿绿被逮个正着,避无可避,也只能无奈地站在那里。“小丫头?买首饰?”陆方淮惯有的嬉笑,绿绿本是见得有些习惯的嫌疑,至少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他的笑呵呵并没有让她多反感,可是现下…突然又厌恶起来。 “关你什么事。”绿绿避过他,对跟在陆方淮身后有些奴颜婢膝的店员问:“小姐,请问哪个是‘倾城’?”和和气气的,和对着他的态度简直天壤之别,陆方淮瞬间就纳了闷了。 店员笑眯眯地伸手指了个方向,似乎也没有离开陆方淮身后的打算:“‘倾城’系列的戒指都在那个柜台。” 店员心里打着小算盘,陆方淮可是本城第一艳遇,他的花心表现在他可以随时随地看上一个女人,然后那个幸运的女人就能变成他的女人…可惜,时间总是不会太久… 绿绿看着店员那饿狼一样的眼神,有些鄙视地瞪了陆方淮一眼,抬脚走开。“我也去看看。”说着,店员愣了愣,颠颠地领着陆方淮走到“倾城”柜台的前面。 “陆少,这是本季推出的新款‘倾城’。是铂金戒托配上镶嵌了碧玺,都是八爪的。”一排约莫十几枚戒指,颜色各异,就算是颜色相同的,造型也不一样,总之,没有一枚是重复的。 绿绿觉得每一枚都很漂亮,脑子转了转,沈妙青似乎喜欢蓝色,浓浓的海蓝。“就要这枚。”绿绿指着唯一一枚深蓝色的。 “陆少,我也想要这一枚。”蔡悦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刚刚进来,不知怎么的,陆方淮就丢下自己跑开了。她也是被这慕璟里的珠宝迷了眼,等到回过神,发现陆方淮已经站在这里。 沈漫绿,不是他们系的么,平时抠门到极点,性格又极是泼辣,两方寝室几乎算是死敌,在工作上抢得无比激烈,不过,在男人方面,沈漫绿的寝室好像就逊色多了… 绿绿翘起嘴角。店员有些为难,她们可都是看到这位小姐是跟着陆少进来的,可是,又是之前那个女生先看上的。 店员将绿绿打量一番,墨绿的无袖T恤黑色热裤,脚上是一双浅绿的拖鞋,样子太过随意,就让他们忽视了陆方淮之前还和她说过话的事实… “这位小姐,这款‘倾城’系列的戒指有点贵,不然您看一看这边的‘流云’系列,也是铂金的戒托和海蓝宝石。” 绿绿皱了眉,有点贵?说得可真够委婉的。看着她像是没钱的?!绿绿本是想要将包里的卡掏出来,然后潇洒地拍在桌子上,大爷地吼一声:“姐有的是钱!”可是… 陆方淮先开了口:“包起来。”他指着刚刚争抢的那枚和一枚绿色。店员一面对陆方淮,立马有了好脸色,利索地取出来,开始包装。 绿绿斜眼,那眼神里颇似不满:“是我先看中的!”心里腾地闹起一把火。陆方淮笑着问:“还有没有喜欢的?” “把戒指还我!”绿绿声音很坚定。店员将戒指放进精致的水晶盒,上面还系着同戒指一色的丝带。 “给你。”陆方淮将绿色那枚递给她,“还是绿色最衬你。”蓝色的估计是要送给蔡悦。绿绿的火气一下子就喷薄出来:“谁要你什么东西了!”她最恨的,就是别人和她抢东西,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她的… 掏出一张卡丢在桌子上:“我自己付!”将陆方淮给她的那个戒指盒丢还给他,抢过他手里的那枚蓝色。 陆方淮有些诧异,看绿绿眉宇间的情绪,已经怒极。可是,他不过是好友地想要送她一枚戒指而已。 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烦躁,店员看着陆方淮,不敢出声。“刷吧。”陆方淮发现自己始终还是斗不过绿绿。 四万七千多的戒指,虽然刷的是妈妈的卡,可是看着这么多钱就买了沈妙青一个喜欢,她真是有些不甘。 绿绿根本没有再看他,提着帆布袋就离开。陆方淮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沉着脸,仿佛积了不少怒气。 蔡悦小心翼翼地挽上陆方淮的手:“陆少。”温温柔柔的声音,和绿绿的粗鲁形成了再鲜明不过的对比。 “想要什么?”许久,陆方淮才侧过头,幽幽地问,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有点渗人…“什么都不想要。”蔡悦觉得来日方长,欲擒故纵的把戏才是王道。 “把独立柜里的那套银饰包起来给蔡小姐。”陆方淮将手再次从蔡悦的臂弯里抽出来,吩咐完后,就径自离开。 蔡悦几乎没有回过神来,就这样完了?根本没有开始过!银牙咬碎,陆方淮这样的花花公子,被甩或许是必然,可是这也太快了。 陆方淮走出店里,看到绿绿已经去了老远,正在公交车在等车。连走带跑地冲到公交车站,一把拉住正要上车的绿绿。 绿绿吓了一跳,以为谁呢,转过头,面上的诧异很快变成了厌烦。“又有什么事?”“搭我的车。”陆方淮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她往他车子的方向去。绿绿挣扎:“喂,放手,你干嘛呢!” 奈何陆方淮下了狠心,那手劲儿大的,根本无法挣脱。绿绿咬着唇,现在叫救命,还指不定谁救谁,况且,被这么多人看,也丢人。 被塞进副座,绿绿看着他坐进驾驶座,劈头盖脸就问:“什么事,有话快说,有P快放。”往时,陆方淮肯定笑嘻嘻地觉得绿绿这丫头真够豪爽,没点女孩子的文气,可是,刚刚他恰巧被绿绿打击了,现在可没有那个心情… “这个给你。”陆方淮将绿色的碧玺戒指塞进绿绿的怀里。绿绿先是诧异,继而不屑:“别以为弄点女孩子喜欢的花招就能降服我,你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就是想送你。不过一枚戒指,你也太防着我了。”陆方淮带着淡淡的苦笑。“不过一枚戒指?这枚戒指近五万,哪个傻瓜会随便送这么贵礼物?不安好心!”真是有钱人… “你要不要?”陆方淮盯着她的眼睛。“不要。”绿绿干脆地塞还她,她也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陆方淮这样居心叵测的狼人! “如果你收下,我可以考虑一下…放弃追你。”他说着沉默了一刻,有些艰难。绿绿似乎不信,眼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貌似…挺真诚的… “好。”将信将疑地把戒指塞进包里。碎嘴如陆方淮,后面的一路都不再说话,直到绿绿下车,他才慢吞吞地说了一句:“再见。”绿绿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有点不耐烦。 本来以为一切的杯具已成往事,谁知道第二天,绿绿在山脚下见到了…“陆方淮?你怎么在这?”绿绿觉得自己要疯了。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他装傻充愣。“昨天谁说会放弃追我的!”绿绿提醒他,虽然有些大声。 “我只是说考虑一下放弃追你嘛,我昨天考虑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坚持下去,做人哪能半途而废呢!”他说得振振有词。 绿绿气得肺都要炸了,不再理他,径自上了山,却甩也甩不掉后面的那头大尾巴狼! 正文 沈漫绿,你在哪里 绿绿觉得陆方淮的忍耐力几乎称得上奇佳,无论她怎么吼,怎么冷淡,陆方淮始终能挂上嬉笑,或者该说是脸皮奇厚。 这人最近有得寸进尺的势头。绿绿下了的士顾自己往前走,再有百米,可就是学校大门了。晚上也就算了,现在大白天的,正赶上人头攒动的上学期间。 绿绿的学校,本城的人特别多,宿舍不少,大家却都不乐意呆在学校,唯有一些外地的学生没有房子,也不愿意租房子,就呆在寝室里,因为寝室的条件其实也不错。 “我说你别跟着了。”绿绿实在无法,停下步子,将陆方淮拉至一边。陆方淮嬉皮笑脸地倚在路灯上。 “你不答应晚上一起吃饭,我可就跟着你进去了。”多少有点像威胁。绿绿气得鼻子都歪了:“威胁我?”陆方淮想了想,点点头。绿绿实在无语,抚额:“好!”真真是无奈。 “那我六点来接你,如果你又关机的话…恩…”前天她也是这么应承的,他可是兴奋了一天,结果晚上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绿绿对他的死皮赖脸早有体会,丢脸的事他绝对不怕做,拉着她作伴,再丢人的事他都乐在其中…“不关机!”绿绿又推又赶,“快点走,都看到了。”其实陆方淮心里很郁闷,让人看见怎么了?他也不是拿不出手啊! 三点钟的一个会议一直折腾到五点钟。他早就已经心不在焉。频频看表,高层也发现今天陆总怎么赶时间似的。 财务部经理也是个人精,陆总的心思都不在会上了,他把这份报表说完也没意识。简简单单地汇报完毕,陆方淮终于有了笑。 “下来吧,学校门口。”陆方淮受宠若惊,只响了几下绿绿就接了。“把车开远点,学校旁边不是有条小路么,把车开进去,别停校门口。” 陆方淮无所谓,任重而道远嘛,有进展就是好事。绿绿戴了墨镜和紫色的棒球帽,很低调地贴着墙角走。 在离车子还有约莫十米的距离,四下看了看,没有熟人,赶紧跑向车子,从拉开车门到钻进车里,统共几秒钟,动作神速。 “开车开车。”绿绿催促。陆方淮扬起嘴角,听话地踩了油门,车子哗地冲出去,险些蹭到路上的行人,不少人回过神,还想指着车尾大骂,车子早就拐了弯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开车不能小心点。”绿绿也吓得不轻。陆方淮酒红的短发撒上了余辉,嘴角小小的一个梨涡里也盛满了夕阳:“下次注意。”绿绿这一瞬又晃了神。 她懊恼地掐了自己一把,明明已经对他的美色免疫了的,现在却又被蛊惑了,这么轻易地骗走了神智。 “笑什么笑!”她故意板下脸,“严肃点。”陆方淮看出了她面上淡淡的尴尬,笑得越发厉害。 绿绿说要吃日本菜,其实她就是想要借着芥末折磨折磨陆方淮,结果她亲手做了十几个寿司卷,两人猜拳,陆方淮明明已经让着她了,结果她光会嘲笑别人,比如她就曾对小D的猜拳水平大肆质疑,现下轮到她,也是一次次地输… 猜拳手气差,挑东西倒是…每一个都挑中涂了芥末的,那该是怎么样的一种运气!呛得喘不过气,顺手捞起一杯清酒,也不顾陆方淮的劝,一口闷下,无疑是火上浇油。 “水。”陆方淮看她眼睛都呛红了,赶紧给她递过去一杯水,水温适中。绿绿随意地摸了摸眼睛逼出来的眼泪,一杯水见了底。 绿绿生气,他怎么一个都没有吃到?“你挑一个!不,两个!”绿绿鼻尖红彤彤的,陆方淮心头一跳,顺手就抓了两个,一点事也没有。 一顿饭下来,绿绿吃了芥末无数,误喝清酒也不止一次,狼狈不堪,倒是让陆方淮看了笑话。 其实陆方淮心里高兴得不得了。绿绿何时能像现在这般防备心降到极点,耍赖,甚至无意间的撒娇…他满足得很。 “绿绿,酒量不错。”不知不觉见,陆方淮偷偷地用绿绿两个字换掉了从前的小丫头。“那是,我可是酒神。”喝了点酒,绿绿兴奋起来。从前以一敌三,三个东北大汉被她喝趴下,那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 陆方淮依依不舍地同她道别,倒是绿绿,没心没肺地随意敷衍。“沈漫绿。”走到寝室门口,对门的大瘟神出声喊住了她。 绿绿睨了她一眼:“什么事?”绞着手靠在门框上。“怎么了,约会去了?”蔡悦扬起嘴角,她可是对上次在慕璟里的事耿耿于怀。 “关你P事?”绿绿粗鲁惯了,管他对门站的是不是全校男生心目中的女神。这个女人,也就在人前装得优雅高贵,大方得体,其实骨子里刻薄到不行,小心眼又爱嫉妒… “你们寝室不是很瞧不上我们交男朋友么?往时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现在终于也忍不住了?”蔡悦挂着冷笑。 “你也不是街道居委会的大妈呀,怎么什么都管?骗你的男人去,别来烦我。”绿绿不想再跟她废话,转身开了门。 “李主任让我过来通知,你和苏绒,明天早上的飞机,有个系列广告。”蔡悦也觉得相看两相厌,要会寝室。 “怎么回事,说话不清不楚的?什么广告?几点的飞机?”绿绿拉住她。“放手,知道这衣服多贵吗?”蔡悦推开她的手。 绿绿不屑地翻了眼。不过是真丝的中袖旗袍,也只有她这么自恋的人会把旗袍当睡衣用!“明天早上七点半的飞机,‘深蓝’公司出了新的四季系列香水,要拍一个系列广告。”蔡悦耐着性子解释一遍。 “深蓝”,化妆品界的风标,他们的广告,这广告费,怕是不低啊,绿绿忍不住咧着嘴偷笑,不过明天…就是时间匆忙了一点。倒也好,省得她找不着理由避开陆方淮,一举两得,真是好事。 陆方淮一晚上缩在角落里傻笑。“吓唬谁呢你!”楚然看不下去,踢了他一脚,让他好回神。 “干什么!”陆方淮沉了脸,正幻想着不久之后自己的成功,就被这小子打断。“都傻笑一整晚了,什么好事?”顾凉喻也有点看不下去。 “没有,就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小兴奋而已。”陆方淮不在乎地挥挥手,嘴角又忍不住地翘起来,样子很欠扁。 孟璟澜拿起桌上干净的烟灰缸扔过去,将将被陆方淮接住。“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孟璟澜放开身边的女人,拿起酒抿了一口。 “孟老大,这是玻璃的,砸到会出人命的。”陆方淮不敢放回桌上,这可是能循环使用的。“身手没什么长进。”孟璟澜一斜眼,看得陆方淮心虚。 “最近忙,疏于练习。”爬山的本事倒是见长。“待会儿去练练?”几个人里,也就陆方淮凑合着能和他打上几个回合。 “别,我最近可真没练过。”陆方淮每次都挨到,脸是保住了,可也都是伤筋动骨的,他怕啊! 孟璟澜笑了笑:“那就去射击,怎么样?”孟璟澜没有正面问他们,只是拍了拍身边女伴的脸。女人一身豹纹连衣短裙,显得很狂野,搂住孟璟澜的脖子,笑着亲了亲他的脸颊:“好!”孟璟澜,从来不喜欢别的女人碰他的唇。 “不行,我得回家睡觉。”陆方淮赶地回绝了。“陆方淮,怎么的,我去非洲十几天,你中邪了?”孟璟澜大笑,反应一如当时顾凉喻初次听到一样。 “他这不是追个女人么,挺难搞的,都快一个月了,连小手都没牵着。”楚然嘲笑。孟璟澜来了兴致,坐直了身体:“哦,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你们别捣乱啊。”陆方淮紧张起来,“我追到了,自然带来见你们。”“瞧你紧张的。”孟璟澜笑着摇头,这陆方淮,入魔了?这么认真。 “他都被拒绝无数次了,我估计这辈子没戏,下辈子还得加油。”楚然嗤笑。陆方淮气得嘴角一跳一跳的。 “不就是沈漫绿么,本城艺术学院表演系大四一班的。”顾凉喻得逞地笑。“你怎么知道?”陆方淮瞪了眼,虽然顾凉喻不存在威胁,可是… “也不知道上次是谁盯着她的资料愣神,之后非让她拍了慕璟银饰的广告。”顾凉喻提醒他,这可是他自己暴露的。 陆方淮无奈地撇嘴。“就是那个丫头?挺漂亮。”孟璟澜在慕璟银饰的广告片上见过,很漂亮。 陆方淮得意地仰了头:“那当然,我家绿绿那美貌,那气质…”孟璟澜听不下去,这人真的是陆方淮么?这么…忍不住将他按在沙发上,他瞬间闭了嘴。 第二天大早,陆方淮准时在山脚下报道,等了半天。这么些天跟下来,他也算是和这山上的老人家混熟悉了。大家见了他都是乐呵呵的,谁让他嘴甜呢。 直到七点,沈漫绿还是没有出现,打电话那边关了机,他突然就慌张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找孟璟澜借了几个侦探去查,孟璟澜只觉得搞笑,也太较真了?陆方淮什么时候起开始忍不住查女人的行踪了?往时一个个都是自己贴上来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陆方淮?找人呢?”顾凉喻听他心不在焉的口气,就猜到了大半。“绿绿在这儿拍广告。”嘟嘟的声音让顾凉喻气愤了,这么急! 陆方淮坐了私人飞机就过去了,赶到片场,正好绿绿第二场的镜头。一身绿色长裙,满面的笑容,那是对着他的时候重来没有过的,靓丽非常,陆方淮不禁痴了。 最后一条都过了,绿绿才松下表情,揉了揉眼,那个人影还没有消失,再揉一揉,那人影竟然已经到了眼前。 “怎么关机了?”陆方淮想要去拉她的手腕,语气也带着一点点的责备和质问。“干嘛?”绿绿一挑眉。 陆方淮气势马上弱了下去:“我不是担心么。”“外地呢,漫游多贵啊。”绿绿白他一眼。陆方淮眉开眼笑,原来不是故意不接他电话… 正文 陆方淮,别见面了 “刚刚我问过了,你今天的镜头已经完了。”陆方淮嘻嘻一笑,“吃饭去吧。”“我和苏绒约好了,呐,我给你指条明路,你的老友都在那里。”说着一甩裙摆,朝低着头的苏绒走去。 陆方淮不声不响地跟着她走过去,绿绿突然停下来,陆方淮的反应也快,立马就停了步子,要是撞上了绿绿… “跟着我干什么?”绿绿皱眉,“女人吃饭你跟着干什么?”“我跟着给你们付账。”陆方淮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不用,那个方向,还有个大美人等着你拯救,我的世界,有我自己撑起来就成了,不劳你辛苦。”绿绿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身,陆方淮本是坚持不懈地跟,谁知道绿绿来这么一招,他还真没停住。 绿绿揉着鼻子,恶狠狠地看着他:“消失!立刻马上!”陆方淮看着绿绿趾高气扬的背影,形象瞬间矮小到尘土里去了。 蔡悦看到陆方淮的时候,那种感觉…怪怪的,有些受宠若惊,又觉得内含蹊跷,这陆大少怎么在这儿?难道是为她? 一身鹅黄色长裙,步伐摇曳地走到陆方淮面前,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陆方淮仿佛没有看到她,转身直接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晚上本来是想逛一逛这个海滨城市的,苏绒的状态不佳,避来避去的态度让她怜悯,可是,她也是半斤八两的情况,也就好在她比苏绒强势,比苏绒…更狠得下心。 无奈之下,只能自己背着小包跑到饭店附近的海滩上。沙滩上人不多,暗幽幽的,没有灯光,唯有远处约莫是烛光之类的亮点。 绿绿怀揣着那股好奇劲儿,小步小步地靠近。心跳毫无预兆地快起来,直到走近,才发现这里聚了小群的人,大家都在看热闹。 事件的男主角站在一片烛光中间,轻声告诉事件的女主角:“我在其中一支蜡烛的底下埋了生日礼物,聪聪,自己找。”嘴角一挑,让绿绿晃了神… 她还记得,那是几年前…为了那个人,勉强地回到家,却看见一片夜色中,他们两人就这样站着,别墅后面的草坪上放了好些精致的小盒子,他也对那个女人说:“妙妙,生日礼物藏在一个盒子里,自己找哦。” 她突然就死心了,妄想始终是妄想,她从来没有…赢过。 扭头离开,眼睛里蓄起了眼泪,她狠狠地擦了擦,坚强如她,怎么可以哭泣!低着头撞到了前面的人,这一下装得很结实,她忍不住伸手揉着撞疼的额头。 想要绕过去,却突然被那人拉住,依着往时的火爆脾气,她早就开骂了,可是,现在的她…有些脆弱。 “没事吧?”声音很年轻。绿绿抬头,眼前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样子不是太出众。 “没事。”绿绿吸吸鼻子,推开他的手。“鼻血。”那人指着绿绿的鼻子,她也感觉到有东西流下来。 伸手摸了摸,还真出血了,这人的胸口是石头垒砌的还是铁打的!“给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 绿绿抽了一张捂住鼻子。正要走,那人又拉住她:“对不起。”斯斯文文的声音。绿绿挥挥手:“没事,流点血,促进血液循环!” “可是你都哭了。”那人很天真地以为她眼泪汪汪的,是因为疼了。“你看错了。”想要说的严肃点,可是她真的忍不住笑起来。 “我能请你吃夜宵吗?”那人突然开口。绿绿变了神色:“我没时间。”哼,又一个被美色迷惑的小鬼头。 “那你能帮我个忙吗?”他又问。改变策略?绿绿带着探寻地盯着他,眼神有点犀利。那人被她看得低下头。 “什么忙?”有抽了一张纸巾,绿绿抹了抹泪。“我们正在那里开同学会,真心话大冒险,我抽中大冒险,他们让我带个女人回去。”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比蚊子叫还轻。 “走吧。”她也心血来潮,今天心情乱,行为有点不受控制,往时遇到这样搭讪的,早被问候遍了祖宗十八代… 那人露出惊喜的表情,点点头,却站着不动。“走啊。”绿绿拍拍他的肩膀。“哦。”脸色刷的红了,低下头在前面带路。 绿绿扬起嘴角,这人,要不就是真的纯情,要不,就是比陆方淮更花心,更会演戏。她倒是要看看… 那个男生带着她走近一件临着海边的大排档,里面坐着不少人,靠着角落的一桌人见他们进来,都叫了起来,起哄的意味很足。 “单尹,这也太快了吧。”一个男生揶揄。“是啊单尹,看不出来,平时文气,原来哄女孩子这么有一套,才十分钟就带回来一个。刚够个来回啊。”大家见势都笑了。 “你们有数点儿。”被叫做单尹的男生赶紧制止,就怕绿绿不高兴了。“快点坐。”还是一个胖乎乎的男生体贴。单尹给绿绿又搬了条凳子,挨着她坐下。 “这个小姑娘…”刚有人要问绿绿的来历,倒是绿绿睨了他一眼:“什么小姑娘,是姐姐。” “哟,姐姐?你多大?”有一个忍不住问的。“肯定比你大。”绿绿有些目中无人的笑。那人憋不住,虽然绿绿是个难得的大美女,可是被异性这样瞧不起… “你怎么知道一定比我大?!”绿绿眼睛在桌上扫了一圈:“因为你们脸上带着,刚刚经历高考所特有的沧桑。”半开玩笑,她没有高考,从了家里的安排,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家。 按住单尹要给她倒果汁的手,拿过一瓶啤酒径自倒了一杯,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喜欢喝点酒。“不错啊,小姑娘豪爽。”桌上人也不再介意。 “我们18岁。”单尹看着绿绿灌了一大口,有些担心。“我21快22了。”绿绿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年纪。 “看不出来啊!瞧着也就和我们差不多。”有人起哄。绿绿笑着摇头:“贫。”“是不太看得出来。”单尹极快地接口。 “听听,单尹可是不说假话的,他都说看不出来了。”绿绿侧头,单尹已经垂下了脑袋,可是她看到他的耳根都红了。 “我要回去了。”绿绿喝了三杯,站起身同他们告别。“别啊,咱们这么投缘,不然结拜吧?!”本桌最贫的那个男生刚说,就被身边地男生拍了脑袋:“你丫武侠剧看多了吧!” 绿绿笑起来,真是一群小孩子。单尹也站起来:“我送你出去。”众人又起哄。绿绿也不拒绝,小孩子,给他留点面子。 “你能…把电话号码留给我吗?”单尹鼓足了勇气。绿绿扬起嘴角:“只要有缘,总还是会再见的。”很明显地拒绝。 单尹很失望,可是仍然挤出笑:“再见。”“恩,再见。”绿绿随意地挥手,将单尹抛在身后。 “你怎么才回来?身上还有酒味!”陆方淮杵在她房间的门口,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绿绿本来心情缓了不少,可是被他这么一说… “关你什么事?”有些不耐烦。她换了条裤子,手机还没有来得及掏出来,可能也没电了。“我不过问问,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陆方淮是真的急了,刚开始打得通没有人接,后来却关机了,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能出什么事?瞎操心!”绿绿满不在乎。 “绿绿…”陆方淮还是忍不住,“你去哪儿了?”“放手,我干什么要和你交代?你是我什么人啊?”绿绿恼怒起来,甩开他的手。 门卡刷开门,陆方淮想要跟进去,绿绿瞪着他:“你再往里一步试试!”陆方淮停下脚步,眼睁睁地看着她关上了门。 有些烦躁地扒扒头发,他哪里又错了?!他真的没有这么用心地追过谁,狠狠地向墙上扫了一拳,手上的那点疼,根本比不上心里的! 陆方淮就是那种不长记性的人,在这点事,和绿绿倒是绝配,绿绿也算是一觉睡醒忘了昨天的性格。 早上开门,看到陆方淮捧着大把的鲜花站在门口,还没让他说出一个字,就又关上了门。把一脸媚笑的陆方淮隔在门外。 大清早地就出现,绿绿最后因着快要迟到了,不情不愿地开了门。“接送车已经走了,来来来,上车,我送你。”陆方淮殷勤地开了车门。 说来绿绿要是真的自己打车,还真不知道昨天拍广告那地儿是那里,不喜也没办法。“绿绿,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陆方淮笑容可掬,完全没了昨天的灰头土脸。 “再说吧。”绿绿也觉得昨天…或许有点重了,虽然她真的不愿意和这人纠缠,也不知道他的兴致怎么这么高!到底多久才能真正地碰壁碰到心凉?! 结果在苏绒的怂恿下,两个人难得的坐了头等舱,追?她还看他怎么追的过飞机,除非乘着火箭回来! 刚回寝室,小D嘶声裂肺的哭,让她的心揪成一团。“小D,怎么了?”把小D从被子里挖起来。 最后几番追问,小D说…被欺负?她心头一阵发紧,而苏绒,早就夺门而去,拉都拉不住。 好不容易将小D安慰地睡着,天色也已经不早了,黑沉沉的。顾凉喻?不正是陆方淮的好兄弟么?!苏绒回来,一脸的尴尬,说不是顾凉喻,绿绿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忽的就松了口气。 “绿绿,我回来了,一起吃饭吧?”陆方淮的声音有些疲惫,可是还是能听出嬉笑的语气。他还真赶回来了?绿绿小有感动,却突然就生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或许,这才是最当初就坚定的信念。 “在校门口等我吧。”声音虽然冷淡,可是陆方淮并不介意,她对他的冷淡,他早就习惯了。心情大好,以为她会推拒一番,连口舌都省了。 绿绿拿出抽屉里的那个小锦盒,里面放着陆方淮非要塞给她的那枚绿碧玺的戒指,放进外套口袋里。 绿绿熟练地拉开车门。“吃什么?”陆方淮不急着开车,笑着问。“陆方淮,没什么好玩的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陆方淮目瞪口呆,不知道她突然会提这个,勉强地撑着笑:“你说…什么呢?”“我说,我们以后不用再见面了,不管你再怎么努力,我都不会喜欢你的。”绿绿眼睛直直地看着陆方淮,犀利非常,看得他心疼… 正文 沈漫绿,我这么差? “这个还给你。”绿绿将戒指盒丢还给他。“绿绿,你是不是心情不好?”陆方淮接住,眨了眨眼,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陆方淮,你这样胡搅蛮缠也没有结果。”绿绿难得没有大着嗓门嚷他,却让他更加不安。 “绿绿…”陆方淮向前走了一步,绿绿却也向后退了一步。“陆方淮,这样有意思么?我成天地嚷你骂你,你看着一点也不介意,其实不就忍着么,因为得不到吧?你想要到什么阶段?牵手拥抱还是接吻?或者更进一步?”绿绿眯起眼,嘴上挂着讽刺的笑。 “绿绿,你是认认真真地在追求你!”陆方淮听她颇为不屑的口气,心里也不痛快。“认认真真?你陆方淮花名在外,你哪来的认真?你不过是不服气,你什么时候吃过瘪,什么时候被人这样不待见!” “绿绿,那不过是你的想法。”陆方淮拉住她的手臂。绿绿甩开他:“陆方淮,那你告诉我,从你追我开始,还有没有别的女人?”绿绿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嘴角泛着嘲笑,“我要听实话。”似乎很有些自信,自信陆方淮不是个一心一意的人。 陆方淮愣了一瞬,绿绿就知道了,哼笑出来。他开始还真的不是认真的,白天在她面前晃一晃,晚上酒吧里又是花天酒地,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早早地回家睡觉,亲吻别的女人的时候都会觉得厌恶… “绿绿,我…”“你是什么样的人报纸杂志上不说得清清楚楚么,本城第一花花公子。陆方淮,你要花心要猎艳要展示魅力,要干什么都好,就是别来祸害我。”绿绿有些过火的话真的激怒了他。 “沈漫绿,你说什么?”陆方淮面色刷地白了,咬着牙,“你从来就咬着我的花心不放,我对你哪里不好,你要这样嫌弃我?” “我嫌你不干不净!你的好我根本不需要,我巴不得你离我远点,根本不想见到你!”绿绿睨了他一眼,说得很干脆。 陆方淮按着胸口,气息有点不稳,她说得这样绝,这样毫无回旋的余地。“沈漫绿,你再说一遍。” “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绿绿瞪着眼,心里咯噔一声,她骂人常有,可是像今天说得这么狠绝的,还是第一次。 当年知道那人做的一切,却赶紧逃离家里,她啊,总是这样,只会在爱她,关心她的人面前任性妄为,那些真正伤害过她的人,她却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真是没有出息! “好,好,好,沈漫绿,我陆方淮再来找你就不是人,我生儿子没××!”陆方淮不顾形象地赌咒,薄唇轻颤。将手里的戒指盒向外一扔,戒指盒落入校门口的花坛里。 他转身走向车子,用力地踹了一脚,上车砰地甩上车门,车子飞驰出去,险些又撞到路人。 绿绿骂完之后,整个人像是脱了力,有些茫然地看着前面,仿佛一片模糊。机械地转身走回寝室。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陆方淮,这辈子估计真的不会再来找她了,下辈子恐怕也不会。欣慰是有,可是…陆方淮对她真可以说是极好。 她摇摇头,这些都太虚了,根本就是他陆大少追求女人用的手段而已,她信了,就说明她被骗了! 陆方淮一脚踹开包间的大门,包间里的人安静下来,那些女人本还以为是哪个不长脑子的服务员,一见是陆少,脸上嚣张的神色收敛不少。 “怎么了这是?”楚然推开身边的女人。陆方淮在包间里扫了一圈,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全部给我滚出去!”吓得想要上前搭讪的女人定在了原地。 孟璟澜向女伴使了个眼神,女伴听话地站起来,带着其他女人快速地离开。并识趣地把声音降到最小。 “怎么回事?”楚然笑呵呵的,就知道在那个女人那里受到了打击。陆方淮沉着脸不说话,抓起桌上的酒瓶就开始吹喇叭,顾凉喻赶紧给拦下来。 “这六十几度的酒,就你那酒量,还要不要命了?”顾凉喻蹙眉。“不要了。妈的!”说着将酒瓶子朝着墙角扔出去。 “到底出什么事了?”孟璟澜都看不下去了,往时洒脱的陆方淮,今天怕是魔障了。“我是不是真的很花心?”陆方淮抓过身边的楚然问,眼睛还自制地盯着他。 楚然本来想笑,却被看得毛骨悚然:“真的。”“那你觉得我是不是很讨人厌。”陆方淮听到回答有些丧气。 “那倒没有,喜欢你的还是大有人在。”楚然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这次那女人给的刺激大发了,怎么陆方淮回来就神经兮兮的。 “陆方淮,你小子清醒点。”孟璟澜看着陆方淮的眼睛有点无神,甚至错觉地认为他那一头红发今天都黯淡不少。 “我很清醒。”陆方淮扬起嘴角,笑得很难看,颇有些哀怨的垂下眼帘,“不就是被人骂么,不就是被人唾弃么!”他曾几何时被人这样过? “怎么了,那叫沈漫绿的给你苦头吃了?”孟璟澜笑起来,“当今世上,除了方姨还有只得了你的女人?” “何止是苦头,妈的,老子心疼死了。”陆方淮拍拍胸口,露出苦笑。“我从前没发现女人有什么值得我这么认真追的,我他妈活该。”陆方淮又拿起一瓶酒,顾凉喻还想阻止,孟璟澜示意随他。陆方淮不比刑湛那豆腐捏的身体。 “你说她是不是我的劫啊?”陆方淮抱着酒瓶子,转过朦胧的眼。“别给我文绉绉的,劫个P,就一狐狸精。”楚然白他一眼。 “你才是狐狸精!”陆方淮酒劲一下子就上来了,赤着眼瞪向楚然。楚然还真被他煞了那么一瞬。 “我说你。”孟璟澜笑着摇头,“都给人这么伤了,替谁说话都还不知道。”陆方淮也不反驳:“疼我也疼得高兴,我他妈就是孬。” “这么差的酒量还喝得这么凶。”楚然和冯翎架起陆方淮。“长得这么娘气,身板还挺沉。”陆方淮的长相一直被楚然诟病。 楚然觉得男人么,没有肌肉不要紧,有些肚子也不是问题,可是…长得女气那就完蛋了,彻底完蛋。 而陆方淮还是其中翘楚,那细眸朱唇,就一美女的标准长相,美得人神魂颠倒。有时候顾凉喻和哥几个去同志酒吧,多少硬气的男人迷上陆方淮,他的周围,常常是用拳头扫出的一片天地,而那些男人也总是乐此不疲… “就这点出息!”楚然听着醉得一塌糊涂的陆方淮躺在床上还细细碎碎地喊着绿绿,一声声温柔地让人发麻。 “也不是什么坏事,到底有个目标了,总比之前几天一个女人换着好。”冯翎笑了笑,眼睛后的黑眸闪着微光。 第二天五点多,陆方淮习惯性地醒了,揉着痛得欲裂的脑袋,努力回想了昨天的事,借酒浇愁?他只在刑湛和宁大女王置气的时候见过。那时候带着幸灾乐祸地想,为了个女人,值么? 现在呢?陆方淮对着浴室的大镜子自嘲地翘起嘴角,随手将正用到一半满是泡沫地牙刷扔进一边的纸篓。将脸埋进水池,却始终清醒不了。 陆方淮发现自己满脑子还是那个绿色的身影,暴躁地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实在没有办法拜托她,扒了扒头发,拿起外套出了门。 顾凉喻他们还在,看到陆方淮急匆匆地走出来:“去哪儿呢?大清早的精神抖擞?”“这是最后一次。”陆方淮牛头不对马嘴地碎了一句,风风火火地离开。 开着车在绿绿学校附近兜了几圈,最后还是将车停在了校门口。天还早,有几个校工正在换学校门口花坛的盆栽。 他探进花坛里,忍住寻找的目光,随随便便地扫了一圈,竟然就看到了那个戒指盒,心猛地就沉了,弯腰捡起,里面还是安静地放着那枚戒指…他用力地握紧,苍白的面色更加不好。 陆方淮本来告诉自己,如果在花坛里没有找到昨天的戒指,不论是谁拿走的,他都可以骗自己是绿绿捡回去,这说明绿绿对他或许…也没有那么讨厌,甚至也…有舍不得…他就绝对不会放弃。 如果没有被捡走,他就强迫自己死心。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甚至有校工翻修花坛,它却仍然安静地躺在这里,真是讽刺。 被捡走的概率这么大,他已经给自己留了这么宽敞的一条退路… 绿绿爬完山回来,正好看到陆方淮站在学校门口,还是昨天那身粉色的衬衣,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她下意识地就往旁边的饰品店里躲,这大爷昨天还说再也不出现的,今天又老神在在地杵在门口,等着捉她么… 也就不到一刻,他忽然转身上了车,一眨眼就消失得干净。绿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就这么走了? 绿绿眼珠子一转,谁说他非得是等自己的?最近被他碰的上了天,他出现,怎么就理所当然地是在守她?或许是另外一个谁… 绿绿如释重负,她昨天还忐忑来着,是不是说得太重,伤他心的心绿绿估摸着不会,可是要是伤人自尊就不太好了。 更何况,据苏绒的最新消息,说是那边几个哥们儿正想着对付自己,真是得罪了尊瘟神,平时她盘算着还是不要出门了,唯独在大清早趁敌人还没有起来这会儿,爬爬山。 电话又响起来,最近母亲有点儿得寸进尺的趋势,她不过一次两次没有严厉地拒绝,她催得就更紧了。 “喂,妈妈。”绿绿叹了口气,脸色的笑早没了。“机票买好了没有?”母亲温和地提醒,却也是单刀直入,一点儿嘘寒问暖的客套都没有,直奔主题。 “哦,买好了。”绿绿敷衍,其实她打算拖,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每天要对着一张回家的机票,她早就躁狂了。 “给妙妙的首饰买好了么?”母亲第二个问题又有些伤人。“恩,买好了,她不是喜欢蓝色的么。”绿绿知道讨论沈妙青的喜好能引开母亲的注意力。 “亏你还记得。”母亲的声音果然带上了笑。“琼姨。”那边地一声叫唤,惊得绿绿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 稳了稳气,绿绿咬牙:“妈妈,我会准时到的,还有课呢。”“好,就这样吧。”那头还隐约传来他的声音,让绿绿的心头发慌。 正文 陆方淮,我回家了 “无能,无能,无能,无能!”绿绿在心里骂了十几遍,家里人果然都很聪明,知道用最温柔的母亲来说服她。快四年没有回过家了,她是想家,却是想着她和阿姨住的那个家。 绿绿下了车第一时间就赶去了公墓。确实不孝,虽然有给管理公墓的老头一些钱,让他看顾着阿姨的墓地,可是,四年不来…她真的内疚,都是太年轻,太任性了… 照片上的阿姨笑靥如花,还这么年轻呢,这么漂亮。“阿姨,我回来了,不逃了,总是要面对的。如果你还在,你一定早就揪着我耳朵骂了,是不是。” 绿绿蹲在墓碑前自言自语,来往的有些人频频回头,看着那个又哭又笑的女孩子。“是…你?”背后传来带着疑惑的询问。 绿绿回头,蓄着眼泪的眸子勉强看清楚那个人影。“真的是你?”那人惊喜。绿绿看着他递过来纸巾的动作,觉得有点熟悉。 擦了擦眼泪,眼眶和鼻尖都是红彤彤的,才看清这人不是上次在沙滩上偶遇的那个小男孩么? “哦,是你啊…”绿绿有些不好意思了,带着浓重的鼻音。“又见面了,这是不是说明我们还是挺有缘的。”单尹说完这话,脸就刷地红了。 经他一提醒,绿绿想起来那天拒绝给他电话随意说的托词。“单尹,遇到朋友了?”身后走过来一名中年男子。 “哦,爸爸,我遇到了一个朋友。”这话说着,单尹的脸更红了。单父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那你聊着,爸爸先回去了。”说完大步离开。 绿绿看到他父亲游离在两人之间暧昧的眼神,突然就尴尬了,单尹还是个小孩子呢。“你…没事吧。”单尹倒是没注意,关心地问她。 “没事。”绿绿吸吸鼻子,笑了笑。“你…要回去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单尹鼓足了勇气,却说得结结巴巴。 绿绿看着他那脸红害羞的样子,心情好了不少。“你是本地人?”绿绿问。“恩,我是城南那边的。”绿绿了然地点点头,城南住的大部分都是这城里有钱有势的,母亲他们也住城南,而她,只是和阿姨一起住在城北的普通人。 “我自己走吧。”绿绿下意识地想要划开界限。“去哪都行,我都顺路…”他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哑然… 这小鬼头倒是有趣,害羞是害羞,却又能说出如此奔放的话。“我去梅苑小区。”绿绿看着他爽朗一笑。 夏天的阳光一照,真真是晃了单尹的眼,他看得有些痴了。“哎,小鬼,走不走啊?”绿绿拍拍他的肩膀。 “哦。”单尹垂下头,“我…我叫单尹。”“恩,沈漫绿。”绿绿爽快地自报家门,沈漫绿?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单尹牢牢地记下。 单尹出来的时候,眼睛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墓园外停车处一辆银色的小跑车,只是很快的一眼,扭头问绿绿:“我们做公交车?” 绿绿点点头,蹙着眉研究公交站牌上的路线。“我好久没回来了,这路线怎么变了啊?从前235路进过我家,现在怎么跑去中心广场了?” 她实在没有办法:“你知不知道怎么去梅苑小区啊?”单尹窘了,他很少挤公交车,就是没人接送的时候,他也是习惯性地打的。 “我也不知道。”单尹脸色通红。“哎呀,现在的孩子都不坐公交车了么?”绿绿惊奇。最后两人没办法,拦了一辆的士,当司机报出78元的车费,绿绿心疼死了。 “原来墓地离这里这么远。”绿绿觉得往时坐公交车晃荡几下就到了。“他刚刚绕路了。”单尹看着车开远,突然出声。 绿绿几乎跳脚:“你怎么不早说!”她是真的不熟悉了,被人坑了还浑然不觉。单尹缩缩脖子,没敢再说话。 “哎,站着干嘛,要不要上去坐坐?”绿绿看着傻乎乎站在原地的单尹。单尹眸子一亮:“真的么?” “那你站着吧。”绿绿回头自顾自地先上去了。单尹还真站着不敢动了。回头看了眼无辜的他,叹了口气:“上来上来。”真够笨的。忽然就想到了某个人,油滑得大概只有女厕所不敢跟着。 绿绿摇了摇头,胡思乱想什么!门口上还贴着那对褪了色的春联,一个倒贴的福字也好好地在那儿,往时的艳红早就褪得精光,几乎发灰。门口却是清清爽爽,连门上也没有一丝灰尘。 对门的林阿姨听到动静开了门:“哟,漫漫回来了?”情切有惊喜。“林阿姨。”绿绿笑着唤了一声。 “这次回来还走不走了?家里钥匙要回去不?”林阿姨问。“我就回来看看,可能明天就走了。”绿绿摆摆手,“钥匙您帮忙留着,这些年真是麻烦您了,把这里照顾得这么好。”绿绿真的很感激。 “什么话,多少年的邻居也不是白当的。”林阿姨笑呵呵,“这位是…”“他是我朋友,叫单尹。” “哦。”她那眼神带着分明有内情的意思,绿绿无奈,这些看着她长大的叔叔阿姨估计也盘算着她到了找男朋友的年纪,真是草木皆兵。 “那你们进去吧,我得给晶晶洗澡了。”晶晶是林阿姨的小宠物狗,养了也有六年了。晶晶从屋子里跑出来。绿绿觉得亲切,蹲下身想要摸摸它,谁知它绕着绿绿转了一圈,趾高气扬地就进了屋,绿绿苦笑,真的是太久没有回来了么? 屋子里打扫得很整齐,她离开时就拜托林阿姨多看顾一些,留了一张卡,里面的钱一直付着座机的电话费,电视费和小区物业。林阿姨人好,可是绿绿也过意不去,虽然从不回来,却也常常寄点特产过来,林阿姨每次给她打电话,都说她这孩子见外。 绿绿跑到阳台上,那两张藤椅还在,阿姨总是喜欢带着她,各自躺在藤椅上看书,那时候,生活平静而美好,她总是想,她还是有家人,有一个家的… 她躺上去,闭上眼睛,阳光洒在她浅麦黄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晕,单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他好像,听到了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快,似乎是,心动的声音… 大早上回到这里,现在已经快要正午,绿绿看着跟在身边的单尹。用手肘撞撞他,他猛地抬头,刚刚那会儿,似乎走了神。 “我请你吃饭吧?”她柳眉一挑,竟生出一丝爽利。单尹忽的激动了,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好…好啊。”绿绿忍不住摇头,这小鬼头,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这座城市的中心曾经是城北,也就是老区这边,可是,自从城南开始矗立起林立的高楼,中心也就慢慢转移去了那边。 这座城市被一条江一分为二,中间有五座桥连接着,绿绿和单尹走在第一大桥上。江水滔滔而过,江面上往来的船只接连不断。 “这桥翻修过了?当年我在七中念书的时候,这桥可破了。”绿绿感叹。“两年前有一艘货船经过,出了点事,撞到了桥墩,这桥造的早,桥身出现了裂缝,政府索性就翻修了一下。”单尹像个地道的导游,一一给绿绿解释。 “你是哪个中学的?”绿绿看着单尹,真是有书呆子的范儿。“十五中。”“十五中?小鬼头,成绩很好啊?今年高考的?”十五中是这里最好的中学,每次高考后,都是名校云集,天南海北,在十几所高中里真是耀武扬威的。 “恩。”单尹脸又红了。“考得怎么样?”绿绿从小就崇拜学习好的孩子,自己虽然不是差生,但是从来也不冒尖,阿姨也不管她,总说孩子的教育要顺其自然… “还…还好。”单尹说得很谦虚。“还好是多好啊?你也太含蓄了。”绿绿笑着敲他后脑勺,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 “本…本市…第…第一。”单尹瞄了一眼绿绿,她面上的表情可谓是惊诧:“哎呀小鬼头,青出于蓝啊!”绿绿豪迈地拍他的背。今天太阳不大,被云层遮去大半,可是桥中间风却热腾腾的。 绿绿拉了拉网球帽的帽檐:“从前这里有一家馄饨店的。”绿绿对着弄堂里的小卖部无奈地叹气。 “你是不是说…小莉馄饨?”单尹问。“对啊?你也知道?”绿绿叹着气,“他们家的皮蛋肉馄饨很好吃。” “他们做大了,现在在嵩山路上。”绿绿愕然,嵩山路,往时都是一些有点名头的小餐馆和小饭店的聚集地。 到了地儿,绿绿忍不住仰头打量,看见那红底白字的招牌——幸福馄饨?连名字都变了呢,真是物是人非。 店面大了很多,格局却似乎保持了从前的样子,墙刷成粉红色,让人感觉特别温馨。正中间有个中国结,当年就是看到店里墙上的那个大大的中国结,心血来潮买了本书认认真真地学了十几种编发,却再也没有人给她机会去做这些,那一抽屉的中国结,早就糜烂在她心里。 老板和老板娘早就不用自己动手,老板娘好像也有些发胖了,从前高高瘦瘦的身材似乎圆润了不少,老板还是那瘦瘦憨憨的样子,坐在柜台里记账。 他从来不喜欢计算器,总是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速度之快也算是一门绝技。老板娘从前常常揪着他的耳朵,说他在小姑娘面前瞎显摆。 刚把脚跨进去,绿绿从来都有眼神四处乱瞟的习惯,这一眼,却看到了角落靠着墙边的位置,坐着那个身影,一身灰白条子色的立领T恤,灰白的长裤,脸上那副眼镜都没有变过,红黑的框架,茶色的变色镜片。 绿绿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撞上了身后的单尹:“怎么了?”绿绿眼睛突然就热了,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一千三百零九天,她记得清清楚楚,她离开那天,没有告诉任何人,早上五点的火车,到地方就换了手机卡,和所有人断了联系,当然包括他… “没事,就是夏天吃馄饨太热了。”她还是退缩了。“那我们…”“漫漫?”声音很平静,却难掩最深处的一丝激动。 绿绿抬头,还是那双会笑的眼睛,却突地让她心凉。 正文 沈漫绿,别难过了 绿绿就这样微微蹙着眉,枉她学了三年表演,在他面前一站,却是原形毕露。三个人的气氛一时很僵持。 “好久不见。”多冷场一秒,绿绿心里就更难过一分,实在忍不住开口,声音淡得几乎听不清,也丝毫掩饰不住自己的冷淡。邵承凌的目光在单尹身上停留了一秒,几不可查。 “是回来给妙妙过生日吗?”邵承凌不带疑惑地看着绿绿。“恩。”绿绿心烦得很,话语间也变得敷衍。 “一起回去?”他还是习惯性地这样问。“不用了,我们还有别的事。”绿绿拒绝得很快,邵承凌扬起一个清寡的笑:“晚上见。” 绿绿木木地回不过神,这样平淡无奇的再遇,不过是几句话,连半点问候都不带。“你…还吃馄饨吗?”单尹问得小心翼翼。 绿绿深吸了一口气:“当然吃了,为什么不吃…”挑了里刚刚邵承凌坐过的最远的那个位置,绿绿要了大碗的皮蛋肉馄饨,单尹却只要了一个中碗。 往汤料里加了不少的辣酱,醋也疯放,一碗馄饨被她折腾得瞧不出原来的样子。她咬了一个,冲上鼻子的酸气,不知是醋的缘故还是… 看着绿绿复杂的表情,单尹愣了愣,这碗馄饨还能吃么…“怎么,要不要试试?”绿绿见他盯着自己的碗,好心地问。 谁知这个小鬼头竟然不会拒绝她,用绿绿手里的勺子捞了一只,小小地咬了一口,那股酸辣混合着的刺激让他的舌头一瞬间没了味道。 他尴尬地去抹眼角的泪花,绿绿瞧他的狼狈样忍不住笑起来:“是不是不吃辣?”单尹从善如流,轻轻地点了点头。 绿绿摇摇头,这孩子也忒的纯了?害羞就脸红,尴尬的时候就垂下脑袋,小媳妇一样。她都不忍心捉弄了。 吃到最后,绿绿的眼泪早就在眼眶里转,一点一点地泛着光。单尹看着她,筷子上最后一只馄饨掉回碗里。 “我要回去了。”沈漫绿和单尹走到岔路口,左转就是沈家的别墅。“我…”单尹还想跟着,却找不到理由,她都已经到家门口了。 “手机给我。”绿绿伸手向他讨要手机,单尹听话地递给她。拨了一串数字,她自己口袋里的手机也响了。 “既然这么有缘,我的电号码就给你了。”绿绿拍拍他的肩膀,见单尹眸子一亮,似乎很惊喜。 “再见!”绿绿迎着夕阳,咧嘴一笑,美好得仿佛画卷一样。单尹看着她在昏黄的天空下越走越远。 沈家还是漆黑的铁质大门,绿绿看到原地张叔已经候在了门口。“张叔。”绿绿客气地喊了一声。 整个沈家没有一个人喜欢她,尤其是张叔,是沈妙青母亲带过来的佣人,自然更加不待见她,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样乐呵呵,张叔也只是冷着脸哼了哼,来开门领着她往里走。 别墅的外墙似乎有翻新,往时的奶油白现在换成了淡淡的蓝色,她心里冷笑,因着沈妙青的喜好呢。 绿绿就这样穿着牛仔裤和草绿的T恤突兀地出现在客厅里。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短礼服裙,淑女裙,高腰低腰裙,没有一个像她这样随意的。 母亲钟琼杵在一众贵妇人之间,面上是温柔的笑。眼角似乎撇到绿绿,稍稍沉下了脸,细眉浅浅地拧起,向她走过来。 “漫绿啊,妙妙的生日宴,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回来了?”带着显而易见的责怪。绿绿倒是不介意,母亲的话,大多数时候就是耳旁风。 “琼姨,没关系,我带漫漫上去换身衣服。”柔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绿绿咬了咬牙,转过身见那郎才女貌的两人并身而立。 对嘛,这才是时隔三年后第一次见面该有的狗血场景。他和她站在一起,相称的银灰色西装和灰色单肩晚礼服,衬得无与伦比,生生将她这个小配角比到尘土里去。 “漫漫回来了?”他问得很自然,仿佛今天下午根本没有见过,仿佛那些都是绿绿过度四年臆想出来的见面一样。 “是啊,总算知道回来。”钟琼睨了她一眼。“漫漫,我们上去吧。”沈妙青笑起来总给人春暖花开的错觉,那么美好。绿绿冷笑着跟她上了楼。 沈妙青领着她进来自己的房间,水晶的珠帘,橄榄形镶嵌在墙上的落地镜子,圆形的大床上铺着浅蓝色的被单。 绿绿深吸了一口气,她这里的一切布置,都是按着绿绿少女时的喜好布置的,可是,这是沈妙青的房间,不是她绿绿的! “先坐一会儿,我找找那件衣服适合你。我们身形不太一样,我的裙子你不一定穿得了。”她说话也很温和,却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嗤意。 沈妙青约莫一米六一六二,骨架子小,人也瘦,总给人一种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感觉,加之常年生病,更是病美人之典范。况且沈妙青的脸型随了她去世的母亲,大眼睛小鼻子,真真是美到极点。 反观绿绿,一米六七,骨架子也不小,看着就是比沈妙青健康得多,而绿绿的长得像钟琼,五官也是精致,却及不得沈妙青美丽。 “沈妙青,没人在呢,别装了,累不累?”绿绿抱着手臂靠在梳妆台上,满脸的不啻。“你回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倒是让我惊喜。”她的声音还是柔柔的,却陌生下来。 绿绿冷冷地看着她,嘴角翘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我只是回来给阿姨扫扫墓,你的生日宴?多倒我胃口。” “再让你不舒服,你不还是来了吗?”沈妙青笑起来,“为了见一见邵承凌?”被戳中痛楚,绿绿变仿佛成了一直炸了毛的猫,瞪大了眼睛:“我回不回来关你P事?!” “这是我家,我不希望你出现。”沈妙青还是笑,弯弯的眼睛充满了主人家的优越感。“你以为我想看到你?见了你我怕做噩梦!”绿绿和她不同,性子烈得多,总是轻易被她激怒。 “那就快点滚吧。”她露出一个最明媚的笑,声音也温柔到了极致。绿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霍地转身推门出去。 邵承凌迎面走过来,绿绿本想低下头与他擦身而过,却被他伸手抓住。“漫漫,怎么了?”绿绿抬起头,眼底一片猩红:“放手,姐夫。” 邵承凌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却没有放开她的手,也不顾绿绿挣扎,将她拉到走道的尽头:“漫漫…”“放手!”绿绿几乎歇斯底里。 “漫漫,冷静一点。”邵承凌想要将她拥进怀里,被绿绿极力抵抗,硬是将邵承凌推出几步的距离。“你离我远一点。”绿绿喘着气。 邵承凌看着她,表情没有丝毫起伏,眼里却是波涛汹涌,一时说不出话。“和沈妙青沾边的东西我一样也不想碰,包括你!”绿绿抓紧肩上背包的带子,小腿轻颤,脚步虚浮,快步离开。 楼下的客人见绿绿气冲冲地离开,纷纷侧目,钟琼偷偷瞟了瞟丈夫的面色,英挺的侧面已经露出了不悦,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漫绿!怎么回事?”碎着步子走过去,绿绿顿住身体,从包里掏出那个戒指盒塞到钟琼手里:“妈妈,我还有事,先走了。等我有空了再回来,不过我估计会一直很忙。”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与父亲沈志忠没有半句交谈。 绿绿一直从别墅的大门奔出来,直到已经看不见那幢浅蓝色的房子才停下脚步,弯着腰急喘。 本来以为可以挺到明天,本来以为可以坦荡地面对邵承凌,本来以为…原来她还是这么懦弱,外强中干。 绿绿选择了八点钟的火车,比飞机慢了近三倍的时间,她扭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无意瞟到一个男孩子手里捧着两碗泡面,放在女朋友的面前,细心地为她夹住盖子,曾经也有这样一个人,在火车上为她弄方便面,为她剥桔子,做她的靠垫。 绿绿扬起薄唇,牵动脸颊,眼角饱满的眼泪滑落,淌出一串晶莹的痕迹。回了学校,她还是那个刀枪不入的沈漫绿! 陆方淮最近很烦,自从真的下定决心断了和沈漫绿的所有联系,他才开始觉得生活空虚得可怕。 尝试着和从前一样,带着不同的女伴吃饭喝酒唱歌…每当努力地俯下身亲吻她们,眼前都一闪而过绿绿鄙夷的眼神,让他无论如何也进行不下去,他烦躁地发现,如今已经变成了精神上的不举… 实在是无奈到了极点,那群兄弟里,称得上情场高手的,也只有他,但是现在遇到难关的是他,便是没有哪个可以帮得上忙,他们那几个,从来都只有受伤的份。 陆方淮抓住车钥匙,自从和沈漫绿断了,他都不敢再开那辆R8,真真是触景伤情。快步走出公司大厅,员工恭恭敬敬地向他打招呼,门口走进来几个人,是企划部的经理杨斌和一男一女。 那个女人抬头,陆方淮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不是她有多美,只是她的笑,真的是像极了绿绿…那样爽利。 “陆总。”杨斌见陆方淮向自己走过来,有些不明所以,却赶紧打招呼。“恩。”陆方淮在人前还是有型有款的。 “这两位?”陆方淮目露疑惑。“这两位是Eternal大中华区的销售代表,是过来讨论广告投放的问题。”杨斌迫不及待地开始邀功。 陆方淮绅士地笑,向他们伸出手:“陆方淮。”“付晚莹。”“熊远。”两人受宠若惊,这陆方淮竟然会亲自过问他们。 “小杨,好好招待两位,再会。”陆方淮浅笑着收回手,离开时眼角瞥了瞥付晚莹,心头一动。 正文 陆方淮,小心开车! “付小姐。”陆方淮见付晚莹从公司出来,笑着和她打招呼。陆方淮一身浅褐色的衬衣,米色长裤,一头红发映着夕阳,真正的****倜傥。 付晚莹眸子一亮,自从那次在江淮传媒巧遇,第二天便接到了陆方淮的邀请电话。陆方淮的大名她在本城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 有钱有貌,却很花心,时常拥着各色女星模特某家千金出现在各大版面的头条。她也算是在商场上混迹过几年的人,能爬到现在的位置,为人自然是圆滑的。 陆方淮这样标准的八心八箭型钻石王老五谁不妄想,可是,谁也真的拴不住他。付晚莹从小优异惯了,也向来是男生心目中女神的存在,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当她第一次拒绝陆方淮时,欲擒故纵自然是大部分的原因,但,她竟然自卑的发现,她不敢去尝试,她怕自己普通得像他身边其他女人,那些注定被抛弃的女人。 没想到,陆方淮只是扬起了笑,有些痞意,却意外生动:“好,那就先做朋友。”她的心里是有失望的,如果他再坚决一点,她是不是,就动摇了? 如此反复几次,她拒绝,他毫不介意地再打过来,到最后,倒是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陆方淮或许是****了一些,可是骨子里的那种优雅绅士也令她着迷,就如同现在这样地坐在她对面,切着牛排的样子都那么让人赏心悦目。 “怎么不吃东西?”陆方淮将自己面前的牛排一块块切好,换掉了付晚莹面前的盘子,付晚莹面上微红,有些不自然地喝了一口红酒。 她这样小尴尬的模样,真是像极了沈漫绿。陆方淮一时愣了神。付晚莹见他盯着自己一眨不眨的,心里扬起一股得意和欣喜。 “晚莹。”陆方淮还是第一次这样亲昵地喊她,付晚莹惊讶之余还有些不好意思。垂了眼睑,静待下文。 “我们…”陆方淮突然发现那三个字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发不出来。付晚莹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心跳加快,却见他顿住,似乎很艰难,不禁挑了眉,带着疑惑。 “我们交往吧?”心头涌上来一股失落,一点点晕开,让他忽的失去了来时的兴奋。付晚莹瞪大了眼,表现得很意外。 “我们交往。”陆方淮平静地叙述一遍,带着霸道,而这种霸道,是在沈漫绿面前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的。 付晚莹沉默了两秒钟,瞬即点头,面上洋溢的笑带着无尽的幸福。陆方淮的思绪却又游离开去,对面的那个若是绿绿,笑的那个如果是绿绿,一切就完美了。 “晚晚,周六你生日,我想带你见见我的发小。”陆方淮在电话那头带着浅笑,可言语间霸道得不像是征询她的意见。 “那我也要喊上自己的发小!”付晚莹娇嗔,不甘示弱。“成,我还有礼物送给你,待会下了班我过了接你。” 两人坐在陆方淮第一次向她表白的地方,他将一个精致的绛红色水晶盒推到付晚莹面前,笑得神秘:“晚晚,打开看看。” 付晚莹掀开盒盖,里面躺着一套珠宝,粉色的钻石项链,耳环,手链,是女人,都该有些兴奋,她亦然,吃惊得几乎合不上嘴。 “喜欢吗?”陆方淮突然觉得有些无趣,每一个女人见到珠宝都是这个表情,除了…他烦躁地蹙眉,每天早上爬起来都告诫自己无数遍,忘记她,统统忘记!可是仍旧挡不住一遍一遍地无意想起。 “喜欢。”付晚莹扬起一记灿烂的笑,带着女人的骄傲。与她交往,陆方淮全然不像往时杂志报纸上写的那么花心,这一个月来,没有半点绯闻传出来。下班接她一起吃饭,偶尔甚至会和她牵着手去看电影,体贴无比,尤其是看着她出神时的目光,那么温柔。 见发小,是不是说明他们两人的关系牢固得很,是不是说明她…抓住了他的心? 绿绿一直在为考编辑从业资格证而彻夜奋斗。娱乐圈她是一点也不想进去,而学表演,从来都不是她的意愿,她一直想当一个记者,儿时是想当每天玩来游去的旅游记者,现在一想到冲在最前线的战地记者她就热血沸腾。 推了推鼻梁上一百五十度的无框眼镜,头发扎得凌乱不堪,几缕没有束起的落在脖子里,面上是通宵留下的黑色眼圈。 “绿绿啊?你吓人呢!”乔姗刚进了屋就见到鬼一样的沈漫绿。“我上礼拜出门的时候你还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绿绿抱着一摞的书开始入定,到现在怕是有五六天了。 绿绿先是打了个还欠:“有没有吃的?你们几个都不在,寝室里余粮不足。”“你可别告诉我这几天你都没有出寝室!”乔姗真的要被她打败了她们寝室除她以外都很宅,可是一周不出门… “恩,忙着呢,就快要考试了。”绿绿说得理所当然,见乔姗手里拿着一袋面包,饿狼扑虎般夺过她手里的袋子。 乔姗走近两步,绿绿赶紧把面包藏在身后,嘴里还嚼着一口。乔姗失笑:“又不和你抢!”伸过脑袋闻了闻,“你不会也这么多天没洗澡了吧?”一股汗味。 “怎么可能,你走第二天我洗过了。”绿绿白了她一眼。乔姗再也忍不住了,夺下她手里的面包:“给我洗澡去,不洗不准吃!”一边把她推到柜子前拿衣服,一边无比蔑视地嘲笑她:“你还是女的么?男的也找不出比你还邋遢的了!” 绿绿抓了抓头发,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们孤家寡人,不用考虑形象问题。”说完还厚颜无耻地笑。 乔姗忍不住拍她脑门:“滚进去!”一把将她推进浴室。绿绿看着镜子里面无人色的自己,吐吐舌头,还好晚上不起来上厕所,不然真能把自己也吓死了。 “我警告你,天不黑不准回来!”绿绿可怜兮兮地看着乔姗,乔姗靠在门边,睨她一眼,“别和我装可爱,这个表情一点也不适合你。” “我还要看书呢!”绿绿急了。“你还看得进么?你那小眼神多迷离,出去玩一圈放松一下。”乔姗语重心长。绿绿撇撇嘴,最近效率确实不高,点点头,不情不愿地离开。 沈漫绿一件墨绿长款的卫衣,下边铅笔裤加小板鞋。小马尾一晃一晃的,看着就像个高中生。无趣地沿着马路一直走,前面一辆鹅黄色跑车嗖的一声飞驰而过,险些扫到路边玩耍的小孩子。 这条路不是太热闹,却也有不少商铺,很多店主无暇看顾的自家孩子就会自己在路上玩耍,这段地方车开得快,真是有病! 绿绿很恼火,仗义气就上来了。扶起坐在地上哭的小孩,在口袋里摸出刚刚从乔姗那里顺手牵羊来的糖果塞到小姑娘手里。“乖乖,不要哭了。”温柔地哄着孩子。 车主将车停在一边,推门走下来,绿绿正要破口大骂,见到走下来那人,她瞬间冷了脸。孩子拿着糖跑开,绿绿站直了身子与他对视。 陆方淮就是觉得自己看到了绿绿才停下了车。她就这样站在自己的对面,他觉得不可思议,心头一下下地跳得更快。 绿绿扫了扫他,似乎瘦了些,也不见得有多憔悴,这才是情场上战无不胜的陆方淮嘛,绿绿在心里冷笑。什么叫情场高手?不是屡战屡胜的叫情圣,而是瞬间忘记失败,越战越勇的才叫情圣! 绿绿转身离开,陆方淮扶着车门,手指收紧,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直到她跳上路边的公交车,陆方淮强迫自己转回头,发泄似的踢了一脚车门。 “喂?”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些情绪。付晚莹很敏感地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佳:“方淮,怎么了?”关心地开口询问。 “没事。”陆方淮压住不断喷涌出来的恼意,“待会儿过去接你。”他声音也软下来。付晚莹轻笑:“恩,我想吃泰国菜了。”“好。”陆方淮挂了电话,盯着手里的N97发呆。 绿绿为了避开陆方淮,随便上了一辆车,现下仔细地研究了路线,才发现这车子,是去城东的购物广场的。 确实有很久没去过了。那里的东西动辄几千上万,哪里是他们这种学生买得起的。上次和苏绒来逛,看中一条爱马仕的方巾,可那价格,实在是太慑人了,她可接受不了。在吃饭和方巾之间艰难地选择了吃饭。 在大厦里走了一圈,无意又走到了这家店门口,绿绿侧目,又看见了那条翠绿的方巾扎在橱窗模特的脖子上。 摇着头叹了口气,最近忙着考证,没接什么广告,也不参演话剧和电视剧,她是越发地穷了。“沈漫绿?”那嫩腾腾的声音,可不是害羞的单尹么? 绿绿扭头看他,只觉得这世界太小,要单尹是陆方淮那个性,她早该怀疑这人是不是跟踪她或者是查了她,哪有这么巧,可是,他是随便调侃一句就会脸红的单尹… 她怎么想到陆方淮了,她眼珠子转了转,这可不是好兆头…绿绿也算是鲜少地对一个人能留下大印象,若是有,要不就是那人太出色了,要不…就是那人实在太惹人厌,陆方淮明显就是后一类的。 “你怎么会出现本城?”绿绿惊诧,这缘分。“我…在这里读书。”绿绿倒是忘了,最好的大学不就在本城么。 “我也是。”绿绿扬起笑,“既然这么这么有缘,不如请我吃饭吧?”绿绿豪气地搭上他的肩膀。 单尹刚刚还正盘算着如何邀请沈漫绿,他没追过女生,经验极度匮乏,连最老套的桥段都用不上来一个。没想到… 沈漫绿嘿嘿一笑,单尹从头到脚,每一次见面都是显而易见的名牌,想想也该是个有钱人,勉强让她蹭顿饭也没什么吧。 “你想吃什么?”单尹很迁就地问。“恩,就那家吧!”绿绿贼呼呼地笑,看似随手一指。其实,乔姗发达的时候她们就坑过她,那家泰国菜馆的冬阴功很好喝! 单尹跟着绿绿到了餐厅门口,正是用餐高峰期,人很多。两人都打扮得特别学生气,服务员将他们领着在入口靠左的位置坐下,离开时还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们的菜不算便宜,似乎不太适合这样的小情侣来。 单尹接过菜谱,递给绿绿,吃什么她毫无意见,绿绿蹙着眉认真地看着泰语和中文的对照,前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方淮。”是个轻细的女声。 正文 沈漫绿,我放不下… 应该是重名吧,不对,应该是一个姓方的人…绿绿胡思乱想着,还是忍不住抬眼望了望。正好对上了陆方淮看着她的眼睛。 认识陆方淮起,她从来没有看到他面上出现过这样冷漠的眼神,即使她那天把他骂得灰头土脸,毫无尊严,他也是哀怨多一些。 绿绿拧了眉,迅速地撇开头,继续点菜。“方淮?”听到一阵推门的声音和女人的急唤。许久,绿绿才再次抬头,那两人早就不在那里。 透过玻璃,在马路对面能看到一身白色斜领毛衣黑色阔腿裤的女人拉住他。“你点吧,我看会儿戏。”绿绿将菜谱有塞回单尹手里,托着下巴带着笑。 单尹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男人将女人抱在怀里,目光似乎扫向…这个方向?单尹不太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们… 绿绿摇头露出无趣的表情,见单尹也看着窗外,瞪了眼:“你倒是点菜啊!”单尹面上一红,低头状似认真地研究菜谱。 单尹一如既往地吃得很少,也侧门衬托了绿绿大胃王的光辉形象。“你吃的也太少了,难怪这么瘦。”绿绿嘟哝着给他夹了菜。单尹脸一红,立刻夹起来吃下去。 两个人吵吵闹闹…应该说是绿绿单方面地调侃单尹,一顿饭吃得有滋有味,最重要的是绿绿已经两个月没有吃过这么贵的饭菜了!于是,连单尹掏钱的姿势都帅气无比。往时陆方淮什么金卡银卡往外掏,她仍然坚决地认为这人就是个流氓。 陆方淮车开得极快,付晚莹有些害怕地抓紧座椅。“想吃什么?”他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付晚莹没想到陆方淮会这样摔门而去,全无风度可言,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方淮,你真的没事么?”付晚莹勉强地带上了笑。 “没事,就是不太喜欢泰国菜那个味儿。”陆方淮这慌撒得很溜,甚至面带笑容。付晚莹稍稍放下心:“那吃川菜吧?”“好。”陆方淮翘起的嘴角一沉,淡淡地应了一声。 付晚莹觉得整个晚上陆方淮兴致都不是太高,有时甚至是蹙起了眉头,他极少这样,至少在她面前从来是和颜悦色的。 将她送到楼下,付晚莹咬着唇,拉住他的袖子,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要不要…上去坐坐?”眼里带着希冀,她从来不用这么主动,只是对他。 陆方淮愣了愣,她这时候的表情,像是诱惑,有带着点羞涩,只是,完全出离了绿绿的影子,他顿感无力:“还有些事,你上去吧。晚安…”陆方淮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付晚莹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她以为他肯定是不会拒绝的,她以为…但是,他真的推开了她,让她不知所措。 “那…晚安。”付晚莹知道,他这么坚决的口气,再撒娇耍赖,只会让他觉得反感。看着她娇小的身躯消失在楼道里,陆方淮猛地出了一口气,转身上了车。 他又失眠了,辗转反侧,一闭上眼睛,就是绿绿和那个小鬼坐在一起的场景。她身边竟然有了别的男人… 他总以为,她这样的性格,总会像拒绝他一样拒绝身边所有的男人,却没有料想到,她身边出现了那样一个男孩。 那一瞬间,他控制不住地推门出去,顾不得什么风度什么面子,他只知道再多呆一秒,他就要心疼得死掉。 坐起身摸出枕头下面的那枚戒指,泛着幽幽的绿光。他手指轻颤,猛地对着窗口扔了出去,抚着额觉大口喘气,仿佛丢掉的是一个噩梦。 只是十秒,真的只有十秒钟,他就后悔了,几乎是从楼梯栏杆上直接跃下去,冲进了花园。已经是半夜,家里人都已经睡下,花园里早就换上了一片早茶花,那枚戒指,不知被他扔在了哪个角落。 他就这样弯着腰赤着脚,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点一点地在地上摸索,心里懊恼得要死,怎么能扔掉,他怎么舍得扔掉! 不时踩到枯叶,有些硬,扎着脚底,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茶花被他毁得惨不忍睹,终于在离他房间窗户七八米的地方,摸到了那枚戒指,他只觉得松了一口气,一下坐在了地上,只觉得这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 沈漫绿,他真的…放不下… 成绩约莫一个多月两个月才能出来,绿绿觉得自己考的还不错,只是才出考场,右眼皮就跳得厉害。 陆方淮靠着那辆宝蓝色的R8,本来是垂着脑袋在玩游戏,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就看到了穿着红色高领长毛衣的绿绿,她难得穿除了绿色以为的其他颜色。 绿绿眉毛不自觉地就皱到了一块儿。被陆方淮追了这么久,她才不会傻乎乎地以为现在这情况叫偶遇。 想要挑着远一点的路绕开算了,谁知道那厮一个箭步冲过来,拦住她面前。绿绿歪了头,眉一挑:“上次谁说再见我就不是…那啥的!” 陆方淮难得不嬉皮笑脸,表情竟然有些严肃。绿绿觉得这气氛不对劲啊,他不会对女人动手吧…身体快过脑子,警惕地往后退了退。 陆方淮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遮掩的也很快:“沈漫绿,你等着。”颇有些像是…挑衅,下战书?还是…寻仇?绿绿越想越心凉,他说得这么义正言辞,难得他终于意识到她之前的行为太过嚣张,想要报复了… 陆方淮说完一口气冲上了车,靠着椅背露出舒心的笑,总算是走出第一步了。手机一震一震的,显示上付晚莹三个字闪着亮光。正好,他也要找她。 “方淮?”付晚莹整个晚都不安,陆方淮一夜关机,怎么打都打不通,她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女人的第六感灵不灵验她不知道,可是她的感觉一直都很准。 “晚晚?”陆方淮一如往常地喊她,让她急躁的情绪平稳不少。她也是昨晚才发现,自己竟然陷得这么深,竟然已经这样离不开他,患得患失的心理也这样强烈。 “你没事吧?昨晚上怎么关机了?我很担心。”她的话语里是真真切切的担忧,他心下也是感动,自嘲地翘起嘴角。把他放在心尖上的,他不要,视他如草芥的,他却一个劲地往上扑。真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沈漫绿这只母老虎哪来这么大的魅力?! “没事,待会儿一起吃饭吧,我过去接你。”他语气越发温和,带上了丝丝愧意。付晚莹不查,只是宽了心。 “恩,我等你。”付晚莹轻轻的笑,带着女人特有的娇憨。陆方淮刚挂了电话嘴角的笑就褪了个精光,板着脸似乎在苦恼一会儿该怎么开口。 这个女人似乎又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她们纯洁得只拥抱过,就那样还是做给绿绿看的,虽然事后他后悔的很。 付晚莹一身过膝棉布裙,外面是黑色的小外套,很端庄,加之样貌出众,往路边一站就是一道风景,只是陆方淮无暇赏顾,就是拉开门让她上车的这一刻,绿绿还是霸道地在他脑子里跑来跑去。 车子开得很稳,付晚莹小心地观察了他的脸色,陆方淮面上带着一贯的表情。车子停在了昨天那家泰国菜馆前。 服务员领着两人直接进了包间,陆方淮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菜已经全部上齐,他也只是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半个字也不说,她突然觉得气氛不对。 “对不起晚晚,我们分手吧。”就在这顿饭快要结束的时候,陆方淮忽的开了口,他很少这样严肃地谈论分手,还带着惭愧。付晚莹手一颤,勺子掉进了碗里,溅起一片汤渍,她手忙脚乱地擦拭,看似无奈地抿嘴笑:“瞧我大意的,你刚刚说什么?” 陆方淮面上的笑早已不在,不算温柔,有些认真地盯着她:“晚晚,我们…”“不!”付晚莹尖叫着打断,“我不想听了,你别说了。”付晚莹摇着头,连身体都颤抖起来。 “晚晚,对不起。”“不!不要。”付晚莹眸子里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不忍心,可是陆方淮见多了这样的场景,如果对面的那个人不是沈漫绿,不管多凄楚,结果都是一样的。 “晚晚,好聚好散。”他眼睛眯了眯,在桌上放了一张卡,“里面是一百万,密码是你的生日。”起身离开,刚要拉开门,付晚莹扑过来从后面抱住他:“方淮,不要分手,我不要分手,我们不是好好的么?!”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几乎泣不成声。 陆方淮叹了口气:“晚晚,我不该…利用你,真的对不起。只是除了她,谁都一样,谁都…不可能。”陆方淮的话让她失了神,他挪开她的手,拉开门走出去,决绝得像个陌生人。 陆方淮真的有些抱歉,她看得出付晚莹眼里的感情,甚至比他从前交往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深刻,只是,他也真的已经试过了,除了她,除了沈漫绿,谁都不行。 陆方淮躺在别墅的阁楼上,透过玻璃窗,夜色深邃,漫天的繁星,他的思绪又不知不觉飘到了绿绿那里。 忍不住掏出手机,他将绿绿的号码设成了单键拨号的5号键,键盘最中间的位置,再难受,也一直没有舍得取消。 电话响了很久,他竟然生出了一时慌张,要是绿绿不接他的电话…还惶恐着,那头就传来了绿绿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喂?”似乎才被他从梦里唤醒。 陆方淮露出一记笑:“绿绿。”那头跳起来脑袋又撞到了房顶,咚的一声,比上一次还重,眼泪哗地就出来了,可是吃惊仍然远胜于疼痛:“陆方淮?” “绿绿,做我女朋友吧?”一切仿佛有回到了原点,他还是那个嬉皮笑脸的陆方淮,还是这略带调侃稍有期待的声音。绿绿懵了那么一刻,龇牙咧嘴地吼了一声:“梦游吧你!”关机睡觉。临闭眼睛之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真正的午夜凶铃! 陆方淮听着那头的嘟嘟声,心情很好。从脖子里扯出一段红线,那枚碧玺戒指被他穿了穿,挂在脖子上。红线不短,正好垂到心脏的位置。他捂着胸口的戒指,沈漫绿,绿绿…一遍遍默念她的名字,直到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入睡。 正文 陆方淮,我有男友! 陆方淮向来是说做就做的个性,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山脚下蹲守。已经十一月底,天气冷了不少,天亮得也慢,六点多的天空还是阴沉沉的。 绿绿一身嫩黄翠绿的碎花小棉袄,大围巾将整个脸都捂得严严实实。跳下公交车的时候还原地跺了跺脚。 抬脸望向前面,那个穿着黑色运动薄棉袄的…是不是陆方淮啊?一头红色的短发,耳朵上一排碎钻。在这种朦胧的天色下,太过耀眼。 绿绿原地翻了两个白眼,只想对天长啸,她不是已经甩了这个粘人精了么?“绿绿,真巧啊。”陆方淮生怕她转身走掉,厚颜无耻地主动走过来打招呼。 绿绿嘴角抽了抽,不理睬他,开始专心地爬台阶。“绿绿,我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做我女朋友吧?恩?”尾音一挑,分明是诱惑。 绿绿顿住了脚步,霍地回头盯着陆方淮。昨天太困了,都没劲道骂他,今儿早上回想了一下,他不是前天还抱着个女人缠缠绵绵的么,还好意思给她去电话求交往,他要是现在不提也就算了,提?简直是找死。 “我说陆方淮?你不追到我不甘心是不是?”绿绿拉下围巾露出干裂的小嘴,手往口袋里掏了掏,没带唇膏。 陆方淮手脚快,从外套的袋子里掏出一支唇膏,黑色的,上面一排奇怪的文字。绿绿蹙眉:“你的?”陆方淮笑嘻嘻地点头。 “我有病么用你的唇膏!”绿绿突然大了嗓门,陆方淮被她吼得缩缩脖子:“下次我用女士的。”坦白地承认错误,显然是误会了绿绿的意思。他以为她嫌弃这支唇膏是男士的,其实绿绿压根没看懂上面写什么。 “你女朋友呢?想要一脚踏两船?”陆方淮站在她下面一阶的台阶上,却她几乎平视,绿绿失去了那种往时和蔡悦他们吵架的优越感,想居高临下都不行。 “我现在是单身。”陆方淮严肃地保证。“分得够快的,这么快就腻歪了?就你这样的花心鬼,你说我会答应么?”绿绿嗤笑。 “我真的想追你,百分之百的诚意。”陆方淮手搭上了绿绿的肩膀。绿绿嫌弃地拍掉:“动手动脚的干什么!我是真的不会喜欢你的,百分之百的实话。” 陆方淮仿佛被人掐了一下,心里难受起来,往时绿绿说的话比这恨多了的时候,他都眉头不拧一下,现在却动不动就心疼,小心脏脆弱得很。 “沈漫绿,我告诉你,我不追到你,我就打一辈子光棍,你也别想嫁得出去!”第一次,绿绿听到陆方淮说这样的…狠话?却觉得特别搞笑… 她憋着笑意,冷下了表情,一挑眉:“吓唬谁呢你!”陆方淮垂了眼不再说话,绿绿见他这样刀枪不入的,实在是拿他没办法。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脚下踩到枯树枝的声音都特别清晰,绿绿突然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了,往时陆方淮该没事就说些冷得发慌的笑话,或者强迫着给她灌输一点他的个人爱好什么的。 手机悠扬的铃声响起来,沈漫绿看着小鬼头三个字,人下意识地扬了嘴角。这样微小的细节陆方淮都看得一清二楚,突地就紧张了,耳朵一竖再竖。 “我可是已经在山上了!”绿绿得意。“等你到了那得猴年马月,就你那小身板,还是别来了。”陆方淮觉得沈漫绿这笑特别扎眼。 “哦,成啊。”绿绿眼睛扫向陆方淮,那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手机,“晚上见。”挂了电话,陆方淮找憋不住了:“谁啊?” “关你什么事?”绿绿将手机揣进口袋里。“怎么不关我的事了,有情敌我能不管,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了?!”陆方淮说得理直气壮,绿绿也不和他磨叽,倒是觉得情敌这个词… 忽的就觉得单尹这个小鬼倒是很好啊…可是岁数小了点,长得不是很帅气,也不花心,就是有点小钱… 陆方淮见她沉思,估摸着又在想那个小鬼了,这口气憋在胸口里上来下去的,难受得不得了。 绿绿看了看路边,这人今天没有开车来?陆方淮一直跟着她到了站牌边上,公交车才停稳,她也不管他,先跳上了车,陆方淮老神在在地也跟了上去。 绿绿有些吃惊,刷了卡先挑着后面的位置坐,陆方淮没有硬币没有卡,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整钞,就要塞进去,司机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看到陆方淮的第一眼先是愣了愣,渐露花痴状。 “只要三块钱。”她笑着提醒。“剩下的当缴税。”陆方淮被她按住了手有些不快,沈漫绿身边都有人坐下了! “我帮你付就成,下次记得带零钱。”司机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摸出卡替他刷了刷。陆方淮勉强地笑,把手从她的魔爪里抽出来,朝着绿绿的方向走去。 绿绿身边也坐着个女人,职业装,栗色的□浪,见到他那一瞬眼里充满了惊艳。她见陆方淮盯着她看,更是迸射出无穷的惊喜。 “我能和你坐一起么?”陆方淮将头附在她耳边,说得很轻,他的的笑向来带着痞气,遵着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歪理,这个女人果然上钩了。 赶紧起身坐在了另一边两个空位上,陆方淮对着她又笑了一下,在绿绿身边坐下,那个女人一脸出乎意料的吃惊模样。 绿绿耳力惊人,刚刚的话也听得分明,撇着嘴:“无耻。”陆方淮不介意,“晚上一起吃饭吧?”嬉皮笑脸地凑过脑袋。 “没空!”沈漫绿往窗户边靠了靠,嫌弃地看着他。“和上次那个小鬼?”陆方淮脱口而出。“是又怎么样?”绿绿扬起下巴,完完全全的挑衅。 陆方淮心沉了沉:“那明天呢?”他勉强维持着笑,“没空,往后的每一天,我都没有空。”绿绿断了他的后路。 陆方淮噤了声,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绿绿只觉得出了气,看着一路的风景。车厢里时不时会有女人转头看一看陆方淮,绿绿总觉得被女人暧昧的目光包围,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不安地睨了身边的陆方淮一眼,他还是低着头,浑然不觉的样子。 “让一让,我下车了。”车停在了学校附近的站台,绿绿踢了踢仿佛入了魔的某人。陆方淮站起来,率先下了车。 “沈漫绿,我到底哪里不好?”绿绿想着学校大门走去。她可是再也经受不住旁人异样的目光了,走得有些远了,陆方淮突然对着她的背影大喊。 绿绿被惊得心头一跳,恨恨地回头瞪他一眼,也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离开。“我到底哪里不好?”他喃喃。 单尹时不时抬头看看吃得正香的绿绿,似乎有话要说,却憋了很久,不知怎么开口。“我说你有什么话说出来不就得了,这样难不难受?”他表现得太明显,连绿绿都看不下去了。 “沈…漫绿…绿绿…”好好的名字被他剖得乱七八糟,绿绿失笑。“什么事你说呗。”“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像是鼓足了勇气,他一口气说出来,脸已经红到了耳根。 绿绿先是愣了一会儿,很快就回过神,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是咬着牙硬是逼回去了不行两个字,脑子快速地转了转。 是该找个男朋友了,也好断了某些人的念头,况且单尹真的不错。他一秒一秒地紧张,绿绿却是一秒一秒地拖着。 “好吧。”沈漫绿猛地拍了桌子,“姐同意了!”单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她,反倒把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哎,是不是你吓到了?”绿绿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真…的?!”单尹抓住她的手,触到那柔软,才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放开。“真的。”绿绿难得不带调侃,笑也显得真诚。 “一会儿我们去看电影吧?”绿绿想着趁热打铁,体验一下情侣间都会做的事。单尹点点头,脸又红起来。绿绿感叹,这孩子,真是纯得跟水一样,她都不好意思祸害。 有个好莱坞大制作,一部中国式恶搞喜剧和一本小成本的恐怖片。单尹有些踟躇地征求她的意见:“你想要看哪部?” 绿绿胆子小,恐怖片是万万不行的,可是…“你们女孩子都不爱看恐怖片吧。”单尹突然问。 “谁说的!”绿绿扬起了头,虽然很心虚。“可是,女孩子不是胆小么?”单尹有些天真地问,“你胆小么?” “谁胆小了?!”绿绿瞬间执拗起来,指着那张血淋淋的海报,“就它了。”单尹点点头,让绿绿在这儿等着,买了票,捎带上了爆米花和鸡翅。 离开场还有十五分钟,绿绿扭头看了看,孩子是没有的,上了年纪的夫妻也鲜少,周围还都是些小情侣。 灯突然就灭了毫无预兆,绿绿本就心里紧张,被吓了一通,伸手抓住了单尹的手臂。那厮正低着头发短信,轻轻敲过去两个字“谢谢。” 单尹智商高,情商也算一般,可是在泡妞这个问题上,是大大的弱智。刚刚向同寝室号称女友无数的某人求救,小小地用了用激将法,绿绿就被骗着进了恐怖片这一场。 那人可是说了,小情侣家家的,还是看恐怖片最合适。待会儿小姑娘害怕了,拉个手,拥个抱的,那太稀松平常了。气氛再好点,连打波都是不在话下。想到这里,单尹有脸红了,还好灯都灭了。 果然,还没开场,绿绿就被吓成这样,他顺势也抓紧了绿绿的手,或许是个子高的关系,和男生比自然是小的,可是在女生里,她的手或许不算小。 “害怕吗?”单尹小声问,倒是绿绿,立刻抽回手,正襟危坐:“谁怕了!”单尹只觉得失策。 开场就是一双眼睛,把绿绿吓得够呛。往后的一段时间里,随着剧情的深入,尖叫声此起彼伏,仿佛在比女高音… 绿绿实在是憋不住了,在看到那个女鬼跑到女主角身后的时候吓得叫出来声,整个人就往单尹那里扑,手还止不住地颤抖。 “害怕就闭了眼睛。”单尹温和地提醒,可是那充满刺激的背景音乐深入每一个神经,绿绿还是害怕,手里更是牢牢地牵着单尹的手。 手机突然响起来,绿绿险些从凳子上跳起来,出了口气,按下接听键,不敢三七二十一骂了一句:“谁让你在看鬼片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有病啊你!”挂了才看清是陆方淮… 正文 沈漫绿,和他分手! 那头的陆方淮一脸茫然,看鬼片?再拨过去,绿绿见又是他的,就直接挂断。陆方淮改向来是坚持不懈地典范。 绿绿一边是精神折磨,一边又是被陆方淮的鬼来电纠缠,真真是心力交瘁。猫着腰跑到外面,也算是找个借口出去喘口气,这放映厅里气氛也太压抑了。 “喂!”没好气地接起来。“绿绿。”“干嘛?”“你在电影院?”有时候绿绿是真的佩服陆方淮的心细如尘,给他一点点信息,他就能猜出个大概,不做侦探确实可惜了。 “恩。”绿绿还不想进去,就随意敷衍着,也没有挂。“和…那个小鬼一起?”“什么小鬼小鬼的!”绿绿蹙眉,“人家有名有姓!” “你真和他一起?”“有什么问题?”绿绿话头一转,“我们在交往。”陆方淮差点把手里的电话摔在地上。 那头一时没了声音,绿绿想想也出来很久了,正要挂了,他突然又开口:“沈漫绿,和他分手。”语气有点强硬,却始终带着一分哀求。 “轮得到你管?!”火气蹭地就上来了。陆方淮早就习惯了,从前都是他挂人电话,现在却总是听着对面传来的嘟嘟声发呆。 交往,他们在交往?!他一只手撑着走廊的墙壁,一只手按住胸口,看着似乎很难受。顾凉喻刚到,见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了?带药了没有?”伸手扶住他。“没事。”陆方淮勉强地笑,“就是有点喘不过气。” “又是她?”顾凉喻见他手里拿着手机,面色也阴沉下来。陆方淮不语。“她到底哪里让你这么迷了?你往时再漂亮的没有见过么?” “我不知道。”陆方淮摇摇头笑得迷离,加之面色已是苍白,看着颇为惨淡…“陆方淮,你清醒一点,要什么好的没有,她那样的值得么?”顾凉喻真的有些火气了,陆方淮也就是看着很经得起这么折腾而已! “值得。”陆方淮也冷了表情。推开包间的门进去,顾凉喻有些无奈地笑,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跟着进去,发现陆方淮目光冷飕飕地盯着一个靠近的女人,吓得她退回了原来的位置。这人往时叱咤情场的那点派头都被那个沈漫绿磨光了。 “他怎么回事?”孟璟澜也看出了苗头,觉得不大对劲,往时整个包间里就见陆方淮和楚然最闹腾,现在却比刑湛还要安静。 “不就是上次那个女的么。”顾凉喻用手挡住了身边女人塞过来的小块苹果,女人识趣地靠回沙发上。“哪个女的?” “沈漫绿。”顾凉喻轻轻地吐出这三个字,语气冰冷。“沈漫绿?不是付晚莹吗?”孟璟澜蹙眉,他最近不都在和一个小企划部经理谈着么,连他们的面都见过了。 “早就知道拴不住他,给她生日还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玩手机,知道他手机里最多的是什么吗?已经不是女人的电话了,是沈漫绿的照片。小子不是上次向你了几个私家侦探么。” “当年也不知道是谁说他一定找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孟璟澜笑起来,很是解气。顾凉喻总觉得孟璟澜的笑是透着苦气的。 陆方淮发现,他对沈漫绿追得越紧,沈漫绿反弹越大,对他的态度也越发的差,他现在是极怕沈漫绿的冷言冷语,觉得她没说一次,心里就难受得要命。 好几次他坐在车里,看着绿绿和那个小鬼并肩走回来,这么冷的天,还吃着冰激凌,还笑得这么灿烂!他一下就火了,可惜这把火撒也撒不掉。 时间一天天地拖着,他只觉得绿绿和那个小鬼的感情越发的好了,有时候甚至一起大早地去爬山,他站在山脚下看着那两个人甜甜蜜蜜地走过来,只觉得从头到脚的冰冷。 “绿绿,寒假你什么时候回去?”单尹一如既往的害羞,绿绿这个称呼也是两人交往了快一个月才颤颤巍巍喊出来的。 “我不回去了。”绿绿窝在暖和的被窝里,被提到这么伤心的话题。“你过年不回去了?”单尹似乎有些吃惊。 “恩。”绿绿有气无力地应下,除了十二岁之前和阿姨一起过,之后也只和邵承凌过了一次,还是后半夜偷偷摸摸过的。 “你快放假了吧?”绿绿转移了话题。“今天考完了,明天就能走。”单尹说得很轻,有些不情愿。 “那我去送你吧?坐火车还是飞机?”绿绿翻了个身,打起精神,虽然是情侣间的分别,她却没有一丝的不舍… “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单尹将手里的另一张机票塞回抽屉里。“恩,那明天九点机场见!”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她还真担心单尹听出来她的高兴劲儿。 两个人交往了一个多月,她一点有了男朋友的自觉也没有,常常单尹给她打电话约她出去,她会傻乎乎地拒绝,单尹也是个好欺负的,从来也不抱怨,也不勉强,她都是挂了电话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出去玩这叫约会! 第二天八点,绿绿穿戴整齐地站在校门口拦车。对于学生,今天有可能是一个寒假的开始,可是对于普通上班族而言,又是一个忙碌的工作日。 这附近大学不少,还有很多的廉租房,于是,刚起步的小白领和大四学生云集,大早上的车特别难打。 沈漫绿虽然泼辣剽悍,可是论起抢车这项快恨准需要锻炼的活计来说,她还嫩得很。过了二十分钟,她有些急了。 宝蓝色跑车恰巧滑在她面前:“有急事?上车吧。”陆方淮趴在方向盘上,扬起一抹笑。绿绿只觉得陌生而熟悉,他有很久没有出现了,以为和之前一样销声匿迹了,却这么突然地又冒了出来… 绿绿拧了眉,嫌弃地扫了车子一眼,身体像旁边挪了挪,从跑车的阻挡范围出去。陆方淮推门下车,靠着车上看着她。 拦车的女孩子大部分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陆方淮这儿,管他迟到还是什么的,美男当前…绿绿正好抢着这个空当,钻进了停下来的一辆车,陆方淮开门上车,跟在她后面。 “小姑娘,你朋友?”司机笑着问。绿绿才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陆方淮的那辆车,绿绿礼貌地笑笑:“不认识。” 绿绿小跑着进来,已经九点二十多了。单尹见她冲过来,气喘吁吁的:“对不起,我迟到了。”有些心疼:“还来得及,不用跑这么快。” 单尹几乎没带什么东西,家里什么没有?只要人回去就成。“你怎么什么都不带?”“嫌麻烦。”单尹有些不好意思。 “到地方记得告诉我。”绿绿总算想起来一点作为女朋友的义务,小小地交代一番,“有空就上网和我聊聊天,没事就给我打打电话,发发短信。” 单尹轻笑:“恩。”突然觉得很幸福,“你一个人在这里要照顾好自己。”他从来都是这么温柔,“这个给你,密码是123456 。” “干什么你!”绿绿沉下脸,将卡塞回他口袋里,带着一点调侃,“要养我也得等到有了什么合法关系再说。”绿绿从来都看不起那些拿着男友钱任意花销的女人,蔡悦总笑她羡慕嫉妒恨,其实是她太好强。 单尹面上刷地就红了,还是这么不禁说。绿绿轻笑:“催着登机了,走吧。”单尹听话地向登机口走去。 绿绿最后突然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记得想我。”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单尹转过头,已经红到脖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陆方淮站在大厅的圆柱子后面,内心翻腾,胡乱地扒了扒一头红发,蹲下身抱着头,他觉得很无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煎熬的,看着她和别人卿卿我我。 绿绿心情颇好,转身蹦跶着离开,却被柱子后面蹲着的陆方淮吓了一大跳,那厮仰起头,眼睛通红,泛着一丝丝的血色,有些恐怖,可到底是狼狈更多。 绿绿身体不自主地向后倾了倾,小心地打量他:“你在这干什么?”这人还真的一路追来了。 “我送你回去。”陆方淮站直了身子,很久很久地挤出一丝笑。“不…”“我送你回去!”他突地抬高了声音,引来一片注意。 绿绿眉头一折,她最讨厌别人和她来硬的。“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他见绿绿变了脸色,赶紧软下口气。 绿绿沉默了片刻:“好。”陆方淮惊喜,可是连笑都遮遮掩掩的,跟着沈漫绿出了大厅。绿绿径自拉开车门,睨了睨站在一边出了神的陆方淮:“开不开车?” 他赶紧上了车,时不时扭头看看绿绿。“我有这么好看么?从前没见过?”绿绿见他那样,有些好笑。 陆方淮不敢说话,他在沈漫绿这儿就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沉默显然是最好的办法。 “绿绿这周五,你…有空么?”车上了高架,他才敢问出口,还是小心翼翼的。真是担心绿绿来一句停车然后摔门而去。 “怎么你还没死心?”绿绿言语间也颇多无奈。陆方淮翘了嘴角,侧过脸看着沈漫绿,一字一句的:“我放弃不了。” 绿绿听到这句话,有些意外,偏了眼神去打量他。一头红发末端微微露出新发,脸很白皙光洁比女人更甚,眼睛下面挂着淡淡的青灰色,精神也不见得很好,和当初那个嬉皮笑脸精神抖擞的陆方淮不太一样。 “陆方淮,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这是第一次,沈漫绿用嘴平静的语气,不带技巧嘲讽或者是责难,却也是最让他难过的一次。 “恩。”他很轻地应了一声,一直忍着,直到下了高架,猛地踩了刹车,将车靠着路边停下。绿绿显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正要说什么,却见他一手抓住方向盘,一手按着胸口,似乎很难受。 “陆方淮…陆方淮?你没事吧?”陆方淮忽的转过身,将她抱住,脑袋埋进她的颈窝,让沈漫绿怔在原地。 下一刻,她愤愤地去推他:“陆方淮你骗我!”“绿绿,别动,难受…”他气很急,声音也有些沙哑,绿绿一时也不敢再动了。 正文 陆方淮,吃饭吃饭… “哎,抱够了没?”绿绿拍拍陆方淮的肩膀,下手不敢太重。陆方淮脑袋蹭了蹭,吃足了豆腐菜依依不舍地抬起头。 绿绿掰过他的脑袋,脸色真的很苍白,唇色也有点发乌,陆方淮有些躲闪。“你怎么回事?”绿绿蹙眉,表情严肃。 “没事。”她很少和他有这么亲昵的举动,如果情况不是现在这样,他肯定乐意被她看个够。 “陆方淮,你给我说实话。”绿绿的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肃杀。陆方淮还真的有些被唬住了。 “没…”“你是不是毒瘾犯了?”绿绿语出惊人,陆方淮窘迫,她怎么能想到那里去…“不是。”陆方淮恢复了嬉皮笑脸,“我哪敢呐。”他都一心向善了绿绿还是这么埋汰他,要是吸个毒什么的,那就真的看都不稀得看到他了。 作为一个从小想当记者的双鱼座,丰富的想象力伴随着绿绿走过了二十几个春秋,也曾经有人似真似假地嘲笑她天真,她是天真,被他那样欺骗都浑然不察。 “真没有?”绿绿怀疑地细细打量他,陆方淮竟然被她盯的不好意思了,垂了眼,嘴角泛起一丝欣喜的笑:“真的。” 绿绿本来脱口而出的是:你是不是生病了云云的。可是这人脑部结构异于常人,她关心一句他能生出不少歪念。 “绿绿,你…周五有空吗?”陆方淮趁着气氛挺不错的,又问了一遍。“没空。”绿绿拒绝地很干脆。 “绿绿,和我吃个饭吧?”陆方淮的口气很软,几乎让人无法拒绝,“你…男…那小鬼都回家了,你还有什么事?”他对男朋友这个词有巨大的障碍,酸溜溜的口气。 绿绿斜他一眼:“你当我是你么?一脚踏两船。”颇为不齿。“不过吃顿饭,也没什么不妥当的。”陆方淮继续磨叽。 车子又重新上了路,沈漫绿一直没有回答他,他也不敢催促。沈漫绿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心软了,有时候看到陆方淮那张楚楚可怜的漂亮脸蛋竟然不忍拒绝,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周五我没空,你少来找我。”绿绿看着他弯弯的眼睛,咬着牙警告。陆方淮心里一疼,看着她一点点走远,这一瞬似乎失去了追上她的自信。 不知是单尹这小子太听话了还是怎么的,他回家后还真的一天几个电话的过来,二十几条短信是必须的,绿绿几乎是一上QQ就能看到那个昵称简单的小企鹅跳啊跳的,她明明是隐身的,可是她忘记说这世界上有一种QQ叫彩虹QQ… 她常常和单尹腻歪着突然就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两个人静静地对着聊天窗口或者话筒,单尹觉得这样感情细水长流,而绿绿,却总是有些茫然。 周五大早上,绿绿遵着儿时一直延续下来的习惯,大年初一是要穿新衣的,可是她一直没去买,所以打算用这一天时间给自己挑一件衣服。 出来校门,就见陆方淮那辆眨眼的跑车停在那儿。她没打算理睬,又怕那厮追来,偷偷地绕着路就过去了。 直到上了车才放下心。昨天陆方淮还真的给她打过电话,她拒绝地干净利落。有时候,她常常在想,在她这样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凶狠对待下还能挺住这样久的,真的只有陆方淮一个。 看着渐渐变小的跑车,她突然生出一丝内疚,极淡,却一点点地缠上她的心口,让她心里慢慢溢出不忍。 直到晚上,绿绿才提着衣服和一大袋的食料晃晃悠悠地回来。寝室里有电磁炉,她打算在寝室里吃火锅,大家几乎都走光了,她不肯跟着任何一个人回家,她向来坚信,即使是年…一个人…也是可以过的。 已经二月初,再过几天,就是年三十了。突然发现最重要的汤底料竟然没买!看看窗外,已经黑的差不多了。拔了电,穿着鞋子不情愿地出了门。 她边走着便搓着手,无意瞟到了那辆宝蓝色的R8,她心头一跳,原地犹豫了一阵,最后咬着唇小步走过去。 窗户都关着,绿绿敲了敲驾驶座的玻璃,半天,陆方淮才缓缓地降下玻璃。他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 “你一直在这儿?”看着他脸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绿绿手指微微曲起。陆方淮笑了笑:“恩。”带着很重的鼻音。 “就为了让我陪你吃个饭?”绿绿真的很无语,固执的人她见得多了,包括她自己,就是个很固执很执拗的人,却第一次遇上陆方淮这样的,脸皮极厚,又执着得要命。 绿绿也是第一次发现,陆方淮的眼睛这么大又很圆的,这样的长相,真的很招色狼。只不过他本人已经是色狼中鼻祖级的人物了。 绿绿还真被他这幅病怏怏的样子哄得心软:“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绿绿不知该怎么形容。 “一起吃饭吧?”他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绿绿盯着他看了十秒钟,真的投降了。“走吧,我想吃火锅。” 陆方淮一瞬间又接受不了了,怔怔地看着绿绿。“开车!”绿绿无奈,侧过脸看到他把着方向盘的手背上有不少针孔,“生病了?”难得地关心一下。 陆方淮心花怒放,乐呵呵地咧着嘴,如同梦游一般:“感冒。”“算了,吃杭帮菜吧,清淡一点。”有的时候,绿绿看着很豪放洒脱,其实也不缺小女人的细心。 陆方淮简直不敢置信自己能有这样的待遇,还是迁就绿绿的口味:“我也想吃火锅。”“吃你个头,病人能吃那么辣么?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没点常识。”绿绿瞪了他一眼。全然忘了大二那次某人感冒喉咙沙哑,不听劝连着吃了两顿川辣火锅,第二天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陆方淮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嘴咧到耳根,一副极其欠扁的模样,绿绿真是见不得他这么得意。 “我说你怎么回事,陆大少想吃饭还找不到一个女人了?”半带讽刺半含嘲笑。“绿绿,今天…”陆方淮突然噤了声,转而一笑,“就是想和你吃饭了。”无赖得很。 沈漫绿发现,陆方淮无论走进哪家餐厅,服务员对他都很熟悉,可见此人经常带着各色美眉游荡在各家餐厅之间。 服务员本是领着两人直接进包间,可是,“我想坐外面。”沈漫绿很喜欢大厅里那几面屏风,桌与桌之间正好隔开。陆方淮点点头,服务员自然调头把他们领到了一个靠窗的角落。 绿绿用筷子架住他正要往东坡肉里伸的筷子:“少吃油腻腻的。”眼神扫了扫自己面前的糯米藕,陆方淮叹了口气,往时只有她们给自己夹菜的,哪有不让自己吃菜的,当然,对面的是绿绿,另当别论。 陆方淮将筷子伸进了糯米藕的盘子里,夹了一片,松香软糯,其实也不错。一顿饭被无数次阻止,筷子只能在素菜例如莼菜,豆腐之间游走。 但是他心情好,胃口也好了不少。这几天陆方淮都是破天荒地回家吃饭,可吓坏了家里二老,除了过年,多久没一起吃过饭了…不过他身体不好,吃得很少,陆母嘴上不说,到底是心疼的,晚上给他煲汤,他竟然是吃了就吐,吓得他们押着他去医院挂水。 沈漫绿的右手上带着一个红色的结扣,看着普通得很,甚至有些粗糙,上面挂着一块石头,里面刻着一个尹字。 “这个是什么?”陆方淮拿着筷子托着头。“单尹做给我的。”绿绿正对西湖醋鱼大块朵儿。 陆方淮手一抖,绿绿也停下来,抬头看了看他,垂下眼,说得很轻松:“情侣之间带一点情侣的手链戒指很正常嘛。” 陆方淮不语,只是给她舀了汤。“喂。”电话已经震了几次,陆方淮不耐地接起来。“小子,跑哪去了?方姨说你大早上就出去了…不是生病么?”顾凉喻调侃。 “有事。”陆方淮简明扼要地阐述了如今这个时刻的关键。“过来,给你过生日呢,孟璟澜可是蛋糕都给你准备好了,他家里养着的那几个甜点师可都是做出了的东西都是极品。”顾凉喻喜欢甜食,几次挖角不成,唯有常去孟宅蹭一蹭… “你们先吃着,我迟点过去。”眼角小心地打量绿绿,见她还是低着头专心地剥着虾。“什么事这么重要啊?”楚然忍不住叫起来。 “小子除了泡妞,还有什么事能让他精神抖擞。”孟璟澜也笑。“和沈漫绿在一起?”顾凉喻口气颇似询问。 “恩。”陆方淮含糊其辞地哼了哼。“不撞南墙不回头。”顾凉喻笑得讥诮。“成了,没事我挂了。”陆方淮此刻的好心情是任何人都别想破坏的。 “急什么,重色轻友。”顾凉喻笑起来。“为女人插朋友两刀。”楚然又起哄。陆方淮恨得牙痒痒,愤然地挂了电话。 “有急事?”绿绿手上捏着虾尾,嘴角沾到了一点点的酱料。陆方淮不自主地就拿起面前的餐巾想要给她擦。 “没什么事。”陆方淮想了想,“是男人打过来的。”绿绿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的,跟她什么关系? “陆方淮,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她带着狡黠的笑。“真是男的,顾凉喻,爷们,纯的!”陆方淮急了。“成了,谁管你。”瞧他这么紧张,脸都憋红了,绿绿突然不忍心了。 车里暖气打得很足,绿绿吃饱了困意就席卷而来。陆方淮停了车回头看了一眼,见她已经睡熟了,睫毛不是太长,却很自然,不想时下很多女人习惯性地带着假睫毛,有些甚至一次带了几副。鼻子精巧,唇形很好看,不说话不笑的时候也自然上翘,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心口满满的。 绿绿挪了挪脑袋,脸侧一撮发滑下,他伸手想要帮她挑上去,她的电话却突然响起来,他瞬间懊恼无比。 绿绿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下意识地拍拍额头,样子可爱。伸手从包里摸出电话,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谁啊?” “绿绿?”是单尹。“恩?”她反应了一会儿,“单尹啊…”“你在寝室么?下来吧,我在楼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 “楼下?”绿绿瞬间清醒,“你回来了?”“恩。”单尹轻笑出来。绿绿看了看车窗外,陆方淮竟然将车开进了学校,就停在寝室楼下。 还好大家走得差不多了,也没人注意。她迅速地推开车门,看见寝室门口昏暗的路灯下站着一个消瘦的身影。 “单尹?”绿绿喊了一声,单尹听到声音回头。见绿绿向他走来,而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正文 沈漫绿,去旅游吧 “怎么回来了?年都没有过!”绿绿很诧异,看了看身后的陆方淮,自然地想单尹走过去。“爸爸出差去欧洲了,说是要一个月,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就回来了。”单尹腼腆地笑了笑,垂了眸子。 他不擅长说话,真怕被学表演的绿绿看破了。父亲去瑞士陪祖母,他却不肯跟过去,独自回来找绿绿。 “你回来陪我过年?”绿绿乐呵呵的,心里也有些感动。似乎才想起身后的陆方淮,“这是陆方淮,这是单尹…我男朋友。”绿绿顿了顿,多加了一句。 陆方淮握紧了拳头,面上极勉强地挂上了笑:“你好。”要知道,自己看见他们这样并肩而立的情况也不是第一了,到底是多少次以后,才能换来现下的稍稍镇定。 “你好。”单尹心里很吃惊,陆方淮,本城一个很出名的人物,他们学校有不少学生是从本城乃至全国最好的玉荣中学出来的。而陆方淮,是玉荣文科史上最出名的一个,他那篇高考纯古言的作文,听说如今还表在玉荣的橱窗里。 陆方淮心中不啻,不过是个小孩子,看着稚嫩得很,也不知道绿绿看上他什么了。“你不是身体不好么,也不早了,先回去吧。”绿绿看出了陆方淮眉宇间的不友善。 陆方淮本来是做定了这个电灯泡,可是绿绿都下了逐客令了,再不情愿也要走,免得她看着看着又生厌了。 陆方淮几乎是一步几回头,绿绿很无奈,拉着单尹走到宿舍楼。还是那个专注于电视剧的阿姨,完全没有看到他们上楼。 单尹第一次进女生寝室,很踟蹰,显得不太自然。绿绿暗自好笑,这小鬼真是…要是陆方淮,能进她寝室,估计都得乐抽过去。 猛地回过神,怎么又想到陆方淮了…莫不是他那病怏怏的脸晃了自己的神志?这就是苦肉计啊! “绿绿,我们去旅游吧?”单尹结果绿绿给他倒的开水,捂着双手。刚刚吹了一会儿冷风,真的有些僵硬了。 “旅游?”绿绿在他对面坐下。“我们两个人过年也没有意思,不如出去玩?”单尹循循善诱,如此计策,自然也是寝室的爱情专家给的主意。 “好啊。”旅游她一度很热衷,那个时候,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背着大大的行李包穿梭在各个城市,她更习惯称呼那叫流浪。 “去婺源吧?”绿绿化被动为主动,提议道。阿姨的故乡,她小时候也有一段时间住在那里,如今已经是中国最美的乡村了。还有她… “好。”能和绿绿出去玩,去哪里都有意义,单尹自然没有意见。“你住哪儿?”绿绿突然察觉到大晚上的,她竟然把单尹带进了女生寝室。 “爸爸替我在这里买了房子。”单尹很老实地交代。在本城买房子?绿绿真是羡慕,本城的房价,只有神仙才住得起。 绿绿向来说干就干,打算自助游的两个人收集了一整晚上的消息,比如有什么景点,又比如火车的路线怎么走。 第二天大早,处在亢奋中的绿绿就拉着单尹去超市买东西。零食是必须的,什么内外衣的,都拾掇齐了就等着明天出发了。 “苏绒,明天我要和单尹去十天九夜婺源浪漫之旅了!”绿绿的声音很兴奋。苏绒笑着问:“这大冬天的怎么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去?” 绿绿颇为得意地解释:“这不是带小鬼去看看姐们的家乡么!”听说她还在和姜涵牵手压马路,绿绿也不好意思打扰。 挂了电话,周遭一切突然安静下来。绿绿躺在宿舍的小床上,盯着天花板,忽然就心情低落下来,萌生了退意。掐了自己一把,好好地真是有病! 单尹想要把绿绿身后大大的旅行包接过来,被绿绿推开,带着调侃:“成了,就你那小身板,待会儿压成小驼背怎么办?” 绿绿手机响起来,能在早上七点给她打电话的,也只有陆方淮了。“什么事?”绿绿惊讶地发现自己对待陆方淮的口气好了不少,嘴角愉快地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哪儿呢?”陆方淮拿着报纸,坐在餐桌前,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心情颇佳。“在火车站呢。”绿绿敷衍。 “去哪儿?”手一抖,杯子摔在地上,被陆母敲了一记毛栗子。陆方淮也不觉得疼了。“去婺源。”车子进了站,单尹示意她可以上车了。 “去那儿干什么?!”陆方淮急了,“和小鬼一起?”“恩,我上车了,不和你说了,这几天我都不在,你不用找我。”绿绿干脆地挂了电话,以防他再打过来,直接关了机。 陆方淮跳起来,和小鬼一起去旅游?!还能出什么好事!赶紧地丢下手里的报纸,跑回房间换衣服。 赶到火车站的时候,车早开了半个多小时,他发泄似的踢了他一旁的柱子。直奔飞机场,决定先到先埋伏了。 火车一路过处,风景都极好,绿绿心情很舒畅,手里抓着牛肉干,一会儿一会儿地兴奋,拉着单尹看看鱼塘,看看小矮房子。 “我好久都没有出去玩儿了。”自从真的和邵承凌勾搭上了,她似乎摆脱了那种寂寞引发的躁狂,不再需要不停地更换地方来宣泄没有安全感的恐慌。 “有没有什么地方特别想去的?”单尹见她这么高兴,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和阿姨一起住过的小破房子。”那个时候在小镇上跑来跑去自由得很,回了城里,反倒觉得被约束了。 两个人下火车,已经是下午了。火车站外有些杂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过年了,人头攒动。 单尹很绅士地在人群中护着绿绿。突然,他被人撞了一下,那个人块头很大,一身黑色棉袄看着很有黑社会的气质。 两人也没太在意,顺着街道开始寻找住的地方。挑了一家干净的,一人一个单间,正要拿证件登记,单尹却不见了自己的钱包。 绿绿顿时想起了那个高大的男人,撞了一下,分明是个扒手!她气得咬牙切齿,真是败兴。反倒是单尹安慰她:“没关系,也没多少钱。”只是里面的一些证件补办有些麻烦。 老板娘看着两人可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用一张身份证过去了。第二天大早,绿绿拉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单尹出门吃早饭。 单尹见绿绿不停地搓着手,伸手想要替她暖一暖,绿绿却下意识地躲开,尴尬地笑了笑:“我有手套呢。”交往近两个月,他们却连手都没有牵过。 单尹有些黯然,跟在绿绿身后。“吃这个吧。”绿绿随便挑了一家早餐铺子,无非是白粥包子,倒是胜在腾起腾腾。 “我们回小破房子去看看。”房子在思口镇,两个人又有坐了一趟车。绿绿就这样站在白瓦房前,突地难受起来。 似乎全然忘记了身边的单尹,一步步走进去。房子已经更加破旧,绿绿却只觉得亲切无比。她小时候,阿姨总是抱着她躺在藤椅上。 来来往往的人见到陌生人有些奇怪,多关注了两眼,见绿绿有钥匙,也就走开了。房子的门上拴着锁,绿绿掏出包里的一串钥匙。那枚特别陈旧和古老的,就是这里的钥匙。 房间里落满了灰,古旧的条凳和木头四方桌,掉光了漆的木头柜子。还有床头上放置的那只大红色的千纸鹤,两个翅膀上似乎写着字。 他曾经答应会再带她回来取。只是之后,他真的伤了她。绿绿将那只纸鹤揉成一团,眼泪一点点地漫出眼眶,蹲在地上大哭,纸鹤却始抓在手心,终不舍得扔掉。 原来她一直是孤独的,以为阿姨离开了,便有那样一个少年填补她心灵上落下的缺口,只是没有想到他并不是用来补心的灵药,而是在她心口上划开更大一个缺口的刀戟。 “绿绿…”单尹被她突如其来的哭泣吓了一跳,往时爽朗泼辣的绿绿,和此刻顿在地上脆弱不堪的,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绿绿,不哭了。”他极少哄人,全然没有经验,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将她拥进怀里,却被她推开。绿绿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有些无措,她不想,只是,手快过脑子。 单尹怔怔地坐在地上,两个人对视,屋外的风吹起来木质的窗户,发出咯咯的摇曳声。“没事吧?”单尹还是关心地问。 绿绿不禁愧疚,摇了摇头,眼泪已经止住。“我们回去吧。”单尹以为她触景伤情,便劝她离开。 沿着小道一直走着,绿绿早已经没有了来时的兴高采烈,一路上也是沉默一常。走出村头的那一刻,她手轻轻一动,将那团曾经是纸鹤的红色纸扔到了废草堆里。 纸鹤上写着两个名字,单尹隐约看到了,沈漫绿和…邵承凌。 下了车回到县城,因着是冬天,天色也暗了不少,绿绿和他并肩走着路上,人来人往,绿绿有些走神。 直到回到旅馆,她才发现自己的钱包也不见了。她甚至无法回忆是什么时候弄丢的,因为那个时候,她一遍遍回忆着自己在这条路上奔跑过的事实,那时年少,真真以为他们能迎着夕阳走到尽头。 绿绿有些丧气了,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自己不停地伤感,两人又不断地破财。她觉得这或许并不是巧合。 单尹也很无奈,不过两天不到,两人已经身无分文。幸好绿绿藏了私房钱的那张卡一直放在背包里。 第三天,找了最近的农行,绿绿取了两千块钱。单尹有些自责,出来玩是他提议的,结果是这样的不愉快。 “你拿着。”绿绿将钱塞到单尹手里,“小心捂好了。”轻轻一笑,带着无限地疲倦。突然就冲过来两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夺过单尹刚刚接下的钱。 在绿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单尹已经追了出去。绿绿恍悟间也跟了上去,却是被甩开了一大段的距离。 等到追着转进巷子里的单尹,里面只坐着捂着额头的单尹,地上是一块拍碎的红砖。绿绿惊恐地看着鲜血从单尹指缝间流下来。 正文 陆方淮,是不是你?! “我送你去…去医院。”绿绿扶起他,心里很害怕。坐在凳子上看着医生给单尹包扎伤口,小鬼咬着牙一声不吭。 “不要碰水,消炎药要记得吃。”没伤到脑骨,缝了四针,大概两周后可以拆线。绿绿跟着他,心里却不少胡思乱想。 她有些分不清这几天的事到底是陆方淮做的,还是邵承凌做的。垂了嘴角,邵承凌不会想和任何人提起婺源,曾经和她一起到过婺源。那么,其实,一直以来,都只有陆方淮,邵承凌只是她偏执个性里的一点点幻想,属于沈妙青的,不该有的幻想。 “我们回家吧。”绿绿低着头,语气竟是带上了一点点凄凉。单尹没有说话,只是回了房间收拾东西,轻轻地留下一句:“明天吧。” 从小到大都被父亲保护得很好,他几乎没有受过什么伤,如今麻药的效果褪尽了,疼痛一点一点地在他头上苏醒,他有些睡不着了。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沈漫绿。她只在初见陆方淮的时候觉得这个男人或许很危险,之后的种种,一直是她在折磨陆方淮,他总是这样厚颜无耻地一跟再跟,她退一步,他会进两步,全然不顾她的白眼。 她似乎也是在看到单尹头上的鲜血时才重新恢复了那种意识,陆方淮,是危险的。她竟然没有想过,如果她和单尹在一起,单尹会不会被他胁迫或是伤害。 “单尹?”绿绿轻轻地敲了敲对面单尹的门。单尹几乎立刻就开了门。“绿绿?”他眸子里有疑惑。 “我们…聊聊?”单尹点点头,只是更加不解。“单尹,你…为什么喜欢我?”绿绿温和地笑,左边的梨涡很深,右边的酒窝却是浅浅的。 “不知道。”单尹向来老实,低下头,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单尹,你要不要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绿绿转头问他,像是大人在哄骗一个孩子。 “什么…意思?”单尹扬起头,说得僵硬。“其实我一点也不好。”绿绿眨了眨眼。“你很好。”单尹有些急了。 “单尹,我…和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躲避陆方淮的纠缠。陆方淮,你见过的。”绿绿坦白地说出来。 单尹咬了下唇,目光里透出一点点的慌乱:“我不在乎,只要在一起,你总会接受我的。”“或许不能。”绿绿抬头,目光坚定,“单尹,陆方淮他…根本不是个好人,而且他有足够的权势。单尹,他会伤害你。” “我不怕!”单尹激动起来。绿绿摇头,叹了一口气,面上的表情很是无奈:“可是我怕,我不想牵连一些无辜的人。” “绿绿,我愿意的,怎么样都愿意。”单尹伸手,她避无可避,被他拉住:“我不愿意,你…太弱小。”绿绿态度强硬起来。 单尹的手因着弱小两个字无力地收回,他确实太弱小,弱小到在陆方淮面前,比螳臂当车更加可笑。 绿绿站起来离开:“单尹,你好好地想想吧,由你决定。”说是由他决定,其实绿绿已经恶劣地给了答案。单尹没有回答,只是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泛起难过,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 绿绿背靠着他的房门,又伤人了,她多想拿出这种气势在邵承凌面前将他骂的狗血淋头,可是,她连看着他,都是竭尽全力。 两人几乎同时出了门,绿绿昨天一个人去取钱,就一点事都没有。火车和来时一样,心情却早已不同。 来时咋咋呼呼的绿绿,安静得像空气一样,窝在位置上,头从来没有从窗外转回来。一直到出了车站,因着春运人来人往,单尹依旧护着她,走出拥挤的人流。 绿绿本想把他送回家,他却不肯,绿绿第一次见他这样固执,固执地先把她送回寝室。“绿绿,我们…分手。”单尹的声音很轻,甚至缥缈。 绿绿霍地抬头,他…相通了?“好。”没有丝毫犹豫,软软地应下。单尹心头一跳,如果她皱一皱眉,或是挣扎那么一瞬间,他就一定反悔,可是,她没有… “单尹,好的小姑娘多得是。”真不像是前女友该和前男友说得话。“绿绿,再见。”单尹拉着行李箱,没有抬头,柔软的额发遮去了他的眼睛,看不清表情。 没有伤感,没有心疼,只余那满腹的内疚,单尹多纯洁一孩子,她真的祸害了…她是粗枝大叶,可不妨碍她从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看出爱恋,他是真的喜欢自己的… 陆方淮这个混蛋…竟然敢攻击单尹…还没骂上两句,陆方淮的电话就打进来:“绿绿,回来了?”带着一丝惊喜。 “你丫混蛋,你有种!偷钱包抢钱伤人!”陆方淮一时无话可说。那天他才赶到机场,就被孟璟澜押着回了家。 他打不过孟璟澜,即使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却依旧敌不过孟璟澜无比剽悍的拳脚。关进医院他自然不肯,可是孟璟澜和他保证,沈漫绿连根头发都少不了,绝对用最快的速度把人给他逼回来。 孟璟澜都这样保证了,他还能怎么样。结果…他怎么能相信孟璟澜呢?他是什么出身?!他那雷霆手段是绿绿和单尹这样的小孩子家受得了的么… “我…”“我告诉你,你甭想了,就你这样的人品,我就是独身一辈子了,也绝对不和你有任何瓜葛!”绿绿气得只想把手机丢下床去。 她的初恋痛苦不堪,再恋麻木不仁…沈漫绿果然是块出家常伴青灯的料。陆方淮驱车赶到学校,绿绿寝室的灯一直暗着…电话也打不通。 他实在忍不住,冲进寝室楼,舍管阿姨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一脸的焦急。“同学,这是女生宿舍,男生止步。”说着指了指一边立着的三角牌。 “大姐…我女朋友和我吵架,刚刚打电话给我说是要自杀,我很担心,能不能让我上去看看?”他胡编乱造的本来可是绝技。 “啊?!”本来就被他一声大姐叫得心花怒放,这里里外外的,都叫她阿姨,也才五十岁嘛…加上自杀可是大事,她多少会有点连带责任。 “我们上去看看,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知不知道是哪个寝室?”“沈漫绿。”陆方淮嘴角一翘,笑得隐蔽。 沈漫绿从床上爬下来,一天没吃东西,早饿透了。从小冰箱里翻出上次买的火锅材料,搬出电磁炉准备弄点吃的。 真巧阿姨开门进来…四目相对,阿姨拧了浓眉:“说了多少遍寝室里不能使用超过一千瓦的电器!” 绿绿吓了一跳,待看清舍管阿姨身后的陆方淮,脸也沉下来。“大姐,待会儿我给带走。”陆方淮笑呵呵的,舍管阿姨人老心不老,被这样的漂亮的男人一晃,点点头,也不再追究,甚至忘记了来的目的…也忘了陆方淮是个男的,不能留在女生寝室… “你能耐了,连寝室也进得来。”绿绿嗤了一声。“绿绿。”他关上门,看着张罗开的吃食,“我们吃饭去?” “你滚蛋,现在立刻马上!”“绿绿,不是我做的。”陆方淮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管你谁做的,不是你你也脱不了干系!”绿绿拉开门,“你走不走?!” “绿绿,我不知道,真不知道,要不然我打电话让孟璟澜给我澄清?!好不好?”陆方淮真的急了,她对他的态度刚刚有些好转。 “你少来糊弄我,窜口供谁不会,你快点给我滚蛋!”上前去拉陆方淮。“绿绿,我错了,就算是我做的好了,我承认错误。”陆方淮真的讨饶了。 “你能有错么,都是我的错!我怎么瞎了眼抢了你的手机!”绿绿讽刺地睨他。陆方淮知道今天肯定是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怏怏的离开。身后是绿绿重重的关门声… 陆方淮没有想到,第二天他故技重施进入绿绿寝室的时候,绿绿竟然不见了…带着行李离开… 绿绿租了套房子,其实她是想要找到工作之后才搬的,可是现下情况紧急,拿着私房钱先补给着房租,真是挨千刀的陆方淮,害她破财! 大年三十,她给室友发了贺年短信,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新年快乐!屏幕上一跳一跳的陆花心三个字…她突然想着自己怎么会癫狂起来存了这个混蛋的电话,却也没有第一时间删除…这几天,也没有当初那么气愤了,只是,依旧不想理睬他。 关了机,她窝在沙发上看春晚,每年都这么几张脸,她喜欢看相声,可是如今相声是发展得越发不顺,几乎被小品吃干抹净… 昨天一天,她慢腾腾地揉了面,剁了馅,包了不少饺子,午夜的时候,她清醒无比,每年除夕夜,她总是会突然想起过去,那年她十六岁,邵承凌二十岁,记忆总是定格在他俯下头亲吻她的一幕,那是她的初吻,往时的甜蜜无比到如今的辛酸非常… 十天,她有足够的存粮。陆方淮的电话来的最勤,她嫌他烦,实在没办法接了一次,就一句话,让她足足安静了十天。“你给我消停一点,等我气消了给你电话。”然后某人真的傻乎乎地等她电话,一等半个月,还是实在忍不住又联系的她。 编辑从业资格证她拿到了,年假刚过,她就开始找工作。她不想进娱乐圈,陆方淮的江淮传媒几乎拿捏着传媒界的命脉,大报纸杂志社的,她压根不打算去,务必要避开他… 几天前绿绿接到了九日报社的面试通知。那家小报窝在某个地段偏僻的商业楼的中间一层的最左边的位置,员工不多,昨天她接到通知,后天开始上班,从助理编辑做起。 说是助理编辑,其实就是大编辑的小秘书。她的上司是个四十出头的老处,为人严苛得很,对花瓶型的女人尤其反感,于是… 绿绿痛下决心对自己动刀…当她坐在理发店的凳子上,看着镜子里那个留着厚厚齐刘海的女人,真的很想尖叫,这个还是她么?! 带上黑框眼镜,一身鹅黄色短羽绒外套,浅蓝色的直筒牛仔裤,白色球鞋…为了工作,她真是搞得形象全无… 正文 沈漫绿,谁欺负你?! 寒假归来,苏绒走进寝室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眉宇间很有些疲倦,却仍是笑着打趣她:“浪漫婺源之旅怎么样?” 提起来绿绿都有气,倒霉也就算了,还是人为的倒霉…她在单尹身上找不出一点爱恋的感觉,伤心没有,可愧疚却在心里纵横交错… 苏绒接电话的时候更是眉头蹙紧。“小竹马看得这么紧?”绿绿很羡慕她和小竹马姜涵的爱情,一路走来的相依相伴,默契得宛如老夫老妻。 “是刑湛。”她平静地吐出两个字。绿绿瞬间就懵了…刑湛?那姜涵呢?那个笑起来带着温柔,眼里只有苏绒的男人呢? “你们两个人死活偏在一起,他们也不能拆了你们啊!”她从来以为,相爱的两个人,只要他们愿意,不管有多大的阻力,一定能在一起…只是往时,连想要相濡以沫的那个人都在欺骗她… 看着苏绒消瘦的身形,她突然就惶恐了,如果陆方淮哪一天真的对她使些手段,她是不是也只有乖乖屈服这一条路? 大四开学初,有很多杂七杂八琐碎的破事,绿绿向来对学校默默唧唧没事整个会出来的作风很不以为然。 比如今天…校领导为了推进本想最出彩的专业表演系的进步与发展,请了几位出身本校的明星回来,号称给学弟学妹以鼓励…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想趁机邀请几家大的娱乐公司,能塞进去多少学生都好… 顾凉喻主动联系过她,其实她也知道为什么是顾凉喻亲自找的她。他那种冷冰冰又带着意味深长的笑让她很不爽…仿佛是在评估一件商品。 顾凉喻给的条件很诱人——力捧。被红娱力捧从来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变成巨星,只是她全然不会心动。学表演本来就是为了迎合沈妙青的梦想。她一点也不喜欢,只是家里人用阿姨的那套房子要挟她,她才会不得不去完成沈妙青的所谓演员梦。 “沈漫绿!”电话那头的人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颇具气势,绿绿哼了哼:“恩,什么事?”“气消了么?怎么不给我来电话?”他的声音明显软了下来。 “我忘了…”她是真的忘了。陆方淮气得牙痒痒,却无计可施,她一定是他命里的克星,才能如此精确地拿捏住他的软肋。 “我在学校门口,你出来。”陆方淮笑嘻嘻的,绿绿估摸着感冒早好了,又变回往时那个祸害… “不出去。”绿绿突然情绪就好了。本来因着苏绒而打了一架,心情糟到了极点,可是,出气桶陆先生竟然神奇地出现了… “绿绿…”陆方淮突然喊了一声,竟是软绵绵的口气。绿绿心头一跳,她怀疑陆方淮是不是真的寻到了对付她的方法。 “等着。”取了别在发上的一排夹子,刘海哗地就盖下来,过了眉毛险些垂到睫毛上。掏出一副红色的大框眼镜戴上,镜子里的女人没有她半点风采。 还是那辆车,还是那个长停的位置。绿绿拉开车门上了车,催促着:“开车开车。”陆方淮见她这副样子明显地吓了一跳。 “看什么看,见外星人了!”绿绿一路鬼鬼祟祟小跑着过来,出了一身薄汗,加之车里开着暖气,她只觉得热,摘掉了围巾。 她白皙的脖子上瞬间露出一道道血红的划痕,刺痛了陆方淮的眼:“怎么弄的?”沉了表情,圆圆的眼睛眯了眯。 “和人打架呢。”用手扇了扇风。“打架?谁打你了?”陆方淮越加不高兴了。“什么话,从来只有我打谁的!”绿绿睨他一眼,“开不开车?不开我走了。” 陆方淮赌气似地踩了油门,车刷地冲出去。“会开车么你!”绿绿抓住安全带,瞪他一眼。陆方淮把着方向盘:“绿绿,谁欺负你,我可以帮你出头。” “出个P!”绿绿郁闷了,“我是看着弱不禁风还是脸上写着我好欺负几个字啊?我沈漫绿打架什么时候输过?!” 陆方淮扬起嘴角,可还是心疼,他们几个人,都阴得很,还是喜欢在私底下给人下绊。欺负沈漫绿,不就是和他陆方淮叫板么… 陆方淮这人,绿绿算是整明白了,就一得寸进尺阴险小人,以此,绿绿也得到了深刻的教训,对他心软简直是慢性自杀…至少会烦死在他的唠唠叨叨里。 “绿绿,一起吃饭吧?”这些日子,约她十次她也能勉强答应两三次,陆方淮只觉得自己的黑夜啊,就要过去,黎明啊,就在前方! “没空!”绿绿正因为排版的时忙得焦头烂额,脖子里夹着手机,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对陆方淮的耐性是一日千里…往时这么忙早关机了。“她恍然发现,对于陆方淮无止无尽地纠缠,她疲于应对。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蹭他的饭,也不再动不动就挂他电话,骂他的频率似乎降低了… “不然我给你带饭?”“陆方淮,我警告你,哪儿凉快呆哪儿!要是我在我们公司附近见到你或者你那辆R8,吃不了兜着走我告诉你!”绿绿放了狠话。 “那你别饿着。”陆方淮温柔地提醒。“知道了。”电话挂得倒快。陆方淮撇撇嘴,回头又望了望绿绿报社那一层,心里盘算着另外一件事。 “怎么了?”陆方淮今天心情很好,事隔半月,绿绿总算又答应和他吃饭。 “陆方淮,我们这段时间不要见面了。”她放下筷子,忽略了陆方淮给他夹的那筷子菜。 “为什么?”陆方淮一晃神,筷子掉在了桌子上,他手忙脚乱地拾起来。“我好像给了你…太多希望。”绿绿看着他。 “绿绿…”“陆方淮,你别想得太多了。”“你为什么不能给我希望,我凭什么就不能得到希望?”陆方淮咬了牙。 “前几天…你是不是和霍敏在一起?”绿绿看着他,一字一顿。“我们…”陆方淮显然心虚了…“我们不是交往,我只是和她吃过几次饭而已,我只是…” 他确实是带了贼心,也不过是因为想要知道她的消息,她一次次的拒绝,可是他真的很想见她…至少,想要得到她是消息… “霍敏这几天有多难过你知道么…”绿绿蹙眉,“陆方淮,你这样的人,玩弄爱情,我真的很难接受。” “绿绿,我可以和她道歉。是她向我表白了我才不敢再约她。”陆方淮心急。绿绿越来越受不了他面上急迫的表情,她越来越容易向他妥协。看着他,直到把他看的发毛:“陆方淮…” 陆方淮的眼球开始染上了红色,像是充血,仿佛死囚一样等待宣布死亡的日期。“我有这样好么?”绿绿看着他的眼睛,忽的就心软了,再一点点溢出心慌。 陆方淮一瞬间舒了口气,放下揪着疼的心。“陆方淮,其实你只是一时兴起。”绿绿不知不觉中开始害怕,陆方淮这样的人…他会有真心么?! “如果我是一时兴起,也未免太久了。沈漫绿,我追你,从认认真真算起,至少有一百五十天。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我追一百五十天,一百五十天,够从前的陆方淮换多少个女人了!”陆方淮有些生气了,她可以嘲笑他,骂他打他都无所谓,却凭什么这样怀疑他的真心。 绿绿沉默了,她真的在他眼里看到了爱恋,一点一点,直到会聚在一起,连成一片。心里漾起一阵阵不安…桌上的手机震起来,绿绿扫了眼号码,是母亲。“妈妈。”绿绿冷淡地喊了一声。“漫绿,邵氏在你那边的分公司下个月开业,承凌和妙妙估计以后会常在那边。” 绿绿抓着手机的手上青筋凸起,面上的表情却是很平静:“我知道了。”她很想大喊,沈妙青和邵承凌他们来关她什么事!为什么要告诉她,为什么不给她一点点喘息的空间… 母亲再说了写什么她已经听不见,手颤抖得很厉害。陆方淮忍不住伸手包裹着她颤抖的小手。“绿绿,怎么了?” 沈漫绿缓缓地抬起头,一张小脸苍白,唇上也没了血色:“没事。”她从位置上站起来,慌乱地抓起桌上的背包。 绿绿急躁起来,包间的门始终拉不来,陆方淮抓了外套走过来。“是推的。”她的状况有些不对。抓住她的手,“我送你回去。” “走开!走开!”绿绿将背包护在怀里,“离我远点。”陆方淮没有见绿绿这样六神无主的样子,按住她的挣扎,将她抱进怀里,“绿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的噩梦,沈妙青是她的噩梦…邵承凌又何尝不是…他们这样一直纠缠一直纠缠…绿绿安静下来,轻轻地闭上眼睛。陆方淮能听到又重又慢的呼吸声,似乎每一声都带了巨大的疼痛,怎么也快不起来。 “绿绿,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像是哄骗,他知道这样有些卑鄙,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诱惑她,可是,他已经束手无策。 “陆方淮,你别妄想。”两人间沉寂了约莫几分钟,绿绿苍白地吐出这样三个字,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与其最后依旧是落得被夺走的下场,不如现在就不要。 陆方淮到底还是有些吃惊,他以为,她不会再拒绝得如此干脆。绿绿推开他,笑得有些虚浮:“陆方淮,真的,这段时间不要见面了。” 陆方淮眨了眨眼:“我送你回去。”“陆方淮,我这样一而再地伤害你,你还对我这么好干什么?”绿绿见他故作洒脱的模样,心里极快地闪过一丝钝钝的疼。 “沈漫绿,我也不知道,我他妈控制不了我自己!”陆方淮暴躁地踹翻了一遍的桌子,杯盘落了一地。 他极少在他面前表现出不耐,活了二十八年,他就活出了这么个结果,被一个女人揉圆搓扁,可是,他愿意… 绿绿推了门出去,她不想在看到陆方淮那受了伤的表情,那会让她心软,或许下一刻,她就忍不住反悔… 正文 陆方淮,你没事吧? 一方面绿绿想要全身心地扑在工作上,希望早日能咸鱼翻身,另一方面,她又在惶恐哪一天沈妙青来了电话,或是邵承凌来了电话,甚至是陆方淮… “沈漫绿,这个新闻你去跟一下。”会议室静得呼吸可闻,主编粗短白嫩的手上拿着一小沓材料。绿绿看着众人幸灾乐祸的脸,忍了忍,乖乖地接下任务,谁让她资历最浅… 同绿绿一道去的还有一个摄影师,约莫二十出头,人很腼腆,听说人家是报社首席,又听说极好说话,就也被硬派上了。 “佛光?”绿绿坐在火车上看着材料,小声地嘀咕。“我觉得该是假的。”对面的摄影师一手护着照相机,一面想要寻绿绿聊天。 两个人其实并没有说过什么话,只是在出发集合时自报了一下家门。摄像师叫曾凯,小平头,带着无框的眼睛,看着很是斯文。 “我倒希望是真的,这样的神迹,我还没见过呢。”绿绿轻笑,活泼劲儿一下就表现出来。 “你刚进报社吧。”曾凯知道绿绿是主编的小助理,一直任劳任怨的,偶尔会在茶水间遇见,他对她印象不错。 “恩,还是个小编辑。”她推了推眼镜,还是不太习惯带这样略显笨重的镜框,“听说你是报社的御用摄影师?”绿绿笑嘻嘻地调侃。他笑了笑:“是报社摄影师比较少。”曾凯也颇为谦虚。 “从前也跟过社会版,有一次到了一个车祸现场,当时满地都是血,手抖得根本拍不出东西,最后还是闭着眼睛拍了几张。”曾凯和绿绿挺聊得来。 “那你现在是娱乐版的?”绿绿好奇地瞪大了眼,“不就是传说中的狗仔?”“我们报社小,娱乐版做得就这样,用的照片都是转来的,或者是一些不太重要的生活照,抢不了第一手新闻。” 曾凯懂得很多,可每每提起,却不带炫耀的成分,绿绿很欣赏。“我们是住在他们家吗?”这个地方路太差了,走了一个下午,才算是找到邦巴区丹增老人的家。此时的绿绿,已经筋疲力尽。“恩,附近没有旅馆。”曾凯笑了笑。 老人很热情,迎着两人进屋,本来以为会沟通障碍,谁知老人还会说普通话,说得很不错。“我孙子在外地上高中,普通话是他教我的。” 没有想到在屋子里遇到了…陆方淮?那人一身深茄色短风衣,银色的裤子,见到绿绿是满面笑容,可是在见到走进来的曾凯就不高兴了…竟然派他们孤男寡女的出来! 陆方淮的出现是个偶然吗?当然不是,这人明显的早有预谋,竟然追来西藏,绿绿真的开始佩服起他了,这样坚忍不拔的意志啊。 曾凯就是本城人,更何况哪个混传媒界的不知道陆方淮三个字…尤其是之后在娱乐版的待着,照片也见过无数次… “陆总。”他打了声招呼,颇为谦和。陆方淮不冷不热地态度:“你好。”绿绿压根没想理他,径自坐下。 曾凯不知两人关系,轻轻地拉了拉绿绿的袖子,想要在本城待下去就千万别得罪了他,更何况陆方淮如今还是他们九日报社的老板… 陆方淮当然见不得别的人,特别是男人和绿绿有这样亲密的举动,脸沉下脸,而曾凯以为这位大爷是对绿绿的目中无人不满… “绿绿。”陆方淮主动上前打招呼,恰好挤进两人的中间。“我说你在这儿干什么?”绿绿睨他一眼。 “我没来过西藏,就是过来看看。”笑嘻嘻地想要拉她手,绿绿躲得快,脚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跟谁学的,吃她豆腐! 曾凯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两人认识?看陆方淮的态度,明显地处在劣势讨好的位置。陆方淮的花心本城人都知道,可是这个绿绿也不见得漂亮… 丹增老人说他两次这佛光都是清晨他起床的时候,于是蹲点的时间就从老人正常的起床时间五点半开始一直到第二天十点… 老人家有两个空屋子,一间是孙子的,一间是儿子媳妇的。孙子在拉萨读书,儿子媳妇出藏务工去了。 三个人两个房间…显然两个男人一间,绿绿一间,可是陆方淮打死也没和男人同床共枕过,想想都恐怖… 此人恬不知耻地拉住绿绿:“要不我们一间吧。”面上的笑要多讨好有多讨好,要多谄媚有多谄媚…曾凯见两人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也就先进屋收拾东西。 “你是活腻歪了,寻死不成来我这找痛快是不是?”绿绿眼一瞪,把他吓得…“我也不认识他,要是他像顾凉…要是他是玻同志,就我这长相不是羊入虎口么。”陆方淮插科打诨,软语相求。 “有妄想症吧你个自恋狂。”绿绿不啻,这人脑子里都装的什么破事!“我睡地板也成,真不能和他一间…”陆方淮拉住她不肯放手。 “我怎么和你说的?我们没戏,你别给我想鬼主意,下心思!”“我也没办法,我管不住我自己。”绿绿仔细瞧陆方淮才发现,他面颊两边有些不正常的红晕,要说高原红这反应也太快太明显了… 再听听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陆方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没有啊…”陆方淮睁着圆圆的眼睛,极为无辜。 “绿绿,我真能睡地板,没被子都成!”陆方淮死皮赖脸的劲儿又上来了。绿绿啐了一口:“曾凯看见了我还在不在报社混了!”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呗。”陆方淮不以为然。“走你个头!”绿绿无语快步走进房间里,刚要关门,陆方淮就挤进来了。 “我说你怎么回事?”绿绿抬脚踢他,不知是不是错觉,绿绿似乎觉得陆方淮气很喘,反应也慢了很多,竟然没有避开。 “绿绿…我保证规规矩矩的,成不成?”陆方淮也不管脚上的疼,低声哀求,手也不自觉地捂上了胸口。 绿绿发现他真的有些不对劲:“是不是上次的病没好啊?”他脸上的潮红越发明显了。“真没事。”陆方淮目光闪烁,却始终僵着嘴。 绿绿最后也没有答应,陆方淮凄凄惨惨地回来曾凯的屋子。半夜的时候,绿绿听到敲门声,大半夜的,莫不是见鬼了? 她胆子小,坐在床上有停了停,确定真的有人敲门,才小心翼翼地挪到门边上。“谁啊?”问得也轻。 “绿绿,开门。”陆方淮的声音带着虚弱劲儿,而呼吸粗重得仿佛刚跑完几千米。绿绿想了想,还是把门给打开了。 他目光倒是澄澈,只是眉头拧了几折,一下一下的呼吸很重。“你怎么样?”绿绿关上门,见他捂着胸口坐在床沿上。 “没事。”陆方淮仍是倔强地摇头。绿绿见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白皙的脸上两团潮红,连鼻头尖都泛起了红,叹了口气,他妈的…心软了:“睡吧。”将被子推给他。 陆方淮一愣,她怎么这么好说话,只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吓人,绿绿心里鄙视自己引狼入室,可瞧他都这样了…也就真不忍心赶他走… “你怎么办?”陆方淮发现绿绿披着薄毯看着他。“过去点!”抬脚踢了踢他,陆方淮让出半个位子:“我上辈子欠你钱了还是欠你命了!”嘟哝一句,把丹增老人多留下的那床被子铺起来。 因着绿绿本来是一个人睡,所以分到的是孙子的房间,睡的位置很小…两个人…着实急了。绿绿背对着他,能听到很急很重的呼吸,心里不安。 “你真没事?”绿绿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陆方淮如今心头的满足完全超越了身体上的痛苦,嘴咧到耳根:“没事,晚安。”“恩。”绿绿轻轻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两三天之后,陆方淮似乎好多了,可是面上的红晕仍旧明显的很,加之呼吸也异于常人。每天四个人都在凌晨起来,蹲守所谓的佛光,可是毫无收获。 在第五天,一队人马冲入丹增老人的家里,绿绿正观摩丹增老人下厨,被进来的那一群人吓了一大跳。 一袭黑色长风衣的孟璟澜从人后走出来。本城没有人不知道他,或者说,他的名气远远不止本城。 绿绿也是见过真人的,那次苏绒的事情,他就是和刑湛一起出现的,他那双眼睛犀利得刀一样,即使面上挂着笑,也让人由内而外的阴冷,而那股子压迫感,几乎镇得人不能呼吸。 “陆方淮呢?”他看着绿绿,嘴角扬起,颇为邪气。同样是漂亮的长相,陆方淮是妖气,他却是英气,透着一股男人味。 陆方淮正在房间里补觉,绿绿小心地指了指房间的方向,孟璟澜三两步走进去,房子里黑色西装的男人退出屋子,在院子里站得很直,几乎纹丝不动。 曾凯从外面取景回来,这里的风景太美,差点让他忘了时间,一进院子,就瞧见这么些黑西装的男人,顿时愣在门口。 “我不走…”陆方淮喘着气,衣衫不整的被拖着出了屋子。孟璟澜真的很想一脚给他踹飞了,可是看他这副样子,连他一拳都挨不住… “谢谢沈小姐这几天的照顾。”孟璟澜笑得客客气气,脸转向陆方淮的瞬间冷下表情:“真不想活了?”眼睛眯了眯,越发地让绿绿毛骨悚然。 “我不走,死也不走。”陆方淮扒着桌子角。可就他这点力道,孟璟澜完全不放在眼里,“带走。”门外立刻进来两个人将陆方淮一左一右地架走。 只听到远处传来他杀猪似的嚎叫,就是一句不走,由近及远…“陆方淮他…”绿绿听他叫得无比凄惨,心里不自觉地有些担心…“陆方淮身体不好,受不了海拔太高。” 绿绿恍悟,难怪这几天他像是喘不上气。“那沈小姐,后会有期。”绅士地转身离开,他的背影都这么的…渗人… 曾凯见一群人离开,才回过神,指着那个黑色的人影问:“那个…是孟璟澜么?”他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和孟璟澜交身而过… “应该是吧。”绿绿亦有些回不过神…一切发生得太快,一眨眼,那个闹腾得不得了的陆方淮就被架走了… 正文 沈漫绿,你说…什么? 半个月,哪来的佛光,连一片朝霞都没有。绿绿和曾凯打算回去,这个任务算是失败了,不过藏族的风土人情倒是收集了不少,回去也能弄个西藏故事什么的特别报道,勉强算是交差了。 丹增老人有些歉意,绿绿和曾凯倒觉得没什么,就算是旅游了,还是公费的。老人特意给两个人准备了特产,绿绿最爱吃,忙不迭地道谢。 曾凯看着笑得慈祥的老人:“心中有佛,便是漫天的佛光。”绿绿笑起来:“很有禅意。”曾凯轻轻垂下眼。 “你不是给我拍了很多照片么?”自从绿绿知道了曾凯就是化名烤瓷的牙,并且获过国际摄影大奖之后,时常假公济私让曾凯在天水之间给她拍了不少好照片。 “恩。”曾凯有一瞬间的出神。也是前几天拍照,他才知道沈漫绿长得这么漂亮,让人移不开眼。所谓惊艳,大抵如此。 “免费拍了一套艺术照啊,还是大师级的。”绿绿无比欣喜。曾凯看着她笑眯眯的表情,思想又被她的一颦一笑占据。 绿绿真是想死了米饭,一下火车,什么休息的都是后话,先吃上一顿大米饭才是真的。结果左脚刚走出站台,就瞄到等在人群中的陆方淮。 那人的一头红发太明显,身材又颀长,一身深蓝的翻领风衣衬得那张小白脸玉树临风的,倒真成了一道风景线,大部分的小姑娘也不走了,停在那儿看上一阵再说… “你怎么又出现了?”绿绿好好地看了看,面上不正常的潮红已然褪去,又恢复了正常,看着就生龙活虎。 “我请你吃饭?”他嘿嘿一笑,根本看不见身边的曾凯。曾凯对他们两人的关系也是有所怀疑。 那天早上,陆方淮竟然是从沈漫绿的房间走出来的。他是吓了一大跳。可是绿绿不主动提,他也不会傻乎乎地问。之后几天,陆方淮更是光明正大地进出沈漫绿的房间。而沈漫绿虽然横眉相对,到底也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眼下见到两人的那份熟悉也是旁人一目了然的,眸子暗下来:“那我先走了。”“恩。”绿绿倒没说什么,点点头。曾凯背着相机挤出人流。 “走。”他推了推绿绿,将她护在怀里,避开拥挤的人群。“去哪儿?”绿绿听到吃饭二字,理智完全屈服于味蕾之下…态度好得很… 陆方淮故作神秘地一路将绿绿载到了璟傲,直奔宴会厅。绿绿才发现有些不对头,宴会厅?他带她出席宴会?!停了步子不肯进去。 “苏绒在里面,估计待会儿宁霜秋一来,就有好戏看了。”陆方淮笑得玄乎,无赖劲儿也足,掺合着无比浓重的嬉皮笑脸…欺负苏绒?!绿绿一脚踹过去:“别人欺负我姐妹你高兴个P?!” 陆方淮发现那句什么着什么着也就习惯了果然是至理名言!就像他,踹着踹着,不就习惯了么!“你姐妹不就是我姐妹嘛,我就是想说宁霜秋今天肯定吃瘪,我多讨厌她呀!”陆方淮信誓旦旦的。 绿绿昂首挺胸,陆方淮美滋滋地跟在她身边。一眼便望到了一身火红色短旗袍的苏绒,外面是一件斜领的皮草。 绿绿是从来没有见苏绒穿过如此热辣的颜色,往时去见刑湛,也就是妆浓些,衣服露一点儿。苏绒长得不算漂亮,可是胜在气质,那洋溢着小家碧玉的娟秀真真是迷人得很,看看,刑湛那不长眼的都发现了不是… “苏绒!”她突地从后面蹦出来。苏绒吃了一惊,绿绿细看她,已不见了早时的那股颓废,面色也不错。 倒是苏绒眼里有些心疼,她自己在火车上照过镜子,吓人称不上,可也是有些面目全非… 陆方淮手脚极快,顾不上和兄弟们打招呼,先伺候起绿绿。端着小点心走过来,苏绒在绿绿和陆方淮之间徘徊的眼神很是暧昧,惹得绿绿一再地挑剔陆方淮,他倒是前前后后毫无怨言… 将陆方淮又支开去,绿绿凑近苏绒:“苏绒,你和刑湛怎么样了?”说实话,她一直不看好他们。一个心里装着小竹马,一个脚下绊着未婚妻。可是,看刑湛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细腻而温柔,绿绿也有些动容,那么冷漠的一个人… “就这样呗,有时候,我会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是不是找了个儿子,他那冷漠劲儿都是装出来的,其实私底下特别会撒娇。”苏绒抿嘴一笑,绿绿分明看出来一丝丝的眷恋。 她应该是幸福的吧,绿绿低低地笑,有时候觉得那些幸福什么的,真真是只属于别人的,她就像是本该没有能力拥有一样,即使得到了,一样统统被沈妙青夺走。 陆方淮悄悄地又站在了绿绿身后。绿绿歪着脑袋,看着刑湛将戒指套在苏绒手上,突然就热了眼眶,这算是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恶男霸女酿出良缘?总之,他们很幸福… “绿绿?”陆方淮将手放在她肩膀上。“咸猪手!”绿绿拍掉,收起自己的情绪。陆方淮收回手,叹了口气,竟然让刑湛先了一步,好歹自己也比他大了三个月… 苏绒坐在角落里发呆,面上有些懊恼。其实绿绿分明也能从她面上看到喜悦。她只是还没有说服自己,又或者接受不了要放下姜涵的事实。苏绒,或许已经开始动心,却没有意识到… “其实…你有没有…真的考虑过陆方淮?”调侃一番顾凉喻,两人心情都好了不少。“考虑他干什么?”绿绿不以为然。 “他对你是真好,你看看往时他拥着女人睥睨一切那小样,再看看现下在你面前奴颜婢膝的熊样。我估计从前被他抛弃的女人都得痛心疾首了。” 绿绿倒是很赞同苏绒的形容,扭头看看他,忍不住笑起来,陆方淮被她这笑弄得莫名其妙,傻乎乎地也回了一笑。 “好有什么用,长不了。”绿绿忽的止了笑,轻轻地摇头。“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你们两个长不了?”苏绒凝着她,很认真。 “我听说前几天从西藏回来,他是直接牵着氧气罐子出机场的,之后每天还得定时吸纯氧。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样,他确实很让我吃惊了。”往时苏绒只夸过自家小竹马,今天竟然夸起了陆方淮… “苏绒,我说你还没进门呢,就帮起刑湛那边的说话了?”绿绿调侃。苏绒面上微红:“绿绿,考虑考虑吧,他其实也不止一次地求我给说说好话,往时我是绝对不屑的,可是现在,我是真看他可怜透了。” 绿绿垂眸,她的心都在轻颤:“苏绒,我不敢,我有心理障碍,我害怕再被抛弃。”苏绒有些意外,绿绿从来不说她的从前,不回家,不提家人,仿佛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你不一直拿得起放得下么,赌一把,要是陆方淮往后始乱终弃,我就让孟璟澜把人吊起来让你抽让你打。你看看他的眼神,明明我和你站在一起,却他的眼里却只有你的倒影。” “往后这么长的岁月,谁知道他会不会变心,他那样的人,我总觉得靠不住。”绿绿睨他一眼,犹豫了。 “你这是叫杞人忧天!”苏绒点了点她的脑门,“怎么想这么多,我看你和陆方淮就是能打打闹闹一直到老的人。” 苏绒被刑湛拉去跳舞,绿绿一个人坐在那里,陆方淮马上撇下孟璟澜他们走过来。见她面色不太好,心头不免又腾起不安… “绿绿…?”“陆方淮…”“怎么了?”陆方淮被点了名,惊了惊,反应也出奇地快。“陆方淮,再求我一次。”绿绿仰起小脸,伸出一个指头晃了晃,面上的表情特别认真。 “恩?”陆方淮一时反应不过来,或者说他想求她答应的事情太多,他不知道绿绿说的是哪一件。 “我说你每到关键时刻怎么就这么不给力啊!”绿绿瞪他一眼,“就是你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蹭地就火了,这种事难道还要她点明么?! 陆方淮的大脑转了转,常常挂在嘴边的…不会是?…他此刻的心情简直比见到外星人更加激动。 “绿绿,做…我…女…女朋友?”陆方淮舌头一瞬间打成了结,口齿不清。“你就这态度是吧?”绿绿拧了眉,“算了,拉倒,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别啊,沈漫绿,做我女朋友!”他这一声吼得,绿绿恨不得扒个洞最近去。“吼那么大声做什么!”绿绿咬牙。 “答应么?”陆方淮眼睛闪亮亮的。绿绿又犹豫了,倒不是多想反悔,就是觉得有些丢人。 “答应么?!”陆方淮急了,抓着绿绿的手腕就不松开了。“成成成,放手。”绿绿抽不回来,又隐约能感觉到孟璟澜那边投过了的好奇无比的目光。 “先保密。”绿绿一仰下巴,给了条件。“真的?”陆方淮当下还管她开什么条件,要他小命那都是毫不犹豫的。 “真的真的。”绿绿看不下去了,嫌弃地挥挥手,“看看刑湛,人求婚成功了都不见你这么激动的,怎么这样不淡定?!” “现在就走,我们二人世界去。”陆方淮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想吃饭。”沈漫绿在经过一堆小点心的洗礼之后,越发想念起大白饭了。 “吃饭,吃饭!吃我的肉都行!”下意识地去抓她的手,绿绿一躲:“刚刚我说什么来着!”陆方淮才反应过来,之前激动了,竟然答应了如此的不平等条约… 外面已经黑透了,绿绿觉得有些冷,缩了缩脖子,陆方淮立马要表现出好好先生的范儿,开始解大衣扣子。 “得了吧你,就你那不禁折腾的身体。”绿绿扒开他的手,将他大衣上的扣子一颗颗扣回去,又把扯开的腰带也一并系好。陆方淮看得一愣一愣的,变成女朋友果然不一样了,这关心关怀的劲儿,他都暖和到心坎里了。 “发什么呆!”绿绿受不了他那副花痴样,踹了他一脚,陆方淮正在兴头上,只觉得这一脚也和往时的大不相同,温柔得多… “绿绿。”陆方淮突然嘴角一挑,一如往昔妖艳无比的笑,却少有痞气,多了些…柔情?“干嘛?”绿绿坐在车里,早就被他一路上烦透了,她后悔了!她找的这个不是男朋友,是更年期刚到的碎嘴大妈! “这个给你。”陆方淮将车停在停车位上,从脖子里扯出一条红线,上面系着一枚戒指,绿绿认得,是陆方淮上次发脾气丢掉的那枚,怎么还在他这儿? 陆方淮解下来,想要戴到绿绿手上,绿绿赶紧抽回手:“戒指这东西是能乱带的么?!”陆方淮千年一遇地憨笑一声:“不然,还挂脖子上?” 绿绿夺过他手里的戒指,自己动手系在脖子上,绿碧玺触到胸前的肌肤,竟然还带着陆方淮身上的体温。绿绿心窝的地方狠狠地跳了跳… 正文 陆方淮,保持距离… 陆方淮选了粤菜,去的是家私房菜馆,老板约莫三十出头,锃锃亮的一个光头,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做生意的,倒像极了黑道上的人物。 “陆少?”光头露出极客气的笑,“您一位?”他眼神在他身后扫了扫。绿绿不满地撇嘴,她明明站在陆方淮前面半个脚,却完全被忽视了。 “今天刑湛订婚,孟璟澜他们没空。”陆方淮嘴角一挑,这个笑显得妖异且气势十足,一点也没有刚刚对着绿绿时巴巴的样子。 “邢少订婚了?”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小露吃惊就赶紧换上了笑脸:“那陆少里边儿请,今天我亲自下厨做几个菜。”转身把两人领进了最里边的一个包间,开了门将他们让进去:“您稍等。”正要离开,这才终于用眼角瞄了瞄绿绿,面上的笑淡去不少,真真是十成十的将她忽视到底。 绿绿皱了鼻子,这人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嘛…“熊坤心气比较高,你千万别介意。”明明很大的一张桌子,陆方淮在绿绿旁边坐下,还非得把凳子一挪再挪,几乎整个人挨到她。 绿绿拖着凳子也往左边动了动:“挨这么近待会儿怎么吃饭!”“挨近点儿我好给你夹菜啊。”陆方淮一副你怎么这都不明白的神情。 绿绿小眼神一翻,恰巧服务员端着茶走进来。一身复古的长裙,对襟小袄,看着很是清爽可人。要是往时,陆某人肯定是要调戏调戏的,可是如今情况不同了,陆方淮眉头一挑,大手一挥:“你出去吧。” 这里的小丫头大多数都是艺校兼职,人生得个个出彩,从前也和陆方淮互动的比较多,那个长得极漂亮又多金的客人她们都记得清清楚楚,每次来,几乎都带走一个,这当下却…小姑娘头一垂,唯唯诺诺地退出去。 “这君山银针还不错,刚炒好就空运来了,你尝尝。”狗腿地倒了一杯端给绿绿,趁机又将凳子往她那里挪了挪,绿绿无奈,干脆也不动了。 茶倒是香得很,可是绿绿这样常年喝着果汁牛奶咖啡的,什么好茶不好茶的,她可没这个品味,只觉得苦。 “别了,就我这样下里巴人的档次,给上一罐可乐就成。”陆方淮把门口候着的小姑娘叫进来:“拿一打可乐进来。”小姑娘圆圆的眼睛里透着不可思议。 “我就要一罐,你弄一打进来干什么!”绿绿蹙眉,这人奢侈成性。“我也喝。”陆方淮笑嘻嘻的。“成,我一罐,你十一罐。”绿绿慎重地点点头。 约莫二十分钟,进来一个男服务员,颀长的身材,相貌英俊,将一身制服穿得玉树临风的…手里捧着十二瓶可乐。小相貌长得真是不错,绿绿目光顺着他。 陆方淮厉声对正好端端在往桌上放可乐的男性服务员道:“出去吧!”服务员手一抖,一罐可乐摔在地上,瞬即爆开来,可乐喷了一地,他赶紧低头认错:“陆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地毯上染上了褐色的渍。 “没事没事,你出去吧。”绿绿脚下踢了踢陆方淮,虎着脸吓唬谁呢!那人小心地看了看陆方淮,见他也没有黑了脸,应该说根本没有给他过多的关注,正眉眼含笑地捉着身旁女伴的手,便趁机溜出去。 “我说你小儿多动症没治好吧,怎么光见你动手动脚的?!”“我不是激动么。”对于绿绿的话,他一向是听得做不得…手牵着就不放了。 门上轻叩几声,熊坤领着一干靓丽的服务员齐刷刷地走进来。菜一道道地放上桌子,熊坤耐着性子给陆方淮介绍。 “这个佛手排骨里海加了一些百合,味道不会那么腻。”陆方淮眼神一直看着绿绿,绿绿咬了一口排骨,面上那满足的小样逗乐了他。 “菜很不错。”陆方淮扬眉一笑,迷倒服务员若干,“孟老大喜欢排骨,下次叫他过来。”熊坤听了似乎很高兴,乐呵呵地领着人又统统退了出去。 绿绿那暧昧不明的眼神一直追逐这熊坤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陆方淮老不爽了:“绿绿。”回魂了… 绿绿一龇牙:“那熊什么的,是不是暗恋孟璟澜啊?”因着顾凉喻的事,她对和顾凉喻常常搭档出现的孟璟澜也很…怀疑。 陆方淮愣了有那么几秒,最终化作大笑:“怎么给你捣鼓出来的?”“你没看到么,他听到孟璟澜要来,那高兴劲儿,内有JQ。”绿绿分析得头头是道。 陆方淮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笑,颤着声问:“你看熊坤像厨子么?”“不像,我觉得就一黑社会,刚刚他端菜的时候,我还瞧见他手背上纹了一个狼头,后颈也有一只熊。”绿绿做媒体跑新闻的,都快赶上侦探级别的细心了。 “看得这么仔细…”陆方淮撇撇嘴,小声腹诽,“他就是黑道出身,往时是孟老大的手下,在道上以狠辣出名,当年,一战成名,以一敌十,那是没人不知道熊坤的名字。” 卖关子似的顿了顿:“不过这人很喜欢做菜,跌破一众人的眼镜,孟老大就安排着他洗白了,学厨艺开饭店,不过他倒是蛮有厨师天分的。” 绿绿听得一愣一愣的,少时看古惑仔,好看是好看,但她不会信以为真,没想到还真有。“孟璟澜是黑道?”绿绿从小对黑社会有着莫名的情节,年少被欺负时,她总痴心妄想着往后能变成大哥身边的大嫂。 “孟伯伯是,孟老大已经不算是了,不过孟璟澜三个字比孟伯伯更有震慑力。”陆方淮在讨好绿绿这个问题上常常是不遗余力的,揭人老底那是眼也不眨。 “孟璟澜这么厉害?不过他在本城确实说得上只手遮天。”在报社的时候,财经版的Vivi就特别崇拜地捧着一本《炼金》,指着上面的孟璟澜就下了一句评论:“这个男人是本城的神。” “孟璟澜的手何止遮得住本城的天,他是如来的手,能伸到任何地方翻云覆雨…”陆方淮给她盛了一碗汤。 手机震了震,绿绿掏出来一看,一串长长的号码一跳一跳的,她心里一抖:“喂?”“漫漫。”那头极温柔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虚情假意。 绿绿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摁断了。将手机掐黑了屏,塞进包里。面色已是不佳。陆方淮瞧见她上一刻还眉开眼笑的,这一瞬间就乌云密布,心头一跳。“绿绿…”试着喊了一声。 “我去个洗手间。”绿绿哗地站起来,直接将金属材质的靠椅推翻在地。“我和你一起去?”陆方淮最害怕她变脸。 “你能进女间?”绿绿眉头一挑,也不是太为难他的口气,陆方淮乖乖地坐下。绿绿关上门,深吸了几口气。 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刚刚要按下冲水的钮,隔间外响起来几个女声,她也不爱听人壁角,可是如果议论的对象是她就另当别论了。 “孙云,怎么的不高兴?不是进了陆少的包间么?”有些像是调侃,更多的是羡慕。“进包间?还不如不进,你是刚到,没瞧见陆少带着个女的一起。”孙云口气不善。 “他们几个来哪次不带着女人了?就是邢少也带不是。倒是没想到邢少竟然直接就求婚了,刚刚出炉的报纸啊,羡慕死了都。”另一个女人语气里憧憬颇多,天真不少。 “你不知道,眼都没落在我身上过,那女的要可乐,我们坤曲阁什么时候有过可乐?还是童宇巴巴地出去买回来的。”孙玉哼了一声,“就这品次,陆少还宝贝得紧。” “不就玩几天么,下次来可不就该掰了么,本城各大报纸的印刷速度都赶不上陆少换女人的速度。”那女人嘿嘿笑,“不过孙云,你垂涎陆少很久了吧。” “我就是喜欢他那头发,他那眼睛鼻子嘴巴,我统统喜欢!”孙云说得理直气壮,“想想就生气,那女的土掉渣,那眼镜那么大的框,那齐刘海笑死我了。” 绿绿心情极差,推开门抱着手臂靠在门上,冷冷地笑,斜睨着她们。两人俱是一愣。一人合上化妆盒子,嘴角也是一抿,带着莫名的挑衅。 另一个见这阵势估摸着这个女的就是孙云口里的女鬼了,眼镜太大,挡去大部分的脸,就粗看,和孙云那是差的太多了。 “我们走吧。”到底是客人,她们得罪不得,进得了坤曲阁的,她们统统垂涎,却也统统害怕。 孙云不肯,最后被那个女人拖拉着拽走了。绿绿走到镜子前,猛地吐了口气,摘掉眼镜,就是不带着,她这副样子也不见得有多好,黑圆圈很浓,估摸着是这几天蹲守佛光有些睡眠不足… 面上裂了好些细口子,还被紫外线晒得褪了些皮,毛毛刺刺的,眸子无光,甚至显得呆滞。身上的衣服因着西藏的水比较金贵,晒一晒就重新再穿,看着也不是太干净,那孙云说得没错,确实像鬼… 洗手间很大,里外两排,尖细的鞋跟从里面传出来,绿绿心猛地揪起来,有些不祥的预感。 脚步声越发的近了:“漫漫?”轻细之余还是隐不住地含着诧异。绿绿背脊一僵,缓缓的转过头,绯色毛绒V领的泡泡袖线衣衬得沈妙青越发的明媚动人。 她也走到镜子前,两人的长相本就是沈妙青占了优势,加之现下绿绿这副样子,更是被比到外太空去了。 “真是巧,刚刚给你打电话你还挂了呢。”沈妙青轻轻软软的声音丝毫不含尴尬,仿佛刚刚被挂了电话的那个人不是她。 “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你的号码一直在我的拒接号码里。”“还记得道刚刚那个电话是谁的么?恩…是承凌的。”沈妙青歪着脑袋,模样天真得很,“原来,你没有拒接他的电话啊。” 绿绿仿佛胸口被人踢了一脚。自己换了号码,第一时间就把沈妙青设了拒接,可是邵承凌…她却只是没有保存而已… “承凌就在外面,要不要见见?”沈妙青呵呵一笑,似乎心情颇佳。绿绿握紧了前头,脚被黏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沈妙青眼睛眨了眨,抽了纸巾将手擦干:“再见。”柔柔地飘过来一句,踩出一地的铛铛声,门合上瞬间,绿绿扶着水池蹲下身,难过得仿佛动一动,就会疼得掉泪。 正文 沈漫绿,暴露关系… 陆方淮看了看表,过了十分钟,要是他早能来去几回了。又过了五分钟,实在是坐不住了,出了包间直接就寻去了洗手间。 因着心里着急,他步子很大,一路上横冲直撞,也没人敢和他计较。拐弯口,他撞上了正走过来那人。 风度倒还是有的:“不好意思。”扶住那人,陆方淮也没有多看一眼,便循着尽头继续往前走。沈妙青眸子里韵着淡淡的亮光,这个男人… 一头酒红色的短发,衬着走廊上昏黄的灯光便是搀着泛着金气的玫瑰色,柔而不艳。眉眼精致,薄唇轻吐了四个字,声音也是极好听,稍有沙哑。半敞的风衣随意地扎着带子,那股天生惑人的气质,堪称卓然。 沈妙青觉得有些回不过神,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灰色的身影,直到他再次消失在下一个拐角,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见过这个…一瞬间便让她心动不已的男人。 陆方淮匆匆地赶到女士洗手间外。扒了扒头发,进不进去?犹豫了就那么一会儿,手正伸向门把,门却被从里面推开,绿绿低着头走出来。 “绿绿?”陆方淮猛地放了心,歪着脑袋凑近了想要看清她的表情。“干嘛?!”她霍地抬头,眼一瞪,眉头拧成一团。 “怎么的,在女厕外面装变态么?!”绿绿见他刚刚几乎靠在门上,嘴角轻轻扬起,每每心情不好,一见到陆方淮,便能缓过来不少,绿绿垂眸,或许自己比想象中更加需要他… “不是你出来半天没回么。”陆方淮赖皮地笑。“我还能被外星人绑走了?”绿绿的手湿哒哒的,刚才那会儿有些失魂落魄的,一个劲儿地泼脸,好不容易缓过来了,眉宇间还残留着一点点的水渍。 伸出在陆方淮的大衣袖子上蹭了蹭,仰着小脸率先开道。陆方淮盯着晶晶点点的水沫子发呆,绿绿竟然会有这么可爱的行为… “你早搬了?”陆方淮郁闷,狡兔三窟,绿绿就搬一次家他就能把人给丢了…“不为了躲你么!”绿绿说起来还心疼呢,要不然她还能省下一个月的房租呢! “过年那会儿可好找,连苏绒都不知道你住哪儿。”在陆方淮的打算里,是极其美好的,能和她一道等待过年的零点钟声,结果人都没寻着… “就前面那小区。”绿绿拍着陆方淮,就担心他将车开过了头。这个小区不大,也算是旧房子了,以单身公寓为主,绿化倒是很好。 “你就住这儿?也忒小了。”陆方淮看着一幢幢的房子密稠着,和自家周边没有房子的清净差了远了。 “别瞧它小,房租可贵着呢。”绿绿本来是想着住学校附近的廉租房就成,可是离报社实在是太远了,来来回回三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加之挤公交车那种痛苦,想起来就难受。 “其实吧,我有一套房子就在你们报社附近,不然你搬过去?”陆方淮讨好地眨了眨眼睛。绿绿嘴一歪:“不去,你这笑容多渗人啊,这儿写着不怀好意呢。”绿绿点了点他脑门。 “反正空着也没用,家具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用添。”陆方淮不屈不挠,继续诱惑。“你消停点,我都住进你房子了,本城最精锐的狗仔队那鼻子灵的,前脚进去后脚就该发现我们的关系了。” 听着绿绿说,陆方淮只觉得辛酸。他们这正常交往,怎么搞得比偷情还要见不得人?!他拿不出手么?他好歹也算个极品钻石王老五不是! “不然你请我上去坐坐呗?”陆方淮那盈盈的谄媚样让绿绿忍不住又翻了白眼:“夜黑风高,孤男寡女,想得倒是美!”绿绿一哼声,甩了车门就蹬蹬地跑开了。 没两步有退了回来,陆方淮心头一喜,以为她回来一个临别吻甚至改变了主意,他能登堂入室…谁知:“对了,我们关系定了,你也就能安心了吧。这两天就别见面了,我忙。” 陆方淮还没来得及辩驳,绿绿就又溜了。他一直坐在车里,心里盘算着绿绿的话,不见面?怎么可能! 再回想一遍今天的事,乐得没心没肺,欲笑不笑的样子要是被绿绿瞧见了,没准不要他了,真是丢人。 “在哪儿呢?”顾凉喻带着浓烈的调侃味儿。“秘密。”陆方淮那是相当得瑟。顾凉喻抚额,听着声音就知道春风得意,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孟璟澜接过电话,不疾不徐地丢出一句:“飞鸿,给你半小时,马上过来。”陆方淮又回头望了一眼绿绿的公寓,踩了油门直奔飞鸿而去。 “总算来了?”陆方淮刚推开门,就见一屋子的人,就是少了今天得偿所愿拐到苏绒的刑湛。 “刑湛呢?有了老婆没兄弟。”陆方淮颇为感慨地摇摇头。孟璟澜本是起身要去拿架子上的酒,听着这话实在是忍不了,踹了他一脚:“说谁呢?刚刚谁跑的最快?和那沈漫绿怎么样了?” “可别提这事,一提我就控制不住情绪。”陆方淮嘴一咧,挑着角落坐下。“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还躺在病床上悲春伤秋的,现在活过来了?”顾凉喻在他对面一坐,嘲笑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陆方淮手一搅,一副过来人的嘴脸。“小姑娘同意给你做女朋友了?”陆方淮手一举,一脸的无辜:“可不能告诉你,她说得先保密。” 孟璟澜觉得自己要被他折腾崩溃了,这智商,此地无银三百两…“小姑娘怎么突然想通了?”顾凉喻好奇。 “终于发现我的好了呗。”陆方淮其实是很乐意被他们发现的,下巴一仰,很是欠扁。“让你得意,到时候别又给我要死要活的,那丫头瞧着就是以暴制暴的类型。”顾凉喻抿了一口酒。 “咒谁呢!”陆方淮不乐意了。“邵氏发了请柬,下周三的开业酒会。”孟璟澜推开身侧的女人,拇指揉了揉太阳穴。 “什么时候孟老大也关心起这种二流企业了?”陆方淮不啻。“你小子往时的心眼都生哪儿去了?”孟璟澜直接操起桌上的烟灰缸扔过去,陆方淮被砸的经验丰富,稳稳接下。 “怎么了?”他还是不太明白。“那小姑娘姓什么?”顾凉喻提示。“沈啊,沈漫绿啊。”陆方淮不负众望地继续无知下去。 “邵氏和沈氏向来就是一心一体。”“绿绿是沈家人?”沈氏在二十几年前也是风光无限过,可是如今已是不济,都不配在他们面前提。 “我这里有那小姑娘的全部资料,要不要?”孟璟澜向来以查人为乐趣,他们也知道,一天找不到小嫂子,他们就得忍受孟璟澜的这种变态爱好,谁让他们几个打不过他呢。 陆方淮盯着孟璟澜手里的资料袋,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如果掌握了这些资料,还愁什么… “追老婆这种事,必需亲自出马。”他挥挥手,最后还是果断拒绝。孟璟澜笑起来,随手就将资料袋丢进了垃圾桶里:“那沈漫绿倒是好能耐,这家教做的,色狼都成情圣了。” “我家绿绿的智慧,当然不是这些庸脂俗粉能比的。”陆方淮一脸的理所当然,扫了包间里众女人一眼。一众女伴均是讪笑,心里倒是不爽,往时你还不是和我们这些庸脂俗粉纠缠。 “你恶心谁呢。”楚然受不了了,真是见不得他这幅将将坠入情网的纯情少男模样…“爱情这种高深的东西你这个情商学龄前儿童怎么会懂?”陆方淮摇着手指,楚然忍不住扑了上去。 “我得回去了,明天还要送我家绿绿上班呢!”“你能不能收敛一点?信不信我现在就给沈漫绿打电话说你满世界地散布你们俩那点事。”顾凉喻摇了摇手里的Vertu。 陆方淮赶紧噤了声,正好有短信进来,顾凉喻瞧见刑湛两字,不自觉地笑起来,就四个字——明天登记。 “小子年纪最小,倒是最先结婚的那个,真是寒碜我们了。”顾凉喻摊摊手。“显摆!”陆方淮郁闷了,刑湛和苏绒这样金主小情人关系结出来的歪瓜都给强扭着甜了,他和绿绿如此富有正义感美感喜感的街头偶遇怎么才刚刚混到生出一朵小花骨朵呢? 本来绿绿嫌陆方淮缠人,说了这几天不见,可是他一通电话,说苏绒和刑湛竟然领证了,要一起吃个饭。绿绿懵了,昨天才答应了求婚,今天就把证给领了,什么效率啊! 绿绿觉得奇怪,离下班时间还早得很,主编给了个任务,采访一位九旬老人和她的九十只猫。采访结束就不用回去了。 老处主编什么时候这样大发慈悲过,绿绿心里发毛,难道是为裁员做准备?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就花了一个小时,出了老人的小区,门口停着陆方淮的R8,绿绿坐进副座:“你动作倒是快,不是刚挂电话十分钟么,怎么就到了?” “我在附近有事。”陆方淮也不心虚,这任务可是他给她派的,不就是为了让她早点下班么。 “陆方淮,我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绿绿靠着车椅,昨晚上连夜赶稿,肩膀疼得不得了。一边敲着一边睨他,“他们都去啊?” “刑湛的喜事,他们当然都到。”陆方淮嬉皮笑脸的。“你是不是骗我去见人?”绿绿瞧出他笑容背后的阴险。 “哪能啊,这不是赶巧么。”陆方淮一本正经。就那么点儿小心思绿绿能猜不出,见见…就见见吧。 “我还是下次单独约苏绒算了。”都走到包间门口,绿绿突然起了临阵退缩的意思。陆方淮哪里肯,极快地拉住她:“有我在呢,他们都和气着。”绿绿嘴角抽了抽,“瞧孟璟澜的背影都是杀气腾腾的,和气个P,糊弄谁啊你!” “谁杀气腾腾了?”孟璟澜从包间里走出来,面上笑眯眯的,看着倒是…真和气。绿绿也露出笑脸:“您好。”客客气气地来这么一句,心里嘀咕,孟璟澜可不能得罪。 “都是一家人,叫声哥就成。”孟璟澜转向陆方淮,“是不是啊?”陆方淮赶紧表态:“是啊。”拉着绿绿的手,“我哥不就是你哥么。” 绿绿突然就有了一种羊入虎口的错觉。 正文 陆方淮,你妈做的? 绿绿向来是看着热情奔放,其实害羞得紧。比如当下,知道房间里坐着陆方淮那群发小,心里就虚了。 “走。”陆方淮牵着她进了门。顾凉喻他斜靠在沙发上玩手机,全神贯注*。楚然躺在一边*长沙发上看电视,绿绿细瞧,是部红色剧,他还看得还津津有味*。而冯翎,托着脑袋在上网。 “来了?”还是冯翎反应最快,看到陆方淮身边*绿绿,眸子里闪过金光,挂上了温温柔柔*笑。 楚然和顾凉喻同时抬头,硬是把绿绿看得退了一步。“你们都什么眼神,看把我家绿绿吓*。”刚刚进来*一瞬间,绿绿挣脱了他*手,他心里立马翻滚起浓浓*失落。顺势将她护在身后。 绿绿小动作似*踢了他一脚,不重:“你们…呃,好。”她一时摆不明自己*立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关系,可这么一下,不就完全暴露了么… “你就是沈漫绿?”楚然对她很是好奇,陆方淮是唯一一个被他承认*比他更加花心*男人,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就是被眼前这个小丫头拿下了! “你那狼眼给我收起来。”陆方淮不满,绿绿是他能这么露骨看*么!“我们见过。”顾凉喻轻轻一笑。他当时还真被这小姑娘*不屑给震慑了。被红娱力捧如此绝佳*条件,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拒绝得干干脆脆*。 “您好。”绿绿越发地客气了,他见着顾凉喻总是心虚,那次拍车拍车*,竟然拍到了他和男明星*艳照…虽然最后她无偿贡献出来,可是… “小丫头也不凶啊?”楚然绞着手臂靠在窗边。陆方淮眉角颤了颤,僵着脖子转向绿绿,观察她*表情。 绿绿也是维持着面上*笑,凑近了陆方淮:“说我坏话说我凶?”语气里带着威胁,结结实实地让陆方淮揪起了心。 “没有,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这摆明了是羡慕嫉妒恨!”心虚地把绿绿按在沙发上,挨着她坐下。 苏绒弗一进来,绿绿就冲过去抱住她。苏绒面上有一闪而过*吃惊。绿绿嘿嘿一笑,略显讪讪*,自然知道她吃惊什么。 苏绒满脸小女人*幸福,抬手给绿绿秀了秀那枚超大*钻戒,绿绿心动不已,这么大颗*钻石,她是从来没见过。 “这么早就结婚了,以后家长会,你一定是最年轻*妈妈。”绿绿半是感叹半是调侃。“绿绿,瞧你那嫉妒得发红*眼睛。”苏绒毫不在意,平心静气*。 绿绿一撇嘴,苏绒是越来越像刑湛了,淡定得让人蛋疼!“绿绿,民政局*大门也不是朝着他们家开*,咱也能结,不然我们…”话还没说完,绿绿就是一脚,这人说话就是欠揍。 陆方淮现在真真是羡慕死了刑湛,老婆孩子人炕头啊,他*梦想!绿绿瞧着刑湛和苏绒一杯一杯地喝,面上*笑意毫不淡去,反而给人一种同甘共苦*错觉。她心里泛起暖意,陆方淮正好舀了鸡汤:“你去了一趟西藏,瘦*多了。”言语抑制不住*心疼。 绿绿扭头看着他,陆方淮只觉得自己被她柔柔*目光看得就要化开了。“陆方淮。”“怎么?”陆方淮凑近了耳朵,一副洗耳恭听*奴才样。 “我想吃肘子。”绿绿一垂眼,别人甚至是陆方淮都以为她是害羞,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刻,她似乎感觉到了…沉睡已久,寂寞已久*心,突然动了。 “肘子肘子,快点上肘子。”绿绿极少这么温和地同他说话,陆方淮那是兴奋地找不着北,冲着门口就是一阵大喊。 顾凉喻摇头,真是丢人,从前一套一套地泡妞功夫他连半点影子都没瞧出来,陆方淮三个字立刻从花花公子*标志变成妻奴*象征。 绿绿坐在车上,从上车起,眼睛就一直望着窗外,陆方淮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要绿绿稍不耐烦,他就担心被绿绿给甩了。一边开车还一边不断地观察绿绿*表情。 “红灯!”绿绿喊了一声,眉头一拧,“想什么呀,你正开着车呢!”陆方淮赶紧地踩下刹车。 绿绿看着一闪一闪*屏幕,还是昨天那个号码。她不想接,却也…不想挂掉。陆方淮觉得越加奇怪。 “绿绿,电话。”好心提醒了一下。“恩。”她哼了哼,显得随意。“喂。”她总是这样,输给自己*心。 “漫漫。”那头温和*声音又让她心酸起来。“什么事?”态度淡漠。“周三邵氏开业酒会,你过来吧。”他*声音,曾经是绿绿寂寞时最大*依靠,现在却如同魔音穿耳,让她浑身难受。 “我没时间。”绿绿拒绝。“我去接你?”邵承凌知道不过是托词,忽略了她*推脱。“我没空!”绿绿抬高了声音,陆方淮心下一抖,他以为绿绿只会对他大呼小叫*。 “绿绿,你在躲我吗?”邵承凌语气里有些失望,隐藏得很好,加之绿绿情绪有些失控,毫无察觉。 “我为什么要躲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们不熟!”绿绿握紧了拳头,连下颚都在轻颤。挂了电话,她觉得自己仿佛要窒息了,一下一下地喘着粗气。 陆方淮将车停到一边,小心地打量她:“你没事吧?”问得也轻,就怕绿绿朝他吼。绿绿转过头,眼眶红红*,忍着一把哭腔:“没事。” “绿绿…”陆方淮瞧她这样子,越发*心疼,“怎么了?”“没事。”绿绿觉得眼泪太重,睫毛已经承受不住重量就要落下,匆忙将脸扭向一边。 陆方淮想要掰过她*脑袋,绿绿推开他*手:“开车。”带着命令*口稳。他无奈,绿绿似乎还是不喜欢依靠他。 绿绿下车那一刻,陆方淮突然伸手拉住她:“绿绿,有事给我打电话。”他很担心,开朗洒脱*绿绿竟然哭了。 “没事。”绿绿吸吸鼻子,勉强地笑了笑,“再见。”没有再说什么,踏着高高跟鞋竟然跑得那么快。 周末真好,绿绿一个晚上心情好了很多,拉开厚重*窗帘,外面已是太阳当空照,床头*闹钟显示十一点过半。 敲门声一下一下地传过来。她觉得奇怪,极少有人知道她住这儿。把头发扒顺了,挤着眼开了门。 陆方淮一件白色夹克,黑色皮裤,神清气爽地杵在哪里,手里提着几个盒子。“还没起呢?”笑嘻嘻*声音里总有些嘲笑*意思。 陆方淮是没见过这么居家*绿绿,一身上下分开*绿色兔子图案*睡衣,兔子头*卡通图案*拖鞋。 绿绿不理他,径自刷牙洗脸,等出来,陆方淮正将盒子里*饭盛进碗里。四个菜一个汤,那汤还是用保温瓶装来*。 “可以吃了。”陆方淮扬眉一笑,将半睡半醒*绿绿彻底震醒了,那么漂亮*笑容,她心里鄙视自己,陆方淮又在使美人计呢。 “这个茄子真好吃。”绿绿被那盘油焖茄子彻底征服了。“我妈长久不下厨,手艺也没退步。”陆方淮扒了一口饭,感叹道。 绿绿一口汤喝下去一半,咳嗽起来,他妈?“这菜是…你妈妈做*?”陆方淮放下筷子,一脸*无奈,其实心里早乐疯了:“早上我刚要出门,我妈他非得拉着我二哥三哥盘问我。” 绿绿一揪心,仔细听起来,他看着绿绿*专注样,才继续:“我妈那身手你不知道,亚洲级别*散打冠军,我实在扛不住就招了。”才怪,他妈还没把镇家之宝——祖传*鸡毛掸子拿出来,他早就知无不言了,生怕他妈劲道过了,不问了。 “你真说了?”绿绿磨牙,她警告他什么来着?不准说出去,他真当是耳旁风,一只进一只出*! “屈打成招嘛。”陆方淮无辜地耸耸肩。绿绿气得脑袋都疼了,沉默地吃着饭。陆方淮就急了,莫不是他太急功近利惹恼了绿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啊! “绿绿,你别生气,我错了还不成么。”走到她背后,贼呼呼地抓住她一只柔荑。“说了就说了吧,就是哪天分了解释起来麻烦而已。”绿绿说得很淡然。 陆方淮僵住:“我们才在一起,怎么*就想着分手了。”有些不甘心,“我可是正正经经地谈恋爱!”急于表明立场。 绿绿轻轻一笑,有些飘忽:“陆方淮,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哪一天要是遇上一个又温柔又比我漂亮得多*女人,你自然就能看到我*不好了。” 她*话仿佛是重重*一拳,陆方淮眨了眨眼,表情严肃:“沈漫绿,你这是胡思乱想。” “我不是胡思乱想,只是…历史在我身上,总是按着相同*轨迹一直到头,你…也会一样,和我渐行渐远。” “沈漫绿,该担心*是你。既然你答应同我在一起,那么往后即使你反悔了,我也会死缠着你不放。”陆方淮难得露出挑衅*表情,面上是恶意*笑,“烈女怕缠郎,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对我爱得死去活来*!”信誓旦旦倒是逗乐了绿绿。 绿绿刚刚沉重*心情被他这么一搅合倒是好了不少。不自觉笑出来,这个人,自大之余还无耻,无耻之外还厚脸皮… 陆方淮趁着绿绿感动,就想狠占便宜,得寸进尺地妄图抱着她一道看电视。绿绿直接把他踢下沙发。 绿绿*床头挂着半幅字,是仿*《兰亭序》,往时阿姨还开着书画店*时候,常常会有一些名不见经传却很有才*人拿自己*东西来卖,她特别喜欢这幅字,可惜,当年和沈妙青吵架被她撕去了一半。 陆方淮只是扫了一眼,嘴角牵起一个弧度,舞文弄墨向来是自己*强项。“这小丫头是你么?”陆方淮拿起床头那个相框细细打量。 小时候*绿绿就长得俏,眉宇间*天真和现在*强势倒是有了天翻地覆*变化。“恩。”绿绿正叠被子,敷衍地应了一声。 “这个呢?是你妈妈?”陆方淮看着另一个很年轻*女人,带着疑惑,有些不像。“是我阿姨。”绿绿顿了顿,横着眼质问,“我说你往时看女人*眼力都哪里去了?她那时才二十五,能有这么大*女儿?!”那时她已经十岁了。 正文 沈漫绿,我是老板! “大老板今天要来。”茶水间一向是八卦圣地,娱乐版*姗姗和财经版*Vivi伙同一众小编围着那张一米见方*小圆桌说得唾沫横飞。 “真*啊!”某小编激动得大喊。“什么时候啊?这都快十点了!”有急切*看了看表。绿绿在茶水间门口看到匆匆走出来*霍敏,自从和陆方淮定了关系,每每见到霍敏她都尴尬异常。 霍敏*脸色不太好,往时活力*小脸上布着愁云,没有也是拧着,绿绿下意识地让她,望着她*背影叹了口气。 “绿绿啊,知不知道我们大老板要来了啊?!”小关和她都是老处主编*手下,天天被压迫,也算是有革命友情*,加之有一次小关拉着彼时还不熟*绿绿一同逛街,在小市场淘货时,绿绿那杀价*气势彻底折服了她,两百多*外套愣是给砍到五十…从此被她列为逛街必备。 “大老板?不就是老处暗恋已久*杨总么?”绿绿撕开一条咖啡。“早转手了,为此咱老处还和杨总闹翻了呢。以后可不是见不着了么!”小关嘻嘻笑,很有些幸灾乐祸。 “现在是谁了啊?”绿绿看她们一个个桃花满面*,好奇地问。“传媒第一人。”姗姗竖起一个手指头摇了摇,眼里是无数粉色泡泡。 绿绿手一抖,最后那一点咖啡被洒在了外面,小关眼尖,嘿嘿地笑:“绿绿,激动了吧,也太不淡定了。” “传媒第一人?陆方淮?!”绿绿差点失控,勉强压着嗓子。“可不就是他么。从前对着他*照片就心潮澎湃*,现在见了真人,让我…唉…”Vivi捧着心口,一副陶醉*模样。 “什么心潮澎湃,是春心大动吧。”姗姗笑着推了推她*肩膀,“你不是迷恋孟璟澜么,怎么陆方淮你也想染指了,老陆可是我*!”两人打打闹闹*。 倒是绿绿一时反应不过来:“我们报社什么时候转到陆方淮旗下*?”“一个多月了,我们也是才知道消息。”小关还是很激动。 “来了来了!”丫丫冲进来险些摔倒,扶着圆桌子喘着气,“人到大门口了!”不愧是前台,这消息快*。 大家一哄而散,该站*站,该坐*坐,可无一例外地怀着一颗春心…绿绿有些恼,他买了她工作*报社,还是一个多月前*事了,看来这厮是早有预谋了。 她才不给他热烈欢迎什么*,回去还要给他排头吃呢!放了两块糖,走到饮水机边上,桶里却没有水了。 打开柜子,里面还有几桶水。曾凯正好走进来,他对于众人热烈欢迎陆方淮*行为颇为不以为然,独自来了茶水间。 瞧见绿绿吃力地拖着一桶水,妄图把它从柜子里弄出来。“我来吧。”曾凯几步走过去,看着也是瘦瘦*模样,可扛起桶来毫不含糊:“这种事喊一喊男同事就行了,水桶太重了。” 将咖啡冲开了,绿绿笑眯眯地看着他:“谢谢了。”自从西藏回来,报社虽然不大,可不同部门几乎没见着什么面,那时还说好一起吃个饭纪念一下。 曾凯见她这个表情又是出神,眼神地抿了嘴角:“客气什么,你*照片我都洗出来了,什么时候拿给你?” “真*?为了感谢你,我决定请你吃饭,到时候再给我吧。”绿绿豪气万丈地拍拍他*肩膀。曾凯*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绿绿顺着他*目光看向门口,老处陪着陆方淮和一众前前后后*簇拥正立在茶水间门口。老处如同万年开花*铁树,竟然露出了可谓是温柔*笑:“陆总,这里是茶水间。” 陆方淮一双大眼睛看着绿绿,转向曾凯*时候轻轻一眯,那么漂亮*一张脸,却给人极大*压迫力。 “这位是曾凯,我们九日最好*摄影师。”曾凯也算是九日*镇社之宝,老处说起来不免有些得意。 绿绿眼神略带不满地看向他,只是几秒钟右转开了头,也没打算和他打招呼,尽量装作不认识。 “我能要一杯咖啡吗?”陆方淮轻轻牵起嘴角,笑里那阵痞气摄走诸多小编*心智。老处顿了顿:“我让他们去买现磨*。您稍等。” 陆方淮摇头:“速溶*就好,我没那么挑剔。”那股亲和劲儿,让众花痴又是一阵陶醉。老处立刻吩咐绿绿:“沈漫绿,给陆总泡杯咖啡。” 绿绿有些不情愿,心里一阵腹诽,打开柜子要取一次性纸杯,可陆方淮却又开口了,带着笑:“现在不是提倡低碳环保么,就不要用一次性*纸杯了,用马克杯就行。” 绿绿手里整一桶*马克杯掉在地上:“陆总,这里没有一次性*马克杯。”最后几个字快是咬牙切齿了。 “没关系,你手里不是有一只么。”陆方淮眨了眨眼,一众人都是诧异。“这是我*杯子,凭什么…”绿绿猛地顿住,改了口气,“不卫生。” 陆方淮笑得很是随意:“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那就用你*杯子吧。”老处见绿绿红了*眼,以为这小姑娘要哭了。陆方淮此人出了名*花心,在她看来,他这些行为就是调戏调戏小姑娘。 绿绿牙一咬,脚一跺,无限哀怨地走到水池边把刚刚泡好*咖啡倒掉,里里外外洗了三遍,才又重新给陆方淮泡了一杯新*。 递给他瞬间,还留下一个凶狠*眼神,瞧得陆方淮小心肝猛跳,刚刚太得意了,都没有考虑到后果… 在场诸位不知情*,也是纷纷觉得陆少花花公子*性子犯了,也没太在意,唯有多少知道些内幕*曾凯眼神在两人之间一转,有些黯然地垂下头。 直到离开,绿绿一直在自己那小小*格子间,对陆方淮*行程毫不关心,而整个格子间,零星地剩下几个人。 霍敏认真地打着字,面无表情*,可眼眶微红,绿绿瞧得出,她是真*难过。陆陆续续又同事回来,直到最后,老处中气十足喜气洋洋地宣布:“陆总对咱们九日很满意,这两天就要挑几个人到江淮旗下*其他报社。” 小关忍不住问:“是《COLOR》和《迷》吗?”满是兴奋劲。“恩。”老处*声音也是因为激动而略略变了,“《炼金》《商战》和其他一些报纸都会要人过去。” 一片尖叫,绿绿嘴角一挑,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事情,霍敏呆呆地望着老处,眼里又那么一点点是希冀。 “我在九日楼下,你下来吧。”陆方淮嘿嘿一笑。“谁让你来了?”绿绿眉头一蹙。“接你下班啊。”他一副理所当然腔调。 “把车开远点!”绿绿立在电梯口,看着同事走过来,赶紧钻进了楼梯间。“在地下停车场,没人看得见。”陆方淮才不肯走。 绿绿惶恐又遇到一个半个*同事,干脆就沿着楼梯道往下走,二十几层,一直走到地下一层,就是下楼梯,也觉得累。 鬼鬼祟祟地上了陆方淮*车,那厮手一伸就拉住了她*,绿绿干净利落地一抽:“刚刚捉弄谁呢?”下巴扬起来,眼神睥睨。 “谁让你和那曾凯躲在茶水间*,你还对他笑了。”陆方淮薄唇一扯,有些醋意。“人帮我换桶水怎么了?小心眼…”绿绿很鄙视。 “你是没瞧见曾凯看着你那眼睛,绿幽幽*,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陆方淮不服,他可是男人,别*男人对绿绿稍稍露出那么一点点*意思,他就得给掐灭在萌芽里!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么?”绿绿睨他那头红发,“看看你那头发,跟流氓似*。”陆方淮瞬间就蔫了,他往时最得意*就是这一头酒红*短发,如今被绿绿指成流氓… 她被陆方淮一提醒,倒是想起了照片*事儿,要是打电话这人肯定想法又出来了,就发了条短信,说是明天请他吃饭当做感谢。曾凯很简单地回了一个好字,其实心里不知激动成什么样了。 “你怎么把九日收了?”绿绿质疑,“就九日这样*小报也能入你*眼?”“潜力股嘛。”陆方淮心虚。 “潜你个头,九日这样发行量连《迷》零头*零头都没有*小报有个P*潜力!”绿绿笑眯眯*,陆方淮却是觉得阴气逼人… “我想让你进江淮,你又不肯,就只能买了九日。”他发现在绿绿面前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其实能进江淮也是媒体人*梦想,她很久之前也曾幻想过,再后来,认识了陆方淮,彼时被他纠缠*烦不胜烦,对他*公司自然是抗拒得很,而现在…她倒是挺想进江淮旗下*主力报社,可是,陆方淮此得寸进尺*小人肯定会捣腾些小动作。 “那根据你原计划,是想把我调去哪家报社?”她最喜欢《HUNT》。“我想把你调过来做我秘书*。”陆方淮一本正经。绿绿抓过生活*抱枕直接按到他脸上。 两人正吃着饭,包间门被一脚踹开,一个白色毛衣黑马甲,背带格子裤,穿得有些另类*男人立在门口。 绿绿吓得手里*鱼丸子掉在地上,颇有弹性地跳了几下。“陆方海你干什么!”陆方淮蹭地站起来,和那人对视。 “嘿嘿,总算被我逮到了吧。”他刷地从身后掏出一台照相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了快门,谁知陆方淮更快,将绿绿拉到身后,那人只拍到了半个身子,连脸都没有。 “挡什么呀?”那人不耐烦地挥挥手。“是不是你妈派你来*?”“哟,有了媳妇忘了娘,什么我妈我妈*,是你妈!”绿绿一囧,你没有媳妇都忘了娘… “你给我滚蛋!”陆方淮当然不肯让,“给我个正面我马上就走!”陆方海摇了摇手里*相机。 “侵犯肖像权了知不知道!”陆方淮指着门,“别说我没警告你,上周谁跑去赛车了?你妈是怎么交代*,我不小心录了像留下证据,要是你再刺激我,我一不小心在你妈面前把光碟抖出来了,挨排头*也不知道是谁…”很是得意*口气。 那人牙一龇,哼了一声:“回去收拾你!”转身愤愤地离开。“他…?”“陆方海,我三哥。别理他,肯定是他妈让他来*。”陆方淮嘿嘿一笑,又在绿绿身边坐下。 倒真是有些像,那圆圆*眼睛,薄薄*嘴唇,但是,循着情人眼里出西施定律,绿绿自然觉得陆方淮更好看一些。不过这陆家人是一个赛一个*…恩…极品! 正文 陆方淮,你的桃花 “今天晚上就别来接我了,我有事。”绿绿扣上安全带。她一度怀疑陆方淮是不是有被虐症,每天六点重起床赶到她公寓楼下,接了她再送去报社,来来回回大概有两个多小时。 她还记得那天她认真无比地同他说:“陆方淮,不用来送我,我坐公交车就行。”结果陆方淮一脸紧张地询问:“绿绿,我又哪儿让你不高兴了?” 看他眼睛微圆,巴巴地盯着她,心口一软,往时是不是把他欺负怕了,她现在是好心…“来来去去*,太麻烦了。”绿绿垂了眼睑,眼角有那么一些些*酸气。 “不麻烦。”他像是放了心,嘿嘿地笑。不笑倒还好,这一笑,她连心间上都溢出酸味,扫了扫喜滋滋*某人,不再做声。 “什么事啊?”陆方淮车速缓下来,扭头询问。“和朋友吃个饭而已。管这么多…”绿绿撅了嘴,倒不像指责,有那么一点…撒娇*味道。 “男*女*?”陆方淮精神一振,眼睛本来就大,这么一瞪像极了咒怨里那小孩。“男*。”绿绿把他*脑袋转向前。 “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带着商量*口气,放她一个人去他肯定是不放心*,又不敢对她说重话… “陆方淮,我告诉你是尊重你,下了班要让我看见你…”她嘿嘿一笑,带着威胁。“我不放心。”陆方淮嘴角拉下来,愁眉苦脸*。 “你要是听话呢,晚上给你一个惊喜,要是不听话…”绿绿更加恐怖地笑了几声,拍了拍他*脑袋,像是哄自家*宠物。 陆方淮讨价还价:“什么惊喜?”“再多说一个字,什么都没有了。”绿绿哼了一声,仰着下巴下了车。 霍敏将将把自己那里小车听话,就看见绿绿从一辆跑车上走下来,门甩得很用力,踩着一双帆布鞋一溜小跑地出了停车场。 有一次同绿绿一道在洗手间洗脸,也是不经意发现她把刘海夹起来,算是看清她*脸,真*很漂亮。有些像老处办公室里贴着*那张海报上*那个女演员… 绿绿掩藏得很好,在她眼里,这个小姑娘也很肯干,对她*印象一直很好。跑车从她身边驶过,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车里*那个人…是陆方淮?! 她有些回不过神。她向来是个害羞*人,可是真*是爱上了那个笑起来带着痞气*男人,鼓起勇气向他摊牌,却换来了他避之唯恐*态度。她只觉得受伤,往后他再也没有找过他,倒是他曾经偷偷地跟踪过他,做了二十几年*乖孩子,她从来没有坐过什么出格*事。 她有些茫然,即使是坡跟鞋,也差点摔倒,绿绿…陆方淮怎么会和绿绿在一起?她冲进门里,绿绿还在等电梯下来,嘴里哼着歌,心情似乎不错。 “绿绿?”她哑着嗓子,有一丝*僵硬。绿绿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猛地转头,见霍敏站在那里,面色不大好,有些苍白,不知是昨天没睡好还是…看到了什么… “敏敏。”绿绿不大自然地同她打招呼。“刚刚是你男朋友?”她带着试探。绿绿眼珠子一转,似乎不大愿意承认。 犹豫了一会儿,想想也不能瞒一辈子:“哦,是啊。”“陆方淮?”霍敏又问。“恩。”绿绿很轻地应了一声。 “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霍敏再也忍不住,拔高了声音。电梯门恰好打开,霍敏一把拉住她,电梯门半晌之后自动关上,红色*楼层数也一点点地向上跳。 “我们…”绿绿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自己和陆方淮离奇*初遇和纠结*追逐过程…“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霍敏咬得唇色灰白。 “前几天。”还真没几天,绿绿看着霍敏一变在变*脸心虚不已。“我一直以为你单纯,原来这样有心机。”霍敏惨然一笑,带着不尽*轻蔑。 绿绿觉得不大舒服,她还真以为自己踩着她接近陆方淮么…不悦地抿了抿嘴角:“我和陆方淮认识半年多了,他一直在追我,我只是最近点*头而已。”冷冷地丢出这样一句话,便扭头看着再次返回*电梯。 霍敏不信:“你也不要太得意,他这么花心*一个人,你也留不住他几天。”她真*从没有这样撒泼*行为,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绿绿折起了眉头,往时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别人这么说,或许立场变了,想法也会跟着变化。从厌烦陆方淮*追求到如今成了他*女友,渐渐地竟然也不爱听这种近似诅咒*话语了。 绿绿没有再说什么,率先走进电梯,霍敏却没有上去,电梯门合上那一瞬间,她清清楚楚地瞧见了霍敏哀怨*眼神。 生气地掏出手机,翻出陆花心三个字,恶狠狠地翻了条短信过去:“你下次再给我惹桃花债试试!” 陆方淮觉得口袋里*手机震了震,见是绿绿*,那心情瞬间飞扬,到开一看,心都凉了…发了一个受惊吓*符号表情过去,还是小侄子教*,说是小姑娘都爱用符号表情… 绿绿看着那个表情还是笑起来,一把年纪了还装嫩…直到快迟到了,霍敏才姗姗而来,眼眶红红*,有些肿。 霍敏人缘很好,眼尖*同事早就发现了她*不对劲:“敏敏,眼睛是怎么了?”“昨天赶稿子,没睡好,揉得太多都充血了。”霍敏轻笑,看着疲惫不已。目光正好扫到绿绿这儿,绿绿垂下头,这算是情敌分外眼红么… 绿绿大大方方地上了曾凯*车,想起坐陆方淮*车每次都偷偷摸摸怕被人瞧见,又怕那群常年给予陆方淮桃色新闻过度关注*狗仔捏到把柄,倒不像是男女朋友,而像是偷情*有妇之夫和有夫之妇… 曾凯从后座上拿过一本影集:“这些是小*,还有十几张我洗成大照片,过几天直接送去你*住处吧。” 绿绿喜滋滋地一张一张翻看。到底是大师级别*摄影水平,看把她照*,光采*好,皮肤看着特别细腻。 “吃什么,我请客!”绿绿手一挥,特别爽气。最后凯选了家西餐厅,这种带着演奏*餐厅总给人一种浪漫*错觉。 两人坐下没多久,绿绿就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目光在餐厅里扫了一圈,锁定了坐在角落里*两人。 顾凉喻托着下巴,在痛心疾首地唾弃自己之后,抬眼看着对面拿着菜谱眼神却早就飘走*陆方淮身上。他怎么会陪着对面这个沉入爱河智商为零*陆方淮做这样幼稚*事情。 话说,大中午*,陆方淮突然出现在办公室。他本来不打算理睬,但是那人可怜巴巴地问:“顾凉喻,你说我是红头发好看还是黑头发好看?” 顾凉喻一下子还正反应不过来,不打算回答,那人又自言自语:“我红头发真不好看?”似乎很苦恼。 “你从高中开始,多少年红头发了,早忘了你黑头发什么样子,怎么比?”顾凉喻睨他一眼,“你又怎么了?”最近被他烦*,把他当成恋爱顾问一样,他喜欢*是男人,和他不一样好不好! “唉,绿绿说我一头红发像流氓。”他歪了嘴,有点委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说他像流氓过,夸他好看*倒是不少… 顾凉喻揉着额角:“你不提不觉得,一提倒是像了。”左右一看,“真像。”于是就有了现下这个一头黑发,越发漂亮*陆方淮…当年就是他自己觉得太女气了才染了红发… 绿绿视而不见,继续和曾凯该说*说,该笑*笑,搅得陆方淮心神不宁。“出息点,你现在这样子,往后我这家餐厅还来不来了?让孟璟澜知道了又该揍你了。”顾凉喻抢过他手里*菜谱,他根本没有心思点菜,想饿死他么! “妈*,那男看着就是一肚子坏水。”陆方淮咒了一句。“在女人这个问题上,谁肚子里*坏水多*过你。”顾凉喻讽刺道。 “那我还不管了?!”陆方淮就要坐不住了。“你要敢管,早过去了,用得着这么遮遮掩掩*,对沈漫绿怕成这样,我都替你丢人。”顾凉喻刺激他。“我就乐意怕她!”陆方淮神色焕然,挑起了顾凉喻抽人*冲动。 陆方淮气都气饱了,绿绿对着曾凯笑*次数比对着他*时间加起来还多。再回头,两个人竟然吃完离开了。 手机一跳一跳,顾凉喻看着来电显示,肉麻*掉渣——最爱*绿…胃都被他矫情得疼起来。 “你出来。”干净利落地抛出三个字。陆方淮惊恐地看着顾凉喻。顾凉喻忍着笑,优雅地切下一块牛排:“你活该…” 绿绿抱着影集立在门口,早春*天还是有些冷,她缩缩脖子,一下一下地跺着脚。陆方淮大步走过去,一手接过影集,一手将她*一双手都抱起来,瞬间暖和了。“去车里说。”陆方淮心疼地替她搓了搓手。 “绿绿…”上了车,绿绿怎么都不让他再拉手,陆方淮颠颠*劲道又来了。“我早上怎么说来着。”陆方淮脸垮下了。 绿绿叹了口气,说是她降服了陆方淮,倒不如说是陆方淮制服了她…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让她如此无语。 “你头发怎么回事?”绿绿气退了,睁大眼,伸手摸了摸他黑漆漆*头发。“不是你说像流氓么,就染回来了。”陆方淮讨好地笑。 这样虽不及红发妖气,可更加漂亮…清纯?绿绿对他*言听计从有些吃不消,或者说承受不住…心跳猛增。 “我有事和你说。”绿绿目光一凛,陆方淮赶紧坐正了听候派遣。“房子钥匙给我。”她伸出手指勾了勾。 直接勾走了陆方淮*魂魄,他瞪着眼目光呆滞。绿绿手伸了半天,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恼得拍了拍他脑门,“我说你被鬼附身了!” 陆方淮拔出车钥匙:“这个?”问得小心翼翼。绿绿几番深呼吸:“关键时刻你就掉链,我怀疑你间隙性脑抽!” “房子钥匙?”陆方淮眼睛眨得飞快,“房子钥匙!”“给不给?”绿绿怀疑,情商连正常男人*一半都不到,是如何爬上本城花花公子头把交椅*?! 正文 沈漫绿,这是什么? “你真住过去?”这人是受不了刺激*,一旦受了刺激,那本来就不太灵光*脑子就越发浆糊了。 “陆方淮,你问第几遍了,你再那么多废话我可反悔了!”绿绿本来决定搬到陆方淮所谓*在报社附近*房子。谁知过周二就下了调令,她如愿进入《HUNT》,不过总是心虚,她如今也算是关系户。 《HUNT》离她家更远,陆方淮就把《HUNT》附近*一套公寓*钥匙给了她。绿绿起初不想要,《HUNT》那是黄金地段,附近*房价跟开玩笑似*。 可是陆方淮软磨硬泡*功夫本就炉火纯青,加之在绿绿身上实践了无数次,几下就摆平了她,周二下午,绿绿开始了搬家,陆方淮就跟在后头…捣捣乱… 陆方淮帮绿绿把箱子压上,见绿绿要整理卫生间里*洗漱用品,赶紧阻止:“家里什么都有,这些不用带了。” 绿绿被一个家字震得心口跳了跳,僵着手转过来:“那走吧。”声音有些干涩。陆方淮喜气洋洋地提着行李,这么大一个箱子,他就一溜小跑下了楼。 “陆方淮,这儿?”天城花园——这可是本城最贵*小区之一,因着是临江小高层,身价倍增,光物业费这一项就能吓死人。 寸土寸金*地段还整这么大片*绿化,绿绿往时都没有进来过,保安管得很紧,陌生人根本不给进。 陆方淮*车就这样自然地开进去,保安恭恭敬敬地立在一边,一直向前开,最后拐进了中间靠后*一幢楼。 这幢楼和其他几栋有些不同,外观高度都不太一样,陆方淮也没有让绿绿下车,直接驶进了一边*地下停车场。 “陆方淮,那是不是任瑞肖啊?”绿绿激动地拉了拉陆方淮*袖子,男子穿着黑色*短袄,浅色*牛仔裤和一双耐克*球鞋,头发不长,浅咖啡色,软软地垂下。 陆方淮抬眼看了看那个从路虎上走下来*男人,侧面便是很英俊,再瞧一瞧绿绿眼冒金星*样子,撇撇嘴:“他住我楼下。” 绿绿立马瞪大了眼:“啊,我能找他签名吗!”她激动了,任瑞肖是乔姗*最爱,她非得去显摆显摆。 “你想要谁*签名和顾凉喻说一声就成,不用亲自去。”陆方淮婉转地阻止她。“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会理解我们年轻人*想法呢。”绿绿摇摇手指,非常鄙视地看着他,“不就享受这个追*过程么,三年一代沟啊。” 陆方淮越发郁闷,他才二十八,可是循着三年一代沟,她和绿绿竟然有两个代沟… 电梯直达顶楼,一层就一户人家,顶楼又是复式加阁楼*组合,干干净净*布置。绿绿倒对陆方淮*品味有了重新*认识。 “绿绿,就住这个房间。”二层一共就两个房间,一左一右地对着面,一黑一白*两扇门。陆方淮将她领进了白色门*房间。 绿绿抬头,瞧见墙上挂着一幅字,是《兰亭序》,她有些诧异,和她之前房里*那副几乎一模一样。 “你哪儿弄*?”绿绿忍不住问。“我写*。”陆方淮嘴角微翘,很是得意。“你?”绿绿怀疑地将目光在他身上扫了几个来回,“糊弄谁呢。” “绿绿…”他颇有委屈,自绿绿答应搬进他家,深入虎穴之后,他便是每天晚上练字。他*字可是千金难求,只是最近写*少了手生了。家里书房堆着几十卷废弃*轴子,这一幅《兰亭序》花了他多少心血! 在绿绿眼里,陆方淮就一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纨绔子弟,说他会这一手,倒不如母猪上树更有说服力… 房间布置得…整一原始森林,绿色*大床,绿色*梳妆台,绿色*书桌书架…绿绿汗颜,她只是比较喜欢绿色而已… “陆方淮,我请你吃饭吧。”绿绿有些不好意思,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住了人家这么大*房子,她自然不能厚颜无耻地觉得理所当然… “好啊,你想吃什么?”陆方淮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先征求她*意见。“我亲自下厨。”绿绿眉头一挑,嘴咧了咧。 陆方淮眨眨眼:“你说做饭给我吃?”他指着自己,舌头都颤抖起来。“去买菜。”绿绿不太喜欢在超市里买菜,总觉得东西不够多不够新鲜。 “城西农贸市场…”陆方淮看着金色*几个大字,再看看前面脚下生风*绿绿,完成了又一个人生*第一次。 十几万*鞋子就这样踩在脏兮兮*地上,菜叶菜根,陆方淮艰难地下脚。绿绿正挑着西兰花,他就跟在后面贼头贼脑地张望。 “这是什么?”陆方淮指着那一堆粗粗*柱状物体很是好奇。“是树根吗?”绿绿觉得丢人,瞧人家老板都笑了。 “这是山药。”绿绿白他一眼,“你怎么不问是不是人参啊?!”陆方淮讪笑,一路上虚心求教,遭人嘲笑无数,坚持不懈地把整个菜场里所有*蔬菜鱼肉都认了一遍。 快六点*菜场热闹非凡,两人刚一走出来,就有人挤到绿绿身边,数次被扒手光顾以后,绿绿已经极度敏感,一摸口袋,果然钱包不见了。 “小偷!”她叫了一声,谁知陆方淮速度极快地跑了出去,一时间场面混乱,绿绿看着满手是菜*陆方淮,突然心安。 陆方淮跑得极快,追进一条弄堂里,抬脚踹过去,直接将那人踹翻在地。那人爬起来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看着陆方淮,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 陆方淮失笑,现在*小偷装备还是这么落后,几乎和十几年前*抢劫没有任何变化。他将菜小心地放到一边,动了动手腕。 待绿绿跑到,那人躺在地上按着胸口,一脸痛苦,陆方淮正弯腰一袋一袋地拾起摆在一边*菜,黑黝黝*额发垂下一些。绿绿呼吸一滞,心口一度跳出凌乱*节奏。“绿绿?”陆方淮笑嘻嘻地喊了一声,将她*思绪拉回来。 “陆少。”第一时间赶到*不是警察,而是一个子高大*灰衣男子和他身后一群年轻*男人,灰衣男子小板寸,眼角至眉角连着一条长长*疤痕,看着冷冰冰*。 “你*地盘倒是乱得很,欺负我*女人?”陆方淮挑起一边*嘴角,笑得颇为邪气。眼神透心凉。 “陆少,管理不周,实在是抱歉。”言语间满是愧意,还多少能感觉到一丝恐惧。陆方淮睨了他一眼,让他腿下一软。 “没有下次。”陆方淮将所有*菜提到一只手上,腾出右手自然地牵起绿绿。绿绿立在一旁没有出声,这样*场面她也是第一次见。隐隐约约能听到一声一声*惨叫声和求饶声。 “我给你打下手。”陆方淮怎么都不肯出去,还好厨房很大,他径自围上来那条蓝色*围裙。绿绿身上围着一条粉色*。 这是陆方淮强烈要求买*,绿绿感叹现在*商家真是会打爱情牌,连围裙都有情侣版*。“哎呦!”也不知是第几次惨叫,绿绿无视他,将锅子里*酸辣白菜舀进盘子里。 洗了洗锅子,回头看了一眼切黄瓜*陆方淮,他正捏着食指,楚楚可怜地回视绿绿。食指被切开了长长*一条口子,血渗出来不少。 绿绿蹙眉:“家里有没有酒精?”陆方淮点点头。“轻点,疼。”他嚎得越大声,绿绿就按得越加用力。 “陆大爷,你就在这儿看看电视就成,再这样下去,你这十个手指头恐怕一个也保不住了。”绿绿嘲笑,刚刚以为就一根食指,结果竟然破了四根手指,瞧瞧案板上那根血淋淋*黄瓜,她生出一丝心疼,随即一想,让他瞎凑热闹,该! 陆方淮可美*了,拖着一双伤痕累累*手将才摆上桌子。绿绿关了油烟机,端着两碗饭挑着陆方淮对面*桌子坐下。 一桌子*菜都是红彤彤*,绿绿口味重,嗜辣无比。“绿绿,很好吃。”他憨笑一声,吞下一块麻婆豆腐。 饭桌上最容易增进感情,陆方淮开始套她*话:“绿绿,你这厨艺和谁学*?”“自学成才。”她十二岁阿姨去世,不肯进沈家,那便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两人吃饭唠嗑:“你*花心是遗传*么?”绿绿此时心情不错,忍不住调侃他。陆方淮嘴角不自然地扯了扯:“我们家遗传*是怕老婆。我爸和我大哥都是妻管严。”说着还慎重地点点头。 绿绿笑起来:“那么说你还不是亲生*了。”“怎么不是亲生*了,我不是对你怕得很么。”怕得心甘情愿。 陶瓷落地*脆响,绿绿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刚刚陆方淮强烈要求洗完,她不放心地看着他,他胸脯一拍:“这种小事…” 六千多*一套瓷器,他一失手就是三个,绿绿心疼得咬牙切齿:“你这个败家*!给我滚出去!” 将最后一只碗端上沥水架子,绿绿隐隐觉得肚子一抽一抽地疼,陆方淮只见一道绿影闪过,绿绿冲进来卫生间却发现…他家没有那个东西! 她伸出一个小脑袋,面上已是苍白得不见血色。每次大姨妈一到访,都疼得死去活来。“绿绿…怎么了?”陆方淮瞧她额角汗都渗出来了。 “那…你…那个…”绿绿咬着唇,尴尬地不知怎么说。陆方淮见她一手按着小腹,一手扶着门,似乎疼到了极点。 “什么东西?”他还没回过神,“女人*那个…”绿绿又给了提示。陆方淮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我去给你买。”他转身奔向门口。 挑了最长*几款,陆方淮将一袋卫生棉递给绿绿。绿绿抱着肚子出来,见陆方淮窝在厨房里不知捣鼓什么。 她早没了力气,蜷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陆方淮端着一杯红糖水走过来。绿绿嗅到了浓浓*生姜味。 “喝一点。”绿绿看着陆方淮温柔*表情,眼睛突然酸了,十三岁第一次来,从来没有人管过她这个,她也不懂,冷热酸辣下口无忌,等到知道了,已经落下了腹疼*毛病。 陆方淮将手放在她*小腹上,一下一下地来回轻揉,绿绿觉得暖暖*,疼痛缓了不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正文 陆方淮,想吃蛋糕… 绿绿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猛地坐起来,今天周三,可不是什么休息日。闹钟指着九点四十分,已经过了迟到的时间。 热水袋从手上滑下来。绿绿愣了一下,思绪才跳回昨天晚上,大姨妈突然到访,疼得她死去活来,陆方淮给她取暖,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她看了看四周,是她的房间,雪白的大床上垫了一条薄毯,她突然有些脸红,手指触到热水袋,暖意一直传到心里,他竟然这么细心… 绿绿刷牙洗脸统共用了五分钟,待换好衣服,陆方淮将将从门口进来。“你醒了?”他带着笑,手上提着早饭。 “你怎么不叫我!迟到了都。”感动归感动,这会儿见了面还是先埋怨上了。“我给你请了假,今天休息就成。”陆方淮龇了龇牙,看着很得意。 “你给我请假?”她拔高了声音。他是《HUNT》老板,要是被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可不就大白于天下了么! “接电话那小姑娘不知道我是陆方淮,只当我是你男朋友。”他笑得越发欢畅。第一天调职,就没有去上班…绿绿皱了皱眉,前途堪忧… 陆方淮伺候她吃饭:“还疼不疼了?”颇为自然地问了一句,绿绿脸就烧起来。她与一般人的疼又不太一样,别人疼一天,她得疼满三天,不过只是第一天特别疼而已。 “不疼了。”“我妈弄的。”他将一个大保温瓶推到绿绿面前。昨天绿绿睡着了,陆方淮觉得自己手艺不精,煮的红糖生姜水一点效果也没有,大早上就跑回家让陆母亲自下厨。 “陆方淮啊,你是不是梦游啊?”陆母拿勺子敲他,好好的大早上就大呼小叫的把她从花园里拉进厨房,说什么做一点缓解女人疼的东西。 “你儿媳妇肚子疼,你快点呗。”陆方淮毫无求人的低声下气,反倒是中气十足。“儿媳妇?”陆母僵硬在当场。 前两天陆方海怏怏而回,说陆方淮死活不给拍。这么护着这个女人…没想到今日连她这把老骨头都用上了…这个小丫头不简单嘛… “给张照片看看,不然我提不起劲道。”陆母手一搅,美眸一斜。陆方淮不情愿地打开钱包,里面放着绿绿的照片。 “哟,小姑娘挺漂亮的。”陆母一瞧就知道是偷拍的,偷拍也能成这样,模样倒是差不到哪里去。 “还我。”陆方淮宝贝地收起来。“就你这小样,我是小姑娘也不喜欢你。”陆母不啻。“您祸害我爸就行了。”又换来一记毛栗子。 绿绿打开盖子,里面浮着枸杞,红枣,还有一股姜味。陆方淮看着绿绿依旧惨白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其实他想她同自己一道去今天晚上的酒会,可是他现在是舍不得了。 邵氏和沈氏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亦毫不存在威胁,只是绿绿是沈家人,为未来铺路他倒是乐意之至。 绿绿吃了所谓的早饭继续裹着被子睡觉,陆方淮还要去江淮,等到她再醒,果然不负睡神的名头,到了下午四点多。 每次亲戚来访,她都会特别嘴馋,邵承凌曾笑称她是妊娠期的孕妇,什么都想吃。就像现在,她突然想吃城东购物城里那家CICI甜点屋的蛋糕。 抓着手机随便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她没有那么娇气,要吃什么,自然是自己去买。况且这里离城东近的很。 果然是看着什么都想吃,榛子的,抹茶的,巧克力的,统统让她垂涎欲滴。一口气买了六个,她心满意足地出来。 天已经暗下来,广场上的彩灯几乎全部被点亮了。绿绿心情颇佳,沿着广场的边边走边注视着来来去去的人群。 “绿绿…”似乎听到有人喊自己,绿绿诧异地回头,单尹一身黑白的格子外套,军绿色的工装裤,杵在她背后。“单尹?”她喊应着喊了一声,两人也是有段日子没见了。 城东的几家肯德基永远是人满为患,好不容易占到了两人座,单尹让绿绿坐着,独自去买吃的。 “这蛋挞品种变来变去,总觉得还是葡式的最好吃。”绿绿咬了一口,喜滋滋的。单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绿绿一口一口地咬着蛋挞。 她脸色不太好,很苍白,头发随意地扎成一束,眉宇间还有些轻折,让他心疼。“你不吃么,可是你要来肯德基啊。”绿绿唤回神游在外的单尹。单尹还是和之前一样,这么容易脸红,淡淡的红晕爬上他的双颊。 “绿绿,你最近还好吗?”他忍不住问。绿绿愣了愣,瞧他的眼神很是怜惜,她下意识地用手背蹭了蹭脸,她是有些疼,加上失血,怕是脸色不佳。 “还不错,我找到工作了。”绿绿轻笑,“你呢?”单尹似乎瘦了一些,本就清瘦的脸越发尖了。 单尹微微垂了眼,他过的一点也不好,那天回去,找了号称情圣的室友出去喝酒。酒量奇差的他不过三杯啤酒,就醉得不醒人事。 后来竟然哭出来,室友听着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他们分手的事,直扇自己耳刮子,怪自己出什么馊主意。 其实他知道,绿绿不喜欢自己,总是把他当弟弟一样,眼里有疼爱,却不见恋人间的那股爱意。 “恩…”他顿了顿,忍住冲口而出的话,浅浅一笑,“还好。”就这样陷入尴尬,绿绿咬着热牛奶的吸管,往时能说会道,在单尹面前从不冷场的她,竟然找不到什么话题。 “你和…陆方淮…怎么样了?”单尹突然问。他对于陆方淮一直耿耿于怀,如果不是他,绿绿和他或许还能再维持一段时间。 他真的恼过,红着眼问父亲,如何才能打败陆方淮。父亲愣了愣,虽然诧异,却给了肯定的答案——不可能。 绿绿一没注意,就被滚烫的热牛奶灼了舌头。“我们…在交往。”绿绿有些不好意思,同他分手才没多久,无关乎爱的深不深,甚至爱不爱。对于单尹,她总是亏欠的。 单尹将头垂得更低。无论肯德基里是如何的喧嚣不止,都无法漫延进单尹的周遭,绿绿亦不敢唤他。 酒会的地点选择璟傲,陆方淮一身银色西装,并不是太正式的款式,他抬手看了看表,五点钟,他让家里的佣人给绿绿送饭过去。 对于陆方淮的到来,邵承凌很吃惊。毕竟算是本城地头,竟然会来参加他这样一个在本城毫无根基的,类似于新人的酒会。 “陆总。”他几步上前,态度不卑不亢。身侧的女子一袭黑色礼服,露出精致的锁骨,妆画得艳而不俗,眉眼均是明丽动人。 “邵总。”陆方淮不冷不热地打招呼。往时要是见到这样的美人,陆方淮的眼早就是晶亮的,只是当下,他甚至没有心情多看她一眼,因为佣人前一刻通知他绿绿不在家。她身体不好,乱跑着会去哪里? 倒是女子的眼瞬间亮起来,这个男人不就是那日在坤曲阁遇见的么,他竟然是陆方淮。“这位是沈氏千金沈妙青。”陆方淮才算是聚了精神,沈氏千金,不就是绿绿的姐妹么。 优雅地伸出手:“你好。”挂上邪气的笑,更是震了沈妙青的心。“陆总,久仰大名。”沈妙青笑得娇羞,加之五官极是细腻精巧,可谓是美到极致,陆方淮眼一眨,却记不清她的样子。 他寒暄了两句,孟璟澜竟然也来了。孟璟澜的到来多少带着玄机。他这一出现,算是对邵氏在本城发展的肯定,或者更露骨地说,该是允许。 陆方淮趁机脱身,独自走到露台上拨起了绿绿的电话。“陆总。”沈妙青脚步轻盈,已然杵在他身后。 电话拨通,那头接起来。陆方淮将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地点了点,示意沈妙青暂时噤声。只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带着无限的性感。“你怎么出去了了?”陆方淮略有焦急。 “我让蓝嫂过去,她说你不在。”陆方淮语气越发地软。沈妙青被他的软语厮磨摄住了心智,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带着浅笑的男人,心跳得越加的快。 “怎么和他一起?我过去接你。”陆方淮面上又露出了急躁的神情,挂了电话匆忙要走。甚至连留一句再见或是后会有期这样的风度都荡然无存。 沈妙青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有些反应不过来。来本城之前,便是做足了功课。父亲曾经交代,商场上有几尊大神是得罪不起的。 往时在家里还不觉得,一到本城,才真正有所体会,那些权利通天的男人,都在本城。陆方淮便是其中一个。往时她不屑,这样的花花公子…只是当下,她却是毫无预兆地心动了。 “妙妙?”邵承凌身侧是孟璟澜,本城的神。沈妙青收回眼神,笑得温婉:“孟少。”却见孟璟澜面上虽挂着无害的笑,看她的眼神很是阴冷。 陆方淮车开得极快,车子直接横陈在肯德基门口,也没人敢拦他。推开玻璃门,便看到坐在二人座里的绿绿和那个小鬼头。 绿绿把薯条在番茄酱里拨来拨去,陆方淮气场强大,一进门就吸引美眉的眼神无数。可是直到他在绿绿面前站定,挡去大片灯光,绿绿才下意识地仰起头。 单尹也是意外,还真有点说曹操曹操到的感觉,心里越加黯然。“绿绿。”陆方淮眉头一蹙,很浅很轻,几不可查,便又挂上了笑。 “真来了?”绿绿刚刚电话里被他稍带质问的语气惹恼了,嚷了一句“有本事你倒是来啊!”结果,他真来了… 绿绿的小眼神在两个男人之间扫了扫,她到不是多害怕陆方淮误会什么的,只是担心单尹会吃亏,陆方淮这人坏水多得是,那花花肠子是一套一套的。 “单尹,我要回去了,谢谢你的晚餐。”绿绿故作轻松地拍拍他的肩膀。单尹慢悠悠地站起来,仰头看她一眼,嘴角一勾,拉开一个弧度,泛着苦意:“我也要回去了,再见…” 绿绿看着单尹一点点走远的身影,单薄而孱弱,让人心疼。“绿绿,你怎么和他一起?”陆方淮皱皱鼻子。 “就是路上遇见了,叙叙旧而已。”绿绿本是平和的语气,突然带了恼意,“好好的都给你搞砸了,管得真多!” “他可是我情敌啊,我怎么能视而不见。”陆方淮脖子一梗眼一瞪。绿绿愤然地踹他一脚:“快去把车开走,堵人家门口,要我早刮花它了!” 正文 沈漫绿,想做伴郎… 被绿绿赶走无数次,陆方淮依旧我行我素地登堂入室。他有钥匙,绿绿对此很无奈。她以为吧,磁卡钥匙这样颇为高级的东西,最多也就两把,于是她没收到第三把的时候就吃惊了,可是,第N次之后,她也就只能挫败地无视… 陆方淮端着热牛奶从厨房走出来,绿绿正圈着两个抱枕,专心致志地看着碟。这片子还没有首映呢,陆方淮知道绿绿喜欢邓晓,这是邓晓的首部大屏幕作品,陆方淮直接录了一片带过来讨美人欢心。 男主角是人气直逼任瑞肖的新晋小生庄厉询,生的白白净净,也是漂亮这一类型的,只是同陆方淮一比,倒是逊色不少。绿绿收回飘向陆方淮的眼神,心中忿忿,这厮生得真是貌美如花,对,如花! 陆方淮挨着绿绿坐下,正演到男主角跪在机场大厅里失声痛哭,绿绿抽了一张纸巾,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再往后,就是作为小混混的男主角最后一次去了龙蛇混杂的安平街,在一家小小的纹身店里纹了身,将女主角的名字纹在了心口。 绿绿的眼泪终是滚落眼眶,陆方淮看着绿绿一点点地擦拭眼角的泪痕,胸口激荡,脑中一片空白。这是绿绿鲜少温柔的时候,那么安静,那么动人。 “很感人么?”陆方淮撇撇嘴,不就是有情人未成眷属,遗憾的爱情么…“像你这样的花心鬼懂什么叫爱情么!”绿绿被感动得稀里哗啦,被一脸不以为然的陆方淮一刺激就怒了。 陆方淮哪里还敢顶嘴,可是心里难免腹诽,我哪儿不懂了,我不是对你爱得死去活来么,倒是你对我冷冷冰冰的,是你不懂吧… “多少人敢把恋人的名字纹在身上,就算本来是朱砂痣,秀色撩人,要是哪一天不爱了,便成了一记伤疤,只会觉得丑陋无比。”绿绿轻声喃呢。 陆方淮回头看了她一眼,一直蔓延至眉梢的忧伤,他心头跳了跳,涌起了一抹难以言喻的痛意。绿绿早已回过神,眼里又有了剽悍:“看什么看,我的牛奶呢?” 陆方淮狗腿地双手呈上热牛奶。“不甜呢。”绿绿其实很怕奶里面的那股极浅的腥味,加些蜂蜜一甜,多少能盖掉些。陆方淮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晚上吃得太甜了不好。”又将杯子递给绿绿。 绿绿只觉得惊悚,嘴一歪:“这是我的杯子!”“又不是第一次了。”陆方淮那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让她龇牙。绿绿接过来,倒也没有非要倒掉什么的,只是嫌弃地抽出纸巾擦了擦杯沿。 她的手机响起来,陆方淮眼疾手快,抓过看了看,是刑湛打过来的。按下接听键:“找我家绿绿什么事?” 绿绿拨开他的手抢过电话:“喂,什么事?”她对刑湛的坏印象根深蒂固,要让她的态度好起来,怕还需要些时间。 “我和苏绒月末办婚宴,希望你能做伴娘。”刑湛的声音总是这样冷漠,让人禁不住打颤…“婚宴?伴娘?!”绿绿兴奋了,她从小到大好友屈指可数,也就寝室那几个,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当伴娘?! “好啊!”她意识到自己激动了,敛了笑,咳了一声,“好吧,勉为其难答应了。”心里却美得冒泡。 “那伴郎就陆方淮吧。”刑湛指名道姓,省时省力。“不行!”绿绿一急,“有他没我有我没他!”陆方淮凑着耳朵在听,一听到这里,颇为受伤,目露哀怨之色…绿绿不理不睬。 刑湛顿了顿:“恩,知道了。”挂了电话,陆方淮脸几乎皱成一团:“绿绿,你怎么能拒绝呢!” “要我们一个伴郎一个伴娘的,肯定会被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绿绿对于两人的情侣关系,并不想曝光… “知道怎么了?”陆方淮不服,“迟早点的事儿!”“要上报找你下一任女朋友去!”绿绿不啻。“哪来的下一任?!有下一任那都是下辈子的事儿了!”陆方淮嚷嚷。 经他软磨硬泡,绿绿毫不心软,最后接到刑湛的通知,伴郎人选是顾凉喻。陆方淮当下就气得咬牙切齿的,抱着外套直奔BANKER而去。 顾凉喻正和一个小正太打得火热,被冲进来的陆方淮搅了局。小正太眼睛闪亮亮的,一眨一眨地躲到顾凉喻身后,约莫被陆方淮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住了。顾凉喻挥挥手让他出去。 “倒是稀客,怎么敢进BANKER了,不怕色狼了?”陆方淮的美貌总能引起无数客人的兴致,虽然摸一摸吃点豆腐的下场是挨揍,可是他们觉得——值了! “把伴郎的位置让给我。”陆方淮开门见山。“怎么的,又不是做新郎,有什么好抢的?”顾凉喻觉得莫名其妙。 “伴娘是绿绿!”陆方淮冲口而出。“嘿,你又被她嫌弃了?”顾凉喻一瞧见他那副神伤的模样就头疼。 “反正你把伴郎的位置让给我。”陆方淮眼一眯,“不然我揍你一顿,你进医院了,就没人和我抢了。”顾凉喻摇摇头,“你这明显就是为女人插兄弟两刀的反面教材,没了我不还有楚然冯翎孟璟澜么,你打得过孟璟澜?不挨揍就不错了。”每次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也不知道是谁。 陆方淮磨着牙,心里泛着悲凉,不就想做一回伴郎么,哪来这么些千山万水的阻碍!瞬间就蔫了,拨了个电话:“孟老大,向师傅还做那一行么?” 孟璟澜正泡在温泉里,听他提到向蕴便有了兴趣:“怎么,想要青龙白虎还是朱雀玄武啊?” “我想烫戒疤,我想出家!”言语间满是辛酸。“小姑娘又折腾你了?”孟璟澜笑起来。“没,就我自己瞎折腾。”说到底陆方淮还是护着绿绿的。 “向蕴已经不做了,不过你想要纹身,我还是可以让他给你弄一个的。”孟璟澜知道这人又抽了,也不阻止,前面小半辈子欠了一身的女人债,后半辈子怕是要在沈漫绿这儿还了。 刑湛一行面对凶险的伴娘团沉着应战,陆方淮发红包毫不手软,鉴于绿绿被陆方淮折腾得无语,乔姗面对大BOSS顾凉喻也不敢横着来,小D被刑湛的冰面孔吓得毫无招架之力,几人顺利进了新娘的闺室。 一直在里屋的付晚莹见到刑湛来了之后,同包柳磬一起识趣地退出来。明明还有很多座位,陆方淮却死皮赖脸地同绿绿挤在一张单人沙发里。 付晚莹踩着尖细的高跟鞋走出来,抬眼看见和绿绿极为亲昵的陆方淮,脚下趔趄,一度站不住身子。幸好身侧的包柳磬反应快,将她扶住:“晚莹姐,你没事吧?” 付晚莹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盯着陆方淮,面上一瞬间的苍白无色,唇瓣颤抖:“我没事。”让自己站得笔直。 众人的目光投过去,绿绿也是认识付晚莹的,苏绒最好的发小兼姐姐。轻笑着招呼她:“晚莹姐,有没有扭到,过来坐。” 陆方淮抬头,看见付晚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有些不自在,眸子闪了闪,别开了眼。付晚莹纤长的手指曲起,妖娆的豆蔻深陷在手心里,模糊传来的疼痛至少能让她清醒一点。 绿绿觉得付晚莹刚刚扫她的那一眼极冷,往时因着两人志气相投,她也常常会同苏绒一起寻付晚莹出去玩。只是现下,她的态度冷漠到了极点。 付晚莹闭了眼靠在沙发的一头,沉默不语。几个知道情况的均是噤了声,顾凉喻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嘴角翘起,女人真麻烦… 陆方淮老实了不少,也不毛手毛脚了,就是抱着绿绿一动不动。气氛有些冷,乔姗同小D聊着近况,小D做老师一帆风顺,乔姗也是因着前一阵同几个大牌配戏,如今也算是混到了二流明星的位置… 两人明显的事业丰收,而绿绿,该算是事业爱情双丰收。当她们瞧见陆方淮黏着绿绿的时候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乔姗是谁?八卦女王!陆方淮的大名凭她混迹娱乐杂志这么多年,早就见烂了,每月必上封面的花花公子啊! 往时拥着女伴,即使被拍到了也毫不显狼狈,大大方方地给个正面。从来是一脸的羁傲,一对美眸总是处于放电状态,即使只是照片都能被他电到,可是当下… 嬉皮笑脸不变,只是眸子看向绿绿时,里面的深情让乔姗不寒而栗。从前张狂得跟匹野马似的,现在却比羊羔更像羊羔…一直缠着绿绿不放,不管她怎么不耐,推打不是问题,就怕绿绿不理他,一刻钟的无视他就又开始折腾了… 往时,乔姗觉得陆方淮是个标准的花心大王,当下却有了更高一层的敬佩,连绿绿这样的女人都能搞定,那些什么情场高手的名头真不是白给的。 刑湛那辆豪华加长婚车后跟着一溜的名车,为了给他们腾个二人世界,除了司机没人再上头车。 付晚莹本是想要去找陆方淮的,却见到陆方淮拉着绿绿的手,拖着将她塞进车里。“喂,我坐顾凉喻的车!”绿绿嚷嚷着推门,可惜那厮下锁比谁都快。 R8瞬间扬长而去。唯留下出了神的付晚莹独自杵在那儿。“晚莹姐,我们走吧。”包柳磬拍了拍付晚莹的肩膀。付晚莹轻轻地应了一声,同她一起上了冯翎的车。 璟傲最大的宴会厅里人声鼎沸,各色商界名流,红星名模齐齐登场。一波一波进来,让人眼花缭乱的。 “绿绿,没事吧?!”陆方淮叫得很大声,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惊慌。绿绿无奈,不就是帮苏绒换衣服的时候被拉链划破了手么,见了点血而已! “没事。”绿绿挥挥手,本来想随便蹭一蹭就好了,结果陆方淮抓过她的手指直接塞进嘴里。绿绿立刻就龇牙咧嘴的,不是有多疼,而是这姿势! “我给你去拿创可贴。”火急火燎的离开,食指上还隐隐传来一丝丝的热度,是陆方淮的温度。 陆方淮匆匆经过走廊,一拐弯,却见到了付晚莹,她眼睛一亮,挪了一步将他拦下:“陆方淮,我们谈谈!”语气坚定,态度坚决! 正文 陆方淮,我生气了! “什么事?”眉毛微微拧了拧,继而扬起一个笑,邪气而疏离。付晚莹眼神黯下来:“陆方淮,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带着商量,甚至是…哀求的。 付晚莹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女,何时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过谁。只是,面前这个男人,不过交往数月,她便将他放到心的最深处,直到分手,却怎么也赶不走… 她也知道,以陆方淮的花名,既然提出分手了,那就一定没有挽回的可能,她克制着自己不要再想起他,接受了公司技术部主管何峰的追求,可是即使已经四个月,她却始终走不出来,新的恋情,也这样毫无进展地吊着。 她放不下,那个样貌倾城的男人,早就偷走了她的心。陆方淮先是一怔,瞬间轻笑出来:“不可能。”那种彷如蔑视,轻易否认他们那段爱情的态度让付晚莹恼火。 “为什么?是因为你有了新人?”她声音本是清亮的,一激动,几乎变得尖锐,“是因为沈漫绿?!” “是,我已经有了绿绿,便不再需要其他人。”陆方淮说得很干脆。付晚莹垂眸:“我感觉到出来,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付晚莹察觉得出来,他对她异于其他女人的细腻。 “我对你的好,因为你,不是因为付晚莹,只是因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看着付晚莹渐渐苍白的脸,陆方淮停住。 绿绿捂着手指等了半天,人还不回来,去拿创可贴,也不是让他去造!这速度…绿绿想着陆方淮办事真不靠谱,抬脚要去寻他。 却在拐弯处听到了付晚莹可谓凄厉的声音:“你站住!”细碎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又骤然停止,付晚莹略带哭腔的声音:“陆方淮,我们复合,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绿绿这一刻彻底僵住,她说…陆方淮?竟然是…陆方淮?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微张着嘴,呆呆地立在那里。 “付晚莹。”陆方淮连名带姓地喊她,却软下了口气,对于女人,再不喜,也不会失了风度,“我们已经结束了,如果你觉得一百万不够,我还可以给你更多,只是,你要记住,我们已经结束了。”他眯起了眼,耐性几乎告罄,绿绿伤了手指,还等着他的创可贴。 绿绿翘起嘴角,带着些讽刺,这才是真正的陆方淮,表面上对女人极好,其实,比谁都狠心。他所谓的真心,所谓的掏心掏肺,又到底是什么? “那些好那些温柔都是假的吗!”付晚莹受不了陆方淮的决绝。“是真的,只是…不是对你的。”陆方淮眨了眨眼,说得很平静。 绿绿哼笑一声,本是打算转身离开的。“那是对谁?!”付晚莹不依不饶。陆方淮被她抓住了手腕,唯有转过身,沉寂几秒后,他轻轻道:“是绿绿,沈漫绿。”陆方淮很平静,就如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如何。只是这样淡然的口气,才是最伤人的,仿佛自然成了习惯。 “沈漫绿?”付晚莹面色莫名,目光有些空洞,“你对我的好,都是因为她?”“你和她很像,有时候,你只是一颦一笑,就能让我嗅到绿绿的味道,我总是错觉地把你当成她。”陆方淮温柔地笑,仿佛想到了绿绿。 绿绿缓下离开的步子,立着未动,似乎在留心他们接下来的对话。“那么你打算和她在一起多久?你能和她在一起多久,多久又会腻烦了抛弃了?”她突然抿嘴一笑,那股嗤意和不屑虽极浅,却让陆方淮很是不快。 陆方淮没有说话,眉头一跳,稍有些低下头。付晚莹似乎瞧出来他的犹豫:“你也不能肯定,你们终究是不会长久的!” 陆方淮霍地仰起头,目光泛起冷意,大步离开,绿绿靠着墙上,他刚刚没有回答,她心里忽的失落,像是一瞬间没了依靠,那种重心失衡的感觉有些像四年前,她突然一无所有,甚至连邵承凌,都成了沈妙青的… 接下去的一整个晚上,绿绿依旧笑得很灿烂,酒量极佳的她时不时会替新娘挡一挡酒,一双眼是越喝越明亮。 只是在陆方淮靠近她的时候,她会不自觉地后退,眉宇间露出的那种嫌弃让陆方淮诧异,刚刚还是好好的,拿了创可贴回去,她便不再理睬他,无论他如何逗她,取悦她。 刑湛心疼地抱着苏绒离开,事实证明结婚前,新娘或许有必要练一练酒量,不然像苏绒这样,可就被人抓住了取笑的把柄,差点就醉卧酒席间了。 绿绿有些疲惫,揉着肩膀,陆方淮凑过来,抬手似乎想要帮她按一按,绿绿戒备地一躲,他的手抓了个空。 “绿绿,怎么回事?”陆方淮即可慌乱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以至于绿绿用这种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没事。”她靠着副座,眼神看着车窗外。陆方淮不知再问些什么,也就闭了嘴,直到将车驶到楼下。 绿绿甩门离开,陆方淮也立刻下了车,跟着绿绿进了楼。绿绿看到他走进来,直接按了关门键,陆方淮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一点点地合上。 他冲入楼梯间,一层层地跑上去,每跑几层,就按一次电梯,企图阻止电梯顺利上去顶楼。 直到气喘如牛地跑到二十五层,他已经累得只剩下半条命了,传来的关门声告诉他还是迟了。 从口袋里摸出磁卡钥匙,刷了刷,门滴的轻响一声,示意已经开启。他竟然站在门口踟蹰了片刻,有些害怕面对绿绿的冷言冷语,最近绿绿对他太好,他似乎不再习惯往时绿绿的那番无情。 屋里的灯没有开,全封闭的落地窗透进来附近大厦的灯光和街灯霓虹,朦胧地勾勒出窗边坐着的那个单薄的身影。 绿绿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陆方淮也没有开灯,只是关上了门,步子放到最轻。他在绿绿身边蹲下:“绿绿。” 手指几乎触到绿绿的脸颊,绿绿伸手推开他。陆方淮重心不稳,摔坐在地上。“绿绿。”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她的目光全是惊疑。 “陆方淮,回去吧,很晚了。”声音冰冷,带着些许沙哑。“绿绿,你为什么突然不理睬我?”陆方淮稳住自己的声音,仍旧带上了焦急。 “没事。你回去吧。”她重复了一遍,波澜不惊的语气,平淡而漠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别这样。”陆方淮抓住她的手,很用力,她怎么都抽不出来。 “陆方淮你放手!”绿绿恼了,用力一只手去扒。“不放!”陆方淮也固执地又添了一只手,将她一双手都握住。 “你想怎么样!”绿绿嚷起来。“到底怎么了,我们之间又出了什么问题!”陆方淮有些激动。 “今天我路过走廊,看到你和付晚莹…”绿绿还没有说完,只觉得手被突然抓紧,陆方淮急忙解释:“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们已经分手了!” 绿绿轻轻地叹了一声,在寂静的夜里给人极大的压力,陆方淮心被吊起来:“绿绿,你相信我,我一点也不喜欢她,我真的只喜欢你。”待他说完,等待的却是一片沉默。 “陆方淮,我们能在一起多久?”绿绿突然开口问,陆方淮愣了愣:“绿绿…”“我觉得或许不会太久,三五个月?还是更短的时间?”绿绿轻笑,仿佛再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绿绿…”他是声音颇似不可置信。“你觉得呢?”绿绿反问,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绿绿…”“不想说吗,我也只是随便问问,你想要什么时候分手…”她略略沉吟片刻,“我都同意。” “我想要过一辈子。”陆方淮咬着牙,带上了怒气,一字一顿,最后抑制不住地吼出声,“我想要和你过一辈子!一辈子你懂不懂!沈漫绿!” 绿绿明显地一僵,连思考都忘记了。“你凭什么一次一次地怀疑我的诚意,你又凭什么一次一次无视我的真心!”他狠狠地朝地上砸了一拳。 霍地站起身体,冲到门边将客厅里的全部灯都打开,绿绿抬头便撞见他怒到极致的表情,额角一跳一跳的青筋,抿成直线的唇瓣。那双发红的眼睛被苍白的面色衬得越发妖异。 她突然冒出点点的心疼,他那样的表情,让她心疼了。他一边走近一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一颗颗地解开外套的扣子,丢在沙发上,然后是开领薄羊绒衫最里面的是一条黑色的背心。 绿绿被他的举动吓住:“你干什么!”眼见着他越来越近,她几乎失声尖叫。直到脱光了上衣,陆方淮停下了动作。绿绿不自觉地出了口气,还好他没有脱裤子的意思。 将地上的绿绿抓起来,“是不是我将你的名字纹在心口,就代表我真的爱你…”他眸子紧紧地盯着绿绿,颇为肃杀。 绿绿才看清在他的心口,真的纹了一个名字,浓浓的绿色,一笔一划很整齐,并不潦草,一目了然的三个字——沈漫绿。 绿绿几乎是震惊的,眼睛盯着那三个字一眨不眨,不自觉地伸出手抚上去,还有一点肿,纹身,是一针一针地刺上去的,入皮见血。 陆方淮伸手绕过绿绿的腰,手臂一收紧,将她牢牢地圈着胸前。绿绿的手还放在陆方淮的心口。 陆方淮脸颊蹭过她的耳廓,那种温温暖暖的触觉让绿绿一惊,想要推开,却只是徒劳。陆方淮声音轻软,像是诱惑,却又有着几不可查的沮丧:“绿绿,你能听到我的心声么。” 绿绿手指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强烈而快速的心跳。“绿绿,你能感觉得到…我的爱么。”绿绿抽出手,陆方淮极快地拉着。“我想抱抱你。”绿绿带着笑意。 终于抽回了手,环过他的腰:“陆方淮,刚刚怎么不这么理直气壮地吼出来,告诉她你要和我过一辈子的!”有些埋怨。她那颗揪起来的心渐渐放开,□□的感动早已淹没了她的痛觉,这一刻,她似乎真的能够清晰地听见陆方淮的心,缓缓地诉说着…对她的爱。 正文 沈漫绿,就抱一抱 他闭了眼,很是满足地亲了亲她的发顶,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我不敢说,绿绿,你从来不肯给回应,我害怕哪一天你真的离开我。”一字一句含着无比清晰的惶恐。 “你想得倒是远。”绿绿吸吸鼻子,他竟然让她这么动容,眼里细薄的泪花滚烫,几乎让她睁不开眼。 “绿绿…”像是撒娇地咬了咬她的耳垂。绿绿恶寒,犹如恶作剧般,冰凉的手指在他背上划出一道道痕迹,所过之处,引起鸡皮疙瘩一片。 “把衣服穿起来,冷不冷?!”绿绿推开他,他却丝毫不为所动:“抱着你我就不冷了。”“陆方淮,你皮肤挺好的。”绿绿手在他背上不老实地摸了一把。 陆方淮被她沁凉的指尖一触,浑身颤了颤,绿绿趁机推开他:“穿衣服。”放开绿绿,就有一股冷气扑身而来,一瞬间冷到了极点。 绿绿端着热咖啡走出来,陆方淮搓着手,似乎才觉得冷。“快点喝一口暖暖,待会儿又该感冒了,怎么这么容易生病,白长那么高大。”绿绿拾掇了情绪,眉毛一竖,又展剽悍本色。 陆方淮死皮赖脸地将绿绿按在沙发上,从后面抱住她,两人枕着翠绿的抱枕。绿绿有些不习惯,挣扎几下,陆方淮立马将她抱紧了…她这么扭来扭去的,是点火么! “绿绿,你今天是不是吃醋了?”刚刚还怕得要命,不过眨眼功夫,陆方淮又小有得意了,不得不说此人的心脏绝对是钢筋混凝土的。 “你滚蛋!”绿绿底气很足,其实心下却是很虚。她莫不是真的吃醋了?是因为陆方淮刚刚在付晚莹面前的那番犹犹豫豫?… “怎么认识的?”想了想,她还是问出来,倒是语气不善。“不就是你不要我了么。”陆方淮掰过绿绿的脑袋,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满满的控诉,“那个时候心里空得难受,后来见了付晚莹,觉得你们很像,有时候连笑都能重叠上。” 绿绿见不得他那张怨妇脸,拍开他的脑袋,转过头。不过她和付晚莹有些像这事,她倒也是有数的,连苏绒也常常说她们俩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后来怎么分了啊?”绿绿想到这儿就不痛快了,要是他觉得真像啊真像的,结果就这么一直到老了…那她怎么办! “不一样,你和谁都不一样。”陆方淮声音清亮了许多,倒有了几分那天电影里痴情男主角的影子,“绿绿,在我心里,谁都没法和你比。” 绿绿的心被他这一勺子一勺子地搅乱了,尴尬地咳了一声:“拉倒吧你,矫情!看那儿…”绿绿玉手一指,是客厅里的大钟,时针指在十二上,分针也已越过十二继续前行。 “起来起来了,回家去。”每天必经的驱赶过程。“绿绿…”陆方淮做挺尸状,坚决不起来。 “陆方淮,今天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赶紧地给我起来,不过你有的是旧账可翻。什么女星红,你就追什么女星,乔姗那些八卦杂志可都一本本好好地存着,我现在人证物证俱全,别惹我啊。”绿绿手一搅,俯身看着他。 绿绿才不看他水汪汪的眼睛,惨兮兮的眼神,陆方淮实在是不甘心,慢吞吞地爬起来:“那我明天来接你。”“明天是周末。”绿绿笑盈盈地摇摇手指。 “那我们出去玩?看电影?”“你俗不俗的。”对于他太过老套的建议,沈漫绿很瞧不上,“小D会在本城留几天,我明天要同她一起。” “我让孟璟澜找个地头陪她,保证宾至如归,乐不思蜀!”陆方淮不死心地靠过去,绿绿踹他一脚,“宾个P,小D户口还在本城呢!” 陆方淮那副德行,绿绿无奈:“明天晚上我在家,七点以后。”给了承诺,陆方淮就高兴了,一溜小跑地出了门,还不忘哼着歌,虽然走调得听不出原样… 大家搬的搬,嫁的嫁,寝室里早就不住人了,小D就在苏绒的小公寓里住下。大早上的,绿绿同她说好了在城东购物城碰头。 绿绿自从摆脱了老处的魔爪,就再没带过那副夸张的大眼镜,今天将刘海别到头顶,一个立体的水晶蝴蝶发卡很是亮眼,蓝色长袖蝙蝠衫外套了件小外套。 而小D做了音乐老师之后,女人味越发浓重,举手投足皆是美。一袭粉色薄外套衬得人玲珑纤长。 “本城最大,从前还是学生的时候吧,觉得那价格比恐怖片还吓人,多逛两圈都是罪过,如今算是迈入职场,走进来就一点也不心虚了。”绿绿抬眼挽着购物城感叹。 “怎么想着买首饰了?知道要漂亮了?”绿绿粗声粗气地调戏小D,小D笑起来,眉头却是一拧。“怎么了?有心事?”绿绿瞧得分明。 “我们学校另一个音乐老师,家里做生意的,条件很好,人也漂亮,不过傲慢得很,自从我进了学校,处处针对我,上次她翻我东西,找出一瓶‘春雷’,非说我一普通教师哪来这么多钱,明里暗里地让人觉得我仗着一张脸皮给人包养。”小D有些生气。 “公主病!她这典型是嫉妒得眼红,嫉妒得牙痒!”绿绿不啻,也带上了气愤,“我跟你回去帮你出气!”绿绿一拍胸口,正好敲到戒指上,疼得挤没了眼。 “找人吵架么。”小D轻笑,“你倒是真能气死她,她是刻薄,不过来来去去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话,一点创意也没有,和你丰富多变的语句风格差太多。” “你可想清楚啊,在里面买东西那跟剐肉没差别。”绿绿一边推开慕璟的门,一边回头劝说小D,她们俩这样的工薪阶级,到慕璟来最多是饱饱眼福。 “昨天无意间瞧见《COLOR》上说慕璟出了新款的银饰,价格尚在我接受的范围之内,就想看看。”小D推了她一把,杵在门口堵人家大门。 “这款戒指我特别喜欢,五十枚限量,听说也就在柜台里摆了不到一个月,就统统卖完了,就留了这么一枚,只能看不能买。”小D趴在柜台上感叹。 绿绿拉扯着脖子里的一根红线,对小D勾勾手,小D疑惑,凑近一看,竟然是一枚“倾城”。“绿绿,就你那抠门劲儿,也舍得买这么贵的?”又是惊叹,又是取笑。 绿绿小心地放回领子里,面上尽是得意:“定情信物。”“陆少送的?”小D恍然,“绿绿,你现在这表情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外星人假扮的,往时对男人疾言厉色的,瞧瞧现在小女人的样子…”绿绿撇撇嘴,确实太过得意了。 ‘青凤’是新款,看的人很多,这一系列银饰倒是全银的,价格却也堪比金饰。绿绿很喜欢那枚蝴蝶戒指,精巧非凡。 “三千多,小D,我是不是看花眼多数了一个零啊?”这么小小的一枚戒指,就这价格,不是存心要她的命么! 小D也觉得漂亮,那朵兰花造型的项链,花瓣极薄,栩栩如生。小D让店员将那枚戒指拿出来,正要接过,却被另一只手抢过去。 两人一惊,小D回头便见到那种熟悉而令人厌恶的面孔。“真是巧啊,廖妍。”那人声音尖细,浓浓扬起的一股火药味。 “是朱老师啊。”小D面上平淡地打了声招呼。“怎么,你也来买东西?”那朱老师大眼睛眨了眨,“这慕璟里的东西可不便宜,廖妍你一个普通的老师,也买得起啊?”很是讽刺的口气。 绿绿就一鞭炮投胎转世的,蹭地就火了:“猪老师?二师兄啊?”搅着手睨她。 “哼,物以类聚,看着一个个都是做三儿的料!”她哼了一声,傲慢至极。绿绿可是吵架大王,不疾不徐:“当然和你不一样,像你这样喝三鹿的,五六七八都轮不到,就一赔钱货。” “你说什么?!”朱老师瞪圆了美眸,蓝盈盈的长指甲就这样指着绿绿。“人话,不过我这人有一门特长,就是能更动物对话,呐,不是正说着么。”绿绿赖皮的笑,很有些陆方淮的影子。 “你…”那朱老师扑过来,绿绿抬脚就将人踹翻在地,冷冷一笑:“别和我动手动脚,我从小到大还没输过谁呢。” 那朱老师哪里服气,出了这么大的洋相自然是失了理智,踹了鞋子就打算再战。可是这里是慕璟,没有人敢在慕璟里闹事。她身侧的同伴先一步拉住她。“玉玉,不能再这里闹事。”颇为畏惧。朱玉气得面色发白,咬着牙险些将嘴皮子磨破了。 朱家虽然根基在小D老家,可在本城也算是个二三流的小豪门,朱玉又常来慕璟,店员自然是认识她的。 “朱小姐,您没事吧?”口气很是关心。“喂,表姐,我在慕璟,带些人过来。”朱玉甩开旁人的手臂,拨了电话给谢曼。 “我要让你们进的来出不去!”朱玉撂下狠话,手指捋了捋散开的头发,目光阴冷。谢曼家里也有些黑道背景,况且跟着孟璟澜身边三年有余,大家私下也是给她几分面子的。 “怎么回事?谁做的?”两姐妹感情极好,谢曼看着朱玉红彤彤的眼睛,脚也因着穿了高跟鞋而扭伤了,站都需要人扶,有些心疼。 “她。”朱玉此时只觉得找到了靠山,嚣张地指着绿绿。小D知道朱家的势力,朱玉这个表姐她更是有耳闻,在本城很有些权势。 “绿绿?”她有些紧张起来。“没事。”绿绿向来不喜欢向恶势力低头。“你动的手?”谢曼妆容精致而浓重,一身黑色皮衣处处透着野性。 “我可没动手,我动的是脚。”绿绿脖子一歪,两人身高相当,只是谢曼穿了高跟,便是有些俯视。 “动我的人?”谢曼艳红的双唇冰冷地吐出几个字,“是废你一条腿,还是一只手?不然,你自己选吧。”小D越发紧张,又有些内疚,绿绿这是因着要帮自己出气才惹了祸端。 “吓唬小孩呢?幼稚。”绿绿翻了翻白眼,她从小到大打架无数,对手她从来没怕过,而她脑子里突然跳出了一张嬉笑的脸,突然生出一种靠山的错觉,“你敢动我试试?”一梗脖子,毫不畏惧。 正文 陆方淮,给个解释… 谢曼是孟少的女人,也是跟在孟少身边时间最久的女人,她的狠辣众所周知,慕璟里一时没有人敢出声。 “敢不敢不如我们真的来试一试?”谢曼手动了动,身后那一群黑衣高大的男人围过来。经理小跑着过来,一脸的诚惶诚恐:“谢小姐,今天孟少在上面。”眼一抬,示意谢曼向上看。 谢曼眼神一变。这上面是她也从未去过的一片禁地。她仍是强撑着骄傲:“动手。”玻璃的电梯缓缓降下来,孟璟澜一袭黑色风衣身材颀长,一张漂亮的脸满是英气。 哪里还有人敢动上一动,统统杵在原地,惟恐孟璟澜一句话剥了他们的皮。这慕璟,是不能动手的地方。 “孟少。”经理额上沁出不少汗,一边擦拭,一边躬身立在孟璟澜身侧。“什么事?”他眼睛睨了睨谢曼,却是转头询问经理。 “这位客人故意闹事,在店里动手打了人。”经理并未实话实说,到底谢家朱家这边的势力大些,加上谢曼又是孟少的人… “孟少。”谢曼见到孟璟澜,那双充满野性十足的眸子瞬间就温柔了,甚至带上了些小鸟依人的味道。这一声绵绵软软,极是动听。 谢曼心里一阵阵地泛起痛,因着上次她对邢少的女人,当今的邢夫人出言不逊,孟璟澜竟然直接舍弃了她。她跟着孟璟澜三年,是最长久的一个,她甚至一直以为她可以跟在他身边一辈子,却没想到一切却过去得这么突然。 绿绿蹙眉,心下不啻,真真是小人,以多欺少!“你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孟璟澜眼神所过之处,众人纷纷低下头,不知是害怕还是心虚。 “孟少,是她先动的手,玉玉的脚也伤了。”谢曼一只玉手已经攀上了孟璟澜的手臂,他侧目,只是极短的一眼,谢曼只觉得浑身冰凉,收回了手。 孟璟澜抬脚向着绿绿的方向靠近几步,众人吸了一阵凉气,却也知道孟少是从不对女人动手的。“打架?”孟璟澜薄唇一翘,带着笑意,“倒是像你的性子。” “明明是她先扑过来的!”绿绿不服,撇了嘴,“也是她太不禁折腾,一脚就人仰马翻了。”语气很是无辜。 孟璟澜眉角一挑,扬起一记笑:“你当人人都和陆方淮一样耐打么。”绿绿撇了嘴。经理腿脚都软了,这个丫头竟然…竟然同孟少是熟识… “江珏,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说慌,尤其是对我。”孟璟澜转了转小指上的尾戒,样式很普通,甚至像是一个铁环… “孟少…”江珏的头几乎贴到胸口,惊慌失措。“谢曼,跟着我也有些日子了。”孟璟澜手□风衣口袋里,眉宇间都有些冷漠。谢曼不语,浑身却是轻颤。 “怎么会不知道…”他稍稍眯起的眼睛霍地睁开,“没有人可以在慕璟里闹事。”他说得很轻很慢,却字字清晰。这句话,竟似混着杀气,一片寂静,连绿绿也是放缓了呼吸。 他手一挥,门口冲进来一队人,谢曼面色已是苍白:“孟少…”“你该知道后果。”他翘了翘嘴角。谢曼带来的一群人连同她自己,朱玉和江珏一起被“请”走了。 江珏目光呆滞,尤其是听到谢曼的哭求声,她只觉得心灰意冷。往时谢曼是孟少的女人,心高气傲,来慕璟,几乎是随意地想要什么,便能带走什么。孟少从来不管,除了那枚红宝石的慕璟戒指。却没想到,竟是站错了地方。 “绿绿,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孟璟澜再次将视线落回绿绿身上。 绿绿赶紧摇头,她承认自己同苏绒有相似的感觉,这孟璟澜气场实在是强大,她不自知地就心生畏惧。 孟璟澜抬了抬手,店员捧过来两套首饰。“在慕璟受了惊吓,自然是要补偿的。”孟璟澜瞧着绿绿还是不愿意,“权当是给你们压压惊。” 店里一众人均是大气都不敢出,惊吓?明明他们才是那些个受惊吓的,怎么不见他们有补偿?! 他掏出手机,只是听了几声,便蹙起了眉头,强大的压力又扑面而来,那神情,让人忍不住畏惧。“绿绿,喜欢什么拿走就成,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小D刚刚一直低着头,见人走远了才敢抬起脸,狠狠地出了一口气:“孟少那气场,太牛了,镇得我不敢抬头。”打开绿绿递过来的一盒首饰,手抖了抖,赶紧地合上盖子。 “怎么的,做贼似的。”绿绿笑她一副被吓蒙的模样,打开手里这盒瞧了瞧,僵硬在当场,“你那是红的?”小声询问。 “蓝的。”小D回答得也轻,犹如做贼。“‘女王’系列的材质分别选用了五王一后,这是其中的两款。”面对如此贵客,店员这殷勤劲儿一下就上来了。笑眯眯地继续拿这套珠宝的价格惊吓她们俩。 “女王”系列啊!统共六套,她们也是在某巨星参加颁奖晚会的时候,小有眼福的在镜头里瞟到过一次… 绿绿有在此广场被扒手光顾的经历,这珠宝怎么放都觉得不妥,手护着包,眼睛乱转,刚出店门,一不留神就撞上了来往的人。 她第一反应就是将手伸进包里摸了摸,还好还在。才反想着要道歉。见那人一头暗紫色的大卷,脸垂下,脚步有些快,看着很紧张。 “你没事吧。”绿绿拉了她一边,好歹给她个道歉的机会。“没事没事。”那人头也不回,速度越发地快了。绿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跟逃命似的。 小D余光瞄到不远处走来的…陆方淮?一身橘色的夹克,很休闲的装扮,可是…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约莫四五岁的,再右边,是一个盘着发髻的女人,立领的唐装直筒裤,看着很年轻也很优雅。 小D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绿绿。“小D啊,看什么这么出神呢?我都喊你三遍了还不回魂?”绿绿顺着她的目光,正好看见一脸嬉笑的陆方淮低头和小男孩互动。 她心头猛地颤了一下,细细绵绵的痛意几乎蔓延到指尖。“绿绿…”小D瞧她变了脸色,有些担心,这陆方淮也真是的,能这样一脚踏两船么! 绿绿深深地吸了口气,掏出手机,手指在按键上犹豫了好一会儿。认识陆方淮起,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不安,有愤怒,更多的…却是惊慌失措。长按5号键,直接拨到了陆方淮的手机上,这个单键拨号还是陆方淮死活给设的,说是这下就和他的一样了。 “绿绿?”那头很是惊喜。“你在哪儿?”绿绿开门见山,语气淡然却是很冷。“我在城东广场呢。是不是想我了?”他乐呵呵的,心情颇佳,还有空逗弄绿绿。 “我看到你了。”绿绿话一出,似乎有了感应一般,陆方淮转过眼神,就触在一起。那厮大大方方地同她打招呼,和身侧的女人说了什么,那女人笑了笑,点点头,陆方淮大步走过来。 “绿绿?”他笑得白牙锃亮,颇为灿烂。陆方淮同小D打了个招呼,靠近绿绿,手一伸,想要抱住她,就被她抬手一挡。觉得奇怪,垂下眼看着绿绿的脸,发现她脸色不佳。 “怎么了?”陆方淮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珠一转,恍然大悟地瞪圆了眼,惊喜地笑起来,“吃醋了吃醋了?”当下便是很得意地嚷嚷开了。 绿绿忍不住踹他一脚,毫不留情,他弯了腰龇牙咧嘴。“我大嫂…”就是痛成这样,他依旧是笑意浓浓,忙不迭地解释。 “你好。”那个女人声音轻软,听着便是温柔的人,“我是米扬,方淮的大嫂。”女人一笑,轻点了点头。 “你好…”倒是绿绿不好意思了,“我是沈漫绿,呃…”还未将自己同陆方淮的关系说得顺畅。“你四弟妹。”陆方淮伸手拥住绿绿,连“未来的”三个字都没有加。绿绿用手肘捅了捅他,表情凶巴巴的。 倒是一边的小男孩不动声色的:“小叔叔,帮我拿着雪糕。”陆方淮接下蛋筒,小鬼头掏出手绢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上的奶油,掏出手机,对着绿绿找了个颇佳的角度按了拍摄键。 一连来了数张,又看了看效果,才满意地点点头,把手机塞回袋子里,拿回自己的雪糕舔了舔。 绿绿见他少年老成那样,忍不住逗他。“小朋友,你拍我做什么?”“我不是小朋友,我是陆君扬,小婶婶应该叫我扬扬,不认识的人才叫我小朋友。”他说得一本正经,一句小婶婶,却让绿绿囧了… 陆方淮笑得一脸猥琐,弯下身子凑到小鬼头耳边:“说得好,回去小叔叔给你买果冻。”绿绿咬牙又是一脚。 陆君扬仰起小脸,笑起来像个小天使,说出来的话就…:“三叔叔真没用,小婶婶的照片不是很好拍么。”言语间很是鄙视陆方海,“奶奶本来交代我今天晚上一定要死皮赖脸地缠着小叔叔带我去小婶婶家玩,让我偷偷拍几张照回去。” 绿绿嘴角一抽一抽的,原来死皮赖脸这种事竟然是可以遗传的。“不过现在我已经拍好了,晚上就不用去了,可以去找甄珍玩了。”原来花心也是可以遗传的!才这么小,就知道寻着小姑娘玩… “方淮,我带扬扬回去就行了。”米扬朱唇一抿,笑得善解人意,转头又对绿绿道,“有空就到陆家大宅坐坐,妈总是念叨你。”那语气里的揶揄让绿绿脸色绯红。 小鬼头拉了拉陆方淮的袖子,陆方淮弯下腰,他轻轻道:“小叔叔,回去我就和奶奶说我可喜欢小婶婶了。”陆方淮邪恶地笑起来,见他眸子晶莹,满意地拍拍他的脑袋:“小叔叔再给你买棉花糖。”小鬼头最近牙疼,家里防他吃糖跟防恐一样… 一大一小走远的身影,陆方淮拉住绿绿的手:“我陪你们逛吧?”面上又是那副赖皮的笑。 正文 沈漫绿,情侣手表… “绿绿,你们逛着吧,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小D轻笑,明眸一转,暧昧地扫了扫他俩,明显是寻着借口不想做这个电灯泡。 “你滚蛋,女人逛街你凑什么热闹!”绿绿不肯,扭头冲陆方淮嚷,抬脚踢了踢他。“成了,我也正好趁着没人回学校理些东西。”她们一个寝室住着全系最有希望的四棵好苗子,结果最后只有乔姗一个人进了圈子,小D不如绿绿和苏绒她们脸皮厚,见了导师还是有些惭愧。 绿绿撅着嘴,小D将装着珠宝的整个袋子都递给绿绿:“这个给你,我是不敢要的。”兴奋劲过去了,拿着这样贵重的东西,倒有些诚惶诚恐了。对着他们笑了笑,便匀着步子离开。 “我也觉得不妥,你给还回去吧。”绿绿两个袋子塞进陆方淮的手里。“你们去了慕璟,孟老大送的?”陆方淮接过。 “恩。”绿绿点点头,没有提起刚刚在慕璟里的事情。“孟老大送的东西就拿着,他有的是,给多少拿多少。”他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绿绿翻了记白眼,这厮以为送的是白菜么! “绿绿。”跟上自顾自向前走的绿绿,陆方淮笑着问,“我们买一对表好不好?上次瞧见Patek 有一款情侣表还不错。” 绿绿看时间一向都是掏手机的:“要手表干什么,带着多麻烦。”再说了,没钱人玩车,有钱人才玩表,她可没钱,穷到连车都玩不起。“绿绿,你就当手链戴着呗。”陆方淮哄她。 “拉倒吧,进水了,摔坏了,磕磕碰碰的多了去了。”绿绿不要,犹记得高一那年在商店里瞧见一块SWATCH,听说质量不错就狠了心买了,结果一周就被她捣腾坏了,三百多呢,那时候肉疼了她好几个月。 “我情人节都没给你买礼物,多不好啊,多不体贴,多没男朋友的自觉啊!”陆方淮一口一句自责,把自己贬到月亮上去了。 绿绿汗颜,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况且那会儿他们可是清清白白毫无瓜葛!“买,买总行了吧。”为了耳根子清净,绿绿还是妥协了。 商场里人来人往,绿绿的手被他握在掌心,酷女美男的组合,倒是引来不少人的侧目。两人进来店里,店员领着他们到了情侣表专柜前。 “这个怎么样?”陆方淮侧首问绿绿。店员热情地将两块表拿出来。彩金的表面,浅绿色的底,银色的针,很简单的样式,男表表带宽一些,女表表带窄,推拉的扣环,很精巧。 正听着店员介绍,陆方淮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看,面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我妈打来的,我去接一下。”绿绿心头一跳,莫不是刚刚见面的事他大嫂已经全权向陆母交代了… 绿绿觉得另一款紫色底面的情侣表也不错,她脑子里不自觉地想到…陆方淮似乎偏好紫色,无论是外套毛衣,甚至是围巾鞋子。 脚步声靠近,她以为是陆方淮回来了:“哎,这款紫色的…”跳入眼帘的,是一对璧人。沈妙青一袭白色绒边短裙,黑色的西装外套,与一身黑色的邵承凌比肩而立。 绿绿突然就决定眼睛一疼,面上的表情也是僵硬。“漫漫,你也在看手表?”沈妙青轻软的声音响起,让绿绿回了神。她并不回答,只是侧开了目光。 “绿绿。”邵承凌语气淡淡地打了招呼,向她走过去,绿绿拧了拧眉,显得不耐烦,仍是闭口不言。“漫漫,看表呢?”沈妙青似乎不觉得尴尬,带着笑翩然落到她身边,垂眸看了看玻璃柜台上放着的两款手表。 “这款样式倒是不错。”沈妙青指着陆方淮喜欢的那一款,“颜色也是你喜欢的。”绿绿咬了唇,目光落到门口,有些焦急,怎么还不回来。 “漫漫有男朋友了?”似乎是情侣表引发了沈妙青的联想,余光几不可查地落在了邵承凌身上,他果然有一瞬间的怔然,藏得倒是很好。 “关你什么事!”绿绿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出于对沈妙青的厌烦,还是急着掩饰什么。 “琼姨前几日和我说起你,也不肯回家,不知道是不是交了男朋友。”沈妙青笑得动人,绿绿咬了牙,不回家?真是笑话,都多少年不回家了。况且为什么不回家她沈妙青该比谁都清楚,那个沈家,不是她沈漫绿的家。 “绿绿,一个人吗?”邵承凌眼神一扫,店里还有几位客人,但都是女客。“不是。”绿绿努力想要平静心情,可是声音还是有点儿颤抖。 “同男朋友一起?”沈妙青令人讨厌的声音又传来,“让我们也见一见,也别藏着掖着的。”似是毫无恶意的调侃取笑,其实内里蕴含的恶毒和挑衅,只有绿绿能听得懂。 绿绿突地就紧张起来,仿佛那个被抢夺的怪圈又将她套进去,直到她一无所有,沈妙青才会将她一脚踢出局。 她低了头,缓了缓越来越的呼吸,仰起脸:“后会无期。”冷而硬的口气丝毫打击不了沈妙青,伸手拉住绿绿的手腕,正要开口,绿绿狠狠地甩开,甚至让单薄的沈妙青一个趔趄。 绿绿急匆匆地跑出店里,看到拿着手机走过来的陆方淮,满是笑容的脸上露出惊讶,继而又笑起来:“怎么了,才片刻不见就急着寻我了?” 绿绿推着他往前走,他奇怪地看了绿绿一眼:“怎么?不喜欢?”“恩。”绿绿轻轻应了一声,走远了,就再也没有力气走得那么快了。 “绿绿?”陆方淮见她嘴角挂下来。“没事,就是饿了。”绿绿勉强露出一记笑,不知是不是陆方淮太有喜感,往时看到他们那对,至少难过上十天半个月的,现在不过是看了陆方淮一眼,心里就好受了不少。 陆方淮抬手看了看表,竟然已经十一点过一刻了。绿绿蹙眉:“手表这么新,还想着再买,喜新厌旧。” 陆方淮立马露出了冤枉的表情:“这表那质量差的,老错时间,每天少说要比北京时间满上三五分钟。”似很不满抱怨了一通。一块Patrimony系列男表就被陆方淮诋毁成了山寨品。 绿绿不懂这些,只觉得这表样子是极好的,难道是传说中的绣花枕头烂稻草——中看不中用?怀疑地看着他:“你能买这样的?!”她信了才傻呢。 “我不是被坑了么。”陆方淮一本正经的,“其实我可好骗了。”绿绿无语望天,懒得同他废话。 “绿绿,想吃什么?”陆方淮殷勤地问。“面条。”脑子里蹦跶出这个念头,很久都没吃到过面条了。“楼顶有家面店不错。”陆方淮自认为全城哪里贵哪里好吃逃不出他的火眼金睛。绿绿诧异,敢在购物城这样金山银山的顶上开面店,可真是有勇气。 甫一进去,绿绿看着很普通的门面也是不以为然,不过里面的人不少,服务员一眼认出来陆方淮:“陆少,里边儿请。” 绿绿取笑:“你倒是比那些大牌明星还红。”陆方淮脸不红气不喘:“那些巨星什么的,哪个比得上我。”说着摸了摸下巴,小样很是臭美。 绿绿不喜欢包间,不够热闹,两人便挑着大堂里的位置坐下。购物城很高,最顶层到楼底的广场距离很大,广场上潺潺溪流的小喷泉便上是傻乎乎往里投币许愿的男男女女,绿绿勾起嘴角,不就一音乐喷泉么,还真以为是许愿池了。 店里的设计倒是不错,桌椅都是竹子的,桌面上放了一本线封的蓝皮书。绿绿好奇地翻开看了看,竟然是菜谱。菜谱用的是繁体字,绿绿有些不习惯。 “这里的笋干老鸭不错。”陆方淮一边翻着菜谱,一边给绿绿推荐。绿绿对杂酱面很有好感,红红绿绿的,看着便很好吃。 “那就你点笋干老鸭,我吃杂酱面,待会儿让我蹭一点就成。”绿绿说得很自然,往时同苏绒他们吃饭也是如此,四人点不同的东西,就可以换着吃。陆方淮惊喜,赶紧点了两份,唯恐她反悔似的。 两个盘子里都是一碗面,一个空置的小碗,一小碟辣椒酱和一小灌醋。面碗的碗口很大,也深,瞧着色泽鲜润的面,绿绿食指大动。 陆方淮倒没有急着吃,将面捞到小碗里,再盖上笋干和鸭肉,更是很细心地舀了几勺汤,绿绿垂了眸,收了眼,手上的筷子被抓得更紧了些。 “吃吃看,问道很正。”陆方淮笑呵呵地将小碗推到他面前,绿绿夹起一筷子,面很筋道,汤也鲜。 绿绿抬头见他看着自己,那眼神晶亮晶亮的。“看我干什么,吃你的面,不然待会儿糊了可就不好吃了。” 陆方淮眼神在绿绿和杂酱面之间几个来回,绿绿才算明白过来:“呐,礼尚往来。”将自己的杂酱面整个推给他,他乐颠颠地加了一筷子。 手机再次叫起来,绿绿瞄到一眼,太后两个字闪闪的,该是陆方淮的母亲。陆方淮抓抓头发,起身走到一边。 “四儿,带不带回来?!”陆母声音嘹亮而高亢,很是兴奋。陆方淮的眼神看着绿绿的背脊:“也要人家肯是不是…现在还不成。” “扬扬说你们感情很好啊。”陆母不信。陆方淮终于明白什么叫过犹不及。“人女孩子脸皮薄,催不得,再逼可就跑了。” “你怎么就这么没用,往时那几百个女朋友都怎么追来的!”陆母不啻。“您这么有空就去催一催二哥和三哥!他们那才算大龄剩男!”陆方淮不爽快了。“倒是…”陆母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 绿绿拨着碗里的面条,这人怎么突然扭捏起来了,接个电话还非得挑个地儿躲起来。“漫漫,真是巧,又见面了呢。”绿绿将这种情况统称为阴魂不散,还是那个白裙的沈妙青和黑衣的邵承凌。 她放下筷子,倒是不站起来,手叠到面前,仰起脸看着两人。“男朋友又走开了?”沈妙青浅笑,“倒是哪个青年才俊这样忙?”旁人是听不出丝毫讽刺味道的,除了绿绿。 他们陆方淮是见过的,亦是知道沈妙青同沈漫绿的姐妹关系,视野中突然跑进来这样两个人,也没心思在跟母亲闲扯了。挂了电话便匆匆走过去。 正赶上沈妙青一句:“这下一定要见着呢。”“绿绿…”沈漫绿颤了颤,回头瞧见那个橘色的身影,突然想起了紫霞仙子说的话,原来,他真的会驾着五彩祥云而来… 正文 陆方淮,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br>好吧,很多亲说希望虐沈妙青,可是… 不是小百不想,是不能撒! 鉴于她刚刚出来没多久,陆方淮根本就不熟悉她,加之绿绿绝口不提过去,陆方淮还不了解情况,所以… 虐是必须的,不过小百喜欢温水煮青蛙…
绿绿那一刹那只觉得安心,却有一股更大的不安涌上来。沈妙青似乎已经将陆方淮的声音记在心上,虽没听过几次,可是那种低低的,韵味十足的声音能让她清晰地辨出来。 陆方淮走到她身侧,手自然地缠过绿绿的肩膀,凑到她耳畔:“不介绍一下。”如此亲昵的举动,绿绿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沈妙青,她眸子里满是惊异,只是很短的一刻,便唇瓣抿起,细长的眉角挑起,绿绿熟悉这个表情,每一次她见到属于绿绿的东西,她都是这个表情… “您好,我是漫漫的姐姐沈妙青。”沈妙青一颦一笑间便是无尽的魅力,“我们见过的。”再自然不过的态度。 陆方淮浅浅一笑,:“你好,我是绿绿的男朋友。”他敏感地注意到沈妙青身侧的邵承凌,听到这句话后,那眼神的变化,再快再短,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浓浓的震惊和失望,或许还有…心疼。 陆方淮眉头轻拧,瞬间竖起了防备之心。“陆少。”邵承凌嘴角弯起,恰如其分,不算疏离也不热情。陆方淮却傲慢地只是点了点头。 “不好吃,我不想吃了。”绿绿冷冷地开口,她无法忍受沈妙青面上的那种志在必得,让她心慌意乱。 陆方淮有些不解,却很配合绿绿是脾气,讨好地笑:“恩,那想吃什么?”伸出手指想要将她垂下的一缕头发拨到她耳后,却被她轻轻避开,让他一阵错愕。 绿绿将沈妙青那越发浓烈的兴味全部看在眼里,似乎连笑也更加灿烂。“火锅。”绿绿没有侧脸看他,只是很机械地回答,却不知为什么,眸子落在了邵承凌的面上,虽然只是一眼,却被陆方淮瞧见。 他心中警铃大作,大手包住绿绿的葇荑:“告辞。”完全是出于礼貌,眼睛几乎没有在那两人身上停留哪怕一刻。 沈妙青瞧着离去的两人,眸子里瞬间焕发光芒,陆方淮…竟然是沈漫绿的男朋友,她勾起嘴角,妆容精致的面上渗出丝丝意味不明的笑。 “如何,漫漫可是有男朋友了。”她扭头看向身侧的邵承凌。“妙妙,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我好。我看得出来,你见到陆方淮时眸子里的那层意思。”邵承凌笑得颇有风度,除了沈漫绿,再没有人可以让他失了方寸。 “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沈妙青瞪大了眼,一脸的天真,仿佛洗耳恭听。“往时你见到漫漫的任何东西都是兴奋非常的表情,只是眼里却是厌恶,可是见到陆方淮…”邵承凌前如其分地不完全点破。 “妙妙,那是陆方淮。”邵承凌冷静地给了她劝告。“恩,我知道。”沈妙青本是想到了陆方淮时时惑人的笑,面上是回味的神情,只是突然想到他与沈漫绿的亲昵,笑也就冷了下来,心里涌起了一股又一股占为己有的欲望。 绿绿被陆方淮拉着出了店门,神情有些呆滞,似回不过神又似在沉思。直到走到电梯边上,陆方淮停下脚步,她一冲撞上了陆方淮的手臂才算稍有回神。 揉着额头,仰起小脸发现陆方淮亦是低着头,黝黑的眸子幽幽的盯着她,嘴角有些沉,表情高深莫测。 绿绿没有像往常那样踢他一脚或是动嘴驳他一驳,只是又垂下头,很安静地立在他是身侧。 陆方淮不语,直到绿绿在副座上坐了许久,发现陆方淮始终没有开车的打算,眼神依旧放在她身上。 她轻轻一叹:“怎么了?”不咸不淡的语气。“绿绿,他们…是你的…”“我不认识他们。”绿绿极快地打断他,带着些迫不及待的味道。 倒是出乎了陆方淮的意料,她回答得这样干脆这样冷漠,仿佛真的毫无瓜葛,可是,那个沈妙青确实是她的姐姐,而那个男的… “沈妙青不是你姐姐吗?”陆方淮忍不住询问。绿绿眼睛瞪得老大,咬着牙,似乎动了很生气:“你调查我!” “没有。”陆方淮不知道她会有这样大的反应,立刻否认:“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瞧着绿绿依旧是蕴着怒意,蔫下了表情:“孟老大有个怪癖,养着一大批侦探没事就调查调查你,研究研究他的。” 绿绿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眸子里依旧迸出寒光。陆方淮几乎无奈了,他受得了绿绿的责骂,挨得住绿绿的捶打,可是这样冷静到冷漠的绿绿他是真么见过。 “他就给我透露了一点儿,就你是沈家的女儿这一点儿,我没看你的资料,真没看!我发誓,发毒誓!天打雷劈成不成?”陆方淮还真举起手指,一脸的信誓旦旦。 绿绿扭过了头,眼睑垂下,嘴抿得笔直而僵硬:“我不是沈家的女儿,沈妙青也不是我的姐姐,你少提这个人不然别怪我对你发火!” “绿绿…”陆方淮只觉得她这时的神情让他心一揪一揪的,伸手想要换过她的肩膀拥她入怀,手臂却被她推开。 “陆方淮,若是哪一天,你觉得沈妙青更好,甚至喜欢她爱上她,你记得…要早点告诉我,我也好早点放手。”也不至于…陷得太深。 “绿绿,你说什么!”陆方淮淡了笑脸,语气也严肃起来,“在你眼里我还是那种见异思迁的色狼?” 或许是吼得有些大声了,绿绿一愣,她倒不是因为此人好色的过去,只是…他再绅士再克制,沈妙青总是能将他抢走的… “吼什么吼,就你嗓门大是不是!”绿绿母老虎的那气势一回来,陆方淮就被吓得缩了脖子。 “绿绿,你也不能每次都不信我,我现在就你一个女朋友,往后也不会有第二女人,你就不能给我点儿肯定。”陆方淮委屈地眉头拧成一团。 绿绿对她肉麻的话小有免疫:“陆方淮,开你的车,少给我糖衣炮弹的,你这套对我不管用!”绿绿从小就是欺软怕硬的人,陆方淮是没有拿捏到窍门。 其实揍她一顿,然后指着她恶狠狠地警告:“以后听哥的话,知不知道,明不明白!”肯定比什么都管用,只是陆方淮绝对不敢往这条路上想,更加舍不得…哪怕拔绿绿一根头发… “还吃火锅?”虽然被绿绿奚落一番,可是见她心情似乎好起来,陆方淮也就乐了,俯过身将绿绿座位上的安全带系起来。 “当然吃了。”绿绿认真地点点头,继而扬起一个笑,“挑本城最好的,你请客。”绿绿吃得酣畅,陆方淮也是能吃辣的,两个人面色通红,一边上还到了几个啤酒瓶子。 绿绿呷了一口冰啤酒:“陆方淮,你也太水了,是不是故意让着我?”绿绿不乐意了,陆方淮的划拳水平如此惨不忍睹… “我告诉你,现在输的人不仅要喝酒,还要回答问题。”陆方淮已经喝了五六杯,痛快地点头:“好,听你的。” “输了吧。”绿绿嘿嘿一笑,推给他一杯酒,“我可问了啊。”陆方淮一饮而尽,非常大方地挥挥手:“问吧。” “初恋是什么时候?”沈漫绿拖着下巴,眼睛晶莹剔透,满是好奇。陆方淮放下杯子的手僵了一下… “忘记了,不知道是小四还是小五。”陆方淮眼波流转,最后笑得有些随意,嘴角一翘,竟是美得有些妖异。 “陆方淮,你还能更早么?”绿绿不啻,“你从小到大都可以写一本书了。”“什么书?”陆方淮好奇。“色狼是怎么炼成的…” “又是你…”绿绿耸耸肩,笑得贼呼呼的,“恩,第一次是什么时候?”陆方淮当下已经不知用什么表情面对绿绿了。 “什么…第一次?接吻?”陆方淮装糊涂。“床…”绿绿说得很慢,暧昧不明的。陆方淮撇撇嘴:“呃…”他犹豫了片刻,看了看绿绿,她依旧是充满了期待,“初三。” “陆方淮…啧啧…”绿绿一边感叹一边摇头。倒是陆方淮不满意了:“绿绿,你就不能在乎我一点儿?我是你男朋友!” “那我该怎么样?”绿绿失笑,“拍案而起,拿酒泼你?大骂一声混蛋?”她摆摆手,“成了…还指望你一色胚守身如玉直到遇上我?” 陆方淮简直无语,怎么有这么大方的女朋友?这样宽容的处理态度却让他心里堵得慌,还不如给他一拳骂踹他两脚呢。 陆方淮一连回答了六七题,终于绿绿输了一把,陆方淮瞬间精神起来:“绿绿…”眉头挑了挑,颇为猥琐。 绿绿豪气地灌下一杯:“有话快说,有P快放,什么问题还需要这么久来酝酿?”“你喜不喜欢我?”陆方淮正襟危坐,眼睛睁得极大,嘴巴一闭,端端正正的,有些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 绿绿扑哧笑出来,咳嗽一声,收敛了表情,叹了一声,很为难很纠结地看着陆方淮:“要听实话?”陆方淮见她这副表情,心低落到谷底…有些退缩的味道:“那算了,我换个…” “别啊,就回答这个。”绿绿打断他,见陆方淮越发被打击的表情,心里偷着乐,“其实,陆方淮,你花心难缠,一嘴的甜言蜜语…”绿绿摇着头,将他贬低德一钱不值… 陆方淮垂了头,握着酒杯的手上脉络清晰的青筋凸起。“往时我可讨厌你了。”绿绿皱了眉,仿佛想起来初见时的那种情形。 “不过,我还没遇到一个比你更加缠人的,现在相处着,倒是觉得你…其实也不错。不然我早蹬了你了。”拿着啤酒又将杯子续满,猛地灌下去,“具体喜不喜欢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我的心…还没有给我答案。” 陆方淮似放下了心,她始终没有说出讨厌,这样就够了…一发现自己还是很有机会的,陆方淮就不老实了:“绿绿,有个事和你商量商量。”他凑过脑袋,一脸的媚态。 绿绿被摄住了那么一刹,回过神才决定有些尴尬:“爱说不说,干什么靠那么近…热不热!”她面上微红,遇到陆方淮,她还是头一次面红耳赤的… “不然…我搬过去和你一起住?”绿绿瞧着他的小样,翻了一记白眼:“做什么梦呢你?!” 正文 沈漫绿,我在做梦? “我不是接送更方便么,我还能每天给你热牛奶呢!你一个女孩子单身住着太危险了,要遇到个坏人什么的,还得了?!”陆方淮一点点地列举着独居的危险和同居的好处。 “那小区连一条陌生的小狗都溜不进去,威胁?你唬谁呢!”绿绿不耐烦地推开他越凑越近的脸。 “绿绿…”陆方淮恍如撒娇似地喊了一声,绿绿一阵恶寒:“绿什么绿…没门没窗!”一口否定,这顿饭的后半程绿绿照样吃得心花怒放,唯有陆某人面上不服心里不满… “绿绿…不然你再考虑考虑?”陆方淮不死心,直到将绿绿送到楼下,还不依不挠地拉着她纤细的手腕继续发动难缠的攻势。 “陆方淮,我数一二三,给我放手。”陆方淮倒是怕了,连一都没有数出来就赶紧地放手,真真是丢尽了男人的脸。 “晚安。”陆方淮咬着下唇,一脸的怨妇模样,绿绿不免觉得好笑,那人半天不见离开,目光就一直随着绿绿而去,绿绿走到楼梯口,都还瞧到他衬着星光的眸子一闪一闪的。 那一刻,她仿佛着了魔,转身奔出去。陆方淮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她怎么又跑出来了。 发愣之际,绿绿手勾过他的脖子,将他僵硬的脑袋拉下来,踮起脚尖在他绯红的薄唇上落下一吻,快得彷如蜻蜓点水,却让陆方淮心头蹿过一阵强大的电流,险些将他击倒在地。 再回过神,绿绿的倩影早已消失在楼梯口。他傻乎乎地咧着嘴笑,乐得魂飞魄散,眸子久久地寻不到焦距… 绿绿其实没有陆方淮想得那么洒脱,她小跑着奔进楼梯间里,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呼吸,刚刚那一刻,真是紧张得心跳停止。 她有些懊恼,怎么做了这样奔放的事!她怎么就这样…强吻了陆方淮?后悔啊真后悔!明天可怎么面对他?! 她一个人站在声控灯下捶胸顿足,楼下那个人却是望眼欲穿… 大早上,陆方淮到楼下,便兴奋地往绿绿手机上打电话,只响了两下,那头的声音不如往时刚睡醒的样子。 “你已经走了?”陆方淮吃惊,他已经提前了二十分钟过来,“绿绿,怎么走得这么早,有什么急事?” “没什么事,今天晚上就不用来接我了,我和苏绒,小D还有乔姗有约了。”绿绿声音里有一丝不自然。 “啊?”陆方淮有些失望…昨天的事他可是打算机上一辈子的,难得遇到绿绿主动一次,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得意,绿绿就躲着不见他了…郁闷至极。 绿绿挂上电话,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握着手机的手按在乱跳的心口上,她竟然紧张了,一晚上翻来覆去的几乎无眠,大早上五点钟就清醒得不得了,一想到待会儿要打照面她就… 赶早一个小时来了报社,俨然成了整个报社最早的,比公司的几个清洁工还有早上一刻钟,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办公桌前,一遍一遍地忏悔昨晚上的失控举动。 要说喝多了吧…她沈漫绿什么酒量?千杯不醉,更何况还是啤酒呢!思来想去,估摸着是月色太美…陆方淮衬着那方皎洁的白月亮,一身妖气冲昏了她的头脑,一句话概括昨天的情况就是——都是月亮惹的祸!… “绿绿,照片!…”同组的Ann发现对面这个小丫头今天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刚刚差点把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陆少最近这段时间鲜少的艳照给塞进搅碎机里…还好她英勇,及时扑过去就下照片… 往时一周能被拍到几次的陆少竟然整整安生了近半年!半年啊,一百八十多天,除了中间同一个外企女白领有过一段之外,几乎蛰伏了… 陆少按耐得住,他们这些跑新闻的都按耐不知了!这一百多天都少了多少新闻啊!之前也偷偷跟过几次,发现陆少总是徘徊在本城艺校门口,可惜的是始终也没有拍到绯闻女主角… 之后就被人有意无意地阻止了,有不要命的不顾阻力还想试着深入跟拍的,如今还和摄影师一起躺在医院里… 这次是本组的摄影师阿大,在火锅城外巧遇陆少和神秘女人…不顾生命危险,拿出随身带的相机咔嚓咔嚓就是几张,陆少对神秘女人很是体贴,揽在怀里,时不时还替她整理整理衣角什么的。 不过阿大还是怕死的,所以不敢靠的太近,于是神秘女人只拍到了一个后脑勺和一只耳朵,被同组其他人唾弃到死… “我说,那神秘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呀?哪一款啊?!”露露是整个《HUNT》里身材最玲珑的,凹凸有致,对陆方淮的热情也是十年如一日的高涨。 “对啊对啊…陆少难得又出手了。”Ann一双眼睛锃亮锃亮的。“就绿绿这样的。”阿大随意地一指,可把绿绿吓得够呛,整个人都冻结在原地。 “这样的?”露露眸子在绿绿身上转了一圈,“那不就和陆少两年前那个交往的那个当红少女组合成员优优差不多的,有点学生气,也漂亮。”露露对陆方淮的女友那是如数家珍,一个个的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本来是自说自话,却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 结果谁也没把绿绿当一回事,只当是了解了陆方淮最近这段时间对女人的嗜好,又变回了纯情口味的。 绿绿一当事人,又是陆方淮的准女朋友,被人群这样无视,心里自然不爽,思来想去,总比被人发现了他们的关系好一些。 “绿绿,我发现…”精明世故的桃子眼波流转,最后露出狡黠一笑,倒是让绿绿心里不安起来… 戒备地笑起来:“你都发现什么了…”战战兢兢地问。“我发现你都不八卦,这可是陆少啊!本城所有女人最大的艳遇对象!你怎么都不激动…是不是…” 绿绿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桃子知道了她和陆方淮的事情,结果…:“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何方神圣啊?让你如此痴心,连陆少这样的极品都不屑一顾?!”桃子依旧笑得贼呼呼的,绿绿倒是松了一口气… “我…”绿绿尴尬地笑,“哪来的男朋友。”“你那什么表情,脸上分明写着恋爱中嘛…你以为甜蜜是遮得掉的么?!” 绿绿急忙摸了摸脸,怀疑地反驳:“哪有这么明显。”“面色红润,天庭光亮,往这儿去,左转五十步洗手间,自己照照…”桃子搅着手,一脸的信不信由你。绿绿就郁闷了,被她说的跟花痴似的… 乔姗的车停在公司楼下,一辆小小的骊威,毫不起眼,绿绿拉开门上车,发现小D已经坐在里面了。 “绿绿,满面□…陆方淮把你伺候得挺好啊,恋爱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乔姗调侃。“我就奇了怪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说我气色好的?我就谈个恋爱,也不是天天吃补品啊!”绿绿很无语。 “爱情比什么补品都补,有个陆方淮那样的男朋友,鞍前马后,比慈禧身边那小李子还好,天天喂我吃砒霜我也愿意!”乔姗在娱乐圈不过半年多,就觉得压力太大太累了。 “现在去接苏绒?”绿绿玩着后座的垫子,“乔姗,这么快就买车了?”“助理的,我借出来用一用,有钱买车我也没空考驾照啊。”乔姗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说得满不在乎。 “你丫没驾照就敢上路!”绿绿差点跳起来,“置咱们仨的身家性命于何地!”“坐好坐好。放心吧,就本城下班高峰期这车流量,看看…”绿绿指着窗外一个行人,就是走路的都比咱们快,担心什么呀!”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口气。“等到四个人一聚头,依旧是七点多的事情了,幸好小D心细,准备一些吃的。后排的苏绒和绿绿两个人一口一个泡芙的吃得欢。 “去哪儿啊?”苏绒口齿不清地问。“三江路。”三江路是本城酒吧的聚集地,好的差的,总之是应有尽有,几乎是从街头开到街尾。 “喝酒?”绿绿嘿嘿笑,“咱们这儿可是有已婚妇女的啊,带她到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可不好,有些人会不高兴的,一不高兴就给黑脸,一黑脸就冷气逼人,一冷气逼人…” “我说你有完没完?”乔姗嗤笑,“怎么的,都快成人家嫂子了,对刑湛印象分还没上去?” “你丫说什么呢?!”绿绿扑过去,从后面搂住乔姗的脖子:“你悠着点,我可是没有驾照的!出车祸了要!”乔姗被掐得有些喘过不过气。车子还真扭了一下,绿绿讪讪地收回手… 车子停在三江路某酒吧门口,苏绒感叹:“这家酒吧可够牛的,这么大一片停车坪,还有地下的?” “焰火?”绿绿看着一直明亮无比的酒吧名字,“门童都这么帅,啧啧…”她眼睛一眯,兴致勃勃的。 “注意着点,当心陆方淮在你身边布下了探子,回去让你跪电脑主机板。”苏绒摸着下巴,有些报仇的味道。 “我还怕他了?”绿绿完全拖出长长的尾音,完全将陆方淮的存在视作毫无威胁,“今天回去就拆了电脑主机板给他,看他敢不敢让我跪。” 小D笑着在一边看着她们斗嘴,你一句我我一句的,不甘示弱,不过多少让她听出了…都有些护着自己男人的意思… 往时小D乖得很,苏绒除了偶尔去伺候刑湛,生活也简单,绿绿连男朋友都不交,这样人多而杂的地方,只有乔姗这个换男友无比轻快的女王才会常常来。 于是剩下三人均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而乔姗…只觉得很丢人,跟乡巴佬进城似的… 门口恭敬地将四人让进门里。里面一片幽暗,五彩变换的灯光照着中央舞池,每个人面上多少落下了一些光亮,却照不全整张脸,显得神秘。 “那不是你家老板么?!”绿绿那无比强大的猫眼,瞧见不远处…一个男人突然将身侧的女人扛起来,女人的尖叫声一闪而过,酒吧里太嘈杂,竟然没有引来多少人注意。 剩下三人被绿绿一提醒看过去,只瞧见正好一束白色的灯光划过男人的脸,异常英俊的五官,还真的是顾凉喻… 正文 陆方淮,我喝酒了 四人一时回不过神来,苏绒倒是注意到乔姗面上的表情…怪怪的?只一刹那,再看过去,乔姗又是那张女王气质十足的面孔,精致的面上勾起一抹笑:“还好没正面遇上,不然又得念叨了,顾凉喻看着那么英俊男人的一个人,其实烦得很。” 最近乔姗同任瑞肖绯闻传得满天,娱记盯她跟盯什么一样…她可是瞒着助理出来的。苏绒同绿绿对视一眼,她们俩知道顾凉喻异于常人的性取向,今天这事… “喝酒吧。”乔姗在吧台前坐下,酒保走过来,撑起下巴,大眼睛看着貌美的乔姗一眨不眨。 绿绿扯了嘴角,小正太?“喝什么?”声音倒是低沉得与外貌不符。“她们三个红粉佳人,给我一杯B52。” 小正太笑起来,勾出一个极浅的酒窝,绿绿撇撇嘴,不如陆方淮的酒窝又深又大的。三杯粉色的鸡尾酒推到她们面前,冰块露在酒面上,看着很清爽。 “乔姗,我怎么都觉得你这杯漂亮啊。”绿绿这个酒神,瞧着乔姗高脚杯里三色的酒,很想喝一口。 “你们那是入门的,能和B52比么。”乔姗伸手拦住她的魔爪。“不行,我也不是小姑娘家家怕醉,同她们两个一样,喝个酒都掺上一大半的果汁多丢份啊。”绿绿把小正太招到自己面前,扭头问乔姗,“你这什么来着?” “给她一杯深水炸弹。”乔姗挑眉,“不然我们比一比,看看谁的酒量好一点?”颇为挑衅的口气。绿绿大笑一声,她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过乔姗倒也还没有哪次醉过。 “你们两个酒量差的,就别喝了,给做个裁判,要是待会儿我们撒酒疯也好有人拉着。”乔姗笑着交代苏绒。 两人一杯一杯地喝着,这酒后劲大,约莫八九杯下去,两人的脑子都有点热乎起来。绿绿似乎天生对沈妙青就有一种防备,只要她出现在方圆百米之内,都能准确的感觉到,比如现下。 她一身紫色高腰裙,黑色丝袜紫色皮靴,面上的妆容依旧是素的很,却恰如其分地将那张美若天仙的脸衬托出来。 乔姗见绿绿突然停了手里的动作,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是一个极美的女人。“怎么了,陆方淮这样的美人看多了,连女人都不放过了?”嘿嘿一笑,透出些酒后的兴奋劲。 “呵…”绿绿冷冷一笑,“沈妙青,二十三岁,耶鲁大学管理学硕士。嘿嘿。餐饮业老牌名企,沈氏的长女。”绿绿扭回头,叹着气,浓烈的酒气中透着淡淡的凉意。 “你认识?”小D见她似乎不太高兴。“沈?你姐姐?”倒是苏绒脑子转得够快。“姐姐?我可不认识她,每次见到她都没有什么好事,抢走了我的京巴,抢走了我最好的朋友,抢走我的男人,抢走我的一切…”绿绿叹了口气,垂下眸子,嘲讽地翘起了嘴。 几人不再言语,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绿绿的怨气,两人怕是积仇颇深。苏绒眯了眼,瞧见那沈妙青本是要走来吧台,却突然被什么吸引住一般,猛地改变了路线,往酒吧最暗的角落踱过去。 角落里坐着一个男人,只看得见一个轮廓,可耳朵上炫目的耳钉因着一转一转的灯光而忽明忽暗,时而能被灯光照到的侧面…是陆方淮? 苏绒拍了拍绿绿的肩膀,似是试探地问:“你们家陆方淮管得那么紧,能让你跑酒吧?”“好像你们家刑湛不管似的…”绿绿小有不啻,刑湛管苏绒,其实有些像爸爸管女儿… “我认真的呢,他不是很缠人么?”苏绒拿出表演系镇系之宝的派头,将心里的着急压住,话语间只听得出调侃。 “我和他说跟你们出来聚一聚,也没说会来酒吧玩,不过,那厮倒是挺不满的,嚷嚷着也要寻着刑湛他们出去,傻乎乎的。”绿绿想到陆方淮今天早上孩子气的举动,轻笑出声。 “我去个洗手间。”苏绒笑了笑,从吧椅上跳下来,一路走到包厢门口的走廊,声音轻了不少,掏出电话拨过去:“刑湛?陆方淮有没有和你们一起?”语气有些焦急。 刑湛是已婚男士,大家照顾着他新婚,包间里就几个男人,本就只有六个人,当下还缺了顾凉喻和… “他说晚上有事,没有出来。”刑湛对于才结婚没几天,苏绒就重友轻色的表现很不满。言语间都有些怨念,苏绒浑然不觉,听到这里愣了愣,咬着牙,“妈的!” 乔姗喝了酒,就有些冲,目光一直跟着沈妙青,直到她在角落坐下,面对着那个男人,乔姗好半天才看清…“绿绿,那个是你家的么?” 绿绿又喝了三杯,反应已经及不上平时,倒是小D先看过去,沈妙青站起来坐到了陆方淮身边,灯光照过,映出一片旖旎。 绿绿正是那一刹瞧见两人带笑的脸,只觉得一股酸辣气冲上头顶,眼睛瞬间湿了一圈。虽然灯光已经暗下去,可是她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个角落… 苏绒小跑着回来想要找个理由骗绿绿离开,却看见乔姗同小D一起奋力地拉住绿绿。而绿绿,似乎早已红了眼。 “怎…怎么了?”苏绒问得心虚。“陆方淮在那边,和那个沈妙青一起。”乔姗眉头紧拧,语气里很有些愤然。 苏绒看着瞒不住了,唯有劝着绿绿冷静些,到底是喝了十几杯酒,绿绿多少有些醉意,加之现在怒极攻心,苏绒觉得砸了酒吧这种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绿绿,兴许是认错人了,不然我现在给刑湛打给电话,陆方淮肯定和他在一起,陆方淮这么听你的话,哪敢骗你是不是。”苏绒好言相劝,拿出手机作势要打。 “放开我。”绿绿停止使用蛮力挣扎开,而是冷静地开口,“我不打架,也绝对不闹事,就是想要看看清楚。” 乔姗放了手,向苏绒和小D使了个眼色。三人本是打算陪着她一起去,绿绿却转过身,淡淡地拒绝:“我自己过去,不会有什么事的,真的。”眼睛眯了眯,再抬头,已是一派平和。 走至角落里的那桌边上,沈妙青正同陆方淮喝酒,美丽的脸上蕴着笑,似乎感觉到有人走近,仰起脸看着来人。 陆方淮带着帽子,耷拉下几乎将耳朵抱住,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亦是抬头看着走过来的那个女人,眸子里笑意一闪而过,继而恢复了初时的痞气。 “陆方淮。”沈漫绿的声音一片冰冷。陆方淮站起身,手插入皮衣的口袋里,面上玩世不恭的笑愈浓。 “怎么?”还是那富有磁性的声线。绿绿不禁握起来拳头。“要不要给我一个解释?”绿绿声音轻颤却又故意装得很强硬。 “漫漫,你喝酒了?”沈妙青闻着绿绿身上的酒气,轻笑着出声,“我同陆少不过是聊一聊,你该不会介意吧。”脑袋一侧,这个动作瞧着是异常的俏皮。 “解释么?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对母老虎似的女人也只是一时好奇而已,我想我现在,对你厌倦了。”陆方淮抬起手臂,搭上沈妙青的肩膀,笑得理所当然。 绿绿只觉得喘不过气,甚至连舌头都在打颤:“你再说一遍!”已是拔高了不少音量。“我们完了。”陆方淮耸耸肩膀,颇似无所谓。 绿绿抓过桌上的一杯酒直接泼到了陆方淮的面上,他眼里的吃惊一闪而过,伸手抹去,面上的酒渍。 沈妙青从包里掏出手帕,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气:“漫漫,你怎么能动手?”多少带上了一些责备。 “我不会一辈子都被你欺负的!”绿绿尖叫着将她推倒在沙发上,眼睛里模糊一片,直接冲出门外。 苏绒她们赶紧追出去,三人跑到门口,恰好见到绿绿坐上一辆的士,立刻也驱车往绿绿的住处驶去。 在绿绿原来住过的小区寻不到她,竟然也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手机根本打不通。苏绒已是怒极:“刑湛,我告诉你,让陆方淮马上去给绿绿道歉认错,要是绿绿少一根头发,我就要他好看!丫了个混蛋!” 刑湛还没弄清楚状况,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娇妻如何会这般愤怒。“怎么了?”“哪那么多废话,让陆方淮现在就去找绿绿,立刻马上!”苏绒挂了电话,气得跺脚。 刑湛盯着手机发了片刻的呆,“什么事?我都听得苏绒吼你了,催你回家?”孟璟澜笑着抿了一口伏特加。 “陆方淮和沈漫绿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又吵架了。”刑湛的声音冷冷的,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他们不是天天闹腾么。”楚然不在乎地挥挥手。“这次连苏绒都恼了,估计有点严重。”刑湛蹙了眉。“给那陆方淮打给电话问问。”孟璟澜认真起来,“这小子,就不能让人安生几天。” “喂。”那头的人打个哈欠。“你和绿绿吵架了?”刑湛开门见山。“咒谁呢你!”他大声嚷嚷着,“我们好着呢!” “倒是有多好?刚刚苏绒打电话让你马上去给绿绿道歉。”刑湛带着讽刺。“道歉?怎么了?”陆方淮疑惑了,他哪儿有把绿绿得罪了,怎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别给我整些废话,马上给我去沈漫绿那里。”孟璟澜听他一惊一乍地瞎喊,接过电话下了命令。 陆方淮直奔绿绿的住处,从楼下看上去,顶层没有亮灯,似乎没有人。电梯门口立着检修的三角牌子,他只觉得自己似乎正在倒霉,有了不祥的预感。 一口气爬到顶层,就是他这样每天锻炼身体的,也有些吃不消。敲了敲门,屋里毫无回应。 刷了卡,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顺手打开客厅里的灯,没有人在。他似乎听到了楼上哗哗的声音,绿绿的房间里也没有点灯,唯有浴室里一阵阵的水声传出来。 陆方淮心跳一点点变快,推开半敞的浴室门,开了灯,瞧见绿绿一身灰色的毛衣抱着腿坐在浴缸里,脑袋埋在手臂之间,极轻的啜泣声混合着水流声,若有似无。 绿绿似乎才听到动静,抬眸那一瞬,目光从无助变得冰冷… 正文 沈漫绿,听我解释 “绿绿?”陆方淮快步走到浴缸边,蹲下身与她平时。绿绿伸手将他推开,陆方淮脚下不稳,摔坐在一滩水里。从裤脚到腰间,狼狈不堪。 绿绿哗地冲浴缸里站起来,头发湿哒哒地黏在颈间,衣服也湿透了,往下淌着水,目光却犀利无比。 “怎么了?绿绿,你…”陆方淮一整个晚上窝在家里写字。没头没脑地被召唤过来,看着绿绿怪异的举动,有些失措… “滚出去。”绿绿指着门口,声音平静得毫无起伏。“今天早上打电话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陆方淮站起来,想要拿光在墙上的浴巾裹住绿绿的身体,晚上有点冷,她这样浑身湿透,怕是会感冒。 绿绿完全不领情,伸手一推,力气很大,将他推开好几步,眼睛瞪圆:“刚刚你是怎么说的?不是已经腻了么,不是已经厌烦了么!那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没有啊?”陆方淮一头雾水,他今天一天没见着绿绿,早就憋得慌了。绿绿溢出一声轻笑,讽刺得很。 “陆方淮,如你所愿,我们完了。”绿绿跨出浴缸,侧过身对怔在原地的陆方淮道,“我明天就会搬出去,不过,现在请你消失,马上消失!” “绿绿,到底出什么事了?”陆方淮哪里肯就这么完了,拉住她。绿绿睨着他:“什么事?”她说得很轻,像是喃喃,“刚刚发生的事,你就可以忘记?还是…假装忘记?你果然,薄情得很。” “我不明白啊?”陆方淮也急了。“我怎么会相信你?”她薄唇一勾,眼角的泪也一瞬间涌出来,“怎么会相信你所谓的真心,怎么会相信你的爱情。” “绿绿…”那一刻,陆方淮害怕了,害怕到极点,绿绿那样脆弱的表情,透着无限的决绝,看着她嘴唇苍白,眼睛通红,心疼得不得了,伸手强势地将她搂进怀里。 绿绿没有挣扎,任他抱着,手垂在身侧,彷如木偶。“绿绿,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事了,你别这样,我…我害怕。” “陆方淮,我一个学表演的,却被你精湛的演技骗的团团转,我真的应该忏悔。”绿绿带着笑,却是苍凉得很,“我以为不过是分手,不疼不痒,原来,还是会恨你。” 陆方淮觉得这句话刺中了他的心口,他突然失去了浑身的力量,绿绿轻易地挣开了他,小跑着出了房间,躲进书房里。 陆方淮回过神,冲到书房外:“绿绿,开门!你怎么能这样,我不同意分手!”任他怎么拍打,绿绿就是不理不睬。 他急躁地给刑湛打了电话,刑湛已经领着苏绒回了家,苏绒正和他发脾气,一口一个混蛋的奚落陆方淮。 “刑湛,到底怎么回事?!”他大着嗓门,苏绒听得清楚,夺过手机,对着他就破口大骂:“你个混蛋,刚刚在焰火里和绿绿说什么了?!还和沈妙青搂搂抱抱的,我是瞎了眼才给你说好话!” “我没去焰火啊,我一晚上都呆家里!”陆方淮委屈,“我哪都没去!”“我是疯了还是傻了?!就算我疯了傻了,乔姗小D也都疯了傻了么!”苏绒火气越发大,犯了错还不承认。 “你们真在焰火看到我了?真是我?”陆方淮还是不太相信,难不成还梦游出去了?!“有病!”苏绒挂了电话,胸口一起一伏,显然余怒未平,“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满嘴胡言!” 刑湛挠挠头,心里也是将陆方淮唾弃千万遍,真是的,战火都烧到他这儿来了!“不然真瞧错了吧,我看着陆方淮这段日子乖得很。”刑湛还是忍不住给陆方淮说了句好话。 “哟,你也觉得我瞎了是不是?!”苏绒脸黑得和锅底一样,“好,很好!睡书房去!”本来两人好好地坐在床上,苏绒将一个枕头塞到他手里。刑湛苦了脸,干什么要给陆方淮说好话! 陆方淮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苏绒说在焰火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怎么可能!难道绿绿是因为这事生气?…很像他的男人…陆方淮顿悟,夺门而出,往家里赶。 “陆方渤,给我滚出来!”陆方淮一进家门就大喊一声。陆母正给陆父切水果,举着水果刀就出来了。 “喊什么喊?没大没小的。”见小儿子一脸煞气地杵在客厅中央。陆方淮从小到大都是嬉皮笑脸的个性,难得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 陆方渤刚从酒吧回来。泼辣的丫头一走,他就放开了身旁的美人,美倒是极美,可惜病西施型的,不是他好的那口,留了句拜拜,潇洒走人。 刚洗完澡换了身衣服,靠在二楼的围栏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弟弟发火。他从小到大最大的乐趣便是捉弄这个火爆易怒的弟弟。 “陆方渤个混蛋!”说着便要冲上楼去,倒是陆母眼疾手快,丢了水果刀将小儿子拉住:“四儿,怎么回事,寻着小二打架?!” “你今天晚上去焰火了?!你和绿绿说什么了!”陆方淮挣扎,陆母一个人正拽不住他,陆方海恰巧从外面回来,丢了相机就同母亲一起拉住陆方淮。 “二哥又哪儿犯着你了?”陆方海作为老三从小夹在两人中间,也是难做得很。“你和绿绿说什么了?!”陆方淮不理他,一再执着地质问陆方渤。 “就说了…”陆方渤满不在乎,美眸一转,“厌倦她了呗。”“妈的!”陆方淮已经红了眼,挣扎得越加用力,“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个混蛋!她是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多了去了,用得着这么较真么。也算是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陆方渤耸耸肩,笑得轻松,似乎不被他的愤怒吓到。 “给我去道歉!”陆方淮气喘起来,“道歉,现在就去!”陆方渤嘿嘿一笑,继续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搅着手倚在楼梯口。 陆方淮伸手捂住心口:“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这样说。”他难受得皱起了眉,陆母觉得不对,扶住陆方淮:“四儿,怎么了,喘不过气么?” 陆方渤也紧张起来,倒是没想到,这么点小事还能让陆方淮犯病了。“药呢?”陆母将他扶到沙发上。陆方淮摇着手,一下一下地平复呼吸。 “陆方渤,你给我下来。”太后下了命令,陆方渤怏怏地走到沙发前,却不想面色苍白的陆方淮突然跳起来就是一拳,将他按倒在地上,拉都拉不住。 “四儿,妈给你揍他,你先起来,别打了。”陆方渤被他猩红的眸子怔住,他为了个女人这样较真。 陆方淮不肯,依旧是一拳一拳地招呼,陆方渤同病歪歪的陆方淮自然不能比,很快就将他推在地上,坐起来抹了抹嘴角,竟然出血了,可见出手多重了。 “为了个女人你还想兄弟相残了?”陆方渤不满。“你怎么能这样对绿绿!知道我有多喜欢她么!”陆方淮咬着牙,一对圆眼眯在一起,眼睛里泛起了晶莹。 陆方渤浑身一震,陆方淮,他们兄弟几个,除了老大陆方清娶了媳妇收了心变成二十四孝丈夫,剩下的三个人,一个比一个花心。 陆方淮更是年年盘踞本城花花公子榜首。他不过出国进修一年,陆方淮竟然变成这样了…他有些难以适应。 “小二,你怎么能对四儿的女朋友说那些话呢!”陆母也蹙了眉,她这几个月,能从陆方淮身上一点一滴地感受到他对那个叫沈漫绿的丫头的痴情。 最难管教的小儿子收心,那得是多么值得庆祝的一桩事,小丫头功不可没,加之长孙的一顿吹嘘,她对沈漫绿这个小丫头极有好感,到手的媳妇哪能就这么飞了。 “我哪里知道他是真的喜欢,我以为不过又是老四的哪位红粉知己呢。”陆方渤这会儿倒是有些后悔了。 陆方淮垂着脑袋,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握成拳坐在地上。垂下的刘海遮去了一切的表情,只听到粗重的呼吸。 “他对那丫头可宝贝着呢,看看,多少年的红头发,妈怎么打骂都没用,人家一句话,全给染黑了。”陆方海凑到陆方渤耳边。 陆方渤撇了嘴,这会儿的处境颇有些千夫所指的味道。再凝了眼神看向陆方淮,却见一滴晶莹滑落,砸在地上,发出几不可查的声响,却真的让他内疚了。陆方淮,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哭… 陆方海想要将他扶上楼,陆方淮却抓着陆方渤不放:“和我…去跟绿绿解释。”他摇着头,说什么也不肯回房间。 陆方渤扯下他的手:“你去休息,我去和那丫头解释。”陆方淮似乎还不放心,一脸的正色:“她是我的,你别打歪主意。”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陆母不是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早一脚踹飞了他。 陆方海就纳闷了,明明他和陆方渤是双胞胎,为什么陆方渤同陆方淮这样像?几乎有八九分相似,从眉眼到鼻嘴。 陆方渤拿着车钥匙就要出门,突然回头:“小丫头住哪儿?”陆方淮眼一斜:“明天早上再去,大晚上的孤男寡女…”陆母忍了又忍才压住将他从楼梯上踹下去的冲动。 绿绿浑身上下依旧是湿的。外面是安静了,可她不确定陆方淮是不是真的走了。在书房里瑟瑟发抖,从顶楼看下去,一切都变得这样小,这一片很繁华,灯火始终明亮。 她呆呆地坐在窗户边,开了一小半,风透进来,她却感觉不到冷。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愚蠢到极点,怎么能相信陆方淮的话…可是,她是真的信了。 往时才答应陆方淮交往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不过是小有感动,接纳了一个死缠烂打的男人,不太投入,不太认真,扛到陆方淮厌倦那天,然后分手…自然而然的,没有丝毫负担。 可是今天,当他真的说出厌倦两个字,她却心疼得揪起,满嘴的涩意,脑中一片的空白,明明听到了往时最希望的结果。 陆方淮,真的凭借着他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功夫牢牢地融入了她的生活,她甚至已经忘记了初衷,他却突兀地提出来,又是在沈妙青面前,她在沈妙青面前,永远这样狼狈!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绿绿眸子里闪过一片绚丽的霓虹,瞬间黯淡下来… 正文 陆方淮,给我取暖 “沈漫绿,开门。”门口毫不意外地传来陆方淮的声音。绿绿没有歇斯底里地吼着你滚或是其他,却也没有理睬。扭头继续看着窗外。 “我不是陆方淮,我是陆方淮的二哥陆方渤。”绿绿翘了嘴角,这人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的身份证。”陆方渤将自己的身份证从门缝底下塞进来。 绿绿不理他。“小丫头,我们今天在‘焰火’见过。”陆方渤无奈,这丫头倒是挺拗的。绿绿精神一振,回神看向门口。 “你还泼我酒了。”陆方渤心中默数一二三,却发现小丫头没有来开门。“我真是陆方渤,我和陆方淮也不是那么像,不信你看看,我可是豁出去了,个人隐私!” 陆方渤不依不挠,这点执着精神倒像是陆家的遗传,人人都是如此。绿绿心中突然翻滚起来,渗开一丝莫名的情绪。咬着唇,很是挣扎的样子。 “我头发比陆方淮长,你看看不就知道了么。”陆方渤在门口继续诱惑,绿绿终于被这句话打动了。 门慢慢打开,陆方渤起初以为自己见鬼了。眼前的女人站在一片黑暗里,身后衬着一丝窗外的灯光,越发看不清脸了。 头发湿漉漉的还淌着水,衣服也…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绿绿一时尴尬非常,闪进卧室换衣服。 陆方渤弯腰捡起自己的身份证,上面的照片还是十八岁的时候,软趴趴的头发,一副没有睡醒的囧样。他的身份证多久没被他拿出来见人了… 绿绿擦了擦头发,换了一身整整齐齐厚厚实实的长外套,见陆方渤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手里端着电视机边上放着装饰用的一对小花瓶,里面还插着陆方淮前天送的一束郁金香,有些多,分两瓶正好。 “唐末彩陶。”陆方渤笑着问她,“知道这对瓶子值多少钱吗?”绿绿拧了眉。本来是陆方淮搞浪漫送她花,她随口说了句让他拿个瓶子出来插一插。他就颠颠地捧出了这对瓶子。她对这种的东西也不懂,以为不过是一对玻璃瓶。 “我同他一起去的拍卖会,三百七十五万,他特别喜欢这种东西。当时稀得得跟什么似的。”他放下瓶子,带着高深的笑,“现在竟然舍得给你插花。” 回头发现绿绿一脸的纠结的表情,对他的身份依旧是怀疑。陆方渤摘了脑袋上的帽子。暗金色的头发有些长,垂到脖子里。 绿绿僵了一瞬。“小丫头,陆方淮今天一整天都在家,躲在房间里不知道捣鼓什么。我倒是真的不知道…他这样重视你。”陆方渤扒了扒头发。 “喝酒了吧?”陆方渤走近些,“其实,我和陆方淮虽然像,若是仔细看,还是有些区别的,比如他的眼睛没我大。又比如他的嘴角自然地上翘,再怎么严肃看着都是嬉皮笑脸的,哦,我的耳钉在左面,而陆方淮的,在右面。” 绿绿咬了嘴唇,她今天是喝得有些多,可是,却也不能全怪酒精作祟,她到底还不是烂醉如泥,只能说她…“小丫头,你对陆方淮,还没有上心。”陆方渤一语点破,绿绿沉默了。 “小子一回家就找我拼命,这儿还被打伤了。”陆方渤孩子气地指着嘴角,果然是青了一大片。 绿绿几番动嘴,都开不了口,倒是陆方渤,看透了她的心思:“小子身体不好,在家里躺着,也不是什么大病,老毛病而已。” “对陆方淮该打该骂千万不要心软。”陆方渤似乎想到了什么,笑起来,“陆方淮往时很鄙夷妻管严,没想到最后找了你这样一个。” 他突然回身,抱住绿绿,绿绿吓了一大跳,陆方渤按下拍摄键,嘿嘿地阴笑一声,“让小子揍我!你哥哥我不气死你。”绿绿无语… “其实…陆方淮小腹上有块胎记,往后有机会你可以瞧一瞧。”他嘿嘿一笑,大摇大摆地挥手告别。 绿绿靠上沙发,觉得这一个晚上过得跌宕起伏的,就像是过山车。眼神溜到那对花瓶上,赶紧拔了花倒了水将它们装进柜子里不打算再拿出来,要是一不小心翻了碎了,不是得心疼死她… 陆方渤出门不到一刻钟,陆方淮的电话就打进来了。语气还是小心翼翼带着试探的。“绿绿?” “恩…”绿绿也不是故意装那么回事,只是刚刚误会了他,现下有些拉不下脸面。“还生气么?”陆方淮声音有些沙哑,“我错了。” 绿绿心头一跳,他每次都是这样,明明不是他的错,都一箩筐地揽下来,即使不讲理无理取闹的那个根本是她。 “傻样。”绿绿骂了一声。陆方淮从善如流:“我是傻,真傻,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做错什么了?”绿绿突然这么问,陆方淮倒是答不上来。 “陆方淮。”绿绿轻轻地喊了一声。“什么事?”陆方淮一如既往地紧张。“对不起。”她一字一顿,很郑重。 “…”陆方淮本是坐在床上,这一句把他直接吓到了床底下。“绿绿…你别和我提分手!…”在他的认知里,她每一次对不起后面,都接的不是好事。 绿绿翻了个白眼,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就道个歉,你也能想这么多?!”她轻声责备,不似往时那么大声地吼他。 “你…二哥说你犯病了?”绿绿的言语间满是关心,让陆方淮从里到外的暖成一片。“没有,你别听他瞎说。”陆方淮有些心虚。 “陆方淮,你肯定有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去西藏那次也是这样。”绿绿咬着不放。“我健康着呢,一口气上二十几楼,喘都不喘。”陆方淮插科打诨,想要蒙骗过关。 “陆方淮。”绿绿抱成一团,脑袋抵在膝盖上。“不然我们去医院检查,全身检查!”他指天对地的。 “我觉得很冷。”绿绿吸吸鼻子,眼睛发涩,今晚上的泪腺全然不受她的控制。“房间里装了暖气,开关在窗帘边上。”陆方淮一听她冷,立刻开始献宝。 绿绿摇摇头,是她说得太含蓄了,还是,陆方淮脑袋真的缺根弦?“睡了。”她磨蹭了一会儿,“晚安。” 陆方淮低沉的声音略略沙哑,带着难以抗拒的诱惑:“晚安。”呼吸可闻。绿绿将手机扔在床头,整个人钻进被子里。 脑子一直清醒得很,觉得喉咙干而燥热,也不愿意起来喝水,缩成一团捂在被子里,一阵阵的晕眩扑来。 后背一凉,感觉到有人掀开被子,绿绿一时模模糊糊的,觉得有一双温暖的大手缠过自己的腰间,背上也是传来丝丝热度。 “绿绿,是不是感冒了?”陆方淮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陆方淮的手移到她的额上,除了虚汗,温度不高,像是低烧,“绿绿,乖,起来吃药。” 绿绿意识朦胧地摇摇头,翻了身将陆方淮抱住,脑袋窝在他胸前,往时清凉无比的嗓子爬满了疲惫,声音低而暗哑:“不要。” 陆方淮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定住,他从来不是柳下惠,更何况怀里这个是绿绿啊!从胸口蔓延开的燥热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绿绿…”陆方淮咽了咽,“还…还冷不冷?”“不冷了。”她似有喟叹,手搂得更紧了,陆方淮突然发现,原来美人在怀,竟然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眼睛整晚上都是锃亮亮的,绿绿身上混合着微微酒气的体香异常诱人,他面红口干,时不时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怎么还没有变成太阳! 过了鸡叫的点儿,绿绿动了动,精神了一个晚上的陆方淮低下头,绿绿抱得太紧,勉强用眼角瞧得她的脸颊。 她嘟哝了一声,松开了手,陆方淮赶紧地往后挪了挪,才如遇大赦般地出了口气。绿绿抬手揉着眼睛,一点点挣开,定定地看着陆方淮,有些无神,似乎在寻找焦距。 “陆方淮?!”她好像吓了一大跳,挣扎着坐起来,却发现全身无力脑袋又摔回了枕头上。 陆方淮嘿嘿一笑,黑圆圈有些浓,摸了摸她的额头,再探探自己的,不再出汗,才放心一些。 绿绿睨着他:“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进来的?”“昨晚上,你不是冷么,我赶紧就过来给你取暖了,37°恒温呢!”他嬉笑着,眼一转,有些愤然,“昨晚上陆方渤偷了我的磁卡钥匙我就知道他来找你了!”想到陆方渤得意洋洋地将他抱着绿绿的照片给他看就生气! 绿绿把被子拉高,在西藏的时候,陆方淮每天晚上都腻歪在自己的房间里,同床共枕倒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还是觉得尴尬。 “陆方淮…”绿绿扭头看他。“恩?”他挑了眉头,俯下身子凑近了耳朵。绿绿张嘴咬了一口。陆方淮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耳垂蹿过全身。 “今天不去报社了。”绿绿翻了个身,脑袋又埋进了被子里,“头疼。”像是在撒娇,陆方淮心花怒放,掏出昨晚上随手扔在地上的大衣,“我给你请假。” 绿绿拿枕头砸他:“现在才几点!”八点半准时上班,现在才过六点。“也对。”他一乐,滑下身子也钻进被子里伸手抱住绿绿,“那我们再睡会儿。” “热…”绿绿有些不好意思,强硬地推开他。陆方淮很受伤:“绿绿,你怎么能这样,昨天冷的时候还抱了一个晚上,现在不冷了就把我一脚踢开。” “你是在暗示我该给你一脚么?”她斜眼,陆方淮老实了。闭上眼睛乐颠颠的,一室温暖。 他是真的累了,待醒过来,正好午饭时间,左手边空空的,绿绿已经起来了。心头小有失望,眨了眨眼,掀开跳下床。 外面有锅铲翻动菜的滋滋声,他蹲下身从二楼的栏杆间往下望,正好瞧见厨房玻璃的推拉门上映着绿绿忙碌的身影。 饭菜的香气传了,有些回不过神,直到绿绿叫他:“哎,蹲那儿干什么?洗脸刷牙了没?”言语间依旧是绿绿式的泼辣直白。 “哦。”他憨憨一笑,“马上去!” 正文 沈漫绿,我来洗碗 作者有话要说:br>好吧,有一件事小百很欠揍了,但是…年末了,事情太多太忙,接下去的一个月是焦头烂额的一个月…接下去的一个月停一停。 小百没有任何耍大牌的嫌疑,也不是灵感枯竭停文弃坑,就是太忙了…该骂的骂我,该揍的揍我… 我知道很多亲都辛辛苦苦的追文,所以感到很愧疚,亲们抱歉…非常抱歉!一个月后的今天准时回来…乃们实在气愤可以发邮件骂小百…T ^ T… 作为小小的安慰,今天三更,还有一更三点,一更六点…
到底是自己的房子,换洗的衣服总是有的。昨晚上那件衬衣皱得不成样子,裤子也都是不平的折子。再玉树临风的美男子都不免狼狈了。 当他神清气爽地从楼上下来,绿绿已经将最后一道尖椒牛柳端上桌子。两菜一汤,绿绿盛好饭,托着下巴,坐着等他。眼神一圈圈地晃,正好瞧见他从楼上下来。一件暗紫色的亚麻衬衫,黑色的牛仔裤,真真是美色撩人。 绿绿收回目光,脸颊上竟然泛起一丝红晕。陆方淮瞪大了眼,心里直念叨绿绿面上剽悍,心里倒真是个贤妻良母,嘴上就不自觉地露出了笑。 “笑什么?有什么不满意的?”绿绿将筷子递给他,倒不像是询问,颇有威胁的味道。“哪能啊。”陆方淮眼睛眯成一条缝。 绿绿歪着脑袋咬着筷子,片刻,似有所感:“你的眼睛真的没有你二哥大呢。”陆方淮夹菜的筷子停住,眼睛瞪得老大,很是不服:“陆方渤那是拼命睁大的!” “嘴角果然也是翘起的,你发火都没有威慑力。”绿绿轻笑。陆方淮心想那是因为我没跟你发过火… “他还说什么了!”陆方淮一语中的,可定是陆方渤诋毁自己来着。绿绿想到了陆方渤说得,小腹上的胎记,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歪了,掩饰着要去夹菜,结果胡思乱想间竟然将一块生姜放在嘴里嚼了嚼… 陆方淮看着她瞬间变脸,赶紧递上茶,绿绿咬牙:“你也不阻止我!”“我刚刚拦着了,你不是以为我抢你的菜躲开了么…” 陆方淮非得要洗碗,绿绿帮他系上围裙。到底是前车之鉴,往时一摔一小半的陆方淮这次格外的小心。 “你什么时候生日?”绿绿站在一旁监工,随口问道。“三月三号。”陆方淮搓洗洁精搓得聚精会神。 “哦…”绿绿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回想起了今年三月三号那天的情况。这人似乎有来缠着自己吧。她确实陪他吃了顿饭,然后说了几句伤人的话。 “怎么了?”陆方淮一分神,盘子险些从手上滑落,他赶紧抓住,放了心又回头问,眼睛一闪一闪的,“你关心我?”颠颠地偷着乐。 “哼,我就是想吃蛋糕了,随口问问。”她将脸侧过去假装看客厅里的钟。陆方淮嬉笑:“想吃蛋糕随时都成,你想吃什么味道的?”想了想又补充,“孟老大家几个甜点师那手艺好得很。”他颇为赞叹。 “我就想吃生日蛋糕。”绿绿觉得被他这么一驳有些没面子,犟着嘴。“生日蛋糕?”…他想了想,“你不是快要生日了么。” “你怎么知道的?又是孟璟澜那查的?”绿绿对于孟璟澜的神通广大有些骇意,也打心眼里不喜欢别人查自己。 “上次都挨你骂了,这回哪里还敢。”陆方淮一手举着盘子,一面贼呼呼地笑,“你不是江淮的员工么,江淮所有员工的资料我都瞧过。” 绿绿倒是忘记了,这人还是自己的老板,撇撇嘴:“假公济私。”“嘿,这叫资源合理利用。有个东西要给你。”将最后一个盘子放上沥水架,他在一边的抹布上蹭干了手,开始解围裙的带子。因着在身后,半天没解开。 绿绿拍掉他的手,低下头帮他接:“什么东西?”陆方淮搓搓手,蹬蹬地就上了楼。“店员说你看中这一款。”陆方淮递给她的是一个表盒子,是那块紫色的女表。 绿绿仰头:“怎么不买那对绿色的。”“不是你喜欢这个么。”陆方淮无所谓地笑笑,献宝似的抬起左手:“我戴着呢。” 陆方淮迫不及待地拿出来给她戴上,按上环扣,不大不小刚刚好。气氛太好,好到绿绿觉得有些不自在:“我还有份稿子很急,你该干嘛干嘛。”拉下袖子,陆方淮却缠着跟进了书房。 书房里两台手提,绿绿打开了绿色的苹果机,陆方淮在她对面坐下,也打开了紫色那台,都是绿绿答应住进后,陆方淮特意置办的。 其实没什么非处理不可的稿子,她坐在那里一遍遍地检查采访稿的错字。时而抬头看一看对面的陆方淮,他脸上的表情很夸张,有时喜逐颜开笑嘻嘻的,有时又是龇牙咧嘴恶狠狠的。 “你玩什么呢?”绿绿在瞧见他有一个狰狞的表情后,实在是忍不住了。“Super Mario。”又是一阵懊恼声。 绿绿无语,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玩超级玛丽…绕过书桌杵在他身后,他电脑屏幕上,俨然是第一关的场景… “你半天还在第一关?”她简直不可思议。“游戏智商比较低。”陆方淮被她质疑得不好意思,从小到大,无论是小霸王还是PSP,他就没有一样玩得好的。 “哎,这里有个长大蘑菇的!”绿绿瞧着一路飞奔的陆方淮忍不住叫起来。陆方淮顿了顿,就被敌人小蘑菇给一碰死了… “金币金币,这块砖头里面有很多金币的。”陆方淮一下一下地跳,慢得要命。“这么窄一个崖口你都跳不过去?”绿绿看他玩了几次,真的很想揍他。 陆方淮果断地冲下崖口,绿绿已经无话可说。“你就算了吧,别在糟蹋这游戏了。”绿绿果断地按了退出。 “我说,你不上班么?”绿绿眼看着都下午两点多了。“今天没什么事。”他的公司,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关机…助理一天都打不通电话,欲哭无泪,他这样的精英助理,就没见过比陆方淮还要不负责人的老总! 倒是绿绿,电话响起来,是个座机的号码。绿绿疑惑了:“喂?”“漫漫。”那头竟然是邵承凌…绿绿深吸了一口气,眼角瞄了瞄正兴致勃勃打开植物大战僵尸某人。这个单机游戏还是陆君扬小朋友推荐的,听说很有爱… “什么事?”绿绿回答得冷淡而不客气。“就是想请你吃个饭。”邵承凌倒是很平静,在慢慢适应沈漫绿的冷淡。 陆方淮听到绿绿带上了戾气的声音,感应似的抬头,正好看见她拧了眉头。“我很忙,没有时间。”拒绝得很干脆。 “周末呢?”邵承凌锲而不舍。“周末更忙。”也不算假话,最近的周末陆方淮跟得很紧,打着增进感情的幌子强行霸占她的私人时间。 “那就后天吧。”邵承凌也不管她的拒绝。“我没空。”她强调了一遍。“你只是在躲着我。”邵承凌听着语气不变,心里到底是泛起了苦气。 绿绿一咬牙,挂了电话。眼睛对上了陆方淮的:“看什么看!”一撅嘴,坐回老板椅上。陆方淮心里痒痒的,凭借他超人一般的耳力,电话那头的是个男人…他当然警惕了,想问,又不敢问。 “再看!不怕变成斜视眼!”绿绿对他偷偷摸摸一下一下地看过来不耐烦了。再看看他那憋屈的模样,“想说什么就说,憋坏了可不赖我!” “呃…”他笑得很假,“刚刚那个男的…”“你倒是厉害,这样都听得出是个男人。”绿绿嘲笑。 “他…是谁?”想了想,觉得有些像是逼问盘问,又改了口,“那个…你认识?”想着又有点傻,不认识能被绿绿吼,于是又道,“你朋友?” “我不认识他。”绿绿干脆地否认,倒是正面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虽然根本没有说服力。陆方淮听她这回答,心里就更纠结了,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绿绿发现陆方淮面上的表情瞬间几变,仿佛作者极为激烈的思想斗争。她只觉得好笑,清了清嗓子:“对我的答案不满?” “满,太满了。”陆方淮用力地点点头,小心地跟了一句,都满出来了…“邵承凌,从前认识,不太合得来,所以…不熟。”绿绿一挑眉,语气强势,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谎话。 不过陆方淮当下沉溺于爱情之中,智商连智障的水平都是勉强爬上,对绿绿的话深信不疑。 “你有玩什么呢?”绿绿转移话题,看了一眼陆方淮屏幕上一摇一摇的豌豆炮手,“不然我们比一比?” “成。有没有什么奖励?不然没动力。”陆方淮讨价还价。绿绿倒是不信他一游戏白痴能赢得过自己:“要是你赢了,我就批准你搬过来住。”没有一天,毫不掩饰的轻蔑。 陆方淮觉得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手都激动地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一抖,就给关了机,绿绿叹了口气,突然就觉得要是赢了陆方淮,是不是有欺负弱小的嫌疑… 陆方淮玩了半天,还在好不容易玩到夜间模式,绿绿手一挥,“别说你是夜间模式,就是到了屋顶上那块,我照样能赢。”于是,这场不公平的游戏比赛就打响了… 陆方淮握着鼠标的手抖得完全按不到自己想要的卡片,又急又气。而绿绿,气定神闲,时不时抛给陆方淮一个很是看不起的鄙视眼神。 晚上五点半,绿绿已经是最后的僵尸大机器人了,而陆方淮,还在白天的屋顶模式苦苦挣扎…不过奇迹总是在人们绝望的时候发生的,比如… 绿绿的电脑突然死机了,死机不是问题,游戏有自动保存的功能,可是,此死机非彼死机,它是被病毒攻击的死机… 等到再次开机,绿绿的桌面上每个图标下面的快捷箭头都变成了黑色的一团…而游戏图标竟然没有了?!一声绝望的尖叫让好不容易进入夜间模式的陆方淮手一动,最后一个豌豆炮手被吃干抹净… “怎么了?”他一脸的疑惑和迷茫,刚刚太过投入,这一叫让他立刻跳起来跑到绿绿身后。 “没了!”绿绿丧气,“什么都没了。”闭了眼龇牙的痛苦表情。陆方淮愣了一下,定睛一看,真没了!游戏图标都没有了,他真想仰天长啸,可是他知道当下笑出来的后果… “没事没事,再玩过…”再玩总赶不上他了吧!“玩个P!”她怒了,听他略带颤抖的声音,明显是幸灾乐祸… 陆方淮真的要憋不住了,寻来借口去卫生间,蹲在马桶边上给兄弟们发短信:“哥升级了!” 正文 陆方淮,遥想当年 作者有话要说:br>小百有点事出门,二更先奉上~
结局是不可逆转的,陆方淮最后又战斗了半个小时,游戏通关了!他看着那几个跳着舞的僵尸小人只觉得亲切无比。这个游戏果然很有爱! 绿绿瞧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气愤地哼了一声,要不是此人的电脑技术如此之烂,她都怀疑是不是他搞的鬼。 “吃饭去,吃完饭咱就去搬东西!”陆方淮表情古怪,欲笑不笑的,越发让绿绿不爽。“不饿!”气都气饱了… “饭总是要吃的。”陆方淮讨好,“昨天还生病呢。”绿绿磨了磨牙,心里已经把这个游戏的设计者问候无数遍… “我不去你家。”这陆家大宅,她可不想去。两人当下关系根基不深,万一遇到陆父陆母什么的,她得多不自在,多尴尬,多心虚啊! “好,反正家里东西也齐全,拿不拿都无所谓。”陆方淮不介意,面上的喜色使他看着春光满面… 陆方淮一句家里倒是勾住了绿绿是心思,家里,多温暖的一个词。唉,算了,或许同陆方淮住一起,还真能添了不少乐趣,她安慰自己。 当天晚上,陆方淮光明正大毫不避讳地陪着绿绿看了一期《百家讲坛》,讲师说到投入处连眼神都极具渲染力,绿绿喜欢汉代文化,听得津津有味,陆方淮更是文科出身,对历史本是研究得多,亦是看得投入。 这一期正说到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故事。“甚笃,就是很俊美。”讲师开始描述司马相如外貌,然后一点点深入,最后是司马相如如何的骗财骗色,喜新厌旧… 绿绿扭头,带着讽刺的笑:“好看的男人靠不住,有权有势的男人更靠不住。”陆方淮从沙发这头挪到绿绿身边:“人讲师也说了,卓文君坠入爱河,智商为零,司马相如当时那智商仅次于爱因斯坦!”然后一脸正色地指着自己,“可现在我们俩一比,我的智商是零,你的智商仅次于爱因斯坦!” 绿绿被他的话逗笑了:“有你这么说自己的?”“有什么关系,我也就对着你的时候智商低。”他倒是毫不脸红。 “当年读高中,学着文言文的时候,就特别喜欢汉代文化。我们班班长当时坐我后面,有一天突然递封信给我,我撕开一看,就是一首《凤求凰》,当时是用毛笔写的,楷体写得真是好,可惜他一跟我表白我就笑出来了。” 绿绿的艳史其实也很丰富,从初中开始,给她写情书递糖果的男生实在不少。不过,兵来邵承凌挡,水来邵承凌掩…总是每次搬出邵承凌,都能轻松地拒绝别人,想想也是,那个时候,比邵承凌更加优秀的男生,确实很少。 陆方淮听到老大不爽,哪个混蛋敢给他的绿绿递情书,还写这么露骨的东西!酸溜溜地开口:“真是肉麻。”眼波一转,还“有没有别的?” “还有一傻帽给我抄过一首《长恨歌》,那诗能当情书用么,就一小杯具。”绿绿笑着回忆,“最肉麻的有一个写了一份《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这么简单的几句话,错字连篇的。” 陆方淮不啻,一群小屁孩,还懂怎么玩浪漫?“你不是文科高材生么,诗歌肯定没少给女孩子抄过吧。”绿绿睨他一眼,翘起嘴角。 说到这里,陆方淮不得不自我吹嘘一番,完全忘了在现任女友面前提过去纷繁复杂,错综交结的情感经历是多么的不明智。 “我从来不抄什么名家名作,都是自己的原创作品!”陆方淮托着脑袋回忆,“那时候我还帮孟老大抄过一封情书,你不知道,孟老大一身的君王气质,拿着一封粉色的情书那样子有多可笑。” “我还给我们一老师写过,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英语老师,中法混血,高高瘦瘦的很漂亮,当时还是用英语写的。”他嘿嘿笑着转头,绿绿眼睛一眯,陆方淮瞬间就从她面上看到了你死定了几个大字… 绿绿一个抱枕飞过去,陆方淮不避不闪,正好砸在脑袋上,他顺势倒在沙发里。手倒是不闲着,拉住绿绿。 绿绿被他这一带,扑到他身上。陆方淮手艺搂住绿绿的腰,就不肯放了,面上挂着奸笑。绿绿气愤,这厮偷袭她! “绿绿,我也给你写个情书?”包不够地用脑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不舍地放开手,扶着她坐起来,笑着凑过脑袋。 “哼,谁要啊?我估摸着本城大半的女人都有陆氏出品的情书吧。”言语间很是不屑。“最多放出去一百封。”看着绿绿脸黑下来,马上改口,“五十…十五…五封!”陆方淮的手势一再改变。 等闹完了,百家讲坛也结束了,台一转,跳到了一个购房的节目。“绿绿啊…”陆方淮又挪了过去,眼神扫过电视上正被参观的房子,“绿绿啊,这房子喜欢不?” “只有买不起,没有不喜欢!”绿绿嘟哝一句,“都大半夜的了,还给播这种购房节目,多吓人啊!比鬼片还吓人!你看看,户型一般,地段一般,八十坪,竟然要两百多万!” 陆方淮瞄了一眼电视台,是江淮旗下的,这个节目他有印象,是六点多首播,这个点应该是重播,听说收视率极好。绿绿这么说了,他就打算午间这个点的重播得该个时间… 看着也十一点过半了,绿绿伸了个懒腰:“明天还上班呢,我困了。”爬下沙发,打算睡了。陆方淮动作很快,关了电视:“我也睡了。” 进房间之前,陆方淮扭扭捏捏老半天。“我说你又什么事啊?”绿绿看着都憋得慌。“晚安吻。”陆方淮瞪大了眼,指指自己的脸颊。 绿绿翻了个白眼,开门,进去,关门,动作连贯。陆方淮却杵在房门口不满… 绿绿躺在床上,生活真是处处有神奇,看看现在,她竟然和陆方淮同居了…刚刚在陆方淮面前表现得平平静静,可心里到底是波涛汹涌的…忍不住就想给室友打给电话。 现下大半夜的肯定是不能给苏绒打的,万一刑湛接了那得多尴尬,乔姗总是午间场的戏,况且每到午夜还没觉睡,她都暴躁得跟霸王龙似的,那就小D吧。 “小D啊!”绿绿撒娇似地喊了一声。小D正在电脑上备课,她跟学校领导递交了申请,其实她更想做语文老师。 “什么事?大半夜的这么亢奋?”小D轻笑,昨晚上绿绿情绪不稳,三人后来都给她发了短信,她也都一一回了。 “小D啊,我们同居了。”绿绿趴在枕头上,脸埋进去,声音听上去怪怪的。“啊?”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同…同居?和…陆方淮?” “恩。”她仰起脸,嘴角爬满了笑,继而忍住笑,“苹果机实在是不好,都扛不住病毒攻击。”小声抱怨了一句。小D无语,你不知道世界上有一个东西叫杀毒软件么?! “哎,有句话我要交代着。”四个人里,绿绿年纪排第三,乔姗和小D都比她大半年。“什么事情?”绿绿听着她口气严肃。 “鉴于你家陆方淮前科太多,你可得当心着点,别被他的甜言蜜语糊了眼。然后就…”小D点到为止,那件事是她一辈子的痛楚。 “我知道了。”绿绿脑子里突然就跳进来同陆方淮同床共枕的画面,脸上烧起来,却咬着嗓子保持冷静,“放心吧啊。” 两间房间的设计是床头对着床头,一墙之隔。陆方淮耳朵附在墙上,想要听听绿绿那边的动静,可是如此高档的公寓,他还真以为是用硬纸板做的隔层么! 什么动静也没听着,他怏怏地钻进被子里,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冒出昨晚上绿绿的被子上的香气,淡淡的,却是很清晰… 一个有些难掩的紧张和兴奋,另一个一肚子的歪念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作为同居时光正式打响的第一天傍晚,陆方淮接了绿绿,心情颇好地询问:“今天有个经典话剧专场,想不想看?”作为一个表演戏剧专业出身的,绿绿自然怀揣着浓烈的兴趣:“当然想看了!” 晚饭过后,两人到了本城最大的歌剧院中心。入口几乎是人头攒动,工作人员见到陆方淮,就领着两人从特殊通道进入。 包间在二层最中间的位置,绿绿俯下身,几乎能瞧见一层全部的人,密密麻麻地坐着,她往时也同苏绒一起去看过话剧歌剧,却从来都是下面那些人中的一员,总觉得人是多了一点,可是热闹,情绪也更能渲染开,笑也能笑成一片,哭也能哭到一处。而如今一整个包间里就两个人,真的有些不习惯。 两人坐下,全场的灯光暗下来,帷幕拉开,这一场,是《艾蕾》,一个富家小姐与强盗的爱情故事。 绿绿看到尤拉被迫逃离的时候潸然泪下。陆方淮扭头,有些惊讶:“怎么哭了。”绿绿不好意思,一向是剽悍无比的形象如今却哭哭啼啼的。 “不是感动么,笑什么笑,冷血!”绿绿发现他嘴角的笑还未及退去。“这都是假的,故事嘛。”陆方淮大老爷们地挥挥手,“当年孟老大一个人闯人家几十个人守的场子,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中了三枪,把人家地方毁得一塌糊涂,那才叫男人。” 绿绿眼里瞬间冒起了崇拜的目光,继而怀疑:“真的假的?”“当年二十一岁,情场失意,就不想活了呗,年少轻狂嘛。” 绿绿当下就把孟璟澜推到了第一偶像的位置。“孟璟澜真么有范儿啊,痴情种!”“那是傻。”陆方淮不屑,“为了个小胖妞,丑八怪!” “你以为人人像你么,嫌丑爱美的。”绿绿不满。话剧被抽调了最经典的部分演出,下面一部是《欧那尼》,绿绿轻笑:“今天应该是强盗专场吧。” “我去个洗手间。”陆方淮看着绿绿很投入,小着脚步声出去,却在走廊上遇见了沈妙青。 正文 沈漫绿,你是我的 沈妙青一身浅蓝色泡泡中袖的风衣,面上化了淡妆,尤其是一双眼睛似乎上了荧光的眼影,在昏暗的走廊上显得很是突出。 “陆少,又见面了。”沈妙青轻轻侧了脑袋,有些少女式的俏皮,看着很是可爱。陆方淮扬起一记嘴唇极浅地勾了勾。“沈小姐。” 陆方淮早就从绿绿的言行态度里瞧出了对这位姐姐的不满甚至是厌恶。于是厌屋及乌,他对沈妙青亦不表现出热情,倒是给了基本的面子。 “陆少也来看话剧?”沈妙青眸子在他身上不着痕迹地划过,可陆方淮是谁?纵横情场十几年,自然有所察觉。 “是啊,和绿绿一起。”面上似控制不住地溢出甜蜜的笑。沈妙青眨了眼,将那一丝暗沉的情绪掩住:“漫漫也在?”很是亲昵的口气。 手握住门把,陆方淮极快地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笑,像是提醒却更像是警告:“绿绿看话剧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 沈妙青的手僵在那里,抬眸扫了眼门牌号,故作自然地收回:“陆少是去洗手间吗?我正好找不到呢。”陆方淮点点头,手插在口袋里,疾步离开,也不管身后的沈妙青是否跟得上。 正好一幕结束,绿绿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扭头带着调侃:“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却见一身灰色休闲服的邵承凌杵在门口。 绿绿的眉头一拧,不悦显而易见。“怎么是你?”声音平平,带上了一丝不耐。“妙妙说你在这儿,我来看看你。”邵承凌毫不避讳,顺手关上门,走到绿绿身边坐下。 “这儿有人。”绿绿看着他,邵承凌对她一如既往的任性。“陆方淮么?他正和妙妙在一起。”邵承凌面上的表情坦荡,一点也不像在作假。 绿绿眼睛霍地睁大,咬着牙让自己冷静些,不理睬他的话,第四幕正好开场,她转过脸看着台上的演员。女主角在好友家里借项链的场景。 “漫漫。”邵承凌拉过她,强硬地让她看着自己。“你干什么?”绿绿挣扎。邵承凌丝毫不手软,依旧掰过她的脸:“漫漫,你在同陆方淮交往?” 绿绿伸手去扒他的手指,纹丝不动。邵承凌眸子冷然,很是肃杀:“陆方淮是本城最****的人,你这样单纯,同他在一起最后一定会吃亏。” “我吃不吃亏关你P事!放手放手!”绿绿叫起来。邵承凌放开手,看着绿绿面上浅浅的红印子,有些愧疚:“弄疼你了?”伸手又想抚上去,绿绿挥手拍开:“别碰我!” “是我太激动了,我接受不了你同陆方淮在一起的事实,漫漫,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邵承凌向来清冷的眸子含上了激动的神色。 “谁都有可能,除了你!”绿绿站起身向后退了退,略带防备地看着他。“漫漫,我很后悔,我发现我爱的一直是你,我们重新开始?”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丝的痛苦,绿绿握紧了拳头,假作不知。 “你该知道我从来不是站在原地等待的人,我最恨欺骗,一次不忠百次不容!”绿绿哼笑一声,“更何况你不止一次地欺骗我!” “漫漫,我真的后悔了,我后悔为什么不告诉你,为什么不向你允诺,三五年我们就可以在一起。”邵承凌向前几步靠近绿绿。 “如果你告诉我,即使你不是真的喜欢沈妙青,但是你真的和她在一起了,我一样接受不了。邵承凌,你真是混蛋!”绿绿狠狠地瞪着眼。 “其实,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这样恨我…就是因为你同样爱我。”邵承凌眸子里闪过一份犀利。 绿绿有那么一瞬间的怔然,压住扑面而来的酸涩:“你不要自作多情,要不是再遇到你,我早就把你忘的干干净净。” “漫漫,我们在阿姨坟前立过誓,我答应阿姨要照顾你一辈子的。”邵承凌冷静地说着往时的山盟海誓,绿绿听进耳朵里,只觉得是个笑话。 “不用了,你的照顾我担不起受不住享不了。”绿绿叫了一声,被他逼到露台边上。将将至腰的围栏被她抵在身后,真的被逼致死角,避无可避。 邵承凌伸手将她乱挥的双手按在胸前,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在绿绿一脸的惊恐下俯下脸吻上她的唇。 邵承凌先是浅尝,一点点地辗转,全然不顾绿绿的挣扎,渐渐的似乎不满足这样的甘甜,加重了力道,牙齿在她芬芳的唇瓣上轻咬。 绿绿心中愤然,可是鼓足了劲道依旧是推不开他,反而是被越抱越紧,身体被死死地固定在围栏之间。眼眶里慢慢地蓄起了眼泪。 陆方淮身侧一直伴着沈妙青,他有些厌烦,却隐忍不发,推开门却看到绿绿同一个男人拥吻… 仿佛被人揍了一拳,狠狠地揍了一拳。目光呆滞的看着前面,那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身后的沈妙青面上是浅浅的笑,似有得逞的意味,继而沉下嘴角,露出吃惊的表情:“漫漫,承凌?!” 邵承凌多少有些意犹未尽,缓缓地放开手,绿绿一得空隙就奋力一挣,将他推开几步。大口大口地喘气。眼里的受伤伴着眼泪让突然触碰到的邵承凌心中一跳。 “绿绿…”这一声轻唤似有若无,让绿绿一惊,穿过邵承凌的肩头看见杵在门口的陆方淮,面上的那种震惊和痛楚让她一时失了话语。 陆方淮起初是沉着步子,速度并不是很快,慢慢地一点点加速,走至邵承凌身边,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揪住他的衣领,一拳揍过去,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量,生生将邵承凌打倒在地。 “啊!”沈妙青有些失措,亦是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可置信,从小到大,一直学习空手道的邵承凌在她看来,几乎是无敌的,而现在轻易地被陆方淮打翻在地。 陆方淮呼吸沉重起来,喘得很急,一只手按住胸口,弯下腰咬紧牙关,面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苍白得如同白纸。邵承凌从地上爬起来,眼镜被打掉,他只是轻度近视,却因为不习惯而微微眯起眼。 反手就给了陆方淮一拳,陆方淮或许是难受到了极点,不躲不闪,同样被他这一重拳击翻。他跌坐在地上,仍是捂着胸口,气依旧喘得很急。 邵承凌似乎还要动手,绿绿绕到陆方淮身前,将他护在身后:“你没看到他不舒服吗!”邵承凌捏紧了拳头,低头居高临下地看了陆方淮一眼,阴霾一闪而过。 “你怎么了?”绿绿转身捧起陆方淮的脸,毫无血色的脸上滑下冷汗。陆方淮伸手将她抱住,手缠得很紧很紧,手指有明显的颤意。 绿绿一下一下地抚着陆方淮的背脊,耳边粗重的呼吸一点点变轻,绿绿跪坐在地伤:“陆方淮,还难不难受?” 陆方淮摇摇头,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心跳也慢了不少,一点点平稳了呼吸。 “陆方淮,放手。”绿绿轻声提醒。陆方淮一僵,全然不肯,手上象征性加紧了力道。绿绿叹气,“腿麻了。”陆方淮脑袋蹭了蹭,不甘不愿地放了手。 转身那两人还在,陆方淮看向邵承凌的眼神里全是红果果的敌意,绿绿扫了眼沈妙青,翻了记白眼,故作无视。 “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看话剧,如果不想被保安请出去,就请自己走出去。”绿绿别开眼,很是嚣张,“记得关门!” “漫漫…”沈妙青喊了一声,心中很是有些不甘,却也故作温柔。“滚出去!”绿绿转眼扫过他们,“你和他!” 沈妙青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才算是忍住,转身离开,邵承凌眼神意味不明地盯着绿绿,绿绿迎着他的目光不躲不闪。 陆方淮看着两人像是暗送秋波的目光,心中又涌起了波涛,一下下地抽搐,不爽地拉住她把她搂进怀里。 脸按在胸口,不让她再看邵承凌。挑衅地仰起下巴,望着面色不济的邵承凌。邵承凌扫到矮几下的眼镜,也没有弯腰去捡,转身出门。一切平静得丝毫看不出他的情绪,唯有重重关上的门泄露了他的愤怒。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舞台上传来了第四幕的结尾——“唉。可怜的玛蒂尔德,不过我那一串本是假的,顶多值得五百金法郎!”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使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更加怪异。 “绿绿。”陆方淮讷讷的喊了一声。他脑子里一再重播刚刚邵承凌与她亲吻的画面,刺得他眼睛生疼。 “我和沈妙青是碰巧遇上的,她是女人,我也不好说太重的话,就由着她一直跟着,我都不理睬她!”陆方淮没有质问,倒是先解释了为什么沈妙青与他一道出现。 绿绿心中一动,这人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心里的愧意一再攀升。“对不起。”绿绿垂了眼。 陆方淮看着她的脸,似乎也看清了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下巴上还有些湿意。“怎么哭了?”陆方淮很是心疼。 “对不起。”绿绿眼睛又犯了酸意,眼泪夺眶而出。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越来越容易因为陆方淮而感动,有时候只是一句话甚至一个动作,她都能热泪盈眶。 “绿绿…”陆方淮的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身上只着了一件深蓝色暗纹的衬衣,胸口被一片潮湿浸润,他手忙脚乱的,不明原因,更不知如何安慰。 “陆方淮。”绿绿哽咽着声音喊了他一声,陆方淮脸颊蹭了蹭她的鬓发。“我不想的,是…我真的不想的,我不是自愿的。”绿绿摇着头,有些激动。 “我知道,绿绿…”陆方淮声音里的爱意一点点在空气里荡开。“我知道,因为…你是我的绿绿。” 第五幕开始,是一个著名童话——《青蛙王子》,需要公主亲吻才能恢复王子的模样。陆方淮彷如喃呢的声音传入绿绿的耳中,虽是甜言蜜语却异常辛酸:“如果你愿意爱我,让我变成青蛙又何妨?” 正文 陆方淮,可以曝光 绿绿的腿是彻底麻了…陆方淮眼珠子贼呼呼地一转,将他拦腰抱起,一道窝进了单人沙发里,绿绿坐在他腿上,险些失声叫出来,面上绯红。 舞台上正演到公主趴在窗边与青蛙的对话。公主娇俏可爱的声音对上青蛙粗重笨拙的腔调,不时引来观众的轻笑。 “跨越种族的爱情啊。”陆方淮手环在她腰间,脑袋垫在她肩上,说话时的呼吸蹭过她的脸颊,绿绿微微有些不自然,拉开些距离,陆方淮却也跟着靠过来。 “是不会有结果的。”绿绿接过他的话头,伸手拍掉他在她腰间来回吃豆腐的手,“你就不能老实点!”陆方淮怏怏地收了手。 “哎呀,《灰姑娘》?!”绿绿惊喜。这最后压轴的竟然是《灰姑娘》,这个老牌童话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被无数次地诠释… 台上的侍从手里托着一只水晶鞋,灰姑娘一身褴褛的补丁长裙躲在门后。绿绿伸长了脖子,带着些感叹:“这鞋子可真漂亮。” 作为道具,估计只是玻璃甚至是塑料的,可是在背景灯光的衬托下,熠熠生辉,一时间光芒四射,给人梦幻的错觉。 陆方淮侧眸看着绿绿沉醉的眼神,轻轻翘起嘴角。 或许是昨天被邵承凌咬过的关系,绿绿对着浴室里巨大的镜子发呆。嘴角甚至有些淤青,还破了一些皮,牙膏泡沫不小心碰到都是一阵细碎的痛楚。 几番深呼吸才算是刷完牙,绿绿从一边嵌入的小柜子里拿出一支鲜红色的口红,她极少使用这样奔放的颜色,可是,涂了一圈,发现嘴角的那点青紫色似乎越发明显了。 干脆地拿起纸巾抹掉,“怎么办?”绿绿对着镜子吼了一声,她这副鬼样子怎么去上班?!陆方淮听见动静,以超越飞人博尔特的速度冲进绿绿的浴室:“怎么了?” 绿绿倒是被他吓了一跳,这也忒快了。陆方淮目光凝在她的嘴角,是昨天被邵承凌强吻留下的痕迹,这样明显而突兀。 他心头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气愤的,恼火的,后悔的…最后统统被心疼挤兑得精光。他这样呵护着,捧在手里怕碎含在嘴里怕化的绿绿,却被邵承凌暴徒一般地掠夺,留下这样粗鲁的记号。 绿绿看他眸色百转千回,一而再地变化,眼神却始终未曾离开过她的嘴角,有些尴尬地拿手掩了掩。 陆方淮恍然,收回目光,垂了眼睑,嘴角翘起一个看似轻松的弧度,再仰首,眼神已然染上了淡淡的温柔,一如往常。 “疼…不疼?”“还…还好。”绿绿嘴角抽了抽,事实证明挺疼的。“我带早餐回来了,下去吃吧。”陆方淮转身留下这么一句。 往时未同居的档,陆方淮每次来接她都会准备早餐,从最普通的包子油条到精致的粤式茶点,其实每一样都是看着普通,他总是会挑最好的。 他曾经如何地鄙视刑湛在宁霜秋的女王气下残喘生活,而现在,他为绿绿做得更多,而且乐此不疲,毫不知厌烦。生活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像是一个镶嵌着无数面镜子的房间,别人的过去,或许正好反射到自己的未来,而本人却全然不自知。 陆方淮在放绿绿下车前,俯身在她嘴角啄了一下,还很恶意地伸出舌尖舔了舔,绿绿眼睛霍地瞪大,待反应过来,立刻狰狞了表情…这人真能恶心人!却到底没有抬袖子擦拭。 陆方淮心情瞬间从不好飙升到极好,得意地摇了摇脑袋,驱车而去,嘴里又是一首听不出调子的破歌。绿绿对着他的车尾猛做鬼脸,其实,他都从后视镜里看得一清二楚。 走近编辑部,绿绿发现大家都围作一团,在杂志社工作,就是八卦多。绿绿绕过人群将包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看了看昨天黏在桌角的便利贴,认真核对了今天的工作安排。 “绿绿啊!大八卦!”Ann扑到绿绿的桌子上,下巴一扬,摸着青绿色夸张眼影的眼睛一眯,故作神秘。 “什么大八卦?”绿绿一脸的疑惑。“当当当当…”她从漆红色的皮衣口袋里掏出一小叠照片。 “来来来,同乐乐。”她将照片如同扑克一样,刷地抹开。绿绿发现第一张照片上的两人…显然是陆方淮和她…的背影。 “昨晚上我和我家亲爱的看话剧去,结果在门口遇到了…嘿嘿…”绿绿被她笑得毛骨悚然,就怕她下一句是:“陆少和你!” “陆少和这个女人。”她尖细的声音仿佛在宣布一个重大消息。绿绿瞬间舒了口气。还好还好… “不过可惜了,我刚想让我家亲爱的冒死去拍个正面的,结果陆少携美直接就进了贵宾通道,唉…”Ann很是惋惜。 绿绿对于这三番两次被同事偷拍很无奈:“你怎么随时随地都能掏出照相机?”“跑新闻的嘛,随时都会有好题材的嘛。而且我们家亲爱的可是《炼金》的首席摄影师,人一向都是给著名商业人物拍照的,被我逼得无法才同意用他那架无比金贵的照相机拍个八卦!” 绿绿现在对跑新闻的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无论你是做娱乐还是社会,就算是财金板块的,也可能背着个照相机拍八卦! “这女的身材挺好的。”有几个女同事凑过来。露露倒是瞅到了昨天晚上绿绿穿的那一身衣服。 “这身绿色英伦风不是这一期《COLOR》才介绍过的Versace春季新款么!”紫色的高腰风衣,下面有些裙摆,左边是一圈圈绕起来的蕾丝。 “这条是Givenchy的黑色印花瘦腿裤。”这么小的照片,她们也能一样一样认出来,绿绿实在是佩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也就是怎么好看怎么搭而已。 衣柜里有很多衣服是陆方淮给她添的,她拿来就穿了,作为一个女人,世界知名品牌她是知道不少,可是,就认识logo而已,要让她说出是什么时候出的什么款式,那就太为难她了。 恕不知,这个世界上活着一群如对待时尚品牌如鲜肉般的豺狼虎豹!女人啊,真是不容易,要比男人多记住多少东西啊! 果然,那一组不甚清晰的照片作为花心陆少的回归之作,被《HUNT》主编果断放在了最中最显眼的位置,要不是本期封面是最近正当红的齐惠,主编还想放封面呢! 刚从洗手间出来,绿绿就听到了做清洁的三哥大婶围在一起:“哎呦,听说哈特的老板又上哈特了!”神神秘秘的声音。哈特?=HUNT… “我女儿可喜欢他了,这小伙子长得真漂亮,小姑娘一样一样的。”换了一个大婶,而她的口气有点像小沈阳… “我小女儿也是,哎呦,把上次偷拍来的照片做成了海报贴在房间里,就床的正对面,说是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带着一小股子得意?难得是因为女儿电脑技术好,P图强大? 绿绿彻底囧了,往时最爱的《HUNT》,竟然是从主编到扫地大婶全民八卦的一方黑土地——八卦桃源啊! 就在这块绯闻滋生的土地上,绿绿兢兢业业地工作了一个月。而关于陆方淮再度掀起的桃色新闻,在又一名记者被送进医院以后,主编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静静地盯着一群渴望八卦的员工半分钟后,艰难的做出了一个决定:以后别再跟陆少的新闻了!想活命的,就是看到了,也要假装没看到,也要撇开眼去!众人失望之余…也无奈,谁也不想真进医院。 绿绿有点小小的内疚,谈个恋爱,还害人进医院,听说最近这个手脚四肢全部骨折,肋骨断了无根,绿绿蹙眉,这下手的也忒的狠了。 罪恶感迅速攀升,晚饭的时候拿着筷子一挑一挑地搅着米粒,似乎没什么胃口。“不好吃?”陆方淮见她有些出神,凑近了脑袋问。 绿绿一转头就看到他那张美艳的脸无限放大的样子。吓了一跳,捂着胸口:“你怎么回事,吓唬谁呢!” “都半天了,你一口也没吃,有心事?”陆方淮发现绿绿的眉间起了几个折子。“有记者偷拍,你给打成重伤了?” “可不是我动的手,是孟老大手下做的,那人死活不肯交出照片,都拍到你正面了。让登出来我怎么给你交代!”陆方淮老老实实地回答。 “就不能抢相机不伤人?”绿绿睨他一眼,很是鄙夷,“做事怎么这样暴力,这样没有技术含量!” “他把内存卡吞下去了,不打伤他也没有理由送进医院啊。”陆方淮一本正经。“那就揍个鼻青脸肿就成。”绿绿踹他,“伤筋动骨一百天呢!”这人怎么能崇尚暴力,往后很有家暴的嫌疑啊!家暴?…绿绿心下窘迫起来,怎么会想到这个! 陆方淮发现绿绿面上溢出浅浅的粉色,有脸红是嫌疑,以为她气得不轻:“绿绿,你可别生气,我错了,下次一定智取,绝不强来!” 绿绿轻咳一声:“给人家报销医药费,再送点鲜花水果什么的。”“必须的!”陆方淮连忙点头。 “陆方淮,他们要拍的…就拍吧。”绿绿加了一筷子糖醋排骨,一口下去,竟然觉得很甜… “啊?”陆方淮一如既往地…眉头轻蹙,摇摇头:“绿绿你放心,这点保密工作我一定做好!”言语间很有些你要相信我的意思。 绿绿抓狂,筷子往桌上一拍,面露颇似钟馗:“今天姐要把你脑子劈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矿泉水还是棉花!” 陆方淮护着头,脖子缩了缩,一脸的委屈:“空的,不用看了,是空的!”绿绿气愤,一脚踢翻了一侧装饰用的小盆景:“滚过来!” 陆方淮颠颠地凑到绿绿面前,绿绿深呼吸一口,几乎是用吼的:“我说曝光就曝光!姐不在乎!” 陆方淮彻底被喊懵了,绿绿见他那副呆样,已经无语了,顾自己坐下吃菜,可心头老觉得押着一股闷气。 “真的?绿绿,真的?真能曝光?”陆方淮弯着腰,一脸的媚态,样子很是奴气。绿绿被他那春光灿烂的表情逗乐了,侧眸小小地瞟了一眼:“恩。”颇有女王的气势。 陆方淮一时似乎失了方寸,左转来右转去的,嘴里还念念有词:“马上广播,不行不行,老土,登报?不成不成,俗气了。放新闻?也不是谁都看得到…” “陆方淮,你丫还吃不吃饭了?!”绿绿只觉得一时失言,怎么能同意了呢?怎么能让他这样瞎折腾呢?! 正文 沈漫绿,我出差了 吃完饭出了门,陆方淮大大方方地揽上了绿绿的肩膀。绿绿一如往时地躲避,陆方淮倒是正色:“绿绿,可是你说曝光没关系的,你可别反悔。”眼神一凛,接着将手搂得更紧。 绿绿觉得此人得寸进尺的本事太高,她自认倒霉。两个人大摇大摆地一路晃荡到停车场,始终少那么一个好事之徒冲出来指着沈漫绿大吼:“原来你就是陆少的新欢啊!”然后是数不尽的镁光灯。 陆方淮时而扭头四下张望,不知道的还以为怕被人瞧见了,只有想绿绿这样清楚内情的才明白,他多么地渴望被人拍到。 上了车,陆方淮有些不甘心,趴在方向盘上不肯开车。“陆方淮,你干嘛呢?”绿绿以为他不舒服,推推他的肩膀。 “是不是又难受了?”鉴于往时她常常遇到他病怏怏的时候,绿绿担心之余,连声音都软下来。 对于绿绿鲜少的温柔,陆方淮很受用,继续趴在装蒜。绿绿耳朵凑近,完全没有粗重的呼吸,只有他小得意而溢出来的嘿嘿声。 她眼一瞪,唇瓣一撇,故作惊讶:“陆方淮,有记者!”陆方淮险些跳起来,真是说曹操成!“哪儿呢?”放下车窗方便拍摄。 “骗我?!装蒜?!开你的车!”绿绿传过重重障碍,狠狠地给他一脚。陆方淮瞬间萎蔫,伸出脖子又看了一圈,确定连个路人甲都没有,唯有踩了油门。 “绿绿。”陆方淮小声喊了一句。这个月绿绿拿了全勤,里面多少有陆方淮的功劳,作为犒赏,她亲自下厨。按着既定的习惯,饭后这碗,是要陆方淮洗的。 “恩。”绿绿正埋头整理稿子,随意地应了一声。半天也不见下文,她蹙眉,停下手上的事情,扭头看向陆方淮。那厮面上是欲言又止,咬了咬唇,小媳妇模样十足。“大老爷们的扭扭捏捏干什么!” “我要出差。”当下他一手的泡沫,靠着门上笑得玄玄乎乎的。“不就出差么,用得着憋这么半天?”绿绿鄙视。 “这差少说一周…最久可能花上十天半个月的。”绿绿点点头。陆方淮渐渐引入话题,“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呗?”他眼睛贼亮堂,看着就没安好心。 “你出你的差,我上我的班,干什么要跟着你?”绿绿放下钢笔,拿过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搂着,虽是与站着的陆方淮很有些差距,可眼这么一挑,仍是极有气势。 “十天半个月不见面,我哪儿受得了。”陆方淮觉得自己很委屈,似乎连一向弯起的嘴角也垂下来。 “成,我有办法。”绿绿从地上爬起来,蹬蹬地上了楼,陆方淮一时没回过神,她说…她有办法? “这个给你,私人玉照一张。”绿绿将那张传说中的一寸证件照递给她。陆方淮目瞪口呆,甚至都忘了伸手接下。 “哎,我说你要不要?!”绿绿恼了,她不太喜欢拍照,这张照片还是从她的学生证上抠下来的呢! “要。”陆方淮不情不愿地接下,“这照片哪有真人…”被绿绿一瞪,陆方淮受了下面的话。“哪有真人抱起来软,哪有真人亲起来香!”他在心里呐喊。 陆方淮是早上九点的飞机,先将绿绿送到报社楼下,这一片本是林立的大厦,繁华的办公地点,人来人往的却硬是没有遇到半个熟人,陆方淮敲着方向盘,考虑着是不是要将这辆不起眼的宝蓝车换成更加耀眼的红色或是嫩黄色… 上班期间,绿绿第一次如此安静,陆方淮正在飞机上,也就没有机会电话骚扰她。倒是她决定不甚习惯,时而瞟一瞟黑着屏幕的手机。 一直到下班,按着时间推算陆方淮还在是在飞机上。绿绿叹了口气,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绿绿,今天泡吧,一起去?”Ann拎着她新淘来的牛皮小包,靠着绿绿的办公桌边,彩绘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好啊。”随手将公交卡塞进口袋里。陆方淮本是想给绿绿留几把车钥匙的,绿绿桌子一拍:“我连驾照都没有,无证上路,你想要我小命么!” “绿绿,今年多大了?21还是22?”Ann开着她那辆晶锐,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下个月就22了。”绿绿也没听出弦外之音。 “有没有男朋友?”Ann笑着看了她一眼。绿绿愣了一下,心里突然跳了跳,最近被偷拍的次数太多,她多少有些风吹草动了。听Ann这么问,莫不是发现什么了? 说曝光没问题,可是要被同事知道了,她到底有些不自在。 “没有啊。”她嬉笑,谎说多了,这听着比真话还真。 这个答案正中她下怀:“那正好,我妈小姐妹一儿子,那条件是好得不得了,今年29,留洋博士,现在在茂正证券交易管理部门做经理的,模样也是清清秀秀的。” 绿绿霍地抬头,她这话…“Ann姐,你这是给我介绍对象?”绿绿诧异。“是啊,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瞧着你挺不错的。”Ann对于这个漂亮却有时不修边幅的小丫头还是很有好感的。 “可是…”绿绿对刚刚说谎的行为后悔不迭,现在再说有男友反倒像是假话了,“我…不还小嘛。”“小丫头别是现在年轻不急,虽然男女比例一度失调,可是好男人还是抢手得很。”Ann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我…”“反正就是去见个面,不喜欢了Ann姐再给你介绍。”Ann的眼角晶晶亮,很有些阴谋得逞的味道,掏出手机,也不给绿绿再辩的机会:“妈,我这有个同事条件挺好的。”“不大,二十出头呢,挺漂亮一个丫头,人也很好。”“好呀,那就周日见一面。”“恩恩,上午十点半,行,那你和李阿姨说一声吧。” 绿绿听着Ann和她母亲的对话,心把凉把凉的,就这样当着她的面把她给给卖了,她还要给人数钱?! 几个女人在酒吧门口散了,绿绿掏出手机看了看,十点一刻,陆方淮竟然还没有打电话过来,这人,按着时间算,早该到地方了。 她一边腹诽,一边有有些按耐不知要去电话了。手机将将响起来,陆花心三个字一闪一闪的。像是放下心口大石,绿绿狠狠地出了口气。 “绿绿,飞机遇上大雾,误点了!”陆方淮第一句就是这话,绿绿到了嘴边那方劈头盖脸的痛斥全部吞回肚子里。“哦。”她讷讷地应了一声,咬了唇,因着他慌张的口气竟然有些愧疚。 “在家么?”陆方淮第二句就开始盘问绿绿。“没,在三江路。”绿绿老实回答。“三江路?你去酒吧了?!”陆方淮是嗓门瞬间提高了。 “恩,和同事出来玩儿。”绿绿理直气壮。“这月黑风高的”绿绿翻了个白眼,截断他的话:“月亮又白又圆,也没有风!” “我这不是担心你么,你一个女孩子,在那么龙蛇混杂的地方…”陆方淮语气中很是担忧。“得了得了,我都在回家路上了。”绿绿受不了他那张碎嘴。 “真回家了?”他不信。“真回家了,这里多安静啊。我看到家楼下的保安了,今天是那个高高瘦瘦很帅气的保安。”绿绿胡扯着。 陆方淮听她夸奖别的男人瞬间不上了:“他那小白脸的长相还当保安!”“成了吧你,论小白脸你排第二,谁争第一?!”绿绿嘲笑。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越洋电话可贵了。”绿绿一边走一边听他交代这个那个的人身安全注意事项,有些不耐烦了。 “我还不想挂呢!”陆方淮语带撒娇。“你连家怎么会都交代过了,你还想怎样!”她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最后陆方淮怏怏地挂了电话,绿绿听着回想起他那不分巨细的话,嘴角忍不住翘起。 陆方淮出差每一天都有无数个电话,绿绿只觉得比他人在本城的时候还要罗嗦。今天周末,早上通完电话,能清楚地感觉到陆方淮心情极好,也不肯交代为什么,绿绿心情却是不怎么样,按着Ann的吩咐,今天要去相亲啊相亲! 她当然没有把这事告诉陆方淮,那人要是知道了,一定暴跳如雷,指不定就直接飞回来了,又或者,找几个人来砸场子…昨晚上思来想去,她决定今天去就把事情说清楚。 到了指定的地点,是家西餐厅,格调倒是不错,人不是太多,绿绿一眼就瞧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对象… 和Ann说得一样,白白净净的,带着眼镜,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眉头微蹙,绿绿也看了看表,她迟到了两分钟。 “你好,我是沈漫绿。”绿绿加快步子走过去,那人眼里先是闪过一丝不悦,似乎是看清楚了,又露出些惊艳,最后定格在微微的轻蔑上。 绿绿今天一身灰色套头连帽毛衣,发白的牛仔裤,妆倒是花了,只是浅得很,总的说来,颇为寒酸的打扮。 “我是张宏意。”他面上笑也极少,顾自己先坐下。绿绿只觉得此人傲慢异常,也跟着坐下。 “沈小姐是记者?”那人的话有些生硬,不像是闲扯,倒像是逼问。“哦,刚进报社没多久。”绿绿要了一杯皇家奶茶。 “那还是实习生?”有些不屑。绿绿本就是没什么耐性的人,当就有些不爽快,但还是摆着笑脸:“不是,是正式员工。”绿绿顿了顿,“张先生在证券公司?” “哦,部门经理而已。”他看似谦虚,炫耀的意味浓重。绿绿在心里尖叫,第一次相亲,就遇到极品。 “绿绿!”那个大嗓门…绿绿一惊,回头见到一身黑色薄外套的陆方淮杵在门口,一脸的风尘仆仆,眸子微暗,抿着嘴,看着心情不佳。 他三两步走过来,将绿绿拉起:“绿绿,介绍一下。”张宏意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因为陆方淮居高临下的压迫力太强,也站起身。 “这是…张宏意,这是…陆方淮。”绿绿简单地报了两人家门。张宏意诧异,自己对面的竟然是陆方淮?瞬间客气不少:“您好。”伸出手却被陆方淮无视。 “我是绿绿的男朋友。”两人都是站着,陆方淮还是被他高了不少。张宏意越加吃惊,这丫头竟然有男朋友,还是陆方淮。 不待他套两句交情,陆方淮拉着绿绿就走,也不算再见,态度可谓飞扬跋扈得很… 正文 陆方淮,我的惊喜?! 直接将沈漫绿拖进了上了车,陆方淮不急着开车,一双大眼睛等着绿绿,眸子里写满了控诉和委屈。 “同事好心给安排的。”绿绿低了头,很有些被人抓到红杏出墙的错觉。陆方淮不说话,还是这样看着她,让她心里发憷:“我…对不起嘛!”绿绿憋了半天实在没有办法,前半句声音洪亮,突地一转,柔下来。 谁知陆方淮忽然俯身,将绿绿按在座位上,她还来不及尖叫,嘴就被陆方淮堵住。陆方淮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在绿绿鼻尖愈浓。 绿绿本是想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虽然是在车子里,也总怕别人看见了。可是推了推,陆方淮抱得很紧,也就放弃了。 陆方淮一点点加重了力道,辗转缠绵,极尽温柔。缱绻间,还将舌头伸进了绿绿嘴里,绿绿惊得轻颤,陆方淮舌尖触到绿绿的舌尖,绿绿只觉得浑身绵软,最后靠在他的怀里。 半晌,陆方淮放开她,却在下一刻将她搂进怀里,大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脊,像是在帮她顺气。 “绿绿,酸死我了!”陆方淮咬了咬她的耳垂,绿绿果然缩了缩脖子。脑子缺氧,绿绿也是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吃醋呢。 “怎么提前回来了?”见他眉眼间都有些疲倦。“想你了。”陆方淮嘟哝一句,声音很轻,却似很郑重。绿绿觉得心底暖暖的,万年难得地回应他一句:“我也想你。”一听这话,陆方淮就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回血百分百。 “真想我了?”他面上的表情…颇为扭曲。堪比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见到绿洲,不是欣喜,而是…不可思议。 “你这什么表情?”绿绿不满,他这张仿佛见了鬼的脸,让少说情话的她,情何以堪!“我…”陆方淮呼吸粗重起来,一手按着胸口,缓了许久。不过一句我也想你,用得着么…这样! “哎,你没事吧?”绿绿很受打击,她真是很难得才来这么一句,竟然吓得陆方淮犯病了?“没事。”陆方淮已经调整了呼吸,圆溜溜的大眼睛几乎续蓄了水,这股妖气,让绿绿都呆了去。 “我爱你,绿绿,我爱你。”绿绿被他唤回了神智,面上绯红,将脸埋进他的肩窝,呼吸着他身上清凉的薄荷味,胸口传来他一下一下强而有力的心跳,一派温暖。 第二天到了报社,绿绿做好了挨批的准备。谁知倒是Ann,似乎不好意思:“李阿姨说他儿子不太满意,没事没事,姐姐再给你找,找更好的!” 绿绿放了心,张宏意可真是自负到了极大,就是相亲吹了,也毫不吃亏,绝不让自己处于劣势。 这一段时间,绿绿觉得陆方淮越发不对劲,这几天老是对着她笑,说是温柔的笑吧,带着阴气,说是狡黠的笑吧,好像又透着天真。绿绿恍然,陆方淮的境界果然是高了不少,连她都猜不透了。 而今天早上,陆方淮的激动劲儿似乎攀到最高点,嘴角一直保持着大大的弯度,两颗洁白的门牙时不时出来露一露,就是他摆一顿早饭打破三只碗这个癫狂劲儿,就让绿绿吃不消。 “我说你打什么鬼主意呢?”越是接近报社,陆方淮越是见牙不见眼。绿绿实在是忍不住了。这还是第一次同陆方淮比耐力输给他。 “待会儿就知道了。”陆方淮还给卖关子,绿绿咬牙,砰地甩了车门,丢下一句:“不说拉倒!” 陆方淮趴在方向盘上,侧脸看着绿绿窈窕的身影走远,面上是止也止不住喜气,一想到…他做梦都会笑。 绿绿发现从踏入报社的第一脚开始,众人瞧她的眼神就是…吃惊,嫉妒,恼怒…应有尽有。她一时无法适应。 Ann搅着双手,下巴一扬,今日是画了烟熏妆,一身紧身皮衣,颇有些黑道大姐大的气势。 绿绿被她那双眯起的眼睛骇得不清,生生往后退了好几步。“沈漫绿…”尾音拖得阴阳怪气的,绿绿心虚地笑着:“怎么了,我也没迟到啊。” “哼,骗我?!”Ann捋了捋袖子,一副我要宰了你的架势,险些把绿绿逼到桌子底下。绿绿绕到对面,同她隔了两个位置,免得她真的扑过来掐死她。 “我哪儿骗你了?”绿绿挺了胸,拿出一点气势,声音却虚得很。“自己看看。”厚厚的一本杂志被丢在桌子上,扬起了一桌子的A4纸。 绿绿甫一进来,就围过来不少人,大家先到的,每人桌上都放着一本《HUNT》,被欺骗的群众现在可算是都是看过了。对这爆炸性的消息,很是介怀,尤其是一干女同胞。 绿绿垂了眸子,是最新一期的《HUNT》,发行日期是今天。本来《HUNT》是每个月中发行的,可是这一期不知为什么,硬是拖了几天才出来。这封面上的男人,不是陆方淮是谁?!心头一跳,突然生出极为不妙的情绪。 陆方淮一身深紫色的夹克,浅色的骑马裤,一双褐色马靴。黑发似乎被风扬起了一些,不显凌乱,看着倒是很自然。 照片是拍的不错…只是角度有些奇怪,微微侧了面孔,似乎不是正对着镜头,而是看向他所在的前方。那一抹笑由嘴角一直延伸到眉梢,极是温柔的表情。身体微微前倾,左手伸出,动作有些怪异。 这一身穿着衣服…绿绿回忆,好像是上周四那天的打扮,这个场景,让她想到了每天下班后陆方淮接她的停车场… “老看封面做什么,还有呢。”Ann见她盯着封面发呆,将杂志翻了个面拍在桌上,绿绿几乎不可置信,封底上的这个女人…是她? 一身白色卫衣,黑色牛仔裤,头发扎成一束马尾,拎着她的帆布大包。这张照片虽然清晰,却很明显能看出是偷拍的,绿绿同样是看着前方,面上有很浅的笑,手微微扬起,仿佛前面有那样一个人,会替她接过。 她手有些发抖,将杂志打开,封面与封底连在一起,是陆方淮伸手要接过她背包的场景,两个人看着再简单不过,却又亲昵异常的照片。 绿绿一时说不上话,他同陆方淮的关系,真的就这样曝光了?带着一点炫耀的味道横空出现,折杀芳心一片,成了继苏绒之后,又一位众女性愤恨的对象… “最精彩的在这里。”Ann轻轻一笑,瞧着呆若木鸡的绿绿,怕她也是被陆方淮摆了一道,也是刚刚才知道。 一双鞋横亘了杂志最中间的两页,晶莹剔透的水晶鞋在灯光下很是璀璨,鞋头上分明是粉水晶雕成的一朵玫瑰,极为细腻精致,鞋帮处还系着红色的丝带,美得有些不真实。 绿绿顺着鞋尖看到左侧一行小字,是手写的,字迹稍稍有些潦草,却仍是可以清楚的认出来。 致最爱的绿绿: 你不是王子的灰姑娘,你是陆方淮的沈漫绿。 ——你的四儿 绿绿觉得手抖得不成样子,几乎下一秒就会将杂志掉落在地。身后时而传来阵阵尖叫,翻找电话簿,绿绿看着那个名字一时竟是忘了按下拨打键。 前几天陆方淮看到绿绿手机上他的名字保存的陆花心,暗暗不快,就偷偷改成了陆痴心,绿绿彼时刚一看到哭笑不得,最后还是改回来陆方淮的大名。 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她现在内向波涛汹涌,百转千回,不知如何说,更不知…说什么。 “绿绿啊,枉我们在你面前死命地嘀咕陆少的花心史,我的神啊!”Ann捂着额头。“他花心也是事实。”绿绿随口就道,咧嘴傻笑,还没回过神。 “是不是特别幸福?”阿大凑过头,作为男人,他对陆方淮的浪漫很…嫉妒,他在心里呐喊,我比他浪漫,可是我没钱… “还…还好吧。”绿绿垂了眸,明显地不好意思。她脸皮薄,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问东问西。甚至都快触到她和陆方淮的隐私了… 露露这个陆迷明显地芳心碎满地了,看着绿绿的眼神颇为哀怨,嘴角沉得特别委屈。绿绿被她瞪得油然而生出来不小的内疚。 “陆少啊…”她大吼一声,夺门而去,众人均是见怪不怪,每次陆方淮传个绯闻,她都是如此一番,不过这次眼角那泪花,估计是真的… 倒是陆方淮,憋了两个钟头,一直等不到绿绿的感动电话,已经撑到了极限,颠颠地打电话过来,带着试探:“绿绿。”绿绿嗓子一热,压着口气淡淡地应了一声:“恩。” “早饭吃了么?”陆方淮小有紧张,于是就开始胡言乱语。绿绿揉了揉眉角,早饭一起吃完了才出的门,这人胡说八道什么。 “我看到了。”绿绿轻声道,回头看见不少同事聚在门口。她背过身,声音也变得更低了,“陆方淮。” 陆方淮被她软绵绵的喊一声,骨头都酥了。“我很…恩,你懂的。”绿绿矫情了,却寻不到不肉麻的词来形容当下的心情。 “我让总编给你们早下班了,待会儿我来接你过生日。”陆方淮嬉笑。“我的生日…我都忘了。”绿绿嘟哝着,滥用职权!不过她很高兴…特别高兴… “我记得就行。”陆方淮满不在乎。绿绿发现如今这人是越来越称自己的心,如自己的意了。 “不过你要记得我的。”他说得嬉皮笑脸。“不说了,上班时间呢。”绿绿不太自然地咳嗽一声。陆方淮得寸进尺:“绿绿,你是不是害羞了呀?” “哼。”绿绿撅了嘴,掐了电话。对着身后一众偷听太过投入的同事表示无奈,直至从他们身侧走过,他们依旧没有回过神。 报社今天四点半就下班,众人对与主编明目张胆的拍马屁行为很鄙视,不过不管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倒是知道了新人沈漫绿是不能得罪的,她上头有人! 绿绿走出大厦,一身天蓝色立领仿军装外套,黑色靴裤。看见绿绿走近,露出雪白的牙齿,扯出一记灿然的笑,衬着夕阳的余晖,暖了绿绿的眉眼。 44 44、沈漫绿,生日快乐... ...   绿绿离着他还有些距离,陆方淮耐不住似的,几步过来,将绿绿拥进怀里,手揽得很紧,直到脸颊蹭到绿绿的头发,才颇似舒爽地出了一口气。      “人来人往的。”绿绿先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瞬,继而有些不好意思。“他们看他们的,我们抱我们的。”陆方淮满不在乎的口气。      “和你陆大少传绯闻压力很大!我遭都少人嫉恨了都!”绿绿半开玩笑地耸耸肩,也算是小有郁闷,这捂得严严实实的地下情,突然就曝光了,还真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用激光眼扫描她的时候。今天出了自己的格子间,就屡遭人白眼,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她就奇怪了,不就是交了个不会飞没有特意功能人类品种男朋友么,犯得着用那种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的目光看着她么?!      “是谁嫉妒你?这胆子也忒大了,告诉我,我扣光她年度奖金!“陆方淮那腔调,信誓旦旦的,惹得绿绿频频翻白眼:“资本家的劣根性。”      他倒是嬉皮笑脸的:“管别人呢,你是我的心头好就行。”继而用一种特别严肃的眼神盯着她,“做人不能贪心。”绿绿龇牙蹬他一脚,拉开门上了车。      车子一路开着,绿绿靠在椅子上:“这事蓄谋已久吧。”她阴测测地抿了嘴,“处心积虑的!”      陆方淮光顾着笑:“自从你同意曝光以后,那些记者竟然也不拍了。我就纳了闷了,往时藏着掖着,大家一窝蜂的来,现下可以曝光了吧,都散了…我这也是无奈之举。”看似很无奈,其实心美得滋滋冒泡。      绿绿撇嘴,这话太假了,比甲壳虫还假。“对了,那四儿是你?忒的…矫情了。”绿绿抖了抖,以示自己被雷到了。      陆方淮眸子晶亮起来:“我在家里排行老四,是你婆婆说这四儿好,小名含着真心。”说着凑近脑袋,“要不往后你喊我四儿?”      绿绿双手搓了搓手臂:“你少来,别说这么肉麻的话,我…冷~”想了想,似乎才听到刚刚他在话里提到…她婆婆?绿绿脸刷地酒红透了。      “你婆婆说…哎呦!”陆方淮又提到这个称呼,绿绿手狠狠地给他拧了一下,“谁婆婆,谁婆婆呢?!”绿绿警告。      陆方淮嘴角唇瓣微微嘟气,看着不太服气,却更加不敢有任何的意见:“你…我妈说往时她年轻那会儿,你…”陆方淮顿了顿,婆婆,公公两个称呼硬是吐了下去,“我爸给我妈写的情书,我爸家里排行老三,落款用的都说小三。”陆方淮说得理所当然。      绿绿听到小三一语忍不住笑起来,鉴于对陆父的尊重,忍了又忍,才止住笑,小三…?还好小三在那个年代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词儿…不然她估计陆母还真得考虑考虑…      陆方淮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牵着绿绿的手走在街上,他恨不得全世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众人也没有让他失望,在这夕阳西下的当口,如此美丽的一对男女自然引人注意。      男男女女频频回头,面上表情丰富,陆方淮注意到一双双狼眼在绿绿身上流连,赶紧将她拥进怀里,心里张牙舞爪的,恨不得戳瞎了这里所有男性同胞。      绿绿瞧着小姑娘小白领小妇人对陆方淮侧目,面上是浅浅的春晕,精光四射的目光若是实体,陆方淮早没了…      绿绿抬头看了看陆方淮,在众多女子爱慕的眼神中,他东张西望,双手都不遗余力地遮掩绿绿,鬼鬼祟祟的贼相,真是破坏美感,大煞风景…      陆方淮向来迁就她,一直以中餐为主,今天却挑了一个西餐,精致的法国菜。餐厅在本城两大购物城之一的南北广场,顶层的位置,颇有些一览众山小的错觉。      餐厅里寥寥数人,绿绿四下一张望,还都是服务员,其他的客人一个都没有,心里有些好奇,估摸着又是陆方淮这厮打着歪主意。      菜一道一道慢慢地上着,绿绿自打进了报社,每日里都忙得晕头转向,就是一天呆办公室,也有无数的稿子要校对,有无数的新闻要誊写,有无数的资料要纪录…      于是,胃口比做学生那会儿好得多,这一顿饭吃得有滋有味,全然忘记了刚刚那点好奇,完全没有把周围安安静静,只余悠扬的小提琴的诡异气氛当一回事。      到了冰激凌端上来,绿绿看着香浓的巧克力搭着甜美的草莓,食指大动。陆方淮却是目光炯炯地盯着绿绿。      餐车推过来,银色的圆形盖子。“不是都上完了么?”绿绿嘴里咬着小勺子,口齿不清。“最后一道菜。”陆方淮站起身,神秘兮兮地对着绿绿一笑。      绿绿拖着下巴,寻思着陆方淮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四周的灯突然暗下来,绿绿嘴里的勺子掉在桌上,显然是出乎她的意料。      周围不知何时早就点了一圈蜡烛,烛光有些暗,将将把他们这一桌照亮。陆方淮掀开盖子,里面哪里是一道菜,分明放着…      绿绿被烛光衬出星光点点的水晶鞋彻底地怔住,手掩着嘴,眸子瞪得老大。陆方淮走到绿绿一侧,单膝点地,将她的脚从桌子下面移出来。      绿绿双脚往后挪了挪,陆方淮抓着她的脚踝,不肯松手。绿绿最后还是抵不过他的铁腕,被硬扯出去。      陆方淮猴急地去脱绿绿的小高跟,绿绿几乎尖叫出来:“哎,你干什么!”绿绿弯下腰去扒他的手。      陆方淮动作倒是极快,利索地剥掉了她的鞋子。从盘子里捞出对脚的那只,小心翼翼地套在她脚上。      或是被陆方淮手下的那股温柔定住,绿绿就这样低着头看他握着鞋跟,往上推了推,整只脚穿进鞋子里,大小正好。      陆方淮换了一只,绿绿倒是配合地主动伸出脚,这次穿得很顺利。绿绿脚上几乎不信,一双水晶鞋穿在脚上,美得有些不真实。      悠扬的小提琴依旧在响,陆方淮站直身子,极是绅士地将手掌递给:“我美丽的公主,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那种带着工工整整的口气让绿绿好笑。      她一扬脖子,颇有气势地睨他一眼:“好吧。”站起来那一瞬,险些因为这双美丽而陌生的鞋子摔倒,幸好陆方淮眼疾手快,揽上她的腰,稳住她下落的身子。      绿绿随着陆方淮的舞步,手扶着他的手臂,水晶鞋到底比一般的鞋子硬了不少,不过走了几步,就觉得有些卡脚,美则美,倒真是可远观不可亵玩。      “绿绿,生日快乐。”陆方淮脑袋轻轻抵着她的肩窝,说得很轻,气让她的耳根都一并发痒。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绿绿侧过脸,靠着他,语气是难得的轻软,停在陆方淮耳朵里,倒真是一针兴奋剂。      “既然你这样感动,要不要…”他笑了笑,指了指脸颊上又大又深的酒窝,“主动献个吻。”      绿绿的眸子一时间金光四射,陆方淮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埋伏在绿绿背脊上的贼手都在乱颤:“我开…开玩笑呢。”      绿绿嘴角一勾,露出越发骇人的笑容…“开玩笑?谁和你开玩笑。”在陆方淮眸子里衬出绿绿龇牙咧嘴的表情。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垫了脚尖,嘴唇压上了陆方淮的,陆方淮早前被绿绿偷袭过一次,当下不过眨眼功夫便反客为主。      舌尖轻描绿绿的唇瓣,上面还残存着刚刚冰激凌的味道,淡淡的甜味似乎被放大了数倍,甜得发腻。      经验匮乏的绿绿觉得脑袋有些缺氧,伸手抓住陆方淮两侧是衣摆。而身经百战的陆方淮竟然…猛地放开了手,狠狠地拍了拍脑门,转身跑开了。独留下喘不过气的绿绿杵在原地。      陆方淮冲进洗手间,用冷水一个劲地泼脸,直到连发梢都浸染了水渍,才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手臂撑在水池上,镜子里的自己满面通红,内心翻滚的欲望让他无比懊恼,冷却了这样久,才勉强压下去。      绿绿半天等不到陆方淮回来,心里亦是有些不快,刚刚他推开她这样干脆,要不是及时扒住桌角,早就摔得四脚朝天了。      陆方淮慢吞吞地挪回来,几乎不敢用正眼去看绿绿,躲闪着目光。灯已经再度点亮,陆方淮那张红得跟主干似的脸红果果地摆在绿绿面前,让她诧异非常。      “绿绿,我们回去吧。”陆方淮抬了一下头,又迅速垂了眸子,仿佛不想多看她一眼。绿绿早已脱了那双水晶鞋,也不看他,顾着自己抬脚出去。      陆方淮望着绿绿的背影,垂头丧气的,连眼角都耷拉下来,他是不知道,绿绿这样诱人。手里捧着那双鞋子,快着步子追出去。      在车上两人一度沉默,陆方淮是不是地偷看绿绿的脸色,冷着表情,目光更是望着窗外。      甚至在电梯里,绿绿也是别开了眼。陆方淮心里着急,竟是有些手足无措,这么龌龊的念头,得怎么和她解释呢…      “绿绿!”陆方淮挡住绿绿将要关上的房门。绿绿仰起脸,轻轻蹙眉,有些不耐。“我…刚刚不是故意推开你的…我…”      绿绿见他这样踌躇,挑挑眉,似乎静待下文。“我…”陆方淮大眼睛一闪一闪,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词穷,往时的油嘴滑舌跑得无影无踪。      半晌也不见他说出个所以然,绿绿本就不济的耐性已到了极限,哼了一声,顺手就要甩上门。“我刚刚还想更进一步嘛!”理直气壮间还喊着撒娇和委屈。      绿绿起先没反应过来,脑子一转,灵光一闪,憋足了气:“你个色鬼!”大吼一声,猛地踹他一脚,借他抱脚之际,快速地关了门。      陆方淮索性赖坐在地上…一遍一遍地敲门:“绿绿啊,我错了,你别生气!”极大的嗓门在空旷的房子里回荡开。      绿绿靠着门,小手按着心口,坚强的小心脏跳乱了节奏。或是从小被伤了无数次,绿绿从来都是表面上看着强势,其实敏感而脆弱。      刚刚陆方淮推开她的一瞬,她心底涌上来一股浓浓的失落和心疼,似乎才知晓,陆方淮在她心里的位置,早已不是路人甲那么简单了。      她轻咳一声:“我不生气,恩…晚安。”“真不生气?”陆方淮脸贴着门缝。“哪来那么多废话,回房,睡觉!”      “哦。”门外死缠烂打那人乖乖地应了一声,“绿绿,晚安。”很大声地对着门亲了一口。绿绿被他的举动逗乐了,这人…真幼稚。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出现了,什么都不说了,还是那句话,十二号以后才得空啊得空...甜蜜也就这么点时间了...飘过~ 45 45、陆方淮,等我回来 ...   绿绿正手忙脚乱地整理这个月所有囤积的读者来信,下巴上夹了一几个快递的袋子,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绿绿本来估摸着这个点儿,该是陆方淮打来的,便没打算理会,可是眼角瞄到母亲两个字,还是腾出来一只手接起来。“妈。”特别客气地喊了一声。      “漫绿啊,最近忙不忙啊?”往时说话开门见山的母亲竟是这样来了一句。绿绿不免受宠若惊。      “还好。”很官方的答案。母亲向来软糯的声音里带着满意:“那这几天就抽空回来一趟吧。”      没想到母亲会这样说,绿绿有些窘迫,她一直很忙啊很忙。“我这两天可能要出差。”绿绿思来想去,还是这事最能搪塞人。      “不是不忙吗?”母亲的言语间已然带上了不悦,“再忙也回来一趟,就明后天吧。”像是下最后通牒。      “妈,什么事这么急?”绿绿心里的不安早就涌动得天翻地覆了。“妙妙这几天身体不好,你抽空回来一趟。”绿绿闭上眼睛,将手机拿远一些,一声一声粗重的呼吸表明当下极是不快。      “我知道了,明天就回去。”她强压着想要尖叫的心情,平静地挂了电话。只觉得站不稳,一下坐在凳子上,将脸埋在双臂之间。      对桌的Ann关心:“绿绿,怎么了?”“没事,肚子疼。”绿绿仰起脸,假意一手捂着小腹,笑意很浅,面色有些苍白,眸子里的疼一闪而过。还真有些像是老朋友到访的样子。      陆方淮靠在车上,看着绿绿拖着疲倦的步子挪过来。“很累?”他迎上去接过绿绿的背包。      “还好。”绿绿心里烦躁,提不起一点劲道,却也不好发作,总不能每次有什么事,都冲陆方淮发火,他到底不是她的出气筒。      陆方淮抬手揉了揉绿绿的发顶:“上车吧,带你去吃好吃的。”温柔的声音让绿绿鼻子发酸,几乎忍不住眼泪涌上来的冲动。她抿了抿嘴,垂了头:“恩。”掩饰得极好。      假已经请好,有陆方淮这样的靠山,主编根本没有为难她,眸子里的那股殷勤让绿绿心烦,似乎在提醒她,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关系户。      “陆方淮,明天我要回家一趟。”绿绿看着窗外,似乎很随意地提了一句。吃饱喝足,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她沈漫绿…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极容易满足的人。      “这么突然?”陆方淮扭头看她,却只瞧见她的后脑勺。“回自己家有什么突然不突然的。”绿绿轻笑,回头睨他一眼。      “我和你一起去?”陆方淮一想到这里,就热血沸腾。“不行。”绿绿拒绝得很快,快得两个人都是一怔。      “我们才交往多久,这样就想见家长么?”绿绿蹙眉,一脸你还差远了的表情。陆方淮泄气,却又无奈,她这表情多打击人啊!      “那得回去几天?”陆方淮,“一天?还是两天?”绿绿摇头:“可能要些日子。”陆方淮眸子亮晶晶,一眨一眨的:“不然你还是带上我吧?”“不行。”绿绿一字一字说得格外清楚,毫无商量的余地。      陆方淮躺在床上,寻思着绿绿这一走许久,是死皮赖脸地跟过去,还是忍?忍?忍?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蹦下床就冲着绿绿的房间摸去。      本来就想在门口徘徊一会儿的,谁知道贼手推了推门,没有关?!他瞬间激动了…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绿绿背对着门躺着。      他反手合上门,眼珠子转啊转,爬上了绿绿的床。兴奋得几次都先不开被子,手脚发软。总算钻进去,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总算来了?”绿绿的声音突然响起来,陆方淮吓了一跳,刚要环上她腰间的大手都收了回来。      “还没睡着呢?”陆方淮明显的底气不足。绿绿翻了个身,面对着陆方淮。陆方淮为了让绿绿睡好,装了三层的窗帘,厚厚实实的,就是大白天,也是黑得密不透风。      伸手不见了五指,陆方淮却能清楚地感觉到绿绿明亮的眸子盯着自己。“陆方淮。”她吸吸鼻子,鼻音很重。      “哭了?”陆方淮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感冒了。”绿绿抱住陆方淮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发顶蹭过他的下巴,让他心中荡起一片涟漪。      陆方淮将被子拉高。“干嘛呢你,把我脑袋都捂起来了。”绿绿伸手去拉下被子。陆方淮乐呵呵的:“不是感冒么,就得捂严实一点。”      绿绿难得妥协,整个人都被裹进被子里,闷热扑面而来,还有陆方淮身上清凉的薄荷气。绿绿拿额头撞了撞陆方淮的胸口,如此可爱的举动惹得他笑起来。      绿绿拿小腿勾住陆方淮的脚踝,陆方淮心下一阵激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轮流过了一遍,却不见绿绿再有动静。      心里不免小有失望,挣扎着要不要罪恶一次…“陆方淮。”绿绿神出鬼没地又开口。陆方淮脑子里的歪念戛然而止,做贼心虚地深吸了一口气。      “恩?”他小声回应。“你是不是我的?”绿绿语出惊人,这一句让陆方淮半天转不过弯来。“我…你…”“是不是啊?”对于即成的习惯,无论时间地点都是改不掉的,比如当下。对于陆方淮间歇性的脱线,绿绿习惯性地拿脚踹他,就算现在是零点一刻,就算现在在床上。      “是!”他吼得大声,胸腔一震,绿绿龇牙,赶紧挪开了脑袋。“大半夜的你吼什么!”她又是用脑袋撞他。      陆方淮无耻地伸手捧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在胸前,低笑不止。一震一震地传来,又躲不开,绿绿气恼地拍他的背。      “真的是我的?从头到脚?”绿绿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心口暖暖的。“恩,从头到脚。”他顿了顿,“不止是我的人,还有我的房子车子,公司股票…”      “我稀罕?!俗气!”绿绿截断陆方淮的话。“我爸我妈,我哥我嫂子,我侄子侄女,统统是你的。”说得豪情万丈。      绿绿听着这人越说越离谱:“得了呗。”“既然我们都是这样的关系,不然明天就去把证领了吧。?”陆方淮杀出这样一句,绿绿前一刻的感动拍飞了。      “你这半天都在做梦呢!”绿绿鄙视,“娶不到老婆还是怎么的!”“我都急死了。”陆方淮瘪了嘴,“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娶上你做媳妇。”      绿绿失笑:“大半夜的你就别在这儿捣乱了,回房间去。”“不成啊,我一走,你冷了抱谁去?”陆方淮手把绿绿抱紧,为了表示自己已经睡着,竟然神奇地打起了呼。      绿绿无奈,靠在他的怀里,意外的安心,内心平静一片,眼睛一闭,极短的一会儿,就同周公相会去了。      早上陆方淮放开绿绿那会儿,她就醒了,不知是不是温暖的怀抱走了,周遭顿时冷下来。绿绿坐起身,在床头发了会儿呆,今天去沈家…      陆方淮开门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动了屋里睡着的人。却没想到绿绿已经醒了。“这么早就醒了?”他有些意外。      “饿了。”绿绿从床上跳下来,拉开窗帘,外面已是大亮。阳光洒在绿绿漆黑的发上,一丝丝的反光衬得晶莹,恍如散发着光晕。      陆方淮很不淡定地走了神。“杵这里摆造型呢?”绿绿牙都刷完了,陆方淮还傻乎乎地愣在原地。他一时找不到正确的表情,只得憨憨一笑。“傻样。”绿绿摇头。      “走吧走吧,赶紧的。”绿绿看着整个人趴在门上的陆方淮,好话说尽,暴力也使用了,这人就是不走。      “真不用我送?”他两手扒着门把,一而再地确定。“我数到三,从我面前消失,一…”绿绿伸出一根手指,陆方淮一溜烟没了。      绿绿什么都没有带,同室友们每次高高兴兴大包小包回家完全不同,绿绿每次去沈家,都是能少带就少带,跑起路来也利索些。      一个巴掌大的斜跨小包,也不知是陆方淮哪次心血来潮给订做的,正面绣着绿绿的名字,背面则是陆方淮的大名,这人没事就喜欢整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绿绿一身轻地从机场出来,望着川流的人群,她有些茫然。绿绿很害怕回来,这座充斥着痛苦回忆的城市。“漫漫。”本是要打车回去,却不想邵承凌等在那里。      绿绿极不想上他的车,假装没听见,打算溜进拥挤的人流里。却三两下就被邵承凌拉住,她倒是忘了,此人还是学生那会儿,常年盘踞各类短跑的榜首,身姿敏捷。      “上车吧,琼姨让我来接你。”邵承凌嘴角泛起一个极浅的笑,混着他一身的淡然,看着倒是很绅士。衣冠禽兽,绿绿心里碎了一口。      她本想坐在后排,却被邵承凌硬生生地按在了副座上。绿绿顾自己车上安全带,别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漫漫,打算呆多久?”邵承凌开口,不惊不扰的语气。“事情办完了就回去,越快越好。”绿绿漠然地回答。      “这次…知道妙妙怎么突然病了吗?”颇为意味深长,惹得绿绿回头,眼睛一眯,想要看透他。只是,心机深沉的邵承凌,哪里是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能够了然的,若是早能看穿,也不至于被骗得团团转。      “有病的人犯病不是很正常么?”绿绿不屑,一语双关。“妙妙这是心病。”邵承凌拐了个弯,这城里的路规划得绿绿陌生得很,但隐隐觉得这条路,不是回家的方向。      “心病?看我日子好过,她就难受了?”绿绿耸耸肩,含着嗤笑。“她在陆方淮那里碰壁了。”邵承凌不含嘲笑,也没有任何惋惜。      绿绿心头跳了跳,沈妙青这厮还真打着陆方淮的注意!咬咬牙:“哼,活该。”“妙妙从来不是知难而退的人。”邵承凌似有提醒。      绿绿心下也紧张起来。她犹记得高一那年,她最要好的一个朋友,两人一同上学,一同回家,周末一起出去玩,要好得恨不得是连体儿。      那时沈妙青出现在她们面前,微笑着对好友说你好的时候,好友一脸的不耐,时候更是信誓旦旦地表示绝对同绿绿统一战线,不会倒戈。      结果呢?毅力惊人如沈妙青,终是花了三个月时间将好友拿下,她永远不会忘记沈妙青生日会上,好友同沈妙青数落自己缺点的时候,那种被抛弃背叛的痛苦。      “我相信陆方淮。”绿绿仰起脸,直视邵承凌的眼睛,很有些对峙的味道。邵承凌轻笑:“妙妙对琼姨和沈叔说…”他停下来,看着紧张的绿绿又道,“你抢了她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啊...六号再出现~飘过... 46 46、沈漫绿,做的很好 ...   绿绿瞪到了眼,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继而是不可思议,咬着牙,连下巴都在轻颤。“放P!”绿绿声音骤然抬高,“陆方淮是我男朋友!”      邵承凌也是诧异,至少在他最后的记忆里,沈漫绿对待沈妙青抢夺她东西的举动俨然到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地步,想要什么都给她,最后,连她自己都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      现下她却是如此激动,从眉眼一直蔓延到嘴角的不安让他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以为沈漫绿一日从前,还是那个用泼辣掩饰脆弱的小丫头,可是如今,他觉得是不是不同了?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同了?      “就算我相信你也没有用,沈叔和琼姨不会相信,妙妙总是有办法蛊惑别人。”邵承凌面色淡然,眸子里闪过意味不明的精光。      绿绿咬着下唇,胸口起伏得厉害,似乎气得不轻,也不再说话,邵承凌说得没错,在那所谓的父亲和母亲眼里,她甚至不如陌生人来的无害。      邵承凌进车停在大门口,张叔候在那里,对邵承凌客客气气,却连眼角都没有瞟向绿绿。绿绿一步一步都很沉重,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走近沈家的范围,似乎连阳光都黯淡下去。      偌大的客厅里,父亲和母亲并排坐在坐在长沙发上,沈妙青一人窝在小沙发上,手里抱着一杯茶,沈妙青总是喜欢捧着一杯热饮,无论是茶或是咖啡,她的手指比正常人凉上许多。只是没有人知道,沈妙青如此,沈漫绿亦是如此。      三人时而交谈,看着气氛极是融洽,大约是听到了脚步声,沈妙青第一时间回头,瞧见门口站着的两人,逆光而立,一如她初见时的般配,她轻轻翘起嘴角。      “漫漫回来了?”她轻软的声音响起,仿佛站着蜜糖,听着便是甜的,而沈志忠与钟琼的面色却是不太好,沈志忠的面上是阴霾,而钟琼,似乎带着羞恼。      “过来坐。”父亲的声音很沉,带着威严与冷漠。在绿绿的印象里,几乎比邻居林阿姨那常年在外做生意的丈夫还要没有记忆。      邵承凌回头看了绿绿一眼,眸子里蕴着笑,让绿绿愣了瞬间,这个表情,她有多少年没有再见过了?往时每一次回沈家,邵承凌总是这个表情,带着温柔的力量,那时的自己总觉得受到了巨大的鼓励。      她垂下头,不去看他的眼,忽视他那显而易见的关心。慢着步子走向沙发,没待坐下,母亲便发话了。      “漫绿,听说你有男朋友了?”钟琼的声线有些细,明明想带出威严,效果却不佳。绿绿背脊挺得毕直,抬起眼看着母亲,微微顿了顿:“是。”      那种毫无惊喜毫不愉快的口气让绿绿从心底一直凉到手指。“怎么不告诉我?”母亲的声音越发冷淡,像是在讯问一个犯人。      “我们刚刚交往没多久。”绿绿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余光扫到沈妙青,她那颇具兴味的笑容让绿绿没越发气愤。      “陆氏的陆方淮?”父亲沉吟半晌,终是抢在母亲前面接过话头。绿绿诧异地看向父亲,“是他。”      “他是妙妙的男朋友?”母亲蹙了眉,细长的眼里蕴着莫名的不悦。绿绿双手握紧:“他是我男朋友!”字字铿锵,高亢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琼姨…”沈妙青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坐到钟琼身侧,一手盖上她的手背,一手搭在她的肩头,亲昵得宛如母女,“别怪绿绿。”字里行间充斥着善解人意的味道。      “漫绿,妙妙是你姐姐,她的男朋友就是你的姐夫!”钟琼放手抱住沈妙青的手,冰凉的小手让她疼惜,似是安抚地拍拍她。      “陆方淮本来就是我的男朋友,去年我们就认识了,哪有沈妙青什么事!”绿绿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大得像是吼叫出来。      沈志忠浓眉一拧,方才拿起的细瓷杯用力地敲在茶几上,同玻璃的茶几发出尖锐的撞击声:“沈漫绿,这是小辈说话的态度吗?目无尊长。她是你母亲,妙妙是你姐姐!”      “爸爸。”沈妙青往左挪了挪,移到沈志忠身旁,“漫漫还小,您别和她生气。这是都是我惹出来的。”有些自责,绿绿闭了眼,枉她学了四年表演,沈妙青这演技,才是天后级的。      “漫漫,我真的很喜欢陆方淮。”沈妙青扬起小脸,竟是有着哀求,眼眶泛着红,似乎很委屈,“漫漫,我…”      “你闭嘴,别和我哭哭啼啼的装可怜,你除了撒谎还会什么?!有本事你就来抢,”绿绿伸手指着沈妙青,颤抖不止,“他是我沈漫绿的,你抢不走。”      “漫绿!你说什么!”母亲的声音很严厉,像是警告。沈漫绿转身面向她,下巴扬起,“陆方淮是我的男朋友,而且是想订婚就能订婚想结婚就能结婚的对象,他永远不可能是我的姐夫,因为,他很讨厌沈妙青。”      本来这几天身体就不适,当下沈妙青的面色越发苍白:“漫漫。”“沈妙青,我承认往时你确实占着上风,可是现在我有了陆方淮,你最好不要再惹我。”绿绿斜了她一眼。      “沈漫绿,你这是什么态度,妙妙身体不好,你还说这些混账话。”沈志忠向来疼爱这个进退有度,乖巧可爱的大女儿,小女儿…每年过年回来一次,生疏得如同路人甲。      “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要进手术室的时候再告诉我,我随叫随到。”决绝得像是要跟沈家一刀两断,她真的渴望已久。“不过我看沈妙青精神得很,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你给我站住!”沈志忠喝止住绿绿,那隐忍的怒意,让周边的人紧张,“你今天走出这山门,就不是我沈家的人!”      沈漫绿先是一顿,继而轻笑出来,扭回脸,皆是如释重负的神色:“我求之不得。”“你…”沈志忠从来不知道绿绿有这样强硬的一面,一身好烟酒的他身体也是不济,当下血压升高,气得头昏脑胀。      钟琼赶紧扶住丈夫:“漫绿,同你爸爸和姐姐道歉!”钟琼的细高跟在大理石上踩出叮叮的轻响,走至绿绿的身侧,玉手拉住绿绿的手臂。      “不用担心,沈妙青犯病了我自然会回来,我欠沈家的都会还清。”绿绿摇摇头,抚掉母亲的手,“我可以忍受自己姓沈,但是我忍受不了这个地方。”      “有了陆方淮,你真是翅膀硬了?”钟琼本是难得地软玉相劝,竟是换回来这样的答案,有些气愤。      绿绿听得一愣,好像真的是这样,往时的冷漠躲避,却是也是一种示弱,若是过去,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这样理直气壮地说要同沈家决断,到底真的是因为…有了陆方淮。      邵承凌一直沉默地坐在原处,手撑着膝盖,也不插话,看着绿绿生平第一次昂首挺胸地辩驳,嘴角挂上了笑,瞬即又阴郁下来,这一切,不过是陆方淮的功劳。      往时的沈漫绿,外强中干,在外人面前的爽直泼辣,在沈妙青面前的毫无还击之力。沈妙青太出色,无论是成绩样貌还是性格,处处压着她,她没有任何炫耀的资本。他知道,沈漫绿的骨子里是极自卑的。      向来是学校辩论队的最佳辩手,却总能被沈妙青说得毫无还口之力,气得发抖,偷偷抹泪,她一直是一无所有,除了他,他清楚得很,最后,却还是背叛了,他知道,伤她至深。      她笑得有些无奈,又带着一丝温柔,似乎能看到陆方淮嬉皮笑脸地杵在自己面前。若是他在,定是不会让他们欺负自己,责怪自己,伤害自己:“是,陆方淮这靠山大得很,所以不要得罪我。”      钟琼优雅的形象几乎维持不下去:“沈漫绿,我是你母亲!”“我母亲?我总是怀疑,阿姨才是我的亲生母亲。”沈漫绿抬头,眼里含着感伤。再次被绿绿噎住,她很气恼,却无话可驳。      绿绿踏出房子的第一步,便看到了外边的蓝天白云,仿佛世界都亮堂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明明是同沈家断绝关系,自己却没来由的轻松。      看见张叔冷着面孔走过来,绿绿轻笑,不无讽刺:“恭喜您,往后终于不用再看到我了。”继而轻笑,“我也在不用见到您的脸了,跟钟馗似的,每次见着您我晚上都做噩梦。”      走出沈家的别墅,绿绿有一瞬间觉得虚脱,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做一件事,做完了,力气也花光了。腿有些软,靠着马路边的路灯旁,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回头看了一眼那幢淡蓝色的房子,叹了口气。      坐在机场的候机厅,绿绿的心情沉重起来,有时候回忆总是很讨人厌,会在人们最轻松最脆弱的时候喷薄而出,就像现在。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她靠着位置上,一点点地想起过去,想起她还是那只蜗牛一样的沈漫绿。      抬起趴在双臂之间的头,望着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骑在爸爸上的小姑娘,双腿一晃一晃,身侧跟着提着粉色小包的母亲,一家三口笑靥盈盈。      她猛地就想起来从前,沈妙青曾俯视她,小的讥诮,说她是一个没有亲情的可怜虫。那一瞬间,她连吼回来的力气都没有,她说得多对。她的父亲是沈妙青的,她的母亲也是沈妙青的。      她从来不知道父亲的肩膀有多宽,母亲的双手有多软,她只知道他们的眼神,总是那么冰冷漠然。她吸吸鼻子,用力睁大了眼,逼回去那股酸意,为他们哭,哪里值得,可是,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低泣。      “绿绿?”一声轻唤,带着一分不确定,绿绿猛地扭头,单尹立在几米外,还是那样单薄的身体,一个巨大的登山包跨在左肩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百也觉得进度慢了,╮(╯▽╰)╭,不开虐真是快不了啊~ 47 47、陆方淮,你真幼稚 ... 作者有话要说:约莫是交代得太少,比如邵承凌与沈家的关系,沈妙青母亲家的背景,所以很多亲感觉文章有些奇怪。 好吧,是小百对于过去的交代写得少了... 邵承凌从文里看着仅仅像是沈妙青的男友,其实,远不止,沈妙青认识邵承凌,比绿绿早得多。 争取快点交代清楚...   本是挂着笑的面孔在看到绿绿无措地抹泪时,换上了诧异而心疼的表情:“绿绿,怎么了?怎么哭了?”      “没事,肚子疼。”绿绿发现每次都使用同一个笨拙的借口,单尹情商不高,却也听得出真假,也不揭穿她,在她身侧坐下。      “你怎么在这儿?”绿绿打破两人之间稍有尴尬的气氛。“高中班主任肺病开刀,我代表大家回来探望他。”单尹垂下头,他很怕与绿绿对视,掩不住满眼的爱恋。      “让你做代表?”绿绿上下扫了他一圈,这人看着很是不善言辞,转念一想,状元嘛,老师肯定是特别喜欢的。      “我是班长。”他声音很小,仿佛在说什么丢人的事情。绿绿惊奇,这么害羞的人竟然也能当班长…真是人不可貌。      “你也是这班飞机?”绿绿掏出手机准备关机,恰巧有电话打进来。跳跃的母亲两个字有些刺眼。      单尹眼角瞄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却又看见绿绿纠结的表情,一时疑惑。绿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喂。”      “妙妙现在在医院,你马上过来!”只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便干脆地挂了电话,那头的嘟嘟声让绿绿刚刚平复的心情又波涛起来,硬生生逼回去的眼泪也再度喷薄而出。      “我去一趟医院。”绿绿抬起手随意地抹了把眼泪,哑着嗓子同单尹告别。单尹看着前一刻已有了笑脸的绿绿当下突然又变了脸色,不禁担心起来。      “我和你一起去吧?”他试探地问。绿绿吃惊,挤出一个笑脸,虽然勉强,看着倒也不是太狼狈:“不用了,快要登机了。”单尹没有再说话,绿绿冲他挥挥手,想要潇洒地离开。      谁知出了机场打算打车去医院,一扭头却看见单尹跟在身后,他双手拉着背包的带子,目光一绿绿撞了一瞬,心虚地低下头。      绿绿摇摇头,发现难缠似乎是她身边男人的通病,连这样听话乖巧的单尹都被传染了。“上车。”绿绿坐进的士里,对单尹招了招手。单尹眼中闪过明显的惊喜,弯腰坐到绿绿身旁。      医院离机场很近,二十分钟就到了地方。绿绿蹙眉:“待会儿在楼下大厅里等我。”她不想让他跟着。      这一次单尹倒是很配合慢点点头就在大厅左侧的凳子上坐下来。绿绿一步步向后面的住院区走去,脚下异常地沉重。      母亲在急诊室外,一身优雅的高腰中袖外套,黑色亮皮的中跟低帮靴让她看上去很年轻。看见绿绿走过来,面色从焦急转而变得阴郁:“先去验血。”将化验单塞到绿绿手里,转身进了里间。      绿绿看了一眼手里的单子,无非是血常规,生化什么的。她不仅冷笑,每次沈妙青进医院,就第一时间把她召唤到医院验血。这样多此一举的行为,难得还怕她有什么毛病,不干不净?!      她心里有数,今天过来就没有吃东西,陆方淮准备的早饭还放在家里的餐桌上,他回去看到一定又会唠叨她。      结果大约两个钟头就能出来,绿绿走近急诊室的病房里,沈妙青面色灰白地罩着氧气,眼睛微张,稍微升起的病床让她看到绿绿走进了,有些漠然地合上了眼。      邵承凌站在床边,似乎再打电话,声音很轻,时而回头看一看沈妙青的方向。父亲和母亲都立在床边,面上尽是关切。      绿绿将胆子递给母亲:“我还有点事…”“不用回去了,随时可能手术。”绿绿的话被沈志忠打断。“我去看看阿姨,不回去。”也不再看他们的脸色,匆匆出了门。      走到大厅里的时候,单尹拿着手机,低着头,似乎在发短信。瞥见绿绿走过来,面无血色。“我好了,想去一趟公墓,走吧。”声音沙哑,似乎没什么力气。      单尹依旧背着那个硕大的登山包默默地跟着绿绿,绿绿经过花店的时候买了一大束菊花,不合花期培养出来的花朵虽然很大,看着却并不是太饱满自然。      单尹记得,在这里,她开始和绿绿熟悉起来,他四顾着周围的环境,这一片公墓在城郊的城郊,环境极好,面积也很大,布局整齐,单尹母亲也葬在这里。是在更里面的位置,越靠里的墓地,越宽敞,价格也越高。      绿绿发现花瓶里的花竟然还很新鲜,就像是刚换不久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还记得自己刚刚高三那一年,本城两所很好的大学分数都是极高的,她担心自己可能会被划去外地,那便不能常常来看阿姨了。      邵承凌笑着承诺即使她去了外地,他也会替她照顾着。原来,他真的做到了,只是,心里唯余了那一点点的感激。      “你说,已逝的人,会不会真的就在上面看着我们?”绿绿将花插进花瓶里,站起身,回头问立在身后的单尹。      单尹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天空,天是浅浅的蓝色,偶尔飘过的白云:“只要你希望,总是会有的吧。”      “小鬼,你那是什么表情。”绿绿被他一时的深沉眼神唬住,回过神拍拍他的肩膀,小鬼,单尹微微扬起嘴角,又显得酸涩,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      两人又去了幸福馄饨吃了皮蛋肉馄饨,约莫三个小时,他们坐上了回医院的公交车,绿绿喜欢坐公交车,尤其是这种人不多,空间宽敞的车,时而颠簸摇晃,让她仿佛回去了初中那时的生活,每天上下学都是最远的一站,邵承凌总也陪着她,两人坐在后排的位置,玩闹着,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短信提示连着响了许久,几乎让绿绿产生了来电铃声的错觉。是陆方淮的,一连六条,每一条就四个字——我好想你。      绿绿嘴上小声地嗔斥他肉麻,心里却是甜蜜的。刚要发回去,却又跳进来一条——想不想我?      “哼。”绿绿一个字又加了一个表情发回去。单尹侧首看了一眼一扫阴霾神情,自言自语小声喃喃的绿绿,眸子里滑过落寞。      邵承凌的电话来的很及时,在绿绿将将要进医院的时候,邵承凌告知她沈妙青身体不是太好,医生说并不适合做手术,让绿绿先回去。      绿绿挂了电话,有那么一刻的放松,继而又是失望,本来以为…直接上了去机场的车,这会儿倒是心疼起那张报废的机票了。      邵承凌挂了电话,看了一眼带着笑的沈妙青,见她眼里的揶揄,也是翘起了嘴角,一副等着她发问的神色。      “为什么答应帮我骗她?”或是真的因为身体不适,她的声音很轻,充斥着虚弱。医生刚刚说沈妙青的情况还不错,随时可以手术。      “这事就是一条牵着的线,拉一拉扯一扯,她还能回头看一看,或许,还能看见我,若是突然就断了,以她一往直前的个性,或是真的转念就放下了我们的过去。”邵承凌声音波澜不惊,只是再听,却又是有着细碎的起伏。      沈妙青轻笑:“我就是要她背着债。”“下次不要让她抽血了。”每一次检查几个项目,抽了四五管血,看着她苍白的面孔,他到底是心疼的。沈妙青不知可否地撇开脸。      知道沈妙青情况稳定,沈父有事已回了公司,沈母回家煲汤,刚刚离开,当下,病房内安静一片。      到了机场,顺利地买到了晚上七点的票,陆方淮秉承着啰嗦的性格,隔三岔五或是半个小时,就来一个电话。      绿绿突然发现自己是这样想念他,甚至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都忍不住热了眼眶。“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可想你了…”陆方淮不厌其烦地又问起。说是问,倒不如说是陆方淮使用的策略,待绿绿听烦了,或许还真就妥协了。      “七点十分的飞机,大约九点三十分能到。”绿绿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啊?”那头人又短路了。      “好了,上飞机了。”绿绿摇头,嫌弃地想挂电话。“哎,我去接你,我等你啊!”小样的兴奋劲儿,啪的声音,像是手机摔在地上,隐隐约约还传来陆方淮是声音:“哎呦。”      “喂,你怎么回事?”绿绿想着陆方淮此人开车技术之惊险,以为这厮一边开车一边接电话出事了呢。      “手一滑,手机就掉了。”那头憨笑不止,绿绿咬牙,分开这么远,他还能如此气人…忍不住抿了唇,勾出一丝笑意,看得单尹眼睛生疼。      在飞机上绿绿时不时瞧瞧自己腕上的手表,看着很迫切的样子,搅得单尹越发地难过。寝室的同学发短信过来,手机亮起来,壁纸正是他身侧的这个女孩子。      绿绿虽不是小跑着出来,步子也是很快,单尹本想尽量拖延相守的时光,却无奈于绿绿的焦急,还是跟上了她的速度,眨眼就走出来。      绿绿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陆方淮,一来此人本就是出类拔萃得很,在人群中,总让她有些鹤立鸡群的错觉,二来,他今天这一身…      黑色的长卫衣,上面一个大大的笑脸,是卡通的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一条卡其色休闲裤,头发柔顺,加上精致的面容,看着竟让人觉得乖巧得很。      绿绿想起这身衣服,是他们一次逛街的时候陆方淮非要买的,情侣卫衣,她的那件是白色的,上面一个卡通男孩子。绿绿觉得此人幼稚非常,却也在某次饭后散步时,陪他穿过一次,羡煞小情侣一片。      陆方淮当然是第一时间看到了绿绿,手用力地挥了挥,面上扬起一个巨大的笑容:“绿绿。”一声叫唤,绿绿觉得自己的步子越发快了。      “真幼稚。”她扯了扯顺着帽子挂下来的两条带子。陆方淮嬉笑着把她搂进怀里:“是你说好看的。”绿绿翻了个白眼,上次她确实说过好看,可那是反话,同样是笑他幼稚而已。      正无限喜悦的陆方淮在瞧见单尹杵在绿绿身后可就不那么淡定了,哟呵,这小子竟然是跟着绿绿一起出来的!      陆方淮眸子一转,就要压上绿绿的唇,绿绿即刻抬手挡住他的脑袋,刚刚她还真是被陆方淮的美色诱惑了,现在想起身侧还有个单尹,这种少儿不宜的事情,多影响青少年的心理建设啊! 48 48、沈漫绿,你的过去 ...   陆方淮垂了眼,看着很是委屈,那可怜的小样,就差把嘴也撅起来了。“干什么的都等回家去。”话一出口吧,绿绿就觉得口误了。再瞧见陆方淮瞬间精神奕奕的面孔,悔得肠子都青了。      单尹垂着脑袋,绿绿有些不忍,她知道这个小鬼头现在或是很难过:“要不要送送你?”陆方淮立刻露出了这怎么行的表情,被绿绿踢了一脚。      “不用了。”单尹轻笑,腼腆依旧,却出其不意地凑近绿绿,“好好休息。”眼睛从绿绿的手窝处一扫而过,绿绿不知他这样细心,未及回答,他已经走出几步。      陆方淮看着这小鬼这样的光明正大,气得牙痒,赶紧拉了绿绿:“走走走,我们回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笑得龇牙咧嘴。绿绿一眯眼又是一脚。顺手极自然地将背包塞给他,颇有范儿的率先离开。      “绿绿,”陆方淮瞧她走得很快,追上去拉住了绿绿的手窝,绿绿疼得叫起来。陆方淮吓了一跳:“我抓疼你了?”      “你…吓到我了。”她扯出一记笑,很虚很难看。陆方淮眼角似乎瞄到了手窝处有一点…红?他也不再追问,手爬上她的腰间,拥着她大摇大摆地离开。      陆方淮隐隐约约知道她同沈家关系并不是太好,却一句也没有问起她回家的事,绿绿心里也害怕他问,刚一进门就寻了借口去洗澡。      陆方淮坐在沙发上,掏出烟,又忆起了绿绿明令禁止在家里抽烟,随手丢尽了垃圾桶里,仰头看了看楼上,安安静静,连水声都听不到。刚才他看得分明,绿绿不是惊吓的表情,而是…疼痛。      绿绿穿了严严实实规规矩矩的长袖长裤的睡衣,大浴巾还蒙在头上,赤着脚小跑下楼,她似乎闻到了香味,而她现下正好很饿。      “把鞋子穿起来。”陆方淮突然将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吓得绿绿尖叫。弯腰将绿绿那双草色的拖鞋一只只地套到她脚上。      “吃点东西,换我去洗澡。”陆方淮出其不意地咬了咬绿绿的嘴唇,心情大好地上了楼。绿绿看了看桌上的炒河粉,她最喜欢的宋记,好吧,原谅他的偷袭。      陆方淮拐进了绿绿的房间,浴室里还有未散的袅袅水汽,一侧的架子上放着换下的衣服,白色的棉衬衣,陆方淮翻出左手的手窝处,浅浅晕开的一点血迹,不是太明显。      陆方淮心被抓了一下,手指揪着衣袖,一瞬间便上了火气,绿绿回家,到底是什么事?孟璟澜那里有大把的资料,他却想要听绿绿亲口告诉他。      绿绿因着很饿,又奔波了一整天,在陆方淮洗完澡之前就洗洗睡了。有人说过,哭是一件很耗体力的事情,绿绿觉得真有道理,一沾枕头,就直奔梦乡。      陆方淮蹲在绿绿的床头,拉过她夹着被子的左手,将宽松的袖子晚上手肘,动作很轻很柔,似乎怕惊动了她。      昏黄的台灯下,手肘处淤青一片。看得刺目,握着她手腕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绿绿眯着眼,睡眼惺忪地看着蹲着的陆方淮,目光呆滞。      缓了缓空白一片的脑子,才恍然地抽回手,跳坐起来:“你怎么在这里?”见他目光落在她手上,有些心虚地摸上手窝,却发现衣袖被卷起来。      “绿绿,你回家,到底是为了什么?”陆方淮往时圆溜溜的眼睛有些垂下,像是眯起,神色特别认真。      “身体…检查。”绿绿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她真是服了自己,这样的借口都能说得出来。“绿绿。”陆方淮凑近身,逼得绿绿往后挪了挪,他单膝撑在床沿上,手往她身边一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想听真话。”不像绿绿想象中的严刑逼供,更似软语相求。      “真的没什么事。”绿绿说着说着小脸慢慢垂下,似乎是为了逃避。陆方淮捧起她的脑袋,直视她的眼睛:“绿绿,看着我的眼睛。”      床头灯照进陆方淮的眼睛里,一闪一闪的,有些诱人,绿绿想要撇开眼,陆方淮却不让:“你蛊惑我!”这厮,莫不是又想要出卖色相?!      “绿绿,告诉我好不好?”陆方淮那表情,哀求的味道浓郁,他总觉得绿绿有太多的秘密,不愿意让他靠得更近。      绿绿心软了,有那么一瞬间的为难,她突然意识到,或许陆方淮是现下最纵容她的那个人,她往时缺失的亲情,竟然需要用爱情来补齐。      “先起来!”她意识到两人现下的动作多么的不纯洁!绿绿拍拍他的肩头,陆方淮依依不舍从绿绿身体上方直起身。      “就抽了点血。”绿绿一出口,很轻松的语气,手窝的地方如此大片的淤青,陆方淮将信将疑。      犹记得大二那年,她们一寝室跑去献血,过了十五分钟,其他三人400cc都献好了,而她那架一摇一摆的秤上分明只有180cc的血量,最后竟然也不出血了。医务人员一面业务熟练地将那么粗的针头转了一圈,惊得绿绿起了一身冷汗,一面告诉绿绿,她的血管很细。第二天,她们三人不过是比小拇指指甲略大一些的青红,她似乎才发现,原来不是每个人抽血都像她这样会淤青一大片的。      “你生病了?”陆方淮听着不太对劲。“我健康得很,有病的…是沈妙青。”绿绿顿了顿,“沈妙青…是先天性的…白血病。”      “血癌?”陆方淮吃惊,眸子里顿时升起一股担心,“那你…”“我健康得很!”绿绿撇撇嘴。      “她有病,你验血?”陆方淮放了心,转而又问。“这病可以治的。”绿绿提醒。陆方淮恍悟,“让你去配型?”陆方淮声音徒然抬高,似乎很不满。      “配型…”绿绿垂了眸,“我们本就是匹配的。”陆方淮看着绿绿这样的表情,心疼起来,觉得有些窒息。“她的病是先天的,出生没多久就检查出来了。”      “她竟然能活这么久?”陆方淮惊奇,沈妙青怎么说都该有个二十好几了,除了看着略显单薄,看着一点都不像是有病的人。      “沈妙青虽然是个女人,意志却强过很多五大三粗的男人,从小吃药跟吃饭似的,她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虽然两人积怨颇深,可是就事论事,沈妙青坚强这一点,绿绿倒不吝夸奖。不过转念一想,沈妙青活着…大概就是为了折磨她。      “我是沈妙青的妈妈柳萌…花钱请人生的。”绿绿咬了唇,这样荒谬的身世。坐在陆方淮对面,想起这些事,只觉得心凉,伸手抓过陆方淮温暖的大手。      陆方淮这一刻,被绿绿的话震得目瞪口呆,眼里面上皆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握住绿绿的手一用力,将她拉进怀里。      “柳萌身体不好,生出沈妙青以后就不能生了。可是沈妙青是这样的病。不是都说,父母或者亲姐妹兄弟配成的概率高么。可是沈妙青父母亲验了之后都不行,甚至她旁系亲属也都配了型,都不行。”绿绿徐徐地说,陆方淮安静地听。      “柳萌就这样一个女儿,怎么舍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掉,就…找人和她丈夫…生下了我。”“可是只有父亲一边的基因,配型成功的概率也很小啊。”陆方淮蹙眉。      “柳萌当时找了不止一个女人,生下来的孩子也不止我一个,只是,我正好配型成功,才能见得了光。”绿绿根本无法理解柳萌的想法,让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生不止一个孩子来救自己的孩子。这是母爱么?总之,她只觉得癫狂。      陆方淮瞪大了眼,越发觉得悚人:“你父亲他…”同样作为男人,而且是一个骨灰级的花心鬼,似乎都不能随随便便寻个女人上床生孩子。      “哼,他花心得很。”绿绿冷笑她永远忘不了幼时,躲在角落里看见一本正经极为严肃的父亲对阿姨动手动脚,母亲却冤枉阿姨勾引姐夫,狠狠地被扇了两个耳光。      “他们把你叫回去是想要做手术?”陆方淮看着绿绿冷漠的表情,尴尬地转移了话题。“恩。”绿绿手心已被陆方淮染得极暖。      “下次不许回去了。”陆方淮抿了嘴,一脸的不快,他的绿绿凭什么被沈家人呼来喝去的,想着那么细的针戳入骨间抽取骨髓他都心惊。      “不行,这是…我欠沈妙青的。”绿绿总是认为,即使沈妙青千般刁难万般折磨,可到底是因为她,才会有了自己,她欠着她,一条命。还了,才算两清,往后便是老死不相往来。      “我可不舍得,得多疼啊!”陆方淮手拥得紧了紧。“到时候会打麻药,不疼。”绿绿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没常识。      “打麻药还疼呢,那尖细尖细的针头,又疼又痒。”陆方淮往时躺在急诊室里就因着一针麻药吼得鬼哭狼嚎,比伤得最重的孟璟澜叫得还要大声,着实丢人。      “她需要,我一定会给。往时一年抽几次血,早就习惯了。”绿绿才不理会他,她就怕沈妙青一直拖着,这才是她最大的折磨。      “下次一定要告诉我,”陆方淮稍退一步,算是妥协,眸子里溢着温柔,抬手抚上绿绿的面孔,“我要陪着你。”      那时的绿绿是如何一个人对着冰冷的针头一次次几乎是刻意捉弄般地被逼着抽血的,一想到这里,心下就难受。      “唉,这么大一片。”陆方淮抬起绿绿的手臂,越看越心疼,他试着用手指按了按,小心翼翼的,“疼吗?”绿绿吸了口凉气;“哎呦,你说呢!”这人怎么这样欠揍。陆方淮赶紧收回手,顺势将绿绿按倒:“睡觉吧。”      “你怎么又赖在这里了?”绿绿反应过来,推了推架在她脖子上的陆方淮白嫩嫩的手臂。“我冷。”陆方淮恬不知耻地瞎扯淡。      “得寸进尺了啊!”绿绿气恼,他这个夜不归宿——他自己房间的习惯都是被她纵容出来的,失策真失策!      “顺手牵羊…不是不是,顺藤摸瓜…不是不是…”陆方淮是太激动…绿绿将脑袋埋进枕头底下,避开陆方淮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不是本城红极一时的文科状元么?吹牛!      待绿绿睡熟,陆方淮靠在床头,一只手穿过她的脖子,掏出手机:“孟老大,我改变主意了,绿绿的资料不要,沈家的…我要。”      孟璟澜摸摸额头:“我都一把年纪了,你们一个两个就别挑着深更半夜给我打电话了!”陆方淮先发制人,在孟璟澜完全发飙,自己变成陪练之前,挂了电话,扭头看了一眼绿绿的睡眼,眉眼舒展,很安然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莫怪狗血~飘过... 49 49、陆方淮,很有气势 ...   “啊,陆方淮,新开的川菜馆!”绿绿激动地将杂志递到陆方淮眼下,那厮本在认真开车,听到绿绿亢奋的声音,垂眸扫了一眼,露出一记笑:“成,那就吃这家的。”车子一个大拐弯,绿绿抓紧安全带,小脸皱成一团:“有你这么开车的?以为玩儿F1么!”      陆方淮嬉笑着伸出右手揽过绿绿的脖子,将她拉进,在她脑门上印上一吻,嬉皮笑脸的:“北郊那边的赛车场正建好,后天开业,带你玩儿去?”      绿绿发现陆方淮这人就是一得寸进尺的小人,从什么时候养成的破习惯,每当她对他进行思想教育,他就摸摸这儿,亲亲那儿的!      “我才不去,光想想就危险。”绿绿往时在马路上遇到超速的车都惊得慌,让她坐进那样的车里,还不得要了她的命!      “有我在怕什么!去年和孟老大比赛,最后…”陆方淮突然噤了声,一手捂着嘴,本就极大的眼睛瞪得跟ET似的。      “嘿…说~”绿绿这一拖音,将陆方淮吓得猛摇头:“没事没事…”“那我可直接问孟老大了,坦白从宽…”“牢底坐穿…”绿绿还没说完,陆方淮就撇着嘴接下去。绿绿咬牙:“抗拒从严!”“回家过年。”陆方淮垂了头。      绿绿被他逗笑了:“还是你有理了?”“其实…大致…也就是…去年赛车副座上那…小姑娘半路…突地稀里哗啦地吐了,不然我就…赢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听都听不见了。      绿绿诡异一笑,陆方淮赶紧推卸责任:“都是孟老大硬塞上去的,完全是为了拖我后腿!”绿绿对他无语,往时此人有多好色本城人都知道!      气氛良好,绿绿手机震动起来,看着母亲的号码,仿佛是烫手的山芋,她几乎抓不住。陆方淮本是等着绿绿给他洗脑的,却突然没了下文,扭头见她一脸愠色。      眼睛扫了扫她的手机,缓缓将车子停在路边,伸手拿过电话,绿绿想要抢回来到底比不得他的手长,无奈地看着他,眸子里一派的楚楚可怜。      陆方淮心头一软,好不容易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话上。“漫绿,妙妙这几天病情加重了,你马上回来吧,这几天随时可能手术。”沈母的声音虽然细软,却不带感情,字里行间的冷漠让陆方淮蹙了眉。      “绿绿这几天很忙,手头上的工作多得很,要治病就把沈妙青转来这里。”陆方淮是极其公式化的语气,完全像是在布置工作任务。      那头愣了愣,已然不悦:“你是谁?沈漫绿呢?”“她不在。”陆方淮眼神看向绿绿,一侧嘴角扬起一分弧度,“我是她未婚夫,有什么事找我一样做得了主。”带着横劲儿,绿绿张牙舞爪地要去掐他脖子,什么时候变成未婚夫的?她怎么不知道?!      “未婚夫?她什么时候有的未婚夫?我怎么不知道?让沈漫绿来接电话。”沈母觉得自己被捉弄了,越加不耐烦。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件,到时候结婚自然会通知到你。”陆方淮有些得意,他和绿绿的婚事,绿绿却红了脸,使用暴力让他闭嘴!      陆方淮捂着脚脖子,龇了牙,许久才缓过来。“沈漫绿呢?”沈母快要被气疯了。“我说了,绿绿的事情我做得了主,要不就让沈妙青转来本城的医院,要不就在那里等死,反正她的死活本就与我们无关。”说着直接滑上电话。      绿绿听得目瞪口呆,颤颤巍巍地伸出大拇指一根,无比佩服地目光久久流连在他脸上。陆方淮自然很受用,嘴角咧到耳根,那傻样瞬间淹没了绿绿的崇拜。      “开车开车,瞧你那得意样,丢不丢人。”扭过头,心里很是解气,对于这个有血缘关系,可是联系比仇人还少,感情淡薄得跟臭氧一样的母亲,她总是因着长辈的心理,回不了嘴,更加骂不得,枉她一代吵架女王全无发挥的余地。      陆方淮这角儿出现得太好了,终于来了个能给她出气的了。“你也有严肃的时候啊。”绿绿几时见过这么撑得住场面的陆方淮,从前对着她的时候,几乎都是宠物式的讨好表情,忍不住感叹一句。      “我一向这么有范儿的!”陆方淮露出你这就大惊小怪了吧的神色,惹得绿绿伸手盖住他的脸,不屑地扭开头。      或是心情极佳,这顿饭吃得有滋有味,都说保暖思那啥,绿绿前两天赶稿,好几个晚上都赔进去了,陆方淮心疼,来回踱步,叫嚣着要给主编扣工资扣奖金,统统扣光。绿绿嫌他吵,直接关到门外。      可怜陆方淮长夜漫漫,一个人窝在绿绿的床上,抱着枕头聊表慰藉。时不时爬起来弯腰从门缝里看看书房的灯光,端热饮送夜宵,服侍得妥妥帖帖。      绿绿瞟了盘腿坐在床上的陆方淮,视而不见地走到柜子前拿了睡衣直奔浴室。陆方淮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绿绿的电话又响了。      “沈漫绿…”“她又不在。”陆方淮面朝着天花板上的灯,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钟琼显然有些意外,又是刚刚那个男人,她看了看客厅里的大摆钟,十一点过七分,这三更半夜…      “她人呢?”钟琼想起傍晚那会儿,险些又上了火气,一而再地平静了语气。“她在洗澡。”陆方淮说得随意,还怀着笑意,却真的惊到了钟琼。      这个女儿在她心中的印象本是寥寥若无的,一听这话,当下就是抹黑的一笔。男女关系里似听着不干不净的,口气也带了蔑视:“让沈漫绿明天就回来!”“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要是不愿意,就去找别人,绿绿的骨血金贵得很,我一滴都不想给。”陆方淮话语间带着讽刺。      “你…得罪沈家…”钟琼气得一时说不上话,“沈家?别说是一个沈家,就是再加上柳家又怎么样?柳老爷子一样要看我的脸色。”陆方淮那股轻视让钟琼气得牙齿打颤。      “做得过分了,绿绿就不高兴了,绿绿一不高兴,我就不高兴了,我不高兴,倒霉的…是沈家。”略带警告,陆方淮满意地挂了电话。欺负他家绿绿,他是吃素长大的么?!      绿绿什么事都不知道,洗完澡神清气爽地出来,陆方淮殷勤地接过大浴巾给她擦头发:“是你把老编派出去的?”绿绿舒服地叹了口气,突然想到这事。      “谁让他这冥顽不灵的老头每次给你布置这么多任务,你是三头六臂么?正青春期呢,晚上睡不好觉多影响生长发育啊!”绿绿抓过头上的浴巾就捂住了陆方淮的脸,这厮!      “陆方淮,你每天再这么刺激我,我更年期都要提前了!”绿绿知道将陆方淮嗯得一动不动。      陆方淮嬉笑着拿开面上的浴巾:“谋杀亲夫。”“亲你个头!”绿绿腮上红成一片,故作凶神恶煞地叉腰质问。      “就是你亲爱的车夫啊!”陆方淮大眼一眯,似乎乐疯了,那表情,分明在说,看吧,想歪了呗,不纯洁的孩子…绿绿大吼一声,直接将陆方淮扑到。      陆方淮被绿绿压在身下,瞬间浑身紧绷,这满屋子的暧昧,唯有绿绿这样整沉浸在尴尬里,情商明显偏低的女人没有察觉到。      “束手就擒了吧。”她得意一笑,发现陆方淮的眸子蒙着水气,还闪着金光,顿时让她愣住。      几乎是同一时刻,陆方淮一个翻身,反客为主,将绿绿压在身下。绿绿小声尖叫,鼻尖差不多抵到陆方淮的。      陆方淮面上又是那种得逞的表情,有带着无限的期待,微微低下头,嘴唇几乎就要碰到绿绿的了,却被自己的手机打断。      陆方淮不耐烦地将拿过按掉,连名字都没有看。可是手机像是着了魔,一而再再而三,响个不停,最后逼得他抠了电板,想着这下该安静了吧,谁知床头的座机又响了。      来电显示上是孟老大的电话,他咬牙:“现在快十二点了!”“哦,你也知道大半夜地给人打电话扰人清梦么?陆方淮,你这样子明显的欲求不满啊…”孟璟澜调侃。      “什么事?”他打不过孟璟澜,问得也算客气。“恩…也没什么事,向绿绿问好,告诉她采访安排在明天。”这P大点儿的事儿!陆方淮见过小心眼的,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      绿绿看着陆方淮黑漆漆的脸色,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念念碎,侧开脸笑起来。当陆方淮调整好情绪再度俯□的时候,绿绿扯了一边的枕头挡住他吃豆腐的嘴。      “绿绿…”陆方淮哀怨了。绿绿哼了一声:“回房去!”次次都用美色诱惑她,她真是越来越像他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么?!夫妻?怎么想到夫妻了…她窘迫地红了脸。      “不回去。”陆方淮钻进被子里,用十分清心寡欲的眼神安定绿绿怀疑的心,其实谁都看不见他欲火焚身的灵魂…      绿绿甫一撤掉枕头,他就抱上去,嘿嘿地奸笑两声,不过最终没再敢做什么无耻的事情。想要化身成狼,奈何绿绿这片乌云挡住了月光…      绿绿没有想到,沈家如此配合地第二天就将沈妙青转来了本城的第一医院。绿绿正为着做了本城的神——孟璟澜的专访而兴奋不止,才一走出飞鸿,第一眼瞧见了靠在车上的邵承凌。      绿绿的好心情骤减,陆方淮似乎还没到,这个点,堵车正严重。她还记得那一次乔姗开车载她们,也是这会儿,堵在她们后面的是一宾利,当时苏绒就得意,这个时候最是不分贵贱了,看看百万名车一样堵死在她们小小的晶锐后面…      “漫漫…”邵承凌几步拦住绿绿的路,鲜少带着笑意的面上倒是很温和。“什么事?”她颇为不耐烦。心里忽的就腾起了要是让陆方淮看到可不好的念头。      “妙妙转院过来了,琼姨让我带你去看看。”邵承凌说着拉开副座的门。“我不去。”绿绿想着沈妙青自然是越少见越好,每多见一次短一截寿命。      “绿绿…”陆方淮的声音极响,突地打断两人僵持的气氛,绿绿转脸看向陆方淮,面上露出喜色。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晚了,包涵包涵...(>^ω^<) 50 50、沈漫绿,我怎么样?! ...   “怎么才来!”绿绿略带抱怨,却满是撒娇的语气,想要用最自然的态度绕过邵承凌,,却突然被他拉住了手腕。      陆方淮本就走得快,看着那两人挨得那么近,更是加快了步子。几乎瞬间就杵在了绿绿身侧。      邵承凌看着他逼近,看着他瞧见这一幕时面上的不悦,慢慢地松开手,面上挂着浅笑,扫向陆方淮的眸子里有些…挑衅。      “绿绿,走吧。”陆方淮无视邵承凌,伸手将绿绿揽进怀里,一如既往的温柔。绿绿极少主动地伸手与陆方淮的手拉在一起,手指交扣,因着陆方淮特比喜欢这个动作,绿绿做得也是很自然。      邵承凌看着他们之间涌动的默契,嘴角勾起一丝笑,不带温度。“漫漫,妙妙很想见你。”邵承凌这谎说得不疾不徐,若是不知情,一定会相信。      绿绿已然皱了眉:“我不想见她。”动了动手臂,示意陆方淮该走了。“琼姨说很想见一见你的男朋友。”邵承凌突然开口,“陆总,你觉得呢?”      陆方淮顿住,绿绿咬牙,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邵承凌一样,只换来邵承凌一记轻笑。“绿绿,不然,去见见?”以绿绿对陆方淮的了解,这明摆着是打着征求意见的幌子,那字里行间的兴奋,让她很无奈。      “我不想去。”绿绿垂了头,踩了踩陆方淮的鞋尖,轻声嘟哝。“你不肯跟我回去见家长,那就让我见一见呗。”陆方淮凑近她的小脸,“过过瘾也行。”      “有什么可见的。”绿绿害怕在沈家人面前,自己被压得太低,被陆方淮见到,该多…她叹了口气,“去吧去吧。”      “放心吧,我不会嫌你家穷的。”陆方淮蹭着自己的下巴,一副人贩子的猥琐形象。绿绿翻了白眼,心情也好了些。      “邵先生自便,我们自己开车去就可以了。”陆方淮难得将目光落到了邵承凌身上。邵承凌这次倒是干脆,上了车就独子开走。      “要不要带什么花啊,水果的?”陆方淮卸下警惕,又恢复了往时的嬉皮笑脸。绿绿斜他一眼,“随你。”      “那沈妙青最不喜欢的花是什么?最不喜欢的水果呢?”陆方淮点点头,颇为认真地询问。绿绿失笑,故作思考地想了想:“提子,火龙果,脐橙,哈密瓜,青枣…”陆方淮感叹:“这么挑食?那怪看着就是病怏怏的,哪有我家绿绿好养,给啥吃啥…喝水照样长肉…”      绿绿的小脸已经黑透了:“嫌我胖了?”“哪能啊,你这不是纤瘦有度么,没有肉抱着哪里舒服…嗷…”第一轮谈话在陆方淮的惨叫声中结束。      “她玫瑰花过敏…”绿绿仔细回想,那时候十几岁来着?约莫十四五,有一次看到男生给沈妙青送花,直接把一束玫瑰塞进她手里,沈妙青避之如蛇蝎,丢得再快,晚上还是起了大片的疹子。      “玫瑰花过敏?”陆方淮好笑,对爱情之花过敏的女人得有多悲剧啊,突然凑近绿绿,恍然的表情,“我说呢,你身上原来是玫瑰味儿。”      “免得沈妙青靠近我。”绿绿掏出包里的东西,什么玫瑰味的唇膏,玫瑰味的护手霜,化妆品几乎都是一个味道。      “那就它吧。”陆方淮一锤定音,缓缓地停在花店门口,绿绿坐在车上,看着陆方淮从远到近走了,手里抱着两束花。      “嘿嘿…”陆方淮笑着将大把的玫瑰递给绿绿,表情很…虔诚?绿绿接过,一圈一圈各色的玫瑰,香气不浓,恰到好处。      “待会儿送这个就行了,玫瑰哪里能乱送!”陆方淮将手里的另一捧花丢在后座上,贼呼呼一笑,的露出洁白的门牙。      绿绿看清那捧花,笑着将脸埋进了玫瑰里。这人太损了,这一大束的…菊花,波斯菊,雏菊,翠菊…都是白色的。好看是好看,可是她只有在祭奠阿姨的时候才会买这种花…      “看病送白菊花?当心他们把你打出来。”绿绿虽是嘲笑,可心里暗爽。“叫菊花就俗气了,该说是冷香,冷香多好啊,深秋开放,不畏严寒,多有寓意啊。”陆方淮说得头头是道,“而且白色不是纯洁么…”绿绿承认在扭曲事实这世上,她说不过陆方淮,那厮含着一条三寸不烂的金舌!      绿绿将玫瑰放在副座上,也不愿意拿那束菊花,硬是塞在陆方淮手里:“一人做事一人当,丢人的事你干,倒霉的事你抗。”      沈妙青的病房在七楼的vip病房,整一层没有什么病人,大理石的地面发出细碎的声音,这医院是冯翎的,消息灵通如陆方淮,早就知道沈妙青在哪一间。      绿绿顿住门口,陆方淮俯下脸出其不意地吻了吻绿绿的脸颊,率先转动了把手。邵承凌没有回来,病房里只有两个人,病中的沈妙青和陪伴的钟琼。      沈妙青半靠在床背上翻着手里的杂志,漆黑的头发划过脸颊垂下,落在雪白的被子上,衬着阳光感觉无比唯美。      绿绿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陆方淮,却发现那厮正垂眸盯着她,眼里溢出笑意,一派温柔。突地就心安了,又忍不住脸红:“干什么你…”不自觉的轻而细,像是娇嗔。      陆方淮伸手拍了拍绿绿的背:“挺直了,有我呢。”绿绿咬了下唇,似有些不好意思,还是配合地点点头。      沈妙青反应很快,开门的瞬间便看向门口,将那两人的互动瞧得分明,眼里闪过一丝隐涩,继而便是灿烂的笑脸:“琼姨,漫漫来了。”      钟琼本也是靠在病床左侧的沙发上看杂志,听到沈妙青的话,迅速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一对男女。      “漫绿。”钟琼的口气很冷淡,甚至还带着浓重不悦。“妈。”绿绿看着钟琼不耐的面色,只是保持基本礼貌地喊了一声。      “这位是?”钟琼一挑眼睛,有些细长的眼睛显得越发刻薄。“您好,我是绿绿的男朋友。”陆方淮面上很客套的笑脸,不熟络,不殷勤,甚至连手都没有从绿绿的腰上放下。      钟琼在沈家察言观色二十几年,自然看出来他言语间的傲慢,更重要的是这声音,这语气,分明就是昨天接她电话的男人。      “绿绿,他是谁?”钟琼打算无视陆方淮,转头严厉地看着绿绿。绿绿撇了撇嘴,暗暗吸了口气:“他不是我男朋友。”钟琼冷冷一笑,扫了一眼陆方淮,那厮面上是惊诧,下意识地看向绿绿。      “他是我的未婚夫。”绿绿看向陆方淮的眼神很有些揶揄,陆方淮放了心,也是无赖地附和着点头。绿绿再接再厉,颇为小鸟依人地伸手挽住陆方淮的手臂,将小女人的柔情和雀跃表现得越发真实。      钟琼大跌眼镜,而沈妙青,水眸瞪得极大,面上的表情,尽是不甘。“你们该认识。”绿绿用下巴点了点沈妙青,有些不想介绍。      沈妙青看着陆方淮投过来的目光,正要牵起笑意,陆方淮这厮突然来了一句:“只远远地看过一眼,不算是认识。”几乎像是冷水般泼凉了沈妙青的心。      绿绿窃喜,咳了一声调整一下情绪,表情认真地伸出手:“沈妙青,这是…陆方淮。”钟琼吃惊地看着他,这人竟然是陆方淮,目光怜惜地看了看沈妙青,这就是比承凌更优秀,妙妙喜欢的陆方淮?竟然对妙妙这样冷淡。      “我和绿绿打算这个月末就把婚订了。”陆方淮语出惊人,同时怔住了在场的三个人。绿绿不过一瞬间的诧异,很快就收敛了表情,凑近陆方淮:“你这是趁火打劫么?”很有些咬牙切齿。      “英雄救美。”陆方淮保持着面上的笑脸,字里行间得意得几乎忘形。“回去收拾你。”绿绿对他挤了挤眼。      “这婚姻大事的,你怎么没有也和我们商量?”钟琼看着绿绿,毫无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反而是透着隐隐的怒火。      绿绿不知钟琼这是替她养大的乖女儿沈妙青抱不平还是习惯性地不希望她太有出息,也是生了气,陆方淮却再一次抢了她的话语权。      “这件事我觉得没有必要同沈家商量。这次订婚我想要大办,可是以沈家的财力势力,怕是很难。”陆方淮看了看气红了脸的钟琼,毫不惭愧地继续打击,“那就全权由我负责。你们沈家到时候出席就可以了。”“我不同意。”钟琼迷了眼,一口气顺不过来,内心气血翻腾。      “同不同意都不重要,绿绿的户口从来不落在沈家,现在更是在本城,你们根本管不着,更何况,我提前告诉你们沈家,是让你们出席而不是出丑。”眼神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沈妙青,“要是出了什么乱子,我也很为难。”很明显的威胁,真是恨不得冲上前拥抱她。      “走吧,人也看过了,不是好好的么。”陆方淮完全不去理会面色苍白,呼吸已然混乱,似乎很难受的沈妙青。      “你们站住!”钟琼一边扶住绿沈妙青,一边指责他们。绿绿跟着陆方淮出门,脑袋却撞到了前面猛地停下的陆方淮。      “这第一医院里好的医生多了去了,只要有一口气在,都能给你救回来。”陆方淮睨着她们的方向,那语气,像是讨论着阿猫阿狗的性命而非人命。      “陆方淮,你挺能气人的。”绿绿被他牵着走,陆方淮得意地附了脑袋:“给英雄一个吻呗。”侧了头,将白嫩嫩的脸颊挨到绿绿嘴边。      绿绿凑上就是一口,不知是不是太滑了,脸一个牙印子都没有留下。她撇撇嘴,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竟然比不过他?!      “绿绿,我数到三,你要对这订婚没意见我可就按照自己的意思办了。”陆方淮看着绿绿,狡黠的神色一闪而过。      “恩?”绿绿觉得这思维太跳跃了,她都没有反应过来,陆方淮已经数数了:“一,三…”他黑嘿嘿一笑,“既然你没意见,那改天和我回家,见见我爸妈。”      “有你这样的么?二呢?”绿绿气得大叫,“二多不好,多难听啊,我就省略了。”陆方淮振振有词,绿绿被气得内伤,捶胸顿足——自然是捶他的胸,顿他的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有点忙,明天也忙,可能也是这个点更文,亲们抱歉呐... 51 51、陆方淮,我很紧张 ...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小百从前不知道有四舍五入这个问题,现在有人提出了...这个有点像是对人品的质疑,所以小百要说明一下。 小百对这个不太懂,一直来文V了该写的写该更的更,不太关注这些东西。平时很早的时候追过文,太累,基本上不蹲坑,除非是特别喜欢的作者,不然看的都是完结文纸版书... 鉴于不知道多少字算是五入,所以把字调少,这样是不是能四舍?(茫然中...)有清楚的朋友告诉小百一声...ruoran_179@1163.com ╮(╯▽╰)╭,混江湖的,难~   “陆方淮,捣蛋呢!今天是周末!周末!”绿绿抱着枕头怎么都不肯爬起来。陆方淮拉着她的手腕,把她从薄被里拉起来,绿绿软绵绵德尔靠在他手臂上,秀眉皱成一团,眼睛死死闭着不肯挣开。      陆方淮无奈,转身走开,绿绿睡意朦胧的面上露出一记胜利的笑,继而又倒回床上,打算再回梦里。      谁知正要再睡着,陆方淮又折回来:“就穿着一身吧。”被他这话一惊,睁开眼看见床上散着一身衣裤,雪白的缩袖圆领衫,鹅黄色的褶皱大中袖,膝盖上磨出丝的灰白牛仔裤,还有一条金色的方巾。      绿绿连头都懒得抬起,把眼向上一斜:“你让我穿这个?”“我妈她就喜欢夸张的风格。”陆方淮搅着手,很肯定地点点头。      绿绿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家长,可到底觉得老一辈的人多少都保守些,这么潮的打扮,她怕陆家二老接受不了。      怎么被绕进去了,昨天还死活不答应呢!绿绿恍然,被子一拉,整个人缩进去:“我不去!”“绿绿,怎么能变卦呢?我都和我妈说了,今天要是你不出现,我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陆方淮的语气里满是焦急。      答应?她上次是沉默了一会儿,谁让他自作主张还真和家里说了的!绿绿看着他那垂下的眼角和嘴角,开始为难…      两人僵持了五分钟,陆方淮这个能人就用那种小狗式的楚楚可怜的目光盯着绿绿,绿绿彻底败下阵来。      “这些能穿么,你妈还不得把我赶出了!”绿绿只觉得陆方淮的思维有问题,重新又挑了一套。      “我说你呆这儿干什么?”绿绿打开衣柜,发现陆方淮搓着手杵在她身后,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这不是打算当参谋,给你点意见么。”陆方淮嘿嘿一笑,很无耻。      “是出去呢还是戳瞎你?你自己选吧…”绿绿回头扫了一眼床上那身衣服。“待会儿你换衣服我就把头转过去,保证不看。”陆方淮信誓旦旦的。      “你就是把脑袋摘下来放进保险箱加三层锁我都不信你。”绿绿不耐烦,动手将他推出去,都到门口了,陆方淮还不死心:“我真不看,真不看!”“信你有鬼!”      “这太保守太朴实了呗!”陆方淮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摇摇头,最主要是看着太年轻和他太不配了!“我是穿给你爸妈看,又不是穿给你看。”绿绿理了理方方正正的衬衣领子,外面一件套头的大孔毛衣。高腰天蓝色牛仔裤,淑女得要命,一点绿绿的味道都没有。      “陆方淮,我怎么这么紧张呢?”绿绿手搅着背包的带子,陆方淮很无语,她今天竟然挑了一个双肩包,背包是个嘻嘻猴的造型,乍一看还以为她是个未成年呢。      “是去我家,又不是虎穴狼窝,紧张什么?!”他轻笑,伸出一只手拉住绿绿的手,发现她的手还真的在颤抖,而且颤抖得很厉害,陆方淮有些哭笑不得。      绿绿脑子里家人的概念,除了阿姨,都是极其陌生疏离甚至有些恐吓的,她见得多的是家人的白眼冷眼,对家人这个词,她莫名的恐惧。      “我们家就两个人特别恐怖,一个就是我那小侄子陆君扬,那真是魔王转世,看着安安静静的一个小孩子,唉…”陆方淮叹了口气,可言语间满是疼爱。      绿绿发现陆方淮很喜欢小孩,且不说他从前的手机桌面是陆君扬——当然现在是她,每次看到育儿节目他都会停一停遥控器,上次还拉着她去逛童装店给陆君扬买衣服,那女店员暧昧的目光和时不时来的一句太太,让她尴尬不已。      “还有一个就是…”陆方淮顿了顿,表情极其诡异,“沈家的女王——我妈。我们哥几个,从小被揍大的。”      这次绿绿倒是笑了,陆母很厉害她是知道的,每次陆方淮接到她的电话,表情都是一凛,唯唯诺诺的差点就点头哈腰了。      “你不是欠揍么?”绿绿无所谓地耸耸肩,可心里有了那么一丝害怕,这么厉害的母亲,会喜欢她这样的媳妇么?媳妇?绿绿又窘了…      陆家的宅子很大,驶进大铁门后又往前开了一段,车子停在一片空地上,那里还停着几辆车,绿绿认得,一辆比一辆贵…      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走到陆方淮的车边,“小少爷。”那个男人面上是慈爱的笑。“蒋叔。”陆方淮笑着抱了抱他。蒋叔从小看着他长大,等于办个父亲,挨打挨骂都会替他求情。      “这是小少奶奶?”蒋叔面上挂着满意的笑,似乎对这个文文气气的女孩子颇具好感。绿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陆方淮轻轻提醒:“叫蒋叔。”      绿绿正尴尬怎么称呼,舌头打结地喊了一声:“蒋…蒋叔。”“恩,”男人笑得更开:“老爷夫人等着你们呢,进去吧。”      “绿绿,你怎么抖这么厉害?”陆方淮拥着她的肩头,明显能感觉到她身上的轻颤。“不是紧张么!”甚至连声音都带上了颤。      “怕我爸妈不满意?舍不得我呢?”陆方淮似乎揪到了她的小辫子,很是得意地反问。“我是担心待会儿你爸妈觉得你配不上我可怎么办!”绿绿不示弱地反击,陆方淮越发乐了。      门开着,蒋叔嗓门极大地喊了一声:“老爷,夫人,小少爷带着小少奶奶回来了。”绿绿对于小少奶奶这个称呼很…无语,这称呼让她想到了旧社会的高门大院里被人欺的少奶奶啊!      沙发上坐了一拨人,那个暗金色头发的,不就是陆方淮的二哥陆方渤么?!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样子,被对面的女人用桔子砸醒,摸着颇疼的脑门也不敢抱怨。      “爸妈,我和绿绿回来了。”陆方淮将绿绿推到众人面前,“我的小儿媳妇来了。”沙发上的女人蹭地站起来,眨眼已在绿绿的面前,完全无视后面的小儿子,目光完全放在了绿绿身上,上上下下好好地瞧了瞧:“陆方淮,老牛吃嫩草啊,这小丫头这么年轻。”      绿绿看着面前这个一身白色束腰衬衣,黑色绸质灯笼裤的女人,咖啡色方格花纹的大披肩,头发是漆黑的大波浪,极有成熟的御姐风情,妩媚动人。陆方淮缄默,她这是打扮得小,装嫩!当然不敢吼出来,一来会被绿绿揍,二来会被他妈揍…      “小丫头,来来来坐这儿。”对着陆父使了个眼色,陆父乖乖地挪去了另一张沙发。沙发上只坐得了两个人,陆方淮哀怨地就着陆父坐下。      “你是绿绿?”,女人问,绿绿点头,她又道,“我是这臭小子的妈。”那女人指指陆方淮,面上温和的笑,举手投足皆是一派风情万种。臭小子…绿绿表示人认同。      “你喊我妈就行了。”她又是一笑,绿绿囧了,陆母也太…直白了!“来来来,喊一声听听。”绿绿发现陆方淮男双美眸是遗传的陆母,当下陆母正用那双原创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绿绿。      绿绿为难,转头求助地看向陆方淮,却发现陆方淮也用他那双山寨版的大眼睛看着她,眸子里也是…期待!      “妈,您这不是为难人么,瞧您那样子,跟拐卖人口似的。”陆方海坐在陆方渤身边,颇为感叹。      “三儿!又欠揍了?”陆母眼角一挑,陆方海噤了声。“妈,看小丫头这么憋屈,摆明了是被老四不情不愿骗回来的,谁能看上老四这样的。”陆方渤摊摊手,带着嘲笑。      “你才是骗回来的!你全家都是骗回来的!”陆方淮怒了,“谁说绿绿不情不愿了?她愿意的很,你这是嫉妒,十分非常很嫉妒!”      “你们俩丢不丢人!”陆母抓起桌上的桔子两手精准地砸在两人头上:“小二,有本事你也跟四儿一样给我骗个回来!”      陆方淮得意了,妈帮的是他,得理的是他!“陆方淮,小丫头这么好,配你确实是可惜了。”陆母很是惋惜,“唉,我们家的牛粪都能寻到鲜花。”说着眼神瞟向坐在角落里亲亲热热安安静静你侬我侬的大儿子陆方清和大儿媳米扬。      看到陆方渤的时候,她还是小有不满,一句二哥也叫得勉强,对方却很受用,仿佛比她大一点能得什么好处似的。陆母面上是笑开了花,不过对于叫妈这事特别执着,绿绿实在是拗不过她,极其微弱地喊了一声,轻得只有她自己听得到,陆母这双千里耳却听得清清楚楚。再往后延伸就有了爸这一声。      “小丫头,你真喜欢我家四儿?”陆母突然开口,绿绿接过陆方淮递过来削好的苹果的手停在空中,不解地看向陆母。      “他可坏着呢,这缺点啊,那是太多了,说都说不过来。”陆母摇摇头,很有些劝慰的味道。      “妈,我是你亲生的么?!”陆方淮的声音响起,带着着急。“谁知道呢,指不定就抱错了。”陆母一副无所谓地表情。      “给你看些好东西,看过了说不定你就不想要嫁他喽。”陆母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拉着绿绿的手亲热得宛如母女。      “妈,你给绿绿看什么呢?!我也去!”陆方淮急了,他妈这话说的,很像是搞破坏啊…他好不容易追到的媳妇!      从沙发上跳起来,被身旁的陆方渤和陆方海一左一右的拉着,两人都是极具兴味的眼神,不怕闹腾,就怕不闹腾…      “妈你想干什么!那是我媳妇!我媳妇!”最后连嘴巴都被捂上了…哼哼唧唧的不知道说什么。绿绿同情地看他一眼,跟着陆母上楼。 52 52、沈漫绿,那些照片 ...   陆母领着绿绿去了三楼的书房,每往上一步,陆方淮的不安就增加一分。知道她们消失在二楼的拐角处,他只得无力地跌坐回沙发上,面上是无比的哀怨。      客厅里其他的人厚道的像陆父,放着手上的报纸,其实眼神时不时地扫过小儿子,带着笑意。或是大儿子和大儿媳继续在角落里旁若无人。      不厚道的自然是陆方渤和陆方海那样的,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我说老四,待会儿小姑娘不高兴了,觉得你比她漂亮了,回去还得吃排头。”陆方渤剥着砸中自己的凶器——桔子,吃得津津有味。      陆方淮不满地回头瞪他,却看见坐在一旁的三哥同样是这么一副嘴脸:“老四啊,当年要不是看到你那惊若天人的美色,我也不会去学摄影,世界上也就不会有我这个著名的摄影师,我的天赋都是你挖掘的!”说得如同感激,嘲讽的意味却十分的明显。      陆方淮咬牙,已是呼吸不稳,一失足成千古恨,人说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这会儿就变成一块巧克力骗出的一对…      书房门一开,首先入目的就是…绿绿震惊,墙上这一张巨幅的照片,照片上的小丫头一身紫色小洋装,头上戴着一顶流苏小帽,一张笑脸白皙圆润,明眸善睐,巧笑倩兮,坐在秋千上,衬着秋风起秋叶落,真真是美到极点。      “真漂亮。”绿绿感叹,走近几步,手抚上那小脸。“绿绿,这还有呢。”陆母从架子上拿了三大本相册,砰地砸在书桌上。      绿绿放开一张一张地看,都是这个小丫头,各式各样的衣服,,从旗装到西式宫廷小礼服,各式各样的背景,从草原到城堡,唯一不变的是小姑娘娇美的容颜和灿烂的笑。      “漂不漂亮?”陆母看着绿绿面上的陶醉,乐呵呵地问。“漂亮。”“知道这是谁么?”陆母笑得神神秘秘的。      绿绿定睛看了看:“和您有点像,您的女儿?”“哪能啊,我就是倒霉地生了四个光头。”陆母感叹,“这是你家陆方淮。”      绿绿被这话吓了一跳,捧着的相册都脱了手:“这是…陆方淮?”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竟然是陆方淮?!      “我一直喜欢女儿,结果连生了三个儿子,怀四儿的时候,我做了个梦,送子观音告诉我这胎是女儿,当时可把我高兴坏了。”陆母想起从前,面上挂着淡淡的幸福。      谁知道我一生下来又是带把的,护士小姐告诉我那会儿,我气得咬牙切齿,你说神仙怎么能骗人呢!”绿绿听得这里很无语,陆母竟然这么天真…      “幸好四儿长得漂亮,我们从小就当着女儿养,很长一段人家以为我们家还真的是生了一个女儿。孟家本来说要和我家四儿定个娃娃亲,吓了我一跳呢。”绿绿也听着好笑,孟家不就是孟璟澜么。      “后来有一天,陆方淮哭哭啼啼地回来,说孟家儿子欺负他,把他拖进了男生厕所,那委屈样,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丫头。我和他爸爸觉得这样不行,就让他又变回男孩子,谁知道从小跟丫头似的,胆子小的很,怕狗怕猫…傻乎乎的,一块巧克力就能开开心心地拍一组照片。”      绿绿试着幻想了一下陆方淮小时候那软弱可欺的小模样就忍俊不禁,现在强势如陆方淮,竟有这么童话的过去…      “他那几个哥哥都学得功夫,他到九岁还能因为受伤划破点皮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从来就是挨别家孩子的打,真是丢尽了我们陆家的人。”陆母说得抑扬顿挫,惹得绿绿发笑。      “我一气之下就把他送去少林寺了。”说到这事,陆母有些骄傲,只觉得当年的方针政策实在是明智,不然这小儿子可就真变成娘娘腔了。      “陆方淮还去过少林寺?”绿绿惊讶。“我这儿哈有照片。”陆母将相册翻到最后,还真有几张旧照,小光头面上挂着两行鼻涕,可怜巴巴的样子,和当下对她撒娇的陆方淮别无二样。绿绿实在是忍不住笑了。      “没想到回来是成了男孩子,却成天寻人打架,打赢了沾沾自喜,可是每次遇到孟璟澜那小子,就是挨揍,一挨揍就又是打回原形,照样哭哭啼啼的。”绿绿知道陆方淮很服孟璟澜,原来还有这么一层。      “陆方淮这人,有时候挺欠揍的吧?”陆母笑嘻嘻地问。绿绿怔了一会儿,见陆母对她眨了眨眼,有些孩子气的举动,笑着点头。      “这就是他们陆家的遗传,一个两个都是这副德行,没事我就喜欢拿他们练练这把老骨头,挑着揍。”      “所以往后他皮痒了,该怎么动手就怎么动手,要是手下留情了,他就得这寸进尺。”陆母一副对待敌人秋风扫落叶的坚决态度。      “这一本就送你了,这是把柄。”陆母阴测测地一挑眼,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约莫十一点:“哎呀,该吃饭了,陆方淮说你快来了,我炖了红枣枸杞汤。”      绿绿心里一暖,陆母挽着绿绿的手:“下次小子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揍他,正愁寻不到机会呢。”陆母拍拍她的手,绿绿有些不好意思,向来是她欺负陆方淮的…      陆方淮瞧着绿绿从二楼走下来,奋力挣脱了左右两大护法的束缚,跑到绿绿身边,好好地看了看:“绿绿,我妈她没对你动手吧?没挨揍吧?”倒不像是开玩笑的口气,看了陆母暴力的形象已经在陆方淮的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你打哪儿滚哪儿去,别在这挑拨我们两母女的关系。”陆母一脸的鄙视,那副你是外人的表情让陆方淮很受伤。      他忍不住在心里呐喊:“我不是你儿子可以,但你不能阻止我称为绿绿的男人!坚决不能!”      陆母往绿绿身边一坐,陆方淮被陆方海和陆方渤拖着坐到另一边:“干什么你们,有你们这样的么?我和自己媳妇坐一起还犯法了!”陆方淮屡次站起来都被他们按回去。      “妈本来有了大嫂吧,算是有了个女儿,结果大哥看的贼紧,这会儿有了小丫头,自然又要散发一下母爱了。”陆方海安慰道。      陆方渤挑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妈她有多喜欢女儿你不该最清楚么?”看着陆方淮变色的脸更是心情大好,“想要小丫头不被霸占就少回家呗。”      陆方淮当即做了一个决定,除非人命关天的大事,往后都不把绿绿带回来了,一带回来,就被他妈给抢走了!      “绿绿,我查了黄历,恩,下周日就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娶,订婚就那天吧?”正喝着汤的绿绿被呛得不轻。      陆方淮看着心疼,小眼神不满地看向母亲,陆母狠狠地回瞪回来。“绿绿,这么高兴?”陆母一面扭曲事实。一面拍着绿绿的背,帮她顺气。      “下周日?妈,有点儿晚啊,还有没有更近的黄道吉日啊?”陆方淮咬着筷子,这一算,还有一周呢,七天啊!婚不订魂不定!一切都是变数!      “你以为黄道吉日跟公交车似的,十几分钟一班么?”陆母有些受不了这个傻儿子,抓了一个圣女果就砸过去,这一招练了二十几年,可谓百发百中。      “订婚也不是结婚,激动什么。”陆方渤小声喃喃,刷刷扫过了几道视线,熊熊烈火的陆母和陆方渤让他立刻低了头。      “要不然直接结婚吧?”陆母突然道,正喝最后一口汤的绿绿又被呛到…“太快太快,先订婚订婚。”陆母捋了捋额发,对陆方淮飞去一记凌厉的眼刀!仿佛在说:真没用!      饭后,陆家长孙陆君扬小朋友回来了,这一个早上,他都泡在了甄家,对于挑剔难搞的陆君扬,是什么这样有吸引了?自然是甄珍小姑娘了。      “扬扬,又去找甄珍了?”陆母笑眯眯的,唉,陆家的花心哟,真是天生的强生的!这小鬼头才多大,就知道泡妞了…      “唉…”陆君扬小朋友叹了口气,剥了一支香蕉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在出气。“怎么了这是?”米扬笑得优雅,坐在陆君扬身侧。      陆君扬抬头看了看母亲,有低头咬了一口香蕉。再抬头,看到了坐在奶奶身旁的小婶婶。颠颠地跑过去爬到她腿上坐好,大概是爱屋及乌,他很喜欢小叔叔,于是就连着喜欢小婶婶…      陆方淮看着他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被这小鬼抢了去,离开想要去抓他,结果被陆君扬被绿绿护在怀里。      “小婶婶,你说我哪儿不好?”那语气,活脱脱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成熟得惹来众人的笑声。      “扬扬哪儿都挺好的啊。”绿绿哄他。“可是甄珍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为什么喜欢邢叔叔那个老男人呢?”绿绿失笑,刑湛老男人?说得好!      “因为她没眼光,再等几年刑叔叔更老了,她就知道你的好了。”绿绿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陆君扬似乎信了,心情好了不少,将香蕉递给绿绿:“小婶婶吃。”      陆方淮眼馋了,和他的绿绿同吃一根香蕉…他很嫉妒,陆母揪着眼色莫测的陆方淮的耳朵,拖到了大门外。      “我说你,都多久了,看看,小丫头还不愿嫁你!”陆母很瞧不上地睨他一眼,“想你爸当年,没多大一会儿就把我拿下了。”      陆方淮揉着发疼的耳朵:“您多好追啊…除了爸爸,也没人不怕死地敢追您啊。”结果换来一顿暴打…      绿绿坐在副座上,手里抱着一本相册,陆方淮时不时扫一眼,心里愤然,他妈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毁他形象呢?!      “陆方淮,你当年怎么出的少林寺?是打败十八铜人出来的么?”绿绿好奇地看着陆方淮,问的突然…陆方淮险些把不住方向盘…他妈竟然连这么丢人的事都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百明天出门撒...所以明天停一天,亲们见谅...应大众的要求,后天起变回早上更文~~~ ╮(╯▽╰)╭ 53 53、陆方淮,订婚这事... ...   “你找我什么事?”绿绿握着手机,立在病床前,看着沈妙青面上扬起的浅笑。沈妙青放下手里的笔,托了托无框眼镜:“坐。”      绿绿不理睬她,看她一派安然,有些沉不住气:“到底什么事?!”“我这个做姐姐的想要看看妹妹有什么不对的?”她的声音温和,似乎真的带着柔情。      “如果你没事,我就先走了。”绿绿咬了咬牙,转身打算出门。“漫漫,这一走,你可不要后悔哦。”似乎还带着俏皮,这样活泼如玩笑般的话语,却让绿绿生生止住了步子。      她放开手里握着的门把,几番平复呼吸,才转过身:“沈妙青,有什么事你说。”手拽成拳,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淡然的面孔。      “听说你要订婚了?”沈妙青摘下眼镜放在一边,纤长的手指交错在一起,自然而妩媚。“你想怎么样?”她越是这样绿绿越觉得心慌,每一次,每一次她抢她的东西,她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总是这样悠闲。      “漫漫,你知道吗,陆方淮…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男人。”沈妙青似乎想到了陆方淮,眸子里一派温柔,“可是他却喜欢你…真是可笑。”依旧是轻轻软软的声音,染上了恨意。      绿绿觉得手指在抽搐,手机毫不意外地落在地上,沈妙青扫了一眼:“漫漫,你在害怕吗?”      “我没有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绿绿倔强地反问。“你总是这样,每次你越是强硬,便是内心越脆弱是时候。”      “你凭什么猜测我?你很了解我吗?!”绿绿忍不住吼道。“漫漫,不要这么激动,这样子我们怎么谈。”沈妙青美眸眨了眨。      “不要绕圈子了,你想怎么样,你说吧。”绿绿移开了眼,声音也沉静下来。“我想要陆方淮。”沈妙青总算不再顾左右而言他了,直截了当地提出。      “你做梦!”绿绿霍地抬起头,发现自己的表现太过不安,想要假装镇静,“陆方淮不会同意的。”      “你怎么知道?”沈妙青扯起一丝嘴角,有些阴郁,“漫漫,是你舍不得。”“沈妙青,他本来就是我男朋友,我为什么要让给你?”绿绿反驳。      “他爱你?”沈妙青的声音几乎飘忽。绿绿忽然想到了陆方淮,和那张嬉皮笑脸的美颜:“他爱我。”“呵…”沈妙青笑起来,“哦,能有多爱?”      “你知道,不尝试不失败,我总是不会相信的。”沈妙青目光坚定起来。“你说。”绿绿错口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或许是太用力了,一瞬间舌尖涌出了血腥气。      “漫漫,为什么你总是输?”沈妙青托着下巴,带着笑意的眼角微挑,胜利者的姿态放得很高。“沈妙青,我说过,我不会总是输的。”绿绿眼里的泪水一圈一圈地转动,却始终忍着不让它掉落。      “可是你一直在输,漫漫,你从来没有赢过,邵承凌这样爱你,你们在一起六年,我一样可以轻而易举地抢过来,而陆方淮,本就花名极盛,他对你能有多少真情?”      “陆方淮不一样!”绿绿辩解。“哪儿不一样?能有多不一样?”沈妙青语带讥诮,扭开床头柜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一共待了两个钟头,绿绿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她看了看上面的名字,那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绿绿,她们说你出采访去了?在哪儿呢?”陆方淮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绿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在南北广场,你来接我吧。我想吃CC蛋糕店的蛋挞了。”      “给我二十分钟。”陆方淮最后对着电话一记香吻,绿绿听着嘟嘟声发呆,垂下眼睑,大颗的泪水掉落,她觉得心酸,不知是为谁。      医院离南北广场不远,步行约莫十分钟,绿绿在博鸿商厦里补了补妆,掩饰住明显的泪痕。左右一瞧,不太明显,才走出去,就看见东张西望的陆方淮。      陆方淮总是能在汹涌的人潮里准确地寻到绿绿的位置,对着她笑得灿烂,三两步已经杵在身边:“蛋挞我已经买好了,新鲜出炉,走吧走吧。”牵着她是手,绿绿不大自然地应了一声,陆方淮顿时听出来不对。      “绿绿,怎么了?”他伸手有些强硬地捧起她的脸,“哭了?”“没有。”绿绿否认,却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刚刚采访的时候被当事人欺负了?他们骂你了?”陆方淮想着一定是如此,“谁?敢欺负你,真是活腻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粗鲁!”绿绿瞪他,眼眶一圈泛着极浅红晕,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绿绿只觉得陆方淮这人在观察她的时候太过细致,“当事人的故事感人不行么。”撇了撇嘴,陆方淮不再追问,他向来极少干涉她工作上的事情,这事也算是糊弄过去了。      “为什么不登报啊,多大的喜事啊!”陆方淮鼓着脸,有些不乐意。“不就是订婚吗,犯得着这样大费周章吗?”绿绿切着橙子,手一歪,蹭到了指背,画出一条细长的口中,不深,所以并没有渗出什么血迹。      “绿绿,一辈子就这样一次,多大的事啊!”陆方淮不依不饶,“况且我一搞传媒的,这么好的资源怎么能不利用呢!”      “订婚得上一次报,结婚还得上一次。烦不烦人啊。”绿绿态度坚决,而且提到结婚两个字,陆方淮精神为之一振:“绿绿,你愿意嫁我?”      “这个还要考虑考虑。”绿绿挑了眉,一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的表情,彻底泄了陆方淮的底气。      陆方淮翻了个身仰躺在沙发上:“今天可是周四,还有三天。”见绿绿端着盘子走过来,扯过她的手按在心口的位置:“我很紧张。”      绿绿不知道第几次将手放在陆方淮的心口,也不知道第几次听到陆方淮这样强而有力的心跳,真的有些快,一下一下,却异常稳健。      她指尖轻颤,瞅着陆方淮满是喜悦的面孔,突然眼眶酸涩有种想流泪的冲动。“绿绿,也让我听听你的心跳,是不是和我一样紧张?”那厮在绿绿心情正郁闷之际,出其不意地伸过手盖在绿绿的胸前。      绿绿惊叫一声,去抓他的手,那些负面的情绪一扫而光,和陆方淮打打闹闹起来:“流氓!”“绿绿,这你可不能乱说,孟老大他们现在都怀疑我是柳下惠转世投胎的。”陆方淮表示自己很君子。      “就你还柳下惠?那你前面的十几年是哪个色狼上身了?”绿绿嗤笑,陆方淮缄默,唉,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绚丽艳遇史,现在成了他的罩门软肋…      搞传媒的,有一点好处,就是…绿绿翻着手里的一沓杂志报纸,均是陆方淮的江淮传媒旗下,大篇幅地报道了陆方淮和她沈漫绿订婚的事情。      陆方淮这人无耻的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说绝对不泄漏消息,那这算什么?!不过,或是知道她不喜欢上报,订婚的报道中也没有明确地指出女主角,写法手段倒是高明得很。      可是,长脑袋的谁不知道这女主角是沈漫绿?她生日那事情才发生不久,尤其是杂志社这一批人,天天艳羡着陆方淮这钻石王老五在楼下接她,风雨无阻,那体贴样...早就都红了眼。      绿绿躲在茶水间只为了杂志社众多同性杀手已然升级成激光的目光。“绿绿,现在真成了全民情敌了啊。”Ann捧着马克杯出现在门口。      绿绿可怜巴巴地抬了抬头,复而又低下去,搅着已经冰凉的菊花茶,那一朵朵杭白菊,被捣腾得支离破碎。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Ann拉过凳子坐在她对面。“你看看情感版的马晴,我这一身可是…”绿绿突然忘了牌子,满身寻找logo,半天也没找到,还是Ann看不下去了,“Doir初夏新款。”      “对,她那一杯泡沫红茶倒下来,全报废了!往时不是只喝矿泉水保持身材的么!”绿绿小有抱怨。      “你还在意起衣服来了?”每次女同事一讨论起服饰品牌,绿绿都是敬而远之,独坐清净,Ann知道她不在意这些。      “我在意她看我那眼神,不共戴天之仇大抵如此。”绿绿托着两腮,心有余悸,那凤眸一凛,她那点小胆子都破了数回了,“我不要和她一起出差,我现在就和主编说去!”绿绿从凳子上跳起来,她突然想到下周出差去临城,就是和她搭档!      陆方淮如今已是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绿绿报社楼下了,再也不用搞什么地下工作了。绿绿怏怏地出来大厅,被身后超过来那人狠狠地撞了一下,手上拎着的小提包都摔在了地上。      绿绿抬头看她一眼,正是马晴,高挑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扫了扫弯腰拾包的绿绿,那晶亮的光芒明显是熊熊燃烧的妒火。      绿绿有些不悦,站直了身子与她对视。马晴约莫一米七,比绿绿高了一截手指。可是过于纤细的身段,只能算是弱柳扶风的病态美,及不得绿绿天生精致的五官和均匀丰腴的身段。      “你故意的?”绿绿反问。“哼,仗着姿色出位而已,什么档次。”马晴翻了翻眼睛,彻底把绿绿弄火了。      “我是看你一副病鬼的怂样,怕一巴掌就给拍坏了才会对你忍一忍的,现在马上给我道歉。”绿绿也是眯了眼,寻她吵架?要动手就更好了,她正几天没动陆方淮,手痒得很。      “道歉?你还真是仗着陆少撑腰,就横行霸道了?你以为能得宠多久?什么时候失了宠,我第一个就要来踩一脚。”马晴那张白皙的脸衬着赤红的唇色,突然让绿绿想到了烈鬼这个词。 作者有话要说:大过年的...小百不想虐的...╮(╯▽╰)╭ 54 54、沈漫绿,告诉妈吧 ...   绿绿突然觉得无趣,睨了她一眼,不再理睬,径自离开,独留马晴愣在原地。这两天精神不好,眼看着后天就是订婚宴了,她有些失落。      陆方淮早上飞去开会,大约一天左右,走那会儿依依不舍的,保证一定在明天中午之前回来,绿绿被他肉麻得觉都不能好好的睡。      家里没有人气,她连做饭的劲道也没有,报社离南北广场很近,十几分钟的脚程,打算随便寻点东西吃了算了。      “绿绿?”温柔的女声,绿绿扭头看见一身白色束袖长裙,亚麻色刺绣小褂的陆母。“伯母…”绿绿眼珠子转了转。      “绿绿,这么客气做什么,该喊妈。”陆母笑着责怪。绿绿又被陆母强大的气场震慑了,迷迷糊糊地又被骗走了一句妈,不过她喊得心甘情愿。      “方君,这是?”从商场里走出来两名身材窈窕的女人。其中一个绿绿认识,是刑湛的姑姑刑思芦,另一位问话的,就不知道了。      “四儿的媳妇,很漂亮吧?”陆母明显的得意了,自家人地介绍了两位,“这是你顾伯母,这是邢姑姑。”绿绿一一问候了,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玩吧,我和小丫头培养一下感情。”挽着绿绿进了一旁的咖啡厅。陆母瞧出来绿绿的不自在,寻了借口离开。      “小丫头,怎么看着不高兴啊?”陆母侧了头,面上挂着笑。“没有啊。”绿绿扬起了一记笑,她不知道那笑,看着就勉强。      “小丫头,是不是陆方淮那臭小子欺负你了?”陆母的声音里带着关切,突然就让绿绿有了哭泣的冲动:“他对我很好。”绿绿摇头。      “不用怕,告诉妈,我是你亲妈是他后妈!”陆母一副我给你做主替你出气的样子,让绿绿红了鼻子,“臭小子又在外面胡来了?”陆母开始了种种猜测。      “妈。”绿绿唤得轻,甚至扭捏,却让陆母眉开眼笑,“要是…要是我欺负陆方淮…”“那没事儿。”绿绿还没说完,陆母就不甚在意地挥挥手。      “如果我不想订婚了…”绿绿越说越轻。“什么?”陆母诧异,“你们吵架了?这样严重?”“没有吵架。”绿绿解释。      “那怎么了?”陆母不甚理解…“我…”绿绿犹豫。“有什么事不方便和四儿说,就告诉妈,妈都会帮你。”陆母严肃了表情,有些郑重。      “有人答应了我一桩心愿。”绿绿咬咬牙,“可是条件是…取消订婚。”陆母蹙眉:“你的心愿?和妈说,妈一样给你完成,不用别人。”      “救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沈妙青?”陆母询问,绿绿有些诧异,陆母讪笑,“妈比较八卦。”      “绿绿,你不需要禁锢在所谓的责任里,救她不是你的责任。她的死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陆母拉住绿绿颤抖的手指。      “可是,十几年,我总是告诉自己,只要救了沈妙青,我就能摆脱沈家,久而久之这件事就像是一个枷锁,我总是在想如果做不到,就永远也摆脱不了他们。”绿绿黯然地垂下头,这个想法,其实毫无意义,却已经根深蒂固在她心里,像是强迫症,不办到,她永远也不会安心。      “绿绿,真的这么想救她?”陆母挑眉。“我不想救她,只是…想要解脱。”绿绿抬起头与她对视,眸子里有些无奈。      “也是,不把她救活了,怎么找她算账,不把她救活了,又怎么能够更长久地折磨她。”陆母点头表示同意。      “绿绿,你不用求她,移植骨髓,不用本人愿意也可以。”陆母笑得有些奸诈,不自觉就让绿绿想到了陆方淮每次有了什么坏主意就会露出的表情。      绿绿被她笑得背上渗出冷汗,陆母轻启朱唇:“你忘记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麻醉剂?”      绿绿恍然,陆母继续道:“沈妙青现在在中心医院,冯翎的地方,就是自家地方。要杀要剐,都得听我们的。”那一瞬间,绿绿只觉得陆母这气质,该是黑道大姐的形象。      “婚期推迟,先把这事给办了。”陆母做事向来很干脆,一敲定主意,就给陆方淮去了电话。      “四儿,那黄道吉日啊,我给搞错了,是今天宜嫁娶,不是后天,看着这都来不及了,就推下一个黄道吉日吧。”陆母不仅有强大的气场,还颇具神棍的潜质。      陆方淮哪里肯,就在电话里大呼小叫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您也搞错?!反正我不管,后天是不是黄道吉日我都要订婚!”      “我管你同不同意,我已经和绿绿商量好了,就这样吧啊。”也不管陆方淮咋咋呼呼地继续嘶吼,啪地扣了电话。      绿绿觉得好笑,眼泪却先流出来了。“绿绿也舍不得推迟?”陆母调侃。“谢谢您。”“我已经把你的户籍迁进我们家了,想不做我的儿媳妇都不成了。”面上那笑,像极了买到黑奴的奴隶主…      “绿绿。”陆方淮的电话来得奇快无比。“恩。”“妈说要推迟订婚?”陆方淮闷闷不乐的声音。      “恩。”绿绿依旧没有多说什么。“你答应了?”陆方淮听绿绿这么平静的口气,越发着急了。      “恩。”看他这样急迫,绿绿突然生出些类似于内疚的情感。“你怎么能答应呢!”陆方淮捶胸顿足,他竟然挑这么关键一档口出差,他傻啊,眼看着媳妇就要跑了。      “就推迟几天而已。”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懊恼,绿绿总算是出言安慰。“怎么能差这几天,我等的白头发都冒出来了!”陆方淮得寸进尺地撒娇,“这事不能这样,你们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等我回来啊!”陆方淮匆匆挂了电话,还真有立刻回来的意思。      绿绿有些担心:“要是陆方淮回来后死活不同意怎么办?”瞧见陆母的优哉游哉的样子:“找小孟揍他一顿,让他进医院躺几天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绿绿汗颜,这人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陆方淮进家门那会儿,绿绿和陆母窝在沙发上看朝闻天下,那厮连夜的飞机,到这儿天都亮了。      绿绿看着门口那个有些疲惫满是焦急的人影,心头跳了跳。“四儿,正好,一起吃个早饭。”陆母到底是心疼儿子的,招呼着他吃个早饭。      “不行,你要是延期订婚,我就饿死算了。”陆方淮一扭脸,很是坚决的模样。陆母点点头:“那你就饿死算了。”说着回头招呼绿绿,“绿绿,我们吃饭,甭管他。”      “不准吃,把事情说清楚了!”陆方淮挡住家里佣人的路,不让她把餐车推过来。绿绿看着陆方淮有些霸道无比幼稚的觉得忍不住笑起来。      陆母起身,逼人的气势生生将陆方淮瞧退了一步。“咱们待会儿还有大事,赶时间,你打哪儿来滚回哪儿去。”陆母颇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小狗一样。      “大事?什么大事?”陆方淮懵了。“干嘛告诉你。”陆母眉眼一挑,“你快点去洗澡,没发现身上臭了吗?还有这胡子拉碴的,绿绿,你真要嫁给这个邋遢鬼吗?”陆母认真地询问绿绿,绿绿想了想:“我是该考虑考虑。”      陆方淮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绿绿竟然是在陆家大宅里,后悔莫及,不过一天时间,她们两母女的关系是如何突飞猛进的?!这差啊…他再度后悔出这破差了。      等陆方淮边擦着头发边下楼,被告知她母亲已经将绿绿拐骗走了。“她们说去哪儿了吗?”陆方淮咬牙切齿的恨恨模样。      佣人被瞪得头皮发麻:“夫人没有说。”她就知道这么多,不能再多了!电话也打不通,反倒是孟璟澜的电话过来。      “方姨这是打算砸哪个场子,问我要去了三十个人。”陆方淮一惊,带了这么多打手:“我也不知道,还带着绿绿一起,你说她出去惹是生非的带上绿绿干什么!多危险啊!”      等到被陆母威胁了一通不准告密的打手中,终于出了一个不要命敢向孟璟澜汇报消息的,绿绿已经着手开始抽取造血干细胞了。她嘴角抿起一记笑,刚刚那一幕在脑子里一转再转。      绿绿到医院门口那会儿,发现住院部门口整整齐齐地排着五十个大汉,统一的黑色西装,面上还带着墨镜,个头很高,一看就觉得是黑社会…      陪在一边的冯翎很无奈,陆母很严肃地警告,不准告诉陆方淮。就陆方淮对绿绿的宝贝劲儿,估计他一来,抽她一点干细胞怕是比别人挖一颗心还难了。      沈妙青正靠着床背看书,她这几天心情分外好,可是,绿绿开门进去与她对视的那个眼神,让她有莫名的怒意…竟是夹杂着喜悦和一点点讽刺的。      “你怎么来了?”她眼睛微眯,有些意外。“沈妙青,我们谈崩了,我反悔了。”绿绿走进去,身后的陆母也走进屋里。      陆方淮同陆母长得最像,聪明如沈妙青几乎是瞬间就猜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沈小姐。”陆母的声音含着威严,让绿绿有些意外。      “您好。”沈妙青很客气,不是往时的温柔一刀,而是确确实实的谦卑。“沈小姐近来身体如何?”对于陆母出人意料的关心,沈妙青受宠若惊:“我的身体很好。”在她看来,身上不能在陆母面前留下一个病怏怏的形象的。      “洪医生,既然沈小姐的身体很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把骨髓移植手术做了吧。”陆母对着杵在门外的几名医生说道。      “不知道沈小姐同不同意?”洪医生客气地询问沈妙青。沈妙青面色一变:“我什么时候要做手术自然会通知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有琼瑶...我是亲妈! 55 55、陆方淮,不许反悔 ...   “沈小姐,这种病拖得越久对患者越不利,而且这几天你的精神状态不错,很适合做手术,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有义务为我的病人选择最佳的治疗时间。”洪医生态度强硬。      “沈小姐,不用急着打电话,就算你把父亲母亲找来,把你外公请过来也没有用。”陆母挥了挥手,门外冲进来几名黑衣人几乎将沈妙青围住。      “绿绿,咱们先去抽血。”陆母拉住绿绿,“这儿的情况太血腥太暴力了,我们赶紧走。”顺手带上了门,绿绿跟着另一名医生到病房抽血。      “沈小姐,如果是从血液中采集造血干细胞,今天是不能进行手术的。”医生看着陆母出了门,才敢开口。      绿绿疑惑,抽个骨髓也这么多事儿。“现在的抽取方式一般是从血液中提取造血干细胞,几乎没有疼痛。不过需要提前几天注射药物,还有一种方式是直接抽取骨髓。”      “那就抽骨髓,越快越好。”绿绿态度坚决,医生点头,召集护士准备开始。“抽取骨髓是有一定疼痛的,所以要先进行局麻。”      “不用局麻,直接抽吧。”绿绿抿嘴扬起一抹笑。医生诧异,也是第一次遇到捐献骨髓也捐献得这样心急如焚的。      陆方淮赶到的时候,绿绿还在抽骨髓。较于孟璟澜坦然的步子,他走得有些急促。“妈,绿绿呢?!”      “在里面。”陆母本来是想进去的,可是她最怕的就是打针,看到针筒都受不了,只能在门外着急。      “哎,你干什么?”陆母拉住就要冲进去的陆方淮。“我去看看。”陆方淮眼神里有些怨气。“快好了,你就别捣乱了。”他这副样子往里一站,谁还敢动绿绿一根汗毛。      “多疼啊!我还不能陪着了?!”陆方淮不满,说着又要开门,孟璟澜按住他的手,说得很不客气:“就你那一惊一乍的性格,除了添乱就只能帮倒忙。”      陆方淮跳脚,碍于打不过孟璟澜,只得乖乖地靠在墙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病房的门,像是能用眼神把它熔出一个洞似的。      医生出来,陆方淮瞪了他一眼,径自跑进病房里。绿绿抱着腿,将脸埋进膝盖。“绿绿?”陆方淮唤了一声,挨着床沿坐下。伸手将她整一个揽进怀里。      “我来晚了。”他拿下巴蹭了蹭她的耳垂。绿绿仰起小脸,近乎透明的苍白,或是忍着痛,灰白的嘴唇上留下了一排牙印子。      陆方淮心疼得发酸:“脸色怎么这样难看?”绿绿揉了揉眼睛:“肚子疼。”陆方淮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才想起,这几天绿绿的亲戚正好来了。      “你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身体?”陆方淮对着绿绿极难得沉下了脸,责备里却透露着无限的怜惜。“我没事,就是有点晕。”绿绿轻笑。      或的确是难受极了,绿绿异常的安静,这样温顺的绿绿,陆方淮倒有些不自在了:“我们回家去。”他揉了揉绿绿有些松散的长发,一把将她抱起来。      绿绿没有力气阻止他,只得将脸埋进他的胸前,门口那么多的人,她到底不好意思了,尤其是他们面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绿绿,怎么样了?”陆母调笑,发现绿绿害羞地钻在陆方淮的怀里。“妈,赶紧的回家,炖点补的,有什么加什么,看把绿绿折腾的。”陆方淮转了个身,背对着陆母,将绿绿护在话里,生怕被他妈抢了去。      陆母气结,要不是因着不能摔着绿绿,早就给他苦头吃了。“小孟,帮我把人看着,不仅要活的,还得活好了。”陆母拍拍孟璟澜的肩膀。“放心吧方姨。”      绿绿窝在陆方淮的怀里睡着了,陆方淮抱着她靠在床上,直到她自然醒过来,天色已经黑透。“饿不饿?”陆方淮瞧着绿绿懵懂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饿。”绿绿声音沙哑,下意识地回答。“我去给你端吃的。”绿绿却圈紧了陆方淮的腰,不肯放手,陆方淮失笑:“绿绿,乖,一会儿就回来。”      “不走,我不要吃了。”绿绿有些任性地开口。“好吧,不走。”陆方淮掏出手机,偶尔也奴役一下陆方渤。      陆方渤将饭菜端上了,瞧着床上缠缠绵绵的两人旁若无人地继续耳鬓厮磨,一想到自己最小的老四竟然有了媳妇,再想想自己孤家寡人的,不禁掬一把泪,酸溜溜开口:“陆方淮,就这么几步楼梯,几分钟的事儿…”      “二哥,美人在怀,你不懂。”陆方淮一挑眼角,却见怀里的绿绿整个捂进了被子里,她刚刚正对陆方淮干什么来着?撒娇还是强吻…      “绿绿,甭躲了,刚刚我什么都看见了。”陆方渤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语带揶揄地关了门。绿绿本就缩成一团,听到这话,缩得更小了。      “绿绿,吃东西。”陆方淮拉被子,绿绿也抓得很紧,怎么都拉不下来。“不吃了,饱了。”声音闷闷的。      “夫妻肺片,酸菜鱼…”陆方淮语带无限诱惑,绿绿是真的饿坏了,又有自己喜欢的饭菜,果断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却只见到桌上是两个瓷罐。      “骗我?”因为躲在被子里缺氧的小脸泛起一丝红晕。“我可没骗你,我是说这些菜…都吃不得。谁让你亲戚来了,忌口。”他面上带着得逞的笑,“妈煲了一大盅汤。”      刚刚没有嗅到,掀开盖子,浓郁的药味让她心里发憷,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粗长的…人参…绿绿龇牙,还有黑漆漆的一团不知道是什么。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么?”绿绿看着陆方淮细心地要出一碗汤,碗里漂浮着众多不明物体,色泽之古怪,让她毛骨悚然。      “这个是…灵芝?”陆方淮用勺子舀起来,反正他见母亲放过几片,“这个…冬虫夏草吧。”陆方淮自己瞧瞧都不想喝了,再看看绿绿青紫的面色,连忙哄道:“没事没事,我们不吃药,光喝鸡汤就行了。”      绿绿爬回床上,看着陆方淮端着碗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一脸的戒备。“我喝一口,你喝一口?”陆方淮试探。      绿绿又退了两步。“要不然你喝一口我喝两口?”陆方淮粲然一笑,那口大白牙第一次没有诱惑到绿绿,绿绿还是坚定地摇头。      “你喝一口,我喝一碗!”陆方淮真是豁出去了。绿绿刚刚目测了一下那个大盅:“行,不许反悔。”话音将将才落,陆方淮就后悔了。      绿绿喝了一口这传说中的十全大补汤,那味道,真是终身难忘,苦倒是一般,却涩的味觉全失,根本尝不出一点点鸡汤的味道。      第三口喝完,绿绿有些无法忍受,而陆方淮已经倒出第三碗,龇了牙咧了嘴,打算一鼓作气喝下去,绿绿有些不忍:“陆方淮。”      陆方淮转向她,面上露出一个很假的笑。“这是妈给我炖的。”绿绿想要抢过他的碗,陆方淮一饮而尽:“这真不是人喝的。”他舌头都在打颤…      “沈妙青的手术很成功。”陆方淮挂了冯翎的电话,听到动静,绿绿翻了个身,不置可否。“绿绿,你哄哄我呗,我现在特别难过。”陆方淮从绿绿背后爬过去。      他声音确实可怜巴巴的,绿绿实在躺不住了:“你怎么特别难过了?”补品虽然难喝,可到底都是精华,绿绿觉得现在已经恢复活力了。      “你看,本来明天我们就订婚了,我就名正言顺了…”陆方淮垂了眼。其实绿绿的身体,明天也是可以的,不过陆母说,要等的就是沈妙青…      “陆方淮,我不想订婚了。”沈漫绿订着陆方淮的眼睛,说得特别认真。陆方淮先是愣了几秒,转身躺在床的另一侧。      “哎,别装死,说话啊。”绿绿推了半天,陆方淮是泰山崩于前而毫不变色,纹丝不动,“你干嘛呀?”绿绿累得气喘吁吁的。      “绿绿,当我刚刚的话都没说,一切都没有发生。”陆方淮的声音里带着警惕。“喂,我都没说完。”绿绿不满。      “我懂的,你不用说了。”陆方淮被顶灯照到了一半的侧面,突然让绿绿觉得他很委屈。“你起来,听我把话说完。”绿绿态度强硬,陆方淮乖乖地和她对面坐好。      “我是说吧…”“恩…”陆方淮半死不活地哼了一声,垂着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听不听吧?”      “听…”拖了尾音,带着小不满。“我觉得订婚也没什么用。”“怎么没…用…”陆方淮急着辩解,被绿绿瞪了一眼,收了声。      “陆方淮,不然我们结婚吧?”这句话在沈漫绿肚子里酝酿良久,终于说出口,只觉得一身轻松。      陆方淮本来为表不满,在哪儿动来动去,看着不甚专心,听到这么一句,突然停下了动作。目光炯炯地盯着绿绿。      “绿绿,你扇我一下,要不打我一拳也行。”他侧过来凑近绿绿。绿绿将他的脑袋推远了:“有病。”      “绿绿,你没骗我吧,我是不是在做梦啊?”陆方淮乐乐颠颠地跳下床,绕着床转了一圈,突然停住,绿绿只觉得一时间他眼中贼光四射。      “绿绿,这算是你和我求婚么?啊?!”绿绿被他这么一说,涨红了一张笑脸,气得嘴唇发抖,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当我没说过。”将床上两个枕头纷纷砸过去,陆方淮站着不动,老实地挨了两下。      “我求…婚我来求。”陆方淮乐疯了,“绿绿,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啊,中式古院还是欧式的庄园。”      “绿绿,绿绿…”陆方淮见绿绿不理她,开始纠缠不休。“我喜欢城堡!”绿绿觉得自己疯了,干嘛要提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后妈啊后妈!哀怨地飘走... 56 56、沈漫绿,你的决心 ...   第二天早晨的餐桌上,绿绿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比如陆母那双美眸直溜溜地盯着她,那表情,仿佛看到了姹紫千红百花开…      “妈,你看什么呢?”陆方淮伸出一手挡住绿绿的脸。“四儿,你没发现绿绿今天春风满面么?”陆母揶揄。      话音刚落,陆方渤、陆方海纷纷投来暧昧的眼光,陆父故作喝茶,眼神也在小儿媳妇面上停留了三秒,好像是的…      绿绿被他们几双狼眼一瞧,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陆方淮适时出来解围,一副只有我知道的得意模样:“想知道为什么吗?”      “不就是要结婚么。”陆母喝了一口牛奶。“你怎么知道?”陆方淮跌破眼镜,绿绿也惊讶,这人昨天道:“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他们两个知道高兴就行了…      “我昨天晚不小心经过你的房间听到了呗。”为表无辜,陆母将不小心三个字咬得很重,陆方渤第一个跳出来说话:“老四,知道什么叫长幼有序吗?我这个二哥没结婚,你能接吗?”      陆方海也和很不满:“就是,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我眼里只有绿绿,哪有你们什么事?难道我一个五讲四美的大好青年要陪着你们一起孤独终老吗?”陆方淮很不客气。      “陆方淮你咒谁!长久没揍你皮痒了是不是!”陆方海沉不住气,跳起来要和陆方淮过招,陆方淮很淡定地将他从头到脚瞄了瞄:“上次也不知道是谁,浇个花就把腰闪了。”      陆方海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膏药还贴着,立刻就偃旗息鼓了。“陆方海本来就不济,不是还有我么?”陆方渤浅笑,自信满满。      “我手里有你大把的艳照,你可别吓唬我,我还真不怕你。”一句话就把陆方渤气得鼻孔冒烟,陆方淮沾沾自喜,他当初为什么搞媒体?自然是为了曝光…说白了是…报复…      “陆方淮,我上班要迟到了,你赶紧送我去。”绿绿看着今日错喝兴奋剂陆方淮满身散发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颇有大战三百回合不罢休的劲道,在变成众矢之的之前,拖他离开犯罪现场。      “哦。”陆方淮颠颠地应下,全然没有瞧见身后几个人的嗤笑,坐上车都没反应过来今天是周日,还沿老路开着。“到了。”陆方淮俯身替绿绿解安全带。      “到你个头,今日周末!”绿绿见他恍然大悟的神情,有些无奈,陆方淮标志性的短路现象,别人是学都学不来的…      “绿绿,明天我出差…”陆方淮挂了电话,面上扬起抑制不住的笑。绿绿奇怪,往时出差都是要死要活的,三句里有两句半是哄她一起去的。      “你很高兴啊…脱离我的魔爪了?”虽然陆方淮对她向来是无条件地迁就,绿绿偶尔还是会吓唬吓唬他。      “怎么会?!其实我特别难过,我这不是强颜欢笑么。”陆方淮咬牙止住了笑,“大概三天,周四我就回来了。”      据以往经验看,绿绿觉得各种有鬼,不过每次这鬼都是为了讨她欢心,所以她也并不太在意陆方淮的隐瞒态度。      出差三天,陆方淮按着惯了一天电话无数,要不是陆方淮临走前那兴奋的小样,绿绿会觉得这次出差和往时的任何一次一样。      今天周四,陆方淮却没有准时回来,电话一整天一直打不通,绿绿有些紧张了。顺着下班高峰期的人流,穿梭在街道上,绿绿低头拨着手机,恢复依旧是公式化的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漫漫,我想和你谈谈。”邵承凌突然出现在她家楼下,绿绿有些吃惊。对于邵承凌的态度,绿绿向来是躲避的,极少地面对。      下意识地又想要避过,邵承凌拉住她的手腕:“漫漫,你不可能一辈子躲着我。”绿绿仰起脸看着他,他的神色肃然,颇为认真。      “我们谈谈。”邵承凌坚持。“陆方淮还等着呢。”绿绿下意识地寻了借口。“绿绿,每次说谎,你都喜欢下意识地舔一舔嘴角。”邵承凌轻笑,“我知道陆方淮出差了。不然他不会让你一个人回家。”有些黯然的声音。      “好。”虽然无奈,可是…她现在的生活这么圆满,她总是要和过去划清界线,总是,要面对的。      绿绿抬头看了看四周,刚刚邵承凌固执地要同她一起吃饭,她又拨了一次陆方淮的电话,依旧是关机…当下是忍了又忍,心里琢磨着让她这么担心,回来收拾他!半晌,才跟着邵承凌上了车,却没有想到邵承凌将车停在了一家馄饨店门口。      绿绿戒备地看了他一眼,邵承凌坦然地对绿绿翘了嘴角,突然让绿绿觉得他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总是照顾她,让她特别安心的邵承凌。      匆匆撇过头,她怎么还会被他迷惑,绿绿懊恼了。“本城的馄饨店我都帮你尝过了,还是这一家的皮蛋肉馄饨最好吃。”这句话…“邵承凌,帮我把学校附近所有的馄饨店都吃一遍,然后告诉我哪家的好吃!”就这样,小莉馄饨被邵承凌吃出来了。她颐指气使的模样,仿佛还在昨天。      绿绿吸了口气,假装没有听见,径自进了店里。店面不大,可大概是吃饭的点儿,店里人不少,唯留下角落里的一张双人桌。      店里效率很高,这么多客人,他们也就坐了五分钟,服务员就端上来大小两碗馄饨。邵承凌在空碟子里撒了些醋,加了半勺辣椒,推到绿绿面前。      “不太辣不太酸。”她依稀想起,每次吃馄饨,他都会为她调一碟酱料。“我不吃辣椒,最近上火。”绿绿将小碟子推到一边。      邵承凌并不介意,直接在碗里加了两勺辣椒。他从前是不吃辣的,后来和绿绿在一起了,被她逼着一起吃,现在比绿绿更能吃。      “你想谈什么?”绿绿要了一口,皮蛋和肉味混得恰到好处,可约莫是心情不好,觉得并不比记忆力的小莉馄饨好吃。      “漫漫,你真的要和陆方淮在一起吗?”邵承凌停下筷子,其实,他并不饿,做着一切,或是为了讨沈漫绿的开心而已。      “当然。”绿绿简洁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掷地有声。“漫漫,我想要…挽回你。”邵承凌的声音很诚恳,让绿绿觉得不太真切,记忆力的邵承凌或是谦和的,却从来不会求人。      “邵承凌,你在开玩笑吗?”她不太确定。“我很认真,漫漫,在阿姨的坟前起过誓,答应过会娶你的。”邵承凌伸手抓住了绿绿的小手。      “邵承凌,凭什么你说背叛就背叛,说挽回就能挽回?!”绿绿有些恼怒。“漫漫,我们会像从前一样好,甚至比从前更好,我知道你的一切喜欢,我们之间早有默契,这是陆方淮没有的。”邵承凌握紧了那只挣扎的小手。      “默契,我们之间没有默契,不然我怎么会看不出你的真心,料不到你的变心,邵承凌…我们之间四年前就结束了,不要再自欺欺人。”      “漫漫,我不相信,你从来就不喜花心的男人,陆方淮这么花心,你又怎么会对他有好感?”邵承凌眯了眼,有些咄咄逼人。      “我眼里的陆方淮…从来不花心。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像你一样为了权力而抛弃我,可是他愿意背着我爬完一座山,不管中间停几次,他愿意剖鱼给我炖汤,无论切破几个手指,他愿意为我换保险丝,甚至都不记得关掉电闸…他愿意为我做很多事…”绿绿嘴边勾起一朵浅笑,从心里泛起的幸福让她此刻极为动人。      “从前的六年,你为我做了很多…如果陆方淮和你做的一样多,我未必会动心,可是…他做得比你更多,更难得…他那样娇气的一个人…”绿绿似乎想到了陆方淮捂着手指龇牙咧嘴的惨状,会心一笑。      “可是他的热情,你有没有想过,陆方淮这样的男人,他对一个女人的热情能保持多久?”邵承凌屡次看见绿绿的笑容,不是因为对面的他,而是远在天边的陆方淮,心里酸涩难耐。      “我不知道能有多久,可是…如果因为我不确定而退缩,那我就错过了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男人,我一定会后悔,更何况…陆方淮那样的人,一定不会让我退缩的。”绿绿渐渐涌起了信心,对她和陆方淮这段感情的信心。      “漫漫,那么我们呢,我们那么多的过去,你能轻易的放下?”邵承凌唇瓣有些苍白,似乎不愿意相信当下的一切。      “邵承凌,我不是说丢了就丢了,我花了四年时间沉淀那段过去,你是我最黑暗最痛苦的时候,唯一明亮的彷如灯塔的存在,可是,最后你仍旧被沈妙青浇灭了,你的背叛,才是我最痛的伤,想要不痛,我只能选择忘记。”      “你真的不愿意再给我机会吗?”邵承凌几乎破釜沉舟,他从来不是这样纠缠不休的人,可是,他真的不甘心…      “邵承凌,别说的好像我多对不起你似的,是你先不要我的。”绿绿莞尔,像是玩笑,又带着一分显而易见的讽刺。      “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希望你等我。”邵承凌辩驳。“你总是藏得很深,不愿意直接说白说开,这一点总是让我不安,况且,和沈妙青,即使逢场作戏,我依旧不会原谅。”邵承凌收回手,有些无力。两人谁也没有胃口继续吃,而邵承凌,执意将绿绿送回去。      “邵承凌,再见再见,再也不见。”她从前…总是这样和邵承凌告别,带着玩笑,而今天,透着决绝的认真。邵承凌看着那抹纤瘦的背影走入大厅,缓缓地闭上了眼…      拐角处却险些撞到目光有些茫然的陆方淮…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开一个新坑...孟老大的最后写...精益求精...纠结在>_